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小色胚

汽車停靠在了路邊。

遲霜睜開了眼。

“到了?”

“嗯, 要叫醒她嗎?”

“不用,你去忙吧,我再陪她一會。”遲霜想着鹿辭這幾天都沒怎麽好好休息, 不忍心吵醒她。

江芙直咋舌,還怪會心疼人的~

江芙剛下了車, 鹿辭就醒了, 揉着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伸了個懶腰。

遲霜幫她把外衣披上。

“晚上睡覺的時候蓋好被子,別着涼了。”

“嗯?哦, 好。”

“有什麽想吃的你可以告訴我,或者芙姐, 她會去給你買。”

“好。”鹿辭眼睛一亮,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你……會不會想我?”遲霜問。

鹿辭怔了一下,“想你什麽?想你怎麽欺負我的?”

“……不是。”

“好了,怎麽還磨叽上了。”鹿辭說完, 轉身就下了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呼吸着草原上新鮮的空氣。

直奔草場, 遠遠的就看到了白桦等人在忙碌着。

鹿辭悄悄走到白桦身後, 有人看見她了, 沖她笑笑, 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白桦跟小演員講完戲, 一轉身, 差點撞到鹿辭身上。

“幹啥?行刺啊?”

“哈哈哈~”衆人哈哈一笑。

“導演, 我回來了。”鹿辭上前抱住了白桦。

白桦哪知道她這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感,被她抱得莫名其妙,胡亂拍了拍她。

“好了好了, 一邊玩去。”連推帶搡的,把人趕到一邊去了。

邱翎和小助理倒是跑來拉着她噓寒問暖的,讓她感覺到了人間還有真愛!

“辭姐,你知道遲老師去哪了嗎?”小助理問。

“嗯?”鹿辭眼皮一跳,“你怎麽會想到問我呢?”

“組裏不就你倆走得比較近麽。”

“……”

“她那天沒去頒獎典禮你知道嗎?金翎獎可是業內最權威的獎項了,聽說這次有很多知名導演擔任評委,能在這個舞臺上露臉是一個絕佳的宣傳機會,多少人擠破了頭都上不去,這麽重要的典禮,遲老師怎麽就沒去呢。”

鹿辭微怔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那天,遲霜為了自己,耽誤了一個這麽重要的頒獎典禮。

鹿辭找了一圈,沒瞧見遲霜,便往休息室走去,剛走到門口,聽到裏面傳來了江芙的聲音,鹿辭耳朵靈,不小心聽到了一些。

“沈總,我知道林總的生日她沒到場确實很失禮,但是她不是故意不回去,是真的回不去,确實是身體不舒服,一直在家裏養着,這幾天都沒有去劇組,網上的新聞您應該也有留意到吧,她連那麽重要的頒獎典禮都沒能參加完。”

“前幾天她一直反複發燒,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今天才好了些,我已經安排醫生跟組了,您不用親自過來,林總那裏,就麻煩您好好安撫了,等小霜身體好了,我就帶她回去。”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江芙挂掉電話往外走,一掀簾就瞧見站在一旁的鹿辭。

“對不起。”鹿辭先道了個歉。

“都聽到了?”

鹿辭點點頭。

江芙嘆了口氣,“別跟別人提起,也別在小霜面前說這些事,她不愛聽。”

“好。”鹿辭雖然應下來,但心裏充滿好奇,尤其是事關遲霜。

“芙姐,我能不能問問,沈總是阿霜什麽人?”

江芙一怔,她是第一次聽到鹿辭這樣稱呼遲霜。

“她讓你這樣叫她的?”

“嗯?嗯。”

江芙輕笑,“挺好。”

“所以?”

“沈總是小霜的繼母。”

“繼母!?那林總呢?”

“是她的母親。”

鹿辭直皺眉,覺得不對勁,“是她的生母?”

“不,她的生母在她十二歲那年就過世了,生母過世之後,林總才把她接回了林家,她随生母姓。”

“那你的意思是,她原本和生母一起生活,在生母過世後才被接回了家?她的母親和生母離婚了?又娶了沈總?”

