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憑什麽相信你

傅散生談戀愛這事兒，還沒等他自己到辦公室說，就已經全部知道，一來，張伊花就扯着嗓子喊：“老大，你終于脫單了。”

傅琑跟在他的後面，心情不是很好，這大概就是失戀的柑橘。

“低調低調！”傅散生擺手，臉上卻是笑開了花，然後走到趙西遷面前，推了他一下，說：“怎麽就管不住你這張嘴。”

“談戀愛還不讓人家說了？找我喝酒的時候沒想起這些。”趙西遷笑道，這種好事當然要大家一起分享。

生活無趣，大家通常會選擇八卦來娛樂，局裏誰談戀愛了，誰又離婚了，誰和已婚人士暧昧不清，誰未婚先孕，誰又嫁了個富二代。

技術組當然也不例外。

“又沒定下來，你們怎麽一個二個比我還着急？”傅散生坐在位置上，讓啵啵給他接了杯熱水。

傅琑全程不搭腔，相處這個把星期，大家好像也都習慣了，這孩子做事踏實，性格就暫且不管。

“早點下來，我們還能結個親家。”王宇打開電腦，等着開機。

“還沒學會爬就想跑，我這才剛聊上，哪有那麽快？”傅散生真是服了他們。

傅琑把手寫板準備好，擡手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分鐘，他看着傅散生的側臉，心想，這人是忘了小七的事情嗎？談個戀愛人都傻了？

“這種事情就要一氣呵成，認識，戀愛，結婚，生子，一沖動完成這些，人一輩子就也差不多結束了。”張伊花頗有種過來人的樣子。

這話看似有道理，多少人就是這樣度過一生，怎麽說呢，有好有壞，不管做出什麽選擇，至少當時都是有過快樂。

“我怎麽感覺你在內涵我？”趙西遷這個無婚主義，這個時候就要站出來說話了。

“絕無此意，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你說是吧，組長。”張伊花偏頭看着傅散生。

他心裏多少有些這種想法。

“也不是，我就談個戀愛，你們不要上升到那個高度。指不定過幾天，人家發現我并不是想象中那樣，就把我給甩了。”傅散生用筆頭敲着桌子。

結果蓋子沒上緊，墨漏了出來，弄得一手，傅琑目睹了整個過程，心裏輕笑，活該。

傅散生看見傅琑在那裏咧着嘴偷笑，皺眉道：“笑什麽笑？八點了，做好準備了？”

“準備好了。”

田恬今天沒有過來，說是到時候把錄音給他一份就可以，刑偵那邊太忙，抽不出時間過來。

八點整，電話沒有響起。

小七反悔了？

八點過三分，電話響了起來，辦公室也安靜下來，傅琑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聲音。

“怎麽樣？被耍的感覺不太好受吧，作為那次你們故意讓我打第二次的報複。”

傅琑無語，還真是锱铢必較小氣得很。

“我以為你是一個大度的人。”傅琑冷聲道。

僞裝情緒，一點點達到操控目的，一定要從這方面入手，不然一個月他真的沒把握找到小七。

“我要是大度，我至于成為這樣的人嗎？心胸狹隘，自以為是，剛愎自用，一無是處，這才是我，這才是大家眼中的我。不過不重要，我不在意，在意別人的想法本身就是一大思想包袱，我很慶幸，我已經扔掉這個包袱。”

“然後呢？”傅琑不鹹不淡問。

那邊出現了震動的聲音，像是短訊息的提示音，小七沒有說話，等到聲音停下來過後，她才開口：“聊點別的。”

“別的？”傅琑反問。

他很想直接聊足球，直接聊公益項目，或者直接聊聊柳期這個人，但是怕打草驚蛇，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為好。

那邊傳來熟悉的笑聲，她是在嘲諷傅琑。“你覺得呢？或許我們可以從書籍聊起，我還記得我年輕時候看過的一本書，叫做社會工程安全體系中的人性弱點，不出意外，你也應該看過，裏面提到，系統中的人是最好欺騙和操縱的，制造恐慌......”

