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觸景生情
夜裏,遲霜輕輕起身,披上衣服來到外間,想看看鹿辭睡的好不好。
卻發現她依舊保持着側趴的睡姿,把後背晾在了被子外面。
遲霜有些疑惑,輕輕地走過去,聽到了她平穩的呼吸聲,應該是睡着了的。
遲霜幫她把被子拽上蓋好,轉身剛走到房門口,一回頭,鹿辭又把被子拽了下去,露出了後背。
“小鹿?”遲霜很輕的叫了一聲。
鹿辭沒有回應,依舊平穩的呼吸着,應該還在睡着。
遲霜看着她的後背,若有所思,她記得那一晚,鹿辭也是這個樣子,她那晚幫她蓋了好幾次被子,可每次剛一蓋好,她就像是一種本能一樣,會把被角拽開,露出後背。
太奇怪了。
遲霜怕她着涼,解開身上的浴袍,輕輕幫她披上,這次鹿辭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依舊睡得很安穩。
……
隔天一早,鹿辭猛地挑開眼皮,在看到自己肩上蓋着一件衣服的時候,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彈了起來!
看到衣服滑落,鹿辭才一怔,随即松了一口氣。
遲霜從卧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你幫我蓋的?”
“嗯,怎麽了嗎?”
“以後別幫我蓋被子了,冷不冷我自己有數。”鹿辭又鑽回了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好。”
……
上午,鹿辭拍完了自己的戲份,就跑去找小演員們玩了。
正跟人聊着天,聽說遲霜這邊在拍攝大場面,便被吸引了注意力,跑過來觀摩學習。
導演瞧見她來了,就讓副導把她拉到一邊,正好讓她補拍一個哭戲的鏡頭。
遲霜要拍攝的是一場重頭戲,是阿寧放走阿沁後,被當衆鞭刑的那一場。
她穿着白色的衣袍,身形消瘦,憔悴蒼白,腕上戴着沉重的鐵鏈。
有人在前面扯着鐵鏈,推搡着她往前走。
幾人來到場地正中,壓着她跪了下去。
她低垂着眼眸,薄唇輕輕抿住,兩手垂落在身側,直挺挺地跪着。
有人上前宣布了她的刑罰,行刑手拿着鐵鞭從她身前走過。
她擡了一下眸,薄唇輕輕下壓,兩手不安的微微蜷起。
那是一種本能的害怕,無法控制的本能。
行刑手将鐵鞭放進了火爐,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場中格外刺耳。
遲霜閉上了眼睛,喉嚨輕微聳動了一下。
有人上前拽住了她的手,她掙了一下。
兩個士兵把她手上的鐐铐綁在了鐵架上,牢牢固定住了。
随着一聲“行刑——”
鐵鞭從火爐中拿了出來,鞭梢落在地上,燒得草皮啪啪作響。
遲霜微微仰頭,胸口急促的起伏,雖然臉上依舊剛毅,但身體卻已經透露了她的不安。
鐵鞭揚起,行刑手甩動着鐵鞭,伴随着一道尖銳地幾乎要撕裂空氣的破空聲,遲霜猛地揚起了頭,緊緊咬住的牙齒讓下颚線分外明顯,不甚明顯的喉結上下聳動,将一聲聲痛呼拼命壓在喉間。
兩鞭下來,遲霜雙目通紅,發絲淩亂,額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攥着鐵鏈的手,指節發白,手背上都浮現出了青筋。
“啧,霜姐戲真好。”
“就是,鞭子離她一米遠呢,都能演成這樣,也太逼真了。”
“這可是影後級別的演技,你以為呢?”
“我看咱們劇組可不止一位影後,你們往那看。”
衆人聞言扭頭看去。
鹿辭看着遲霜,豆大的眼淚啪啪地往地上砸,聲淚俱下、涕泗橫流。
副導都呆住了,她原本是想幫鹿辭醞釀一下感情,結果沒成想,遲霜那邊剛開始演,她這直接就哭了出來,并且哭得收都收不住。
“出什麽事了?”白桦拍攝完,聽到這邊哭得好大聲,走過來看了一眼。
“不、不知道啊,這哭得收不住了。”副導也有點慌,各種安撫,完全不見效。
鹿辭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哭成了淚人。
“怎麽了?”遲霜走了過來。
“诶,正好你過來安慰安慰,哭戲出不來了。”白桦把人拽到鹿辭身旁,又扭頭看了一眼周圍,“幹嘛呢你們,跟這看熱鬧呢?”
遲霜把鹿辭拉到懷裏,摟着她的腰輕輕拍着,“鹿辭?怎麽了?”
“嗯?”
鹿辭的身子很軟,趴在她懷裏,不住的顫抖着。
遲霜直皺眉,這不像是入戲,更像是在害怕什麽,“小鹿?”
“小鹿,不怕不怕,我在。”遲霜貼着她的耳唇,柔聲安撫着。
感覺懷裏的人兒嗚咽聲小了些,身子也不再抖得那麽厲害了,遲霜松了一口氣,揉着她的頭發,“好了,沒事,沒事了。”
遲霜輕輕撫着她的後背,感受到了懷裏的人對自己一點點的依賴,舍不得松手。
這是自那晚之後,第一次親昵的抱着鹿辭,雖然教她騎馬的時候也有抱到過,但小鹿對她總是有所抵觸,會推開她的手,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信任她,投入她的懷抱。
又過了一會,鹿辭推開了她,她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好些了嗎?”遲霜想擡手幫鹿辭拭去眼淚,被鹿辭躲開了。
“嗯,謝謝。”鹿辭轉身走到一旁,仰着頭看着天空,擦了擦臉。
遲霜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她,半晌,扭頭看向副導,“剛才鹿辭拍的那場戲,能讓我看看嗎?”
下午,遲霜拍完了戲,就坐在一旁,反複看着鹿辭那場戲。
她發現鹿辭在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眼神裏便流露出來了深深地恐懼,包括後面流淚失控,都不是演的,而是真的在害怕。
“怎麽了?覺得這段戲有什麽問題嗎?”白桦走過來看了一眼。
“您覺得呢?”
“不像演的。”白桦經驗老道,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遲霜搖搖頭,餘光看到鹿辭換下了戲服,甩開助理一個人走了。
遲霜跟導演打了個招呼,也換衣服回酒店了。
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鹿辭兩手抱着腿,側頭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現在不想說話,你乖乖回去睡覺好嗎。”
鹿辭沒有看她,淡聲道。
“嗯,那你早點休息,有事叫我。”遲霜雖然不放心,但也沒有去打擾她,回房的時候,把卧室門虛掩上,留了條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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