“這事說來有點複雜,你可以先這樣理解。”

“她母親愛她嗎?”

“這……”江芙猶豫了一下。

“盡過做母親的責任嗎?”

“呃,可能……”

“既然不愛她,沒盡過做母親的責任,那阿霜憑什麽要為了取悅她而委屈自己?”

“??”

“等等,我不是讓你這樣勸她!”

“她的家庭挺複雜,她母親雖然偏心,但是沈總一直對她很好,視如己出,原本她也接受了沈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前一陣子,她突然開始很抵觸沈總,還想跟家裏斷了聯系。連前兩天她母親的生日宴她都拒絕參加,跑去找你了。”

“偏心?”鹿辭敏感的抓到了關鍵點。

“嗯,沈總和林總有一個孩子。”

“那她豈不是成了那個最多餘的人?你也是,為什麽還要讓她回到那樣的家庭裏去?看着人家一家三口相親相愛,她會不難受嗎?”

“她們畢竟養了她十年啊,這種血脈親情,怎麽是說斷就能斷掉的?何況她們并沒有向她索取過什麽,一直在付出,在關心她照顧她,沈總真的是拿她當自己的孩子來疼,我看得出來。”

“血脈親情,不可笑嗎?利益面前,什麽是不能斷的?”鹿辭語調轉冷。

“什麽?”

“你覺得遲霜是個白眼狼嗎?”

“不。”江芙搖頭。

“那你就沒有想過,也許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們已經深深地傷害到了她。”

江芙擰着眉頭,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沈霖薇對遲霜的付出和真心,連她這個外人都會觸動,怎麽看都不像是在演戲!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江芙瞥瞥她,你倆都穿一條褲子了,我能有什麽好說的??

“我餓了。”

“?”

“想吃泡芙。”

“??”

“阿霜說我想吃什麽就告訴你,你會去幫我買。”鹿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麻煩芙姐了。”

說完,轉身就走,留給江芙一個格外灑脫的背影。

“……”

江芙:好氣哦,這就是大佬的女人嗎?

今天鹿辭沒有拍攝任務,便化身為小場工,到處幫忙。

經歷了這次驚險的發熱期,她才發現,她太喜歡跟大家一起忙碌的氛圍了,讓她覺得生活充實了很多。

直到傍晚,劇組收工了,她才跟着衆人回了酒店。

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她往遲霜的房間瞟了一眼,僅僅只是瞟了一眼,就轉身拿門卡開了自己的房門。

剛推開門,屋裏燈光大亮,牆邊還放着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鹿辭眼皮一跳,那是遲霜的。

一擡頭,看到某人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看着書。

“……”

“你怎麽會在這???”

“怎麽,不想看見我?你也太沒良心了吧,我的手到現在還酸着呢。”遲霜一臉哀怨,說完,還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你這是什麽意思?”鹿辭瞟了一眼她的行李箱。

遲霜本是沖她笑着,面色突然一變,收斂了笑意,低頭看書。

與此同時,鹿辭聽到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響,回頭一看,頓住,“導演?”

“啊,正好你回來了,有事跟你們說。”白桦把人推進了屋。

“咱們得趕趕進度了,接下來你們兩個親密的戲份比較多,拍攝的時候沒有太多時間幫你們磨合了,所以你們私下裏多對對戲,這段時間你們就先住在一起吧,方便交流。反正之前也一起住過,應該沒什麽意見吧?”白桦問。

“嗯,我沒有意見。”遲霜淡淡道。

“行,你呢?”白桦又看向鹿辭。

“……”鹿辭眼皮突突直跳,這一幕也太眼熟了,她能有意見?她配?

“沒意見是吧,那就這樣了,你倆一定要多多交流,我就住在對面,表演上有什麽問題随時來找我,抓點緊啊。”

“好,您放心吧。”

鹿辭就靜靜的看着那個女人,在那憋笑憋的直抿嘴!!

“那你們趕緊對一對明天要拍的戲,辛苦,辛苦了。”白桦沖兩人擺擺手,起身離開了。

鹿辭氣鼓鼓的看着遲霜。

“狗皮膏藥!”

