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雛菊 将歸
歐陽說她的朋友歲初曉找不到了。
為此,她來公司找過孟梁觀幾次,可惜連公司大門都進不來,就被保安攆了出去。
最後一次,她偷看了司馬助理的手機,了解到孟梁觀的行程,竟然追到了他跟外商的簽字儀式上,舉着牌子問他:我的朋友哪兒去了?
因為那件事,司馬被調離總部,下放到一家子公司去了,歐陽也跟他分了手。
這一次,孟梁觀覺得某人的演技有些拙劣。
她以為讓閨蜜這樣鬧上幾次,他就真的會以為她失蹤了嗎?就會像上次那樣低三下四費盡心機地去找她,求她和好嗎?
兩年前的鬧劇他接下了,是因為還有曾經年少的一點癡心在裏面。
現在,她都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了,還指望他能原諒,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他也不能例外。
徹底遠離了歲初曉的這段日子,是孟梁觀平生過得最潇灑最恣意的一段時間。
他接連簽了幾個大單,推動了幾個跨國大項目 ,慶功宴一場接着一場,每一場都是衆星捧月,喝到酣暢淋漓。
雖然以前他也很自由,總歸是有個“已婚”的頭銜頂在那裏,自己于責任心上過不過,那麽多漂亮的姑娘也就望而卻步了。
現在,孟梁觀是真正體會到了單身的快樂。
徐邦說,美人就像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只要你有精力,完全可以夜夜換新,沒必要死捆在一個人身上。
以前他竟然不懂得這個道理,白白浪費了那麽多的光陰!
這晚在徐邦的夜王朝應酬,他就又遇上了幾個絕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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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入眼的是臨時被朋友騙過的那一個。
她一襲白裙,烏發低垂,細腰袅娜,眉目溫婉,不喝酒,也不玩游戲,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看着別人玩。
雖然是被朋友騙過來的,臉上卻沒有一點不耐煩,始終是溫柔和善的模樣。
美人在旁,生意談得十分順利,孟梁觀喝得也有些多。
回去的時候,女孩主動過來扶他。
她一靠近,一縷久違的清幽甜潤的香氣入鼻,孟梁觀就醉得更加厲害了。
他俯首過來,輕輕一嗅,“什麽香?”
女孩嬌羞,“是茉莉。”
他沉沉一笑,就讓她上了他的車。
車門關上,光線一暗下來,女孩的輪廓朦胧起來,眼見着就成了某人的模樣。
他閉上眼睛聞着空氣中的那縷香,耳邊就清晰地響起一聲,“孟梁觀。”
“孟梁觀,我餓了。”
“孟梁觀,你打算考哪所大學呀?”
“孟梁觀,你在大學談女朋友了嗎?”
“孟梁觀,你在哪裏呢?”
“孟梁觀,我好喜歡……”
當女孩拿着一方有着清幽茉莉香的帕子來擦他額角的汗水時,他擡手擋住,接過來就丢出了窗外。
然後,他擡了擡手指,冷然道:“下去吧。”
女孩笑容一怔,不明白自己是哪裏做的不對。
待她還想再争取一下,前面駕駛位的小武就已經下車走過來,把她請了下去。
這天小武送孟梁觀回禦海國際,他看見老板醉了,走路都不穩,迷迷糊糊中還在冷嘲:“你也配用茉莉?”