“運用影響力，采用操控策略，和建立信任感，這些方法都可以使受害者消除戒備。”傅琑補充道，他看過這本書，甚至可以說是熟讀。

在社會工程系統的研究中，人往往都是最薄弱的一環。只是，小七為何提起這個？

她又在反套路？

“看來你很了解，那就很好說了。不要給我下套，我中了還好說，我要是沒中，反咬你們一口怎麽辦？我之前就說過，時間到了，我會給你們提供證據。我甚至可以自行了斷，當然，我并不是在挑釁你們，我只是想要最後做點什麽，一個月的時間。”

“我憑什麽相信你？”傅琑問。

“因為你們別無選擇啊，不然怎麽今天還是你接的電話呢？如果有選擇，他們早就集中火力對準我，他們不想管，懶得管，只有你。說起來，你還真是有些可愛。”

從小七口中聽到誇自己的話，實屬有些奇怪，她倒真是看穿這一切。

“我一點也不可愛，我只是年輕。”傅琑順着這個話題聊。

“說起年輕，那對于我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呢？大概是洗澡水從三十九度轉到四十一度的時候，人的身體真是格外奇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衰老死亡，還好，視死如歸是我的生活狀态。生又何歡，死又何懼呢？不過你還年輕，你還不能理解。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按照小七以往的習慣，她應該是要挂電話了，傅琑打算賭一把。

“生活的快樂有很多，一場球賽，一場演唱會，一場費盡心思的戀愛，這些都是，是你不願意去體驗而已。”

球賽球賽，一定引出話題。

“是嗎？”小七先是反問一句，随後才開口：“說起球賽，你看足球嗎？上北和河西的那場比賽真是沒眼看，去現場就是浪費生命，我發誓我再也不去了。你不會妄想從七萬人的現場中找到我吧？哈哈，真是可愛呢！”

還真是一針見血，這個老女人果然聰明。

傅琑摸了一下額頭，和這種人說話真是費經心思不讨好，一時間他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麽。

完全沒有突破口，還要在一個月內找到她，完全沒有線索怎麽找？

而且小七做一切的意義到底在于哪裏？關鍵是自己還要陪着她聊，簡直就是一個給人宣洩情緒的垃圾桶。

“如果我找不到你呢？一個月。”

“你會找到的。”

說完小七就挂了電話，傅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向傅散生。

傅散生正端着水杯，氣定神閑地吹熱氣，看着傅琑的樣子像是在看熱鬧。

見他這個樣子，傅琑本來還打算找他商讨，說好的兩個人負責，果然和上級做事就是這樣，到頭來全攬在自己頭上。

就連人家小七都心知肚明，有人不想管這事兒，那既然賴着不放，就找個新人和你周旋。

那自己做的這些事情算什麽？真的是把自己當做垃圾桶，什麽負面情緒都讓他接收，虧得自己還那麽認真地去查資料，分析那麽多。

結果揪人出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件事就這麽過去。

中午傅琑沒和傅散生一起去食堂吃飯，不是因為傅琑生氣，而是姿姿親自提着飯菜送來給傅散生，傅琑瞅見就心煩，他出去吃快餐。

下午上班的時候，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擺着一袋幹果，傅散生說是姿姿自己做的，給大家每人一份。

張伊花是個愛起哄的主兒，嘴裏嚼着幹果，直念叨着好事将近。

傅琑把幹果袋放手裏掂量幾下，随手扔進抽屜，還真是會讨好人，這才幾天，就殷勤成這個樣子，關鍵是傅老賊竟然還那麽高興，欣然接受。

“你不吃嗎？”大家都在嚼着，傅琑放進抽屜裏面，被傅散生看見。

“還負責售後嗎？”

這濃濃的火藥味，傅琑打算把這口氣憋着的，但是傅散生主動問他不吃嗎，就像一根針紮在氣球上，“蹦”一聲，炸得到處都是碎片。

傅散生也是一愣，從今早開始就一直不對勁，不知道他在生氣個什麽？

“心情不好？”傅散生挑眉，他湊到傅琑跟前，小聲問道。

距離有些近，傅琑甚至能夠聞到傅散生昨天新買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煙味。

他不想回答他，煩人得很。

“怎麽了？因為小七的事情。其實你真的不用太過于擔心，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沒有。謝謝。”傅琑強硬回答，他知道這樣有些不好。

可控制不住，誰不是這樣，大家開着你喜歡的人和別人的玩笑，你心裏什麽滋味？不好受，相當不好受。

“有什麽話跟我講，幹我們這一行呢，就是容易這樣，要學會排解，今晚我請你吃飯？”傅散生問。

傅琑不知道話題為什麽轉變這麽快，請自己吃飯？是在為小七的事情感到抱歉？

那還真是大可不必，這種規則傅琑雖然看不慣，但多少也有些習慣，好歹自己也是風光無限的小王子。

“不用，我喜歡吃食堂。”傅琑拒絕。

他這就是有點作了，應該好好答應，吃飯培養感情，好好撒嬌獲取好感，看看，成什麽樣兒了，刁鑽任性野蠻無理取鬧。

“那算了，我請.....”

“請吃海鮮我就去。”傅琑還是決定溫軟一點，男人都是吃軟不吃硬。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