25 你好茶啊
堅定認為自己是親爹眼的岑骁,最近看傅準的眼神都變得慈愛了不少。
就連傅準咬了他兩口這件事,都被他如山的父愛原諒了。
兒子玩鬧而已。
有什麽大不了的。
搞得傅準都有些無措。
甚至以為岑骁在醞釀什麽大事。
“哥哥,”心虛的傅準在晚上洗衣服的時候小聲和他說道:“你最近怎麽這麽慈祥?”
“有嗎?”岑骁揉了揉臉,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
站在他們旁邊的葛逸遠吐了漱口水後,也跟着說道:“是真的慈祥,最近總覺得你散發着父愛的光輝。”
“而且你連拽哥叫你哥哥都不反駁了。”正在擦臉的何義鵬也轉過頭來湊熱鬧:“以前你都吐槽他的。”
岑骁:“……”
何義鵬一語中的,這事連岑骁自己都沒察覺到。
掬了一捧清水揉了揉臉,岑骁佯裝淡定道:“畢竟我确實比他老一歲。”
正說着,擦完臉的何義鵬突然瞄到傅準盆裏的校服,詫異道:“拽哥你不是不穿校服嗎?怎麽還洗校服?”
聞聲,岑骁也順勢看過去。
發現傅準的洗衣盆裏确實有件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
“這不是孝敬我們哥哥麽?”傅準輕翹着唇角,把濕漉漉的校服從盆裏拎出來。
水嘩啦啦地往下流。
岑骁一怔,“這是我的校服?”
“嗯。”傅準無辜地點點頭。
平時岑骁有把鑰匙飯卡放兜裏的習慣,于是他下意識問道:“你洗衣服之前檢查過口袋嗎?”
話音剛落,傅準若無其事地把校服按回了盆裏,無辜道:“沒有。”
岑骁:“……”
他無語地嘆了口氣,自己伸手去摸校服口袋。
沒有飯卡鑰匙,卻摸到了一張不知名的小紙條。
岑骁指尖一頓,拿出來才發現那張紙已經粘連在一起。
勉強拆開後,那紙條上的字跡已經被水暈染得糊成一團,看不清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傅準就非常迅速且自然地道歉了,像是早有準備:“對不起,我錯了,我只是想幫哥哥洗件衣服。”
岑骁:“……”
“是哪個女生給你的?要不然我去幫你要回來?”熱心同桌傅某人甚至還能說出補救的辦法。
被他這麽一通說,周圍的人面面相觑了兩秒,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只剩一股綠茶的清香彌漫在男寝二樓的洗漱間。
……
“太茶了太茶了!”周元承在周末打球的時候終于得知了這件事,忍不住譴責傅準:“你他媽也太綠茶了吧!真綠茶都沒你茶!”
“怎麽?”傅準把手上的球輕輕一擲,等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入籃筐後,才繼續輕飄飄道:“我演技不夠精湛?”
“精湛,精湛得一批。”周元承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你這光輝事跡已經傳遍校園了,不怕別人在岑骁面前吐槽你?”
傅準擦了下額角的汗,走過來從座位上拿了瓶水,一邊擰瓶蓋一邊篤定道:“不可能。”
“為什麽?”靠在座位上的周元承仰頭看他。
結果他就見傅準垂下眼皮,輕飄飄地睨着他,喝了點水後才慢悠悠道:“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我待在一起。”
周元承:“……”
那您還挺驕傲哦。
并不想吃傅準撒出來的假狗糧,他正準備損傅準兩句時,遠處卻跑來個錢昭陽:“哥——!”
這人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道:“你媽要來啦!你媽要來啦!”
傅準聽見他聲音就煩,皺了皺眉道:“吵什麽吵,不會說話就閉嘴。”
“不是啊哥。”錢昭陽看起來很委屈:“二姨等會兒真要來了,她說要接我們幾個一起去試衣服。”
“試什麽衣服?”傅準莫名其妙。
錢昭陽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哥,你下周末生日啊,這你都能忘?”
“喲喲喲,還接我們試衣服?有生日宴啊?”周元承從休息椅上竄了起來。
“有啊,二姨說二姨夫包了豪華游輪,要給你過十八歲成人禮。”錢昭陽用手比劃了一圈,“特有排面!”
結果傅準只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今年十七。”
“……”
“這就是親爹的排面。”
“……”
“感人至極。”
“……”
見狀,周元承打着哈哈轉移話題,拿手肘撞了撞傅準:“那什麽……反正你也不喜歡美女,不如幫我要幾個明星姐姐的微信來?”
“自己要去。”傅準懶得搭理他,擺了擺手,非常無感:“我不去。”
聞言,周元承愣了愣:“你是說你不去試衣服,還是說不去生日宴啊?”
“都不去。”傅準往休息椅上一靠,開始搗鼓手機:“到時候讓我爸說句我身體不适什麽的,給他們騰個地兒談生意就行。”
“那也行吧。”周元承心裏知道這種場合一般都是用來擴展人脈的,生日就是個幌子。
他也沒多說,只是問道:“那你準備怎麽過?”