遲霜笑着湊過去,勾着她的手指晃來晃去,“是啊,甩不掉了可怎麽辦呀?”

“……煩人。”

“自己去鋪床,你睡裏面那間。”

“不。我要跟你睡,我膽小,我怕黑,我睡覺不安穩,怕做噩夢,得有人陪着才行。”

“呵,想得倒是美。”

“嗯~”遲霜瞥了瞥她的側頸。

鹿辭一挑眉,主動把衣服拉下來,“給,讓你咬。”

不在發熱期,被咬也無所謂。

見她這般有恃無恐,遲霜便意識到這裏面有問題,“讓我咬?”

“嗯。”

“可我不想咬這。”

“?給你咬你還挑,慣的!”

見她起身要走,遲霜拽着她的胳膊,往懷裏一帶,把人抱坐在了腿上,鼻尖輕輕蹭着她的臉頰。

“你說了讓我咬,可不能反悔。”語氣極度暧昧。

“去!”鹿辭推了她一下,直接起身。

遲霜拽了一下沒拽住,還愣了一下。

不發熱的小鹿力氣好大,她拽不住……

房門被人敲響,遲霜收了嬉笑之色,過去開了門。

“小霜,你這怎麽又搬回來了?這個,給小鹿的,她下午非要吃。”

“小鹿只能我叫。”遲霜糾正道。

“好好好,給小辭的。”

“嗯,辛苦你了。”

“沒事,那你倆休息吧,诶,你注意點身體啊。”江芙突然低聲叮囑了一句。

“??”鹿辭耳朵靈,聽到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咳,好。”遲霜輕笑了一下,竟然秒懂了。

鹿辭幫遲霜鋪好了被子,把人趕去了裏屋,不讓她出來。

夜裏,鹿辭眼皮微動,果然聽見了裏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就知道這人沒這麽安分。

嘆了口氣,轉身,讓了半張床給她。

遲霜本意是想看看鹿辭有沒有關窗戶,她知道她不愛蓋被子,怕她着涼,但一看到鹿辭,她就鬼使神差的爬上了床。

鹿辭回頭看了她一眼,拽着她的胳膊墊在腦袋底下枕着。

“快睡,明天要拍戲。”

“嗯~”

……

隔天一早,鹿辭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醒來。

她睜開眼睛看了看,這人膽子可真大,在外面還敢跟她這麽親密毫不避諱,要是有人突然闖進來看到了可怎麽辦?

鬧鐘響起,鹿辭回手關掉,被人緊緊擁住。

“嗯……早安,我的小鹿。”

“早。”

鹿辭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阿霜。”

“快起床,別賴着了。”鹿辭回手拍了拍她,“幫我拿一下衣服。”

遲霜不情不願的坐了起來,下一秒,又趴到了鹿辭身上,無賴的抱着她。

“小鹿,我起不來,你幫我穿衣服好不好?”

“嘶、我是不是把你慣壞了?”鹿辭氣得不行,這人怎麽還蹬鼻子上臉了。

“嗯~你還欠我一口呢。”

“不是讓你咬了嗎,給給給,咬去。”鹿辭歪了歪頭,把脖子湊過去。

“不想咬這。”遲霜一拱鼻子。

“那你想咬哪?”鹿辭問完就後悔了,遲霜從背後抱着她,她看不見她的眼睛,但她突然感覺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就那麽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口。

“想都別想!”

“那幫我穿衣服~”

“色胚!松手啊,不松手我怎麽幫你穿?”罵罵咧咧道。

遲霜這才松開了手。

鹿辭從床頭櫃拿來衣服,先給自己套上了,而後又去了遲霜的卧室拿來了她的衣物,幫她把睡衣除下的時候,鹿辭俏臉一紅。

“小色胚。”遲霜笑吟吟的看着她,輕輕戳了戳她紅潤的臉蛋。

“……”到底是誰色啊!!

