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公益錄制

陳光臨沒有等到半個小時,霍修池就已經簡單收拾好自己出來了。

一會兒要做妝發,定造型,所以他自己沒有用任何的東西在臉上,頭發也沒抓。衣服也是随便一套就能走。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圓領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長款寬松連帽羽絨服,整個人都是很休閑放松的狀态。

他一進車裏,就給蔣安吓了一跳:“你昨晚偷了幾家的牛啊?”

霍修池把鏡子拉下來看了一眼,黑眼圈是有點重,面部确實有點憔悴,順嘴回道:“也不多,能祝全國人民牛年大吉的量。”

蔣安沒理他的冷笑話,一手拿着平板,對照着上面的資料給他介紹今天的拍攝:“今天要拍的這個公益宣傳片,是幾個業內公益做得比較紅火的明星牽頭組織的,主題是呼籲大家關注貧困地區失學兒童與教育教學條件。”

“他們宣傳的範圍比較小,而且拍攝也沒有錢拿,好像只約到了十來個明星。”蔣安說,“但是咱們在公益這一塊的內容一直比較空白,所以我替你接了,試個水。”

霍修池瞟了他一眼:“怎麽不說是純粹為了公益?我發聲會更有利于曝光。”

“一舉兩得嘛。”蔣安推了一下眼鏡,鏡片反□□明的光,“我相信在你心裏我還不會那麽不善良。”

反正蔣安怎麽都有理由可以接,霍修池切了一聲,不說話了。伸手背過頭頂拉起帽子,蓋了大半張臉,準備在車上再補會兒覺。

“還沒說完呢,本來呢我前段時間接這個行程的時候,就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參與錄制的名單,都是一些小明星,和你沒多大關系。”蔣安又說,“但現在,既然有些東西變了,那我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蔣安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看着抱着膀子半躺在座位上的霍修池,繼續說:“關澈也在。”

一秒、兩秒。

霍修池騰地坐直了身體,帽子也撸了下去,聲音提高了八度:“真的?”

蔣安點頭。

剛剛還要通過微博才能看看的人,居然馬上就要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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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修池一掃剛才的懶倦,主動伸手要了今天錄制時要說的稿子,稿子只有幾百字,真要在鏡頭跟前講話,也不過兩三分鐘,但霍修池卻跟小演員第一次上大舞臺似的,一遍又一遍認真背詞。

與此同時,他還不斷地催促司機劉叔開快一點,硬是把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壓縮成了35分鐘。

一到達目的地,霍修池就埋頭沖進了休息室,也沒管關澈在哪。

原因無他,他昨天熬夜過猛,作用在臉上就是氣色奇差,這狀态他是沒法見心上人的。

公益錄制不比晚會妝,早就從自己住所趕來等着的缇娜迅速給他畫了一個提氣色的淡妝,乍一看還以為素顏。頭發也只是抓得蓬松了一點。

活動方準備了白色衛衣,衛衣上有紅色的印花,印着活動的名稱與logo,叫守望大山。

這個項目他聽過,是一個民間組織發起的大型助學公益項目,很有愛心,公益做得也非常紮實,但一直缺少宣傳,近兩年才慢慢增加了曝光量。

今年估計是漸漸滲透到娛樂圈來了,才有了這次幾個明星牽頭組織公益錄制的事兒。

術業有專攻,霍修池即使做公益也只局限于向公益組織捐錢,其他事情他不了解,所以今天他只需要配合錄制。

但自從聽說有關澈之後,他覺得自己此行的目的都不純粹了起來。

——比如他剛剛化完妝,執行導演要敲門進來給他講一會兒怎麽拍,他開門就給人說去棚裏講吧,然後迫不及待地又沖進了攝影棚裏。

果然,關澈也穿着和他相同的衛衣,正在候場。

霍修池這尊大佛的到來,讓攝影棚轟動了好一會兒,導演親自起身迎接,錄制發起人也過來打招呼,并且熱情地給他介紹這個項目。

關澈是自然注意到他了的,并且臉上比昨晚的笑意更多。有可能是這裏的氛圍讓他更加輕松一些,但霍修池更願意理解為是他看到自己才高興的。耐着性子聽完幾人的長篇大論,霍修池終于可以安安靜靜等拍攝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到關澈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溫柔,帶着一點舍不得移開的貪心。

關澈受不了他這種直視,微微鞠了一躬避開視線:“霍老師。”

“又見面了。”霍修池覺得他反應很可愛,故意問,“你知道我今天要來?”