小武不知道老板在罵誰,這段時間前仆後繼地往上撲的女孩子太多了。
今晚這個算是最厲害的一個,竟然還上了老板的車。
不過,最後依然避免不了被攆下去的命運。
這兩個月以來,孟梁觀一直都住在距離公司比較近的禦海國際。
老宅那邊除了按時的節慶或者長輩生日,他很少過去。
金灣那邊更是再也不去了。
前天他發現丢了一本書,讓小武去金灣幫他找。
書找到了,書角卻不知道在哪裏磕了一下,有些折了。
小武自責地說,今年夏天雨水多,金灣那邊花園裏的植物都長瘋了。
他沒注意,被腳下橫生的藤蔓絆了一下,書就掉在了地上。
孟梁觀安靜聽完,翻了翻書頁,擡頭卻還不見小武出去。
他看向小武,小武大着膽子說:“以前您8號院的那片花園是整個金灣別墅區最漂亮的,可是,這次我過去……”
小武想起那一片荒敗,心裏很是難過,猶豫着要不要再繼續往下說。
孟梁觀閑閑翻着書頁,“你說。”
小武這才又說:“旁邊鄰居都說,那宅子再不打理,就成第二個秋園小築了……”
一提到秋園小築,小武自知失言,連忙閉了嘴。
孟梁觀眼神微動,面色卻依然平靜無波。
他擡了擡手,讓小武出去了。
此時已經是夜晚,30層高窗外,二環上的車燈綴連成線,最後又各曳着細長的尾巴,流向了人間。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想起某個人曾經在他的花園裏養過螢火蟲。
大半夜的,她擔心即将孵化的小蟲被蜘蛛捕食,就提着她的小燈,去捅蜘蛛網。
那晚他在書房工作到深夜,偶然起身活動一下肩膀,走到窗前,就看見暗團團的花園裏,只亮着幾珠小地燈。
她像個夜游的小精靈,穿着及踝的睡衣,披散着微卷的長發,提着她的小燈籠,悄無聲息地在那裏游走。
他看了一會兒,就下了樓,去了花園。
在她舉着一根竹竿清理角落裏的那張蜘蛛網時,他從身後抱住她,接過竹竿幫她。
她由最初的驚吓到驚喜,然後就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她柔聲問他,“還沒忙完嗎?”
他沒有說話,決定暫把書房的事情放在一邊,只忙眼前。
後來在她俯身在那蓬山茶邊的青石上輕悅地**時,水池邊就輕悠悠地浮起了一個小小的光點。
一個,兩個,三個,接着就畫成了一片微小的星鬥。
她痛苦而驚喜地喚她,“孟梁觀,你看……”
他忍住即将噴薄的情緒,從背後安靜地抱着她,陪她看了一會兒。
然後就把她的名字咬在齒間,帶着她一起飛上了那片星空。
孟梁觀輕輕地搖了搖頭,把那些細小的螢火蟲從腦子裏趕出去,然後就給小武打了電話。
讓他明天去請一家最專業的的園林設計公司,去打理金灣的花園。
偌大的清城,非他家就是專産秋園小築的嗎?
幾天後他出差,事情比較順利,回來得有些早,不過也已經快到了下班的時間。
他知道這兩個月以來因為他的瘋狂加班,已經快要把總經辦的那些人搞瘋了。
大家都希望可以趁着他這次出差,正常下幾天班。
誰知道他偏巧又趕在這個時間點回來。
孟梁觀想了想,難得決定仁慈一回,沒有回公司。
可是,不回公司他又能去哪裏呢?
回禦海國際那個冷冰冰的房子嗎?
還是去老宅,被父母逼着,拿着那些照片挑選李伯張叔家的那些女兒?
孟梁觀坐在車裏,望着從兩棟大樓縫隙間穿過來的一縷夕陽,突然發現,除了公司,他竟然無處可去。
就在他再次想回公司時,小武小心提醒,說金灣那邊的花園已經修整好了,可以去看看。
“金灣……”他沉吟。
那就去看看吧!
一周不到的時間,即将荒蕪的花園已經被修整一新。
那些長瘋的樹木被修剪成各種新穎別致的造型,亭亭地立在那裏。
草坪剪過,綠茸茸的一片,夕陽舒舒服服地鋪展在上面。
那個被某人撿回來放在花園角落裏,當做小鳥水盆的瓦罐終于被扔掉,換成了一只雕刻精美的漢白玉造型盆。
孟梁觀站在那裏,看着那株被修剪造型以後,用鐵絲綁出懸崖邀月姿勢的盆景,想起來,這還是某人從她老家的山上挖來的一棵植物。
那年清明她回家掃墓,回來的時候就無比珍重地捧回來那麽一株長得奇醜無比的植物。
她說它叫雀梅,是做盆景最好的樁料。
她把它埋在花園裏,就一任它那樣順應天性地生長着,直到長成一個綠蓬蓬的圓球。
就像她念書的時候,每個月底回家,那顆亂蓬蓬需要修剪的小腦袋。
他記得自己曾經問過她,說她總該耳濡目染了一些盆景技巧,怎麽也不把這棵植物規整規整,做個造型出來。
他記得她當時想了好一會,然後細聲細氣地說:“它會疼的。”
植物也會疼嗎?
