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情感交換中14 孤的太子妃,便不勞三……
沈雲霓斷斷續續地抽噎着,一擡眸,杏目圓睜,有些驚詫地喚了一聲“太子表哥”,繼而手忙腳亂地擦了眼淚,做出一副強忍着委屈的可憐模樣。
溫亭晚心嘆,這位沈三姑娘不去當戲子,可真是浪費了。
欣賞完沈雲霓我見猶憐的表演,溫亭晚才幽幽轉過身,同太子施禮。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
景詹從禦書房來,還未至東宮,便遠遠瞧見了這一幕。
見沈雲霓的侍女打翻了食盒,溫亭晚俯身在碎瓷片中翻撿,他心忽得一提,疾步上前,恰好聽到溫亭晚那句“今後,沈三姑娘不管做什麽,本宮都不會管,本宮不在乎了......”
腳步倏地停滞。她不在乎什麽?
是不在乎沈雲霓殷勤讨好他的事,還是不在乎他這個人?
溫亭晚稍一擡眸,便見景詹眉宇間似籠了一層黑霧,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她心道果然,太子信了沈雲霓的話。
也是,現下這場景,沈雲霓嬌嬌滴滴,再看她盛氣淩人,誰欺負了還不是顯而易見。更何況,太子和沈雲霓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她一個外人,算什麽東西。
“太子表哥,你莫要怪太子妃,太子妃娘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沈雲霓說着說着,眼淚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沒完沒了地落下來,“是霓兒冒犯太子妃在先,都是霓兒的錯,太子表哥要罰就罰霓兒吧。”
景詹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沈雲霓,不耐地蹙了蹙眉,繼而轉向無動于衷的溫亭晚,“沈三姑娘的食盒是太子妃揮落的?”
“太子殿下,分明是沈三姑娘先......”習語急着為溫亭晚辯解,被溫亭晚攔住了。
“沒錯,是臣妾揮落的。”
她只說了一句,便不再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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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溫亭晚風輕雲淡,面上毫無波瀾的一張臉,景詹垂在袖中的手握緊,少頃,又問了一句:“太子妃可有什麽要解釋的?”
溫亭晚搖搖頭。多說無益,左右太子是不會向着她的,畢竟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進東宮後不久,她也曾被沈雲霓設計過一次。那日她偶然在勵正殿附近遇見沈雲霓。本好好上前沖她行禮的這位沈三姑娘,猝不及防地伸手拽住她的袖口,向後倒去,溫亭晚眼見自己被扯得順勢向前撲,為了穩住自己的身子,下意識推了她一把。
那時太子也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背後,沈雲霓哭哭啼啼,反咬一口,說是溫亭晚故意推她。
溫亭晚驚慌失措地看着太子,一個勁兒地解釋自己沒有,卻只換來太子始終冰冷的眼神與禁足的懲罰。
如今,沈雲霓故技重施,一切不過重演一遍,不管她解不解釋,結果能有什麽不一樣呢。
溫亭晚這般不以為意的态度,刺得景詹胸口滞悶,似叫一股子堵着,不上不下。
景詹努力去瞧,可溫亭晚的水眸裏依舊沒有一絲悲喜,連往日看到他和沈雲霓在一起時的那份濃重的哀痛也沒有了。
她真的不在乎,不管他覺得誰對誰錯,她都無所謂,活像個戲外的看客。
景詹的指節被掐得發白,他強壓着怒氣道:“太子妃失儀失德,無理取鬧,罰閉門思過一日,抄寫《女則》十遍。”
沈雲霓的哭聲停了,她不滿地颦眉。
才罰閉門思過一日,抄寫十遍,是不是也太輕了!
話畢,景詹将目光凝在溫亭晚身上,他想看她似上回那般撒嬌乞求他,或是多解釋一句也好。他甚至想好了,只要她肯說,他便收回這處罰。
然溫亭晚只是淡然地福身,道了句“臣妾領罰”,繼而滿不在意地請退,全然不想留在這裏。
直到溫亭晚走遠了,沈雲霓才偷着露出一絲笑,她看向景詹陰沉的臉,心中得意。不管罰得輕重,好歹證明她的太子表哥是向着她的,溫亭晚是太子妃又如何,在她表哥的心中永遠越不過她去。
“太子表哥。”她咬唇,同情地望着溫亭晚離去的背影,“你別怪太子妃娘娘,她并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因為喜歡表哥,看到霓兒為表哥送來吃食,一時妒忌才......”