“嗯。”關澈點點頭,又生怕他誤會什麽似的補了一句,“名單有。”

“昨天居然沒聽你提起。”霍修池說,“按理說,和一個人認識的時候,腦海中都會搜刮自己和他有關聯的地方,以求達到情感上的認同,拉近心理距離。”

見關澈似乎還在思考他這句話什麽意思,霍修池又道:“所以說,我可以理解為你昨天并沒有想認真交朋友咯?”

關澈連忙慌亂地擺手,甚至還不小心撞到了一盞愛圖仕燈,光影猛烈搖動了幾下。

“霍老師,我絕對沒有。”關澈慌得聲音都抖了,“能和您交朋友是我的榮幸。至于為什麽不提,是因為我覺得您來錄制是既定事實,就跟我同樣會和您待在同一個宴會廳裏是一個道理,至于能不能遇上您,能不能和您說上話,那都是概率事件……”

說着說着,他就看到霍修池笑了,而且還笑得一臉促狹。

——才第二次見面就開始言語捉弄自己了……這就是影帝的惡趣味嗎?!

不知道為什麽,關澈覺得自己本來該因為被戲弄了而生氣,或者假裝生氣,但他卻沒來由松了口氣,心裏居然想的是還好他不是真的找自己理論。

于是關澈也跟着笑了,小聲地嘀咕:“我們兩次都遇見了,看來真的太巧了。”

霍修池耳尖,聽到了他的話,便順嘴接了:“是啊,已經巧到了錄制結束後可以一起去吃個飯的程度了。”

關澈詫異地看他。

他挑挑眉:“去嗎?”

雖說決定權在關澈手裏,但霍修池還是很有自信的。他除了梁沂和曹皓宇偶爾約不來,其他人基本都是一約必成。

下一秒,關澈就面露難色:“錄完之後要馬上趕回去錄模範星計劃,今天是年末最後一期……不好意思啊霍老師,下次有機會一定約您。”

霍修池:……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霍修池還能怎麽辦呢,他只能微笑着說:“理解,工作要緊。”

他們還來不及換個話題,關澈就被場務叫走了。

他們錄制的形式不是簡單的喊口號呼籲,而是一人講一座大山裏的小故事,講述這座大山裏的孩子,在國家政策幫扶與愛心人士捐助下,坐到明亮的現代化教室裏學習的故事。

霍修池抱着雙臂看他走到聚光燈下。

關澈低頭輕輕整理了衣服,擡頭看向攝像機,微微皺起了眉頭,開始緩緩講述:“河嶺縣地處西南邊陲,三面皆是平均海拔五千米的高山,交通十分不便,這裏的孩子如果想要上學,需要沿着陡峭的山路徒步近兩個小時……”

他不需要錄一段就停頓下來,一邊聽後面的拍法一邊熟悉臺詞。而是像演一出沒有NG的話劇一樣,一遍走通全文,托舉照片、描述路線的各類手勢都自由發揮,臉上的表情也根據臺詞和故事的進展變化着,從最初的嚴肅蹙眉,到後面充滿幸福希望。

他就像和那些孩子們一起經歷了上學環境的改變,一起接受了社會的幫助與愛心似的。

霍修池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他比當年比賽的時候更加會演戲了,看向鏡頭的每一個眼神仿佛都在說話:快行動起來吧,孩子們需要你們的愛,中國的下一代,每一個都不會被抛棄。

他走了幾步,和一個拿着一卷A4紙稿子的女生打了個招呼:“你好,請問你是關澈的…?”

女生是栗色的頭發,燙着早幾年一部韓劇帶火的羊毛卷,松松地紮了倆辮子,戴着一副黑色圓框無鏡片的裝飾大眼鏡。此刻一臉激動地自我介紹:“霍先生您好!我是關關的助理,我叫辛桃。”

霍修池微笑着問:“很好聽的名字,那我叫你小辛還是小桃。”

辛桃俨然一副命都去了半條的樣子:“您怎麽高興怎麽叫就行!”

“好,小桃。”霍修池笑着指了指她手裏的文稿,“關關的稿子可以給我看一眼嗎?”

辛桃毫不猶豫地把稿子給了他。

霍修池翻開一看,關澈把重點部分的臺詞全部用熒光筆劃了下來,一些導演安排需要停頓的地方,用紅色記號筆做了醒目的間隔符號。

熒光筆還不是随意劃的,他特意在扉頁的空白處做了一個說明,像地圖的圖例那樣。藍色的代表需要加重嚴肅語氣,黃色的代表要提高情緒……

臺詞中偶爾有個別不适合口頭表達的地方,他用黑色簽字筆圈出來,在上方做了修改。

這樣清晰明了,霍修池這樣第一次看見的人,都能清楚地明白他的思路。

再對照他此刻正在錄制的表現,臺詞絲毫不差。

霍修池就想不通了,他在演戲方面這麽有天賦,為什麽接些劇就偏偏是那樣的?