植物連心都沒有,怎麽可能會疼呢?
孟梁觀正站在那裏深陷往事,那位負責花園修整的工人走過來,邀他去看他們修補的圍牆。
孟梁觀這時才發現,圍牆上的那處缺口,已經被修補好了。
那一牆的歐月也被修剪得很是整齊。
某人的秘密通道沒有了。
那個缺口現在變成了整齊的牆瓦和跟牆體同色的牆漆。
孟梁觀沒想到園林師傅修牆的手藝也會這般好,簡直天衣無縫,堪稱完美。
他應該給人家加工錢。
不過,如果有某個月夜,如果有某個人,如果她突然喝醉了想回來,門鎖着,窗關着,再連這個秘密通道都沒有了,她該從哪裏進來呢?
眼看着孟梁觀的臉色陰沉下來,那位師傅慌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手藝粗陋,引起了這位尊貴主顧的不滿。
果然,孟梁觀抽了抽唇角,指了指那處修補,說:“拆掉。”
然後就大步走了出去。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金灣。
公司裏的事情多,老爺子的八十大壽也到了。
老人家八十大壽是族中大事,孟梁觀主動承擔起了壽宴慶典的安排工作。
他沒有聽從孟尋海“一切适度,不宜張揚”的勸告,把這次壽宴辦得很是隆重。
他提前幾天就開始做宣傳,報紙網絡上連續的大篇幅報道了老爺子八十載的風雨歷程,宣傳得幾乎全國都知道孟氏老爺子要過八十大壽了。
到祝壽這一天,前來拜賀的人川流不息,門前車子停不下,專門租用了附近商用的停車場。
宴會是在孟氏老宅辦的。
來的人太多,宅子再大也有限。
所以,除了比較親近的親戚朋友,其他人就都直接被接去了玉輝酒店的宴會廳。
饒是如此,老宅裏依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孟老爺子已經不比幾年前,雖然眼不花耳不聾,腦子卻越來越糊塗,有些個老年癡呆的症狀。
宴會開始,幾位訓練有素的侍者推着一只碩大的壽桃蛋糕入場。
全體起立,向老爺子慶賀生辰。
老爺子在兒子和兒媳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孟梁觀把切蛋糕的刀子遞了過去。
可是,等老爺子擡起眼睛掃視了一下全場,就生氣地說:“人還沒到齊,切什麽蛋糕?”
孟尋海連忙說:“都已經到齊了。”
老爺子氣得把刀子丢回托盤裏,大聲說:“小初一還沒有放學,哪裏就到齊了?”
老爺子這句話一出,本來熱熱鬧鬧的宴會大廳突然就安靜了。
幾個好事的女人還把目光投向了此時就站在孟梁觀身邊、盛裝出席的林明穗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當年孟梁觀跟歲初曉的娃娃親,是老爺子一手撮合的。
後來歲初曉攪黃了林明穗和孟梁觀的訂婚儀式,孟尋海幾乎氣死,聲稱絕對不可能讓歲初曉嫁入孟家。
最後也是老爺子定了主意,接納了她。
大家都以為老爺子不過是為了同鄉的面子和歲初曉父親的恩情,現在看來,這位老爺子,對歲家丫頭倒是有些真情。
孟尋海眼看着議論要起來,連忙去哄老爺子,“曉曉的學校沒有放假,今天就不回來了。”
老爺子卻背起手大聲說:“又騙我!昨天晚上我還看見小初一背着書包回來了呢,怎麽沒有放假?”
老爺子這樣一鬧,多數人安靜,那幾個長舌頭的終是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一個女人說:“說的也是,雖然不是孟家媳婦了,養她這麽多年,也算半個孫女了,這樣的日子竟然都不到?”