鹿辭快速幫她穿上衣服,幫她把襯衫下擺掖到了腰帶裏,把領口袖口挽好,又幫她打理了一下睡亂了的頭發,“好了,去洗漱吧。”

遲霜白淨的手指握住鹿辭的手,拽到唇間,在她淡粉的指尖上輕吻了一口,“謝謝小鹿。”

“快去,少膩歪。”鹿辭笑着把她攆走了,這才顧得上拾掇自己。

兩人來到劇組,便被白桦催促着去化妝了。

兩人還是閉着眼睛互不理睬,但化妝師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周圍沒有了那種冷冰冰的氣場,好像有一種暖意,又好像空氣中裹挾着一絲甜味。

幾名化妝師頻頻對視,而後紛紛攤手,表示不解。

兩人化完妝,換上了戲服。

鹿辭瞟了一眼剛換好衣服的遲霜,過去幫她把領子正了正。

一旁的工作人員都看傻眼了,這不太對吧?

白桦把兩人叫來,讓她們補拍一個鏡頭,就是上次那段阿寧被白狼咬傷之前,兩人縱馬在草原上馳騁的一段馬戲。

兩人幹淨利落的翻身上了馬,連動作也幾乎一模一樣,默契十足,引得一旁的工作人員小聲驚呼。

白桦招呼衆人開始拍攝。

兩人便縱馬疾馳。

“好,可以,換個方向再來一條。”

兩人便調轉馬頭,在草場上肆意奔跑。

“啊啊啊好般配啊,連騎馬的動作都默契十足。”

“嗷,這個對視真是甜死個人,這要是不在一起,真的很難收場。”

“嘛呢你們,劇組裏不能亂傳八卦不知道?”白桦瞪着眼睛,訓了一句。

工作人員們立馬就蔫了。

“卡,可以了,準備下一條。”

遲霜下了馬,扭頭看了看鹿辭。

鹿辭看了一眼地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腳,想起上次下馬摔下去的事,還有些心有餘悸。

“來,我能接住你。”遲霜走到她身旁,沖她張開手臂。

鹿辭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閉上眼,轉身下馬,落地的時候腿軟了一下,撞到了遲霜溫軟的懷抱裏,兩人相視一笑。

“啊啊啊啊——”

“???”

“導演,這不太對勁吧。”連副導也看出問題了,這倆人今天的舉止是不是過于親密了。

白桦叉着腰看了一會,“好像是有點不太對。”

“白導,劇組裏可不準亂傳八卦哦。”江芙突然出現,提醒了一句。

“……”

“對,這是角色需要,大家都不許亂傳,影響了拍攝我饒不了你們。”白桦很嚴肅的叮囑着。

遲霜坐在地上,撿了幾根草,在手裏把玩了一會,便編成了一枚草環戒指,她見周圍沒人看着她,便偷偷拽了拽鹿辭的袖子,把戒指塞到了她的掌心。

鹿辭低頭看了一眼,“多大了你?”

又低頭看了看,把指環戴在了左手小指上,“戴這?”

“當然不是,要戴在無名指上。”

“太醜了,不戴。”

“戴嘛。”

“啧!”

“煩人精,不準再對我撒嬌。”

“那你想讓我對誰撒嬌啊?”

遲霜輕笑,拄着臉頰看着她。

鹿辭想了想,瞪了她一眼,“誰都不行!”

“可真霸道~”

江芙站在一旁遠遠的看着那倆人,這倆人可真是毫不避諱,真不怕被傳緋聞啊。

但看到小霜臉上露出的笑容,她又覺得這樣也挺好,至少她不再像之前一樣總是一個人悶着了。

江芙正想着,突然感覺周圍氣壓莫名低了下來。

“這就是你說的,她病得連床都起不來是麽?”一道陰沉的聲音在耳旁炸響,江芙瞬間一個激靈,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

她扭頭看過去,看到的是林靜秋陰沉不定的臉色,和沈霖薇緊緊皺起的眉頭。

“林……林總,沈總,你們怎麽來了……”一顆汗珠從額前滑落,砸在了草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發熱期的小鹿

遲霜:輕輕松松抱起:)

正常期的小鹿

遲霜:勾勾手指都勾不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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