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要不要去醫學部看看？”沈臨淵提議。

“咦，你們也到這裏啦？”

風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兩人擡頭看去，秦晖站在醫學部實驗大樓的臺階上，遙遙看着他們。程素月跟在後面，帶着眷戀的神情。

不止是不是錯覺，沈欤陡然生出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沈欤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條新短信。

“恭喜玩家沈欤，開啓條件達成，進入迷宮。”

在沈欤看到信息地一瞬間，實驗大樓外的地磚變成了黑色的泥沼，浮現出來自地獄的呼喚。

無數帶着肉屑的骨爪從沼澤中伸出，死死抓住他和沈臨淵的腳踝，噩夢一般的絕望場景，卻因為疼痛和恐懼而無比真實。

沈臨淵在看他。

無窮無盡的白骨搖曳揮舞，森森的指骨開合着，像是要抓住每一縷活人的氣息，将其拖入地獄中。

他們的腳踝被死死拉扯住，冰冷的指骨摳住雙腳，身體在不斷地往下沉，像是陷進了逃不出去的沼澤中。

擊碎一只，又有更多的骨爪沿着褲腳往上游移，從腳踝到小腿，身體不斷下沉，越是掙紮就越是下陷。

沼澤沒過眼睛的最後一刻，窒息的迷亂中，沈欤看到整片場地上上密密麻麻的白色手骨，像是風中搖曳的白色植物，頭頂那一輪緋紅的月亮，散發着血一樣不祥的光。

我這是…要死了嗎？

身體沉寂在虛空中，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感覺，這樣令人恐懼的寂靜中，沈欤沒有掙紮，只是突然很想拉一拉沈臨淵的手。

耳邊出現了水花濺起的聲音，冷風吹在臉上，沈欤睜開眼，從窒息中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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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片空地，擺設似的噴泉卻啓動了，細密的水珠飛濺了出來，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彩。

沼澤和白骨都消失不見了，寧靜得宛如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如果不是沈臨淵不見了的話。

“來到迷宮的旅人們，請拿走屬于你的紙牌，走上幸運女神為你選擇的道路，否則你将永遠停留在此地，淪為不死者的同盟。”

手機又震了一下。

雖然他跟沈臨淵并沒有太大的交集，可短短幾個小時的接觸，他已經習慣了和他共享信息。兩人總能想到一塊。

沈欤拿着手機，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噴泉邊，放了一圈紙牌。

沈欤數了數，一共13張。

他随手抽了一張，方片9。噴泉邊緣畫着淩亂的箭頭，标着不同的點數。沈欤不知怎麽又想起沈臨淵，苦笑了一下，朝着他的點數方向走了。

外語學院的教學樓。

兩扇玻璃門上，左邊是黑色的方片，右邊是數字9。走廊裏只有綠色的安全通道标記散發着光亮，沒有亮燈，裏面一片漆黑沉寂。

但就是這種詭異的安靜才容易激起人內心中最深的恐懼感。

沈欤握着撿來的木棒，心裏一沉。

小時候，父母吵架，母親為了保護他，便讓他躲進櫥櫃。那裏面，也是一片漆黑沉寂。

沈欤沒再磨蹭，推開了玻璃門走了進去，在詭異的黑暗和靜谧中前行。

安全通道的标記使周圍的牆壁和地面都顯現出一種異樣慘淡的綠。沈欤的腳步很輕。

前面有什麽？他不知道。

這種昏暗又不祥的環境好像随時都可能有怪物出現，兇狠地撕開他的胸膛吞食內髒，就像小時候他親眼看見過的那一幕一樣。

風從敞開的玻璃門外吹進來，帶來陰冷的氣息。

沈欤背靠着牆壁，将視線轉向入口。

入口處空無一物，只有外面的燈光斜斜地照在那裏，門口落光了葉子的樹木的陰影投在地上，樹枝在風中輕輕顫抖着，像是無數雙枯瘦的爪子在掙紮着。

沈欤閉上眼睛長長出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

再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的心髒倏然漏掉了一拍。

那裏有一個人影。

程素月穿着紅色的長裙，現在不遠的拐角處。她的臉色蒼白着，因為安全通道的亮光而顯得有些發青。

沈欤絲毫沒有放松戒備。

“你在害怕什麽？”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你哪看出我害怕了，Judas。”沈欤不鹹不淡地回道。