沈雲霓想彰顯良善的這番話卻像是觸到了景詹的痛處,他眸光一凜,驀地向沈雲霓投來。
“雲霓,你仗着母後寵你,從前冒犯太子妃的事孤可以不再計較。”景詹聲音冷得令人發寒,“可是今後,你需記得,溫亭晚始終是孤的太子妃,她的事便是孤的事,你若下了她的面子,便是下了孤的!”
景詹別過臉,無意在一地狼藉中瞥了一眼,倏地眉心皺起,轉身而去,步履略顯慌亂與匆忙。
沈雲霓站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半天才回過神來,要不是有侍女扶着,只怕都已吓得癱軟在了地上。
那廂,在回鸾和殿路上的溫亭晚甚是平靜,倒是習語替溫亭晚委屈地哭了出來。
“主子,你分明什麽都沒做,為何不說,讓太子殿下平白罰了你。”
見習語哭得一張臉都皺起來,溫亭晚反被她逗笑了,安慰道:“太子殿下左右是不信的,何必浪費那個口舌,何況只是閉門思過一日和罰抄十遍《女則》罷了,我權當用來練字了。”
習語絲毫沒被這話撫慰,她眼中含淚,偶一垂眸,卻發出了一聲低呼。
“主子,你怎麽流血了!”
溫亭晚順着習語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攤開手掌,掌心處果真有一道淌着血珠的傷痕,想是撿玉兔子時被碎瓷片劃傷了。
幸好傷口不深,溫亭晚方才心思放在別處沒注意,此時才隐隐覺得痛起來。
習語慌忙着在身上翻找能包紮傷口的東西,還未尋着,卻有一張潔白的絲帕,橫空遞到了溫亭晚眼前。
她一擡頭,正見三皇子景彥溫和地笑着看着自己。
“太子妃若不嫌棄,便用臣這塊帕子來止血吧。”
溫亭晚瞥了一眼那角上繡着蘭花的絲帕,輕輕搖了搖頭,拒道:“多謝三皇子殿下好意,一點小傷而已,本宮回了寝殿,稍稍處理一下便好。”
景彥哪看不出溫亭晚是為了避嫌,他細長濃密的睫羽撲閃了一下,掩蓋了眸中一掠而過的失落,繼而視線下移,落在溫亭晚右手的玉兔子上。
“這是......姝兒的玉兔吧?”
溫亭晚沒想到景彥居然認得,“是,這是五皇妹送給本宮的。”
景彥有些驚訝:“看來姝兒真的很喜歡太子妃,這玉兔本是一對,是姝兒過世的外祖母贈給她的,她一直視若珍寶。不曾想竟将其中一只給了太子妃您,可見姝兒對您的看重。”
溫亭晚不知這玉兔子居然還有這樣的來歷,她将其托在掌心,看到左耳上磕破的一角,便愈發覺得對不起景姝。
似看出她的心思,景彥指了指玉兔上的缺角:“可惜這裏破了一角,不過,臣倒是認得一位高人,能将這缺處補全。”
“真的?”溫亭晚聞言,驚喜不已。
景彥點點頭:“不過這缺處只能用金料補全,太子妃若是信得過臣,便将這玉兔子交給臣處理,不出一月,定将它完好無損地交還于您。”
溫亭晚猶豫了片刻,可看見景彥真摯的眼神,終究将玉兔子遞了過去。
“那便多謝三皇子殿下了。”
景彥伸過來接的手白得病态,隐隐能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溫亭晚怔忪了一瞬,沒有多言。
聽到溫亭晚的感謝,景彥的臉紅了紅,氣色似乎變得好了一些。他又看向溫亭晚流血不止的左手,猶豫着再次将絲帕遞了過去。
“一張絲帕而已,太子妃不必太過介懷,先止了血要緊。”
景彥的話都已經這麽說了,溫亭晚也實在不好再拒絕,只得伸出手去接。
還未觸到帕子,一只指節分明的大手,橫空攔在了兩人之間。
沉冷得仿佛來自冥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孤的太子妃,便不勞三皇兄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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