……

關澈錄完回到候場區準備和霍修池打招呼的時候,正好有個較為知名的男藝人在和他攀談。

那個男藝人說起來比他晚出道兩年,叫馬旭井,同樣是個電視劇演員,大小作品演了不少主角,是拿視帝的最大黑馬。

而霍修池只是在他說完的時候微笑着應一兩句,手裏依然在翻看着那幾張薄薄的A4紙,然後突然擡頭看到自己,就沒移開過目光,一直到自己走近。

那位視帝預備役還在誇:“池哥您真敬業啊,幾張紙的稿子,都做這麽多筆記,還一直在翻看。我得向您學習。”

關澈定睛一看——

這不是自己那份嗎……

果然,下一秒,霍修池就把稿子還給了關澈,還偷偷摸了一下他的指尖。

他誇道:“你很厲害。”

“霍老師謬贊。”

關澈臉有點紅,好像這兩次和霍修池見面,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誇自己。

霍修池下一句就是:“要不要考慮和我合作一部?”

關澈:“啊?”

旁邊的馬旭井臉都直接歪了。

“池哥真是很會關照新人呀!吾輩楷模!”馬旭井反應很快,立馬收拾好表情站到他倆中間,攀着關澈的肩膀,對他說,“還愣着幹什麽,謝謝池哥呀。”

“謝謝霍老師。”關澈雲裏霧裏地給他鞠了一躬。

霍修池的目光停在馬旭井那只放在關澈肩膀的手上,臉色變得不善了起來。

但他還是對關澈溫溫柔柔地說:“後面我們再聯系吧,我找到合适的劇本會給你說。”

“好的霍老師。”關澈說。

“池哥,我從入行開始就一直拿你當我的偶像,也夢想着有朝一日也能登上大熒幕。像你一樣發光發熱。”馬旭井繼續吹捧道,“但是演電視劇太久了,在演技和臺詞磨煉上已經有點找不到出路的感覺,不知道可不可以加您一個微信,向您取取經?”

關澈意外地偏頭看了他一眼,心想原來視帝也有演技上煩惱啊。不過他真是遇對人了,霍老師的微信很好要的,一定會給他提供幫助。

他也同時領悟了為什麽霍修池昨晚會驚訝自己不要個微信。

然後他就聽見霍修池說:“不好意思啊,我不用手機。都是我經紀人幫我聯系人。”

馬旭井的表情裂開了……

偏偏這人還不能得罪,還只能賠笑道:“池哥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霍修池挑眉:“一般。”

關澈震驚地看着霍修池:這就是您口中的很好要微信?

霍修池還對他眨了眨眼睛,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這時,導演親自過來請人了。霍修池拍了拍關澈的肩膀,順手把馬旭井那只手給擠兌開。

“我先過去了。”霍修池盯着關澈的眼睛,“先跟你說再見。”

“哦,霍老師再見。”

霍修池前腳剛走,馬旭井就在後面啐了一句:“草,裝逼給誰看吶。”

關澈撇了他一眼,心裏不太舒服,于是回了一句:“霍老師不裝逼的。”

“你信他沒手機?”馬旭井笑了,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電影機出來之後,世界上也有堅持用膠片機拍電影的導演。”關澈冷靜地說,“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他又看似真誠地補了一句:“還有,如果馬老師在演戲方面有問題的話,也不一定非得問前輩。書裏的智慧是無窮的,可以多買幾本理論書籍看一下。”

辛桃在旁邊聽了全程,此刻正捂着嘴偷笑。

——他家這個藝人,真的挺會扮小白兔。

這會兒怼起人來,語速飛快,邏輯清晰,而且讓人感覺不到他在罵人,也感覺不到他在真誠建議,就是……膈應。

馬旭井臉色果然不好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問:“你和他什麽關系?”