林明穗看了孟梁觀一眼,連忙幫腔,“想來初曉妹妹應該是忘記了。”
那個女人又說:“這麽大的聲勢,就是忘記了也該想起來了吧。”
又有人接話說:“顯見是薄情寡義的,不然也不能……”
那個長舌婦的話沒說話,望着孟梁觀冷冷掃過去的眼神,連忙閉了嘴。
孟尋海無奈,看向孟梁觀。
孟梁觀今天意氣風發,氣宇軒昂,西裝筆挺,皮鞋铮亮,發型也打理得一絲不亂。
本來就是帥得恍若天人的人,這樣一特意打扮起來,愈發成了全場的焦點。
在場的那些女孩子除了林明穗,都不敢擡頭去看他,等跟他擦肩而過,又回頭顧盼,恨不能把眼睛黏在他的身上。
孟梁觀走到爺爺身邊,笑着哄道:“曉曉學習緊,補課呢,您快切,切了我還得給她送一塊去學校呢。”
聽孟梁觀這樣一說,老爺子就着了急,“那可不能耽誤,快拿刀過來。”
在孟梁觀的幫助下,老爺子顫顫巍巍地切下水果最多的一角,用盤子裝了,剛要囑咐孟梁觀好生送過去,擡頭往門口一看,就又生起氣來。
“我就說你們騙我!爺爺過生日,小初一怎麽會不來呢?”
說着,他沖門口招了招手,高興地說:“初一乖,快過來,爺爺切第一塊給你。”
聽老爺子這樣一說,一廳的人齊刷刷都向門口望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人則自動往旁邊站,讓出了一條通道。
孟梁觀心口一緊,插在褲袋裏的手握成拳,也跟着望過去。
可是,門口空空蕩蕩,除了燃放爆竹時炸裂的一地紅屑,哪裏有半個人影?
驚訝的聲音同時在大廳裏響起來,“怎麽回事啊?根本就沒有人啊!”
老爺子卻不管不顧,連扶都不用扶,健步如飛地跑到門口,沖着外面喊着:“小初一,你這孩子怎麽連爺爺都不叫一聲就跑了?”
老爺子很是失望,孟尋海和護工連忙跑過去扶住他,他還兀自傷心,“這孩子,一定是受了什麽委屈,都不跟爺爺說話了。”
林明穗氣到臉色發白,不由就向孟梁觀望過去。
就見他已經吩咐着傭人去分發蛋糕了。
然後,他就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果簽,百無聊賴地在老爺子剛才切下的那塊蛋糕上簽了一顆草莓放進嘴裏,面無表情地慢慢咀嚼着。
那只插在褲袋裏的手,卻把衣料都攥出了褶皺。
這一天的午飯後,老爺子躺在他最喜歡的躺椅上,拉着孟梁觀的手,迷迷糊糊地說了很多話,說到最後,就又提起了那個人。
他說:“小初一是個好孩子。”
“你別看她什麽都不說,其實呀,心裏明鏡兒似的。”
“你不要欺負她。”
“她無父無母,只把你當唯一的親人。”
“你去找她,就說爺爺說的,讓她回來,回家來……”
說到最後,老人累了,聲音低下去,漸漸低沉入了夢鄉。
孟老爺子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三天後在老爺子的葬禮上,前來吊唁的人比壽宴上的人還要多。
老爺子一生拼搏,打拼下偌大的産業,難得還傾心慈善,創建過很多利國利民的公益慈善項目。
他的離世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三天前來拜祭的人絡繹不絕。
可是,直到老爺子入土為安,他臨走前惦念的那個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葬禮結束,孟尋海和梁麗華直接累倒,回房休息了。
天色已近黃昏,秦姨按照她老家的習俗,弄了一些黃紙,在花園角落裏一邊燒,一邊念念叨叨。
孟梁觀也很累,身心交瘁的那種,卻依然地一點都不困。
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門前,坐在那裏看着秦姨燒紙。
仲夏的黃昏沒有多少風,那些灰燼卻如同黑色蝴蝶一般,在那裏盤旋不去。
孟梁觀望着落在他手背上的一點灰燼,想拈起來,手一碰,卻又化掉。
他怔了怔,就突然想起老爺子去世那天的怪異舉動。
他從來不信鬼神這些,此時後背卻是不由地陣陣發緊。
按說不應該出什麽事的,那一天小武是一直跟着,親眼看着她走進荷風苑的。
小武回來還說,她應該是崴了腳,走得很慢,可是,最終是進了小區的。
孟梁觀的心裏慌亂起來,他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雖然已經删除卻像是被刀子刻進腦子裏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孟梁觀又試了一遍,還是同樣的結果。
號碼是沒有錯的,是她兩個月前還在用着的。
又注銷了一個嗎?