十三張牌，十三個方向。看到程素月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整局游戲的第十四個人。

“呀，被發現了呢。”她輕柔地說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扭曲。

沈欤看着她背後長長的影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程素月笑了：“那都不重要了。告訴大家，你們只會對我避之不及。你會把抗體給我麽？活人們掙紮着自相殘殺，可誰都逃不過把靈魂交給惡魔的結局。”

沈欤皺眉。

“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一個蠶食恐懼和絕望的游戲，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結局，區別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程素月露出左肩裙子遮掩下的傷口，深情地撫摸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模樣面目全非。

感染者猙獰的獠牙，渾濁到看不清瞳孔的眼球…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沈欤被熏得後退一步。

他看着程素月的臉：“因為我有抗體，所以你選擇了我？那你開始為什麽要跟秦晖？”

“對，我跟秦晖一是為了打消你們的懷疑，二是…他很像一個人。”程素月頓了頓，“不說那個了，來玩獵殺游戲吧。迷宮裏藏着五只變異的感染者，變異後的它們看不見也聞不到，可聽覺非常靈敏。”

程素月血肉模糊的嘴裏吐出甜美的音節，她咯咯地笑了起來，變形的手掌在空中拍了拍：“來吧，孩子們，獵物已經進籠了。游戲開始。”

沈欤越過她，沖出教學樓。

可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站在語音教室裏，周圍是排列整齊的桌椅。

他打開前門——

黑暗的樓梯間出現在眼前。

迷宮。

他恍然明白了，教學樓的結構已經被徹底扭曲，空間盤曲折疊，換句話說，如果他從窗戶跳出去，可能會發現自己在洗手間。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他猛地回過神，飛快地反鎖上前後門。

咚的一巨響，教室的後門發出不堪重負的□□，伴随着木頭裂開的聲音。

又是兩下撞擊聲，木門徹底報廢，借着窗外不祥的月光，沈欤看見一只半人高的怪物竄了進來，像壁虎一樣黏在牆上，猩紅的眼睛對上了他。

他想也不想地翻出窗外。

然後出現在洗手間的水池邊。

【預言家，刀了。】

系統鼓掌。

沈欤拉開洗手間最近的隔間的門，發現自己到了另一間教室。

他又試了幾次，确定了每一扇門窗打開後都通往不确定的房間，沈欤松了口氣。這樣根本不可能被追上吧。

昏暗的教室裏只聽得到林覺急促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聲。

周圍一片安靜，黑暗環繞在他的身邊，冰冷的不祥一點點從毛孔滲出。這時候他才有時間稍稍思考。

三層樓，不超過五十個房間。要躲開五個怪物加上程素月…

沈欤心中一動。

不對。

六個感染者，四五十個房間，他剛剛就經過了七八個房間，不該一個都遇不到吧…

他們在追着他。

頭頂傳來一聲輕響，冰冷的液體落在他緊握着木棍的手上。

沈欤僵硬地擡起頭。

壁虎似的怪物四肢緊貼在天花板上，猩紅的眼睛盯着他，腥臭的口水從它嘴裏滴落下來。

“咕。”

作者有話要說：

布吉島寶子們有沒有看出來程素月和秦晖是…（咳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

這個空間相當于書中書叭

感染者們生活在第三層，沈臨淵他們在二層，沈欤是一層

除了沈欤，其他所有的玩家都在二層，都互相認識，只不過到了第三層之後都莫得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