“我本人也确實不知道我和霍老師是什麽關系。”關澈想說但我覺得你多少有點冒犯,想了想,又換了一個更氣人的表達方式,他佯裝突然醒悟的樣子,“哦,應該是預定的合作關系吧。”

果然,馬旭井的臉更黑了,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沒人打擾,關澈這裏更加安靜。

他抱着辛桃遞過來的羽絨服,認認真真看霍修池在場中和導演說話的背影。

其實關澈本來打算和他打過招呼就走了的,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該霍修池錄制了。近距離見到影帝工作的機會不多,所以他決定留下來看完再走。

霍修池的身形筆挺,即使穿着這麽休閑,甚至帶着一點低齡化的衛衣,舉手投足間也透露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他的魅力又是矛盾的,讓關澈覺得他并非那麽生人勿近。

他和導演交流的時間很短,說完就把自己的服裝和稿子給了他的助理。

關澈的目光跟着移到助理的身上——

這不是昨晚給自己送熱可可的那個人嗎?!

所以……昨晚那杯熱可可,是霍修池的意思?

那按照他今天對待馬旭井之流的态度,他昨晚很可能只授意助理給了他那一杯。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

關澈只能歸因于霍修池口中的“我之前見過你”。

但他很快就沒有功夫想這些,因為霍修池的錄制正式開始了。

拍攝手法上沒有什麽新意,但霍修池的表現更加行雲流水。

他講述了一座“懸崖村”裏的故事,但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情緒上的變化,從始至終都是微笑着的,像是一個溫暖的大哥哥,一直保持這樣的溫柔對待那裏的孩子似的。

他的情緒讓人感覺到溫暖,讓人覺得公益就是這樣,不用過度渲染當地的情況有多麽糟糕、多麽嚴峻,因為人定勝天,這些都是可以改變的,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孩子們自身也熱愛求學,就一定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如果說關澈是在“演”,入戲,與孩子們同成長,那霍修池就是在“講”,站在故事外,見證當地教育的變遷。

兩種方式都可取,但霍修池的方式會更加吸引人,因為他站在了受衆的角度。這個視頻并不是工作彙報,而是宣傳,搞懂受衆,不需要任何表演技巧,宣傳效果也會加倍。

關澈覺得自己今天又上了一課。

忘詞是必不可能忘詞的,霍修池從入行那天就把這倆字從自己的字典裏删除了。

“卡!”錄制結束,導演帶頭起來鼓掌,“感謝修池能來。”

“您客氣了。”霍修池颔首,看見關澈還沒有走,眼睛更是一亮,于是匆匆地對導演說,“我今天還有些事兒,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啊馮導。”

“好好,我的榮幸啊!”馮導高興地應了,也沒再強行拉他多聊兩句,轉身繼續投入工作。

“怎麽還沒走?”如果不是在外要維持一點形象,現在霍修池必定是嘴角咧到耳根了。

“我在等您。”關澈手裏握着兩杯熱飲,遞了一杯給霍修池。

霍修池接過杯子,定睛一看,是香氣濃郁的熱可可。

“哦?”他饒有興味地看着關澈。“雖然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但我們也可以多聊會兒天。”關澈和他并肩走出攝影棚,兩個人的經紀人和助理也出來跟上。

因為對關澈經紀公司印象太深刻,霍修池還多看了幾眼他的經紀人。

一個約摸四十來歲的男人,微胖,慈眉善目的。

霍修池對他有點眼熟,感覺在其他場合看見過這個經紀人,那就說明他手底下應該有不少藝人。

今天能來這裏親自跟着,霍修池猜想和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有關,也就是和自己有關。

他們一起乘坐電梯去地下停車場,關澈顯然很興奮,一直在說話:“霍老師在鏡頭底下太自然了,還好今天沒放過這個學習機會……”

霍修池耐心地聽他說,也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問了他的經紀人:“關關一向這麽愛學習嗎?”

關關這個稱呼是他跟着辛桃學的,這會兒在電梯狹小空間念出來,更有一種寵溺的感覺。

關澈也是第一次聽見,臉不自覺地燒了起來。

經紀人點頭,喜上眉梢:“是的,我們關澈一直都很好學,反而事業心不太重。”

霍修池了然。

娛樂圈很多資源都要靠藝人本人有主觀意願去争取,如果關澈事業心不強的話,那他這麽多年沒在演藝圈混出什麽名氣也情有可原。

電梯很快就到了,距離和速度根本不夠他們說上幾句話。二人很快道別,上了各自的車。

坐進車裏,霍修池第一件事情就是舉着手裏的熱可可問陳光臨:“他發現了?”

陳光臨覺得自家老大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見到我在您身邊應該就知道了。我覺得關先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嘶,那你說他反送我一杯這個是啥意思?”霍修池仿佛要把這個紙杯子給盯出個洞來,“光臨,他這是在拒絕我還是在正面回應我?我是不是可以再近一步了?”