分一次手注銷一個號碼,她也不嫌麻煩。
不過,既然可以去注銷號碼,就說明起碼人是沒有事情的。
孟梁觀靠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兒,唇角一勾,冷冷一笑,心說,都已經這樣了,是死是活與他什麽相幹?
聞着空氣中送過來的紙張燃燒的氣味,孟梁觀閉上眼睛,只想略微休息一下眼睛,沒想到多日不至的睡眠竟然不期而至。
等他心口一悸突然醒過來,時間也才一瞬,夕陽卻已經沉入低樹。
他揉揉脖子,直起腰,剛要站起來,手指上滑膩溫潤的觸感往他心口一撞。
他低頭一看,就見自己的身上果真就披了一條羊絨氈。
乳白色,四角繡着幾多小雛菊,羞羞怯怯的,像是唯恐被人發現了它們的開放似的。
孟梁觀吓了一跳,夢中的情景竟然成真了嗎?
在他睡着的時候,她回來了,還給坐在風口裏的他披上了毯子。
孟梁觀心跳不已,拿起那條毯子,剛要去問秦姨,一股沉幽清淨的香氣就溜進了他的鼻子裏。
剛才好像也是因為這縷香,讓他的心裏異常安靜,所以才不知不覺睡着的。
孟梁觀拿起那條毯子湊到鼻子下面一聞……
腦子裏雪山崩落,冰天雪地……
他像是被火燙到,一下子就把那條毯子丢到了一邊。
那邊秦姨已經完成了她的儀式,拍了拍身上的灰往這邊走過來。
孟梁觀強壓下內心深處不受控制的顫栗,再拿起那條毯子問秦姨:“這是誰的?”
秦姨說:“是太太見你好不容易睡着了,不敢叫你,怕你醒了再睡不着,就拿了這條毯子給你披上了。”
孟梁觀忍住幾乎要嗑響的牙關,再問:“不對!這,不是歲初曉的嗎?”
秦姨被孟梁觀的臉色吓到,怔怔地說:“春天的時候,曉曉來過,說親手擀的羊絨氈,給太太新做的。”
孟梁觀的手指攥到發白,壓着聲音問:“用什麽洗過嗎?”
秦姨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太太說是第一次拿出來用。”
“那這香味,”孟梁觀把毯子舉起來,眉眼兇悍,“這香味是哪裏來的?”
秦姨被孟梁觀的眼神吓到,想着不會是自己剛才燒紙引來了什麽,讓這孩子中了邪吧?
這時候,梁麗華聽見聲音從房間裏面走出來,她把一只小香袋遞給孟梁觀,說:“應該是這個?”
這是跟着毯子一起的,梁麗華剛才拿毯子的時候突然從裏面掉出來的。
她只認為是普通的香薰包,随手就丢在了一邊。
她不能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麽會如此糾結這個再平常不過的氣味。
不就是茉莉嗎?
院子裏的茉莉花開放的時候,滿院子都是這個味兒。
孟梁觀把那只香袋接過來,手忙腳亂地拉開那個封口的抽繩,把裏面的香料倒出來攤在掌心,仔細辨認着。
“茉莉,生姜,當歸!”
是生姜和當歸!
他苦苦尋找的,被那家國際知名香氛公司研究了幾年都沒能做出來的配方,竟然就只是這簡簡單單的幾樣?
“生姜,當歸……”
孟梁觀笑起來,你的意思是,将要歸去嗎?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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