誰料這話正中傅準下懷。
他等這句話等半天了,現在終于聽見了,立馬驕傲道:“反正不和你過。”
說着,他還晃了晃手機,給周元承看手機屏幕。
屏幕裏,是傅準和岑骁的微信聊天框。
也不知道傅準是什麽毛病,只是給人家發了句“我下周六生日”,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來秀。
人家都還沒回呢。
周元承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不想再理傅準。
他正準備起身去拿籃球,就聽見傅準的手機突然傳來一道消息音。
周元承動作一頓,餘光瞥見屏幕裏似乎多了個微信紅包。
還不等他看清楚,手機就被傅準拿回去了。
傅準看見紅包的時候也是一愣。
緊接着,下面又彈出一條消息——
【岑骁:拿去買糖吃。】
傅準:“……”
在一旁偷偷八卦的周元承:“……”
“噗……哈哈哈哈……”反應過來後周元承笑得非常猖狂:“岑骁是把你當兒子哄嗎哈哈哈……”
“笑個屁。”傅準額角跳了跳,開始瘋狂扣字——
【Zzz:什麽意思?】
【岑骁:?】
【岑骁:你不是要過生日了?】
【Zzz:那你一個紅包就想打發我?】
【岑骁:[紅包]】
【岑骁:兩個。】
【Zzz:……】
“哈哈哈哈拽兒。”周元承樂得都直不起腰了,笑得直顫:“為什麽他會覺得給錢就完事兒了?你又不缺錢哈哈哈……”
傅準:“……”
這話他沒法接。
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嘆了口氣,傅準看着屏幕裏那蒼白的聊天記錄,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沒再理岑骁。
也沒收紅包。
隔日,岑骁寫完作業拿起手機時,突然發現微信裏那兩個紅包被退回了。
他看着手機屏幕,一時無言。
果然不是親生兒子,因為他真搞不明白傅準的想法。
他以為以傅準那窮困潦倒的狀态,應該是想問他讨個紅包來着。
畢竟自己也沒準備什麽禮物,給他個紅包也合理。
結果傅準似乎并不是沖着紅包來的。
岑骁默了默,給傅準打了個微信電話過去。
那邊接得很快,卻一直不肯開口。
岑骁見他沒反應,自顧自地問道:“你不想要紅包?”
聽他這麽問,傅準終于別扭地開口了:“紅包多沒誠意。”
“你不是缺錢?”岑骁眉心輕蹙,不知道傅準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我以為這是最實在的禮物。”
聞言,傅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辯解道:“其實我也可以不缺。”
可惜岑骁只當他是在逞能,沒把這句話放心上:“行了知道了,我回頭給你買個禮物。”
“其實也可以不買禮物。”電話那頭的傅準糾結了半天,從書架裏抽出兩張自家老媽的畫展門票:“我們出去玩?”
岑骁擡頭,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拒絕道:“我不太方便。”
“不會讓你被發現的。”傅準信誓旦旦地保證,“我們就去個小畫展,估計也沒多少人去。”
說着說着,傅準還不忘找一些刁鑽的角度試圖說服岑骁:“我好不容易想用課餘時間學習,你不考慮成全一下我?”
他一個美術生去看畫展,似乎确實不算不務正業。
岑骁糾結了一會兒,只能模棱兩可道:“我盡量吧。”
電話那頭的傅準見他稍稍松口,不由得輕笑一聲。
他正在再和他說兩句,岑骁這邊卻突然挂了電話。
岑骁幾乎是在孟蓁進來的一瞬間把手機藏在作業底下的。
他裝作寫作業被打擾了的樣子,回頭看向孟蓁:“怎麽了?”
孟蓁端了一盤水果進來,心情似乎還不錯,臉上的笑意都深了些:“小骁學習累了吧?要不要放松放松?”
這話不像是孟蓁能說出來的話,岑骁沉默片刻,問道:“放松什麽?”
“你收拾一下,三點鐘我們出去試試下周的禮服。”孟蓁把水果放在桌上,解釋道:“下周六有個很重要的場合邀請我們出席,我們得先做好準備。”
聽見“下周六”三個字,岑骁忽然脫口而出:“下周六不行。”
他這突如其來的拒絕,讓孟蓁都懵了一瞬。
回過神來後,她輕蹙着眉,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瞬間烏雲密布:“怎麽了?你們學校下周六有事?”
岑骁默了默,想順着點頭,卻又擔心孟蓁去問徐青州。
于是他只能如實道:“下周六我有個朋友過生日。”
“你有什麽朋友?”孟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回憶了一番家長會時觀察到的岑骁的交際圈,恍然大悟道:“是你那個同桌吧?”
沒想到她還記得,岑骁頓了頓,點頭道:“嗯。”
結果下一瞬,孟蓁的字字句句就像針一樣,紮在了岑骁心上:“他爸是給別人家當司機的,你跟他玩那麽好幹什麽?”
聽見這飽含嘲諷的話,岑骁忽然有些惱怒。
他強壓着心底的不快,反問道:“這關人家父母什麽事?”
“他就一學畫畫的,他爸也沒什麽本事,他能有什麽前途?”孟蓁也顯然不能理解岑骁的思維:“你就為了這麽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要推了那麽重要的邀約?”
“你知道那是誰發來的邀約嗎小骁?”孟蓁焦躁地敲了敲桌子,像是恨鐵不成鋼:“那是星原娛樂老總發來的啊,給他兒子過生日不比給你那個同學過生日有意義多了?”
“你要是能簽到他們公司去,以後都不用我去談片約了你懂嗎?”
她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岑骁聽得頭疼欲裂。
他揉了揉額角,耐下心來退一步道:“媽,這樣吧,下周末兩天,周六我去參加這個宴會,周日我自由安排。”
然而孟蓁沉默兩秒後,還是沒松口,解釋道:“這宴會有兩天,在游輪上,周六登船周日回來。”
岑骁:“……”
他安靜良久,最後只能沉默地嘆一口氣。
心裏默默罵道——
他的同桌過生日都只能去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破畫展……
卻有傻逼嫌錢多去包豪華游輪。
這就是世界的參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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