陳光臨一臉哀怨:“老大,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直男。這麽複雜的問題您可千萬別問我。”

算了,不管怎麽琢磨,也不管這杯熱可可有什麽暗示,該拉近的距離還是得拉近,該追的人還是得追。

霍修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問蔣安:“關澈經紀人怎麽樣?”

“他叫王星海,做經紀人的時間挺長的,反正我入行那會兒他就小有名氣。是從一家非常大的娛樂公司跳槽去的鯨亞。”蔣安介紹道,“人……我覺得還不錯吧,但你懂的,有時候一個人帶太多藝人,手裏捏着的資源也就那麽多,不争不搶的自然容易被忽略。但又不能白讓手下藝人光吃飯不賺錢,所以在雙方能正常友好溝通的情況下,有點資源就塞人去是很常見的現象。”

“有沒有什麽方法改善一下?”霍修池問。

“老霍,如果把娛樂圈比作一個食物鏈的話,你就是在有關澈的那條食物鏈的中上端。你也有你的食物鏈,比如你在導演圈子,或者國際影壇裏的位置還不理想。”

“我知道。”霍修池打斷他,“挑重點說。”

“我的意思就是,這兩天發生的事,已經足夠引起王星海和其他藝人團隊的注意了,你的效應還會持續很長一陣子,關澈的資源只會多不會少。”蔣安說,“但是你如果把握不好尺度,帶來的是反效果。他會因為曝光太多、資源太好而被很多人妒忌,随之而來的就是很多人想整他。”

說完,他又感嘆了一句:“哎,尤其是他現在參加這個綜藝,半只腳算是踏進流量的圈子裏了,比你們演員圈子的暗流多多了。”

一只在海葵叢裏安靜生活的小醜魚,被一條大鯊魚好心地帶去更遠、更深、更廣闊的海裏,會面臨的絕對不是更健康更龐大的軀體,也絕對不會是毫無顧忌的自由。

“好,我會注意。”霍修池拍了拍蔣安的肩膀,“謝了老蔣,有你真好。”

蔣安抖了抖:“他媽的,別整這麽惡心的頂不住。”

……

除了這個行程,霍修池今天沒有別的事,他叮囑了蔣安幫忙留意劇本,自己便再次打開了他的同人文APP。

既然沒人看,那他就當寫日記給自己看了。

但網絡加載了片刻之後,突然出現了非常多的消息氣泡提醒。

霍修池眉毛一跳。

看來大家夥都睡醒了!

他滿懷歡喜地點開這些評論,笑容頓時凝固了——

[今天霍梁結婚了嗎:?????不是吧不是吧?圈地自萌我們池大不是早就教過你嗎,還舞到我們的話題來了?]

[遲疑不真我倒立行走:紀實文學?好家夥!我高高興興點進來,失望透頂退出去。作者多少沾點了。]

[一級磕學家:哈哈哈哈哈啊哈哈我從來沒見過還有人主動給大家說請叫我xxx太太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垃了!]

[池沂都是三點水:點進去看了這位布列淞太太的主頁,好家夥,收藏的文章、cp種類之多,這是吃百家飯吃膩了準備自己開始炒菜了吧?]

……

[池魚:啊這,現在随便什麽人都能和影帝拉郎了嗎?這位據我了解,也就最近有點熱度吧,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蹭?還辛辛苦苦暗戀你家糊咖好幾年?這是多麽腦溢血才寫得出來的東西??]

[大池沂驚:天吶!!我太雷了太雷了太雷這種了!姐妹寫文蹭熱度也就算了!人設改動好歹标個OOC行不行?我們池大,高嶺之花,特立獨行,被你弄得像個戀愛腦的白癡……救命,我為我手賤點開這篇文深深忏悔。]

[藿香葉信息素:這篇文熱度好高,點進來看到都是罵這位太太的我就放心了,因為這對屬實有點難啃,真的就是在沙漠裏嚼放了五天的幹饅頭一樣的口感呢嘻嘻^_^]

……

“草!”霍修池沒忍住,罵了出來,把手機一鎖,朝置物籃裏一丢,發出巨大的聲響。

蔣安和陳光臨回過頭看他:“怎麽了?”

霍修池黑着臉生氣道:“被網友罵了。”

“你又發什麽了?”蔣安連忙掏出手機看微博。

“老大你平時看到黑粉,反應也沒這麽大啊。”陳光臨也掏出手機看微博。

什麽都沒有。

二臉懵逼。

“算了,你們不懂。”霍修池擺擺手。

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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