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Action!”
導演一聲令下, 各人準備就緒。
朦胧的燈光月色般灑落, 顧修倚坐在回廊邊,衣袍拂地,手邊擱着一壺酒,一身寫意風流,仿佛他真是那故事裏的蕭長意, 都無需刻意去演。
薛霁在他對面坐下,朱色衣裙如水鋪開,從秦亦沉的角度望過去,只能見到她側顏姝麗。
兩人邊喝酒邊說笑, 前半段還好, 基本沒出什麽差錯。
然而, 到後半段,問題就出來了。
根據劇情設定, 薛霁飾演的女主李晏安酒量不如蕭長意,很快便喝醉了, 倒在蕭長意懷裏,由蕭長意抱回房裏。
這一段,要求演出兩人之間酒後情愫湧動的暧昧感。
薛霁依照劇情, 醉笑着向顧修那邊歪倒, 顧修伸手攬住她。
顧修的動作十分自然,可薛霁卻表現得有一絲僵硬,仿佛在避忌什麽。
好在因為鏡頭角度和光線遮掩,看不大出來, 所以暫時也未NG。
随後,薛霁擡眸看向顧修,醉态俨然,眼神迷離,只是少了那麽點情動的味道。
顧修也垂眼看向薛霁,與薛霁不同,他這一眼恍惚與情意糅雜,配上顏值和氣質,幾乎要将人溺斃在其中。
在他的引導下,薛霁才慢慢有了些許感覺。
“晏安……”
顧修溫柔喚一聲,情不自禁撫上薛霁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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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戲到此處終于徹底崩盤,因為薛霁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閃躲了一下。
“咔!”
“不好意思。”
薛霁沖顧修歉然說道,說完下意識扭頭看秦亦沉,只見他立在陰影處,眸子深深,神色晦暗不明。
這一眼看得薛霁心裏越發忐忑了,于是當顧修飛快調整好狀态,重新進入戲中時,她還是沒能接上戲。
接下來,就是反複的NG重拍。
一直到将近十點,這一場戲還沒有順利拍完。
薛霁開始慌了,可越是心慌,越發揮不好,後來演的甚至還不如最初的。
再一次“咔”掉之後,薛霁提了提裙子,正準備調整情緒再試,忽聽顧修皺眉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這部戲雖然也另外請了導演,但顧修仍然擁有最高話語權。
見他臉色有些難看,薛霁忙道:“我再試試,這次我肯定——”
話未完,被顧修一把打斷。
“心思都不在戲上,還拍什麽拍!”
他倏地扔出一句,鐵青着臉轉過身,也不管有沒有拂誰的面子。
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都愣住了,這還是劇開拍以來,大家頭一回見他發這麽大脾氣。
薛霁也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方羽和常悅有事離開了,今晚恰好都不在,原本也憋着火的導演看了看兩人,只能出來打圓場:“時間不早了,都準備收工吧。”
相關工作人員從驚愣中回神,紛紛上前清場,顧修沒再說什麽,冷着臉離去。
薛霁還在發愣,秦亦沉已經走到她面前,皺眉去拉她。
薛霁心裏有些難受,撥開他的手,低聲道:“我去卸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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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卸完妝回了酒店,薛霁的心情仍舊十分低落。
秦亦沉見她這個樣子,眉頭皺得越發厲害:“既然不開心,就別拍了。”
薛霁立馬擡頭:“怎麽可能?這是在拍戲又不是在過家家,哪能說不拍就不拍了?而且,這個機會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半途而廢。”
她頓了一下,有點煩躁地說:“你明天不要去看我拍戲了。”
秦亦沉看着她,沒說話,神情不悅。
薛霁伸手去拉他的手:“真的,你在旁邊看着,會影響我發揮。”
秦亦沉面寒如霜,忽然皺眉道:“如果我不想你再拍下去呢?”
薛霁手下一頓,變了臉色:“你說過的,不會幹涉我的工作。”
秦亦沉默然不語,面色沉得厲害,仿佛在隐忍怒氣。
半晌,他道:“那就換一部戲。”
薛霁斷然頂回去:“我不換!”
薛霁清楚,如果他真動了心思不想讓她接戲,要斷她戲路輕而易舉,心底不由升騰起一股寒意。
“秦亦沉,你不能這麽不講道理,我要選擇什麽工作,接什麽戲,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力替我決定……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附屬物……”
薛霁說着說着,眼尾微微泛了紅。
“雖然我知道,很多人都這麽認為,包括你的家人在內,別人怎麽想我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能這樣……”
秦亦沉瞥見她眼角的淚光,沒再說話,但也沒有松口。
兩人就這樣陷入僵持中。
屋子裏一陣冷寂,偶爾有外間的燈光從窗簾上閃過。
過了一會兒,薛霁的手機響了,是常悅打來的。
薛霁估摸着她是來問今晚的風波,劃下了接通鍵。
果不其然,一接通,常悅就擔憂地問道:“喂,小霁,我聽說,你跟顧修鬧矛盾了,怎麽回事?”
薛霁平複下情緒,盡量若無其事地回道:“沒什麽大事,就是我演戲的時候出了點錯,顧老師說了我兩句,算不上鬧矛盾,常姐你別擔心。”
“沒事就好……”常悅那邊默了一下,說,“顧修在拍戲方面的要求是比較嚴格,如果話說重了,你別往心裏去,實在難受,也盡量忍一忍,別跟他在公衆場合吵。”
“嗯,我知道,放心吧常姐,真沒事。”
薛霁的脾氣,常悅大致也清楚,不是随便惹事的人,聽見這話,常悅稍稍放了心,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就跟劉靈說……”
“……”
另一頭,顧修也接到了方羽的電話。
方羽就不像常悅那麽和風細雨了,上來便一通轟炸。
“聽說你把薛霁給罵了一頓,還當着秦亦沉和全劇組人的面?哥!我才兩天不在,你就給我整這麽一出,是嫌我事情不夠多嗎?”
顧修坐在床邊,淡淡道:“我請她來是演戲的,不是來浪費時間的,她自己三心二意演不好戲,我難道還不能說一句了?”
“……”
方羽氣得直翻白眼。
“就算她哪裏沒演好,你也不該對個小姑娘當衆發脾氣,這要是傳出去,你‘完美男神’的人設還要不要了?你是生怕那些媒體記者找不到機會黑你吧?再說,人家也不是沒後臺,秦亦沉還在那兒站着呢,你就不能給幾分面子?我知道您老誰都不怕,但你總得考慮考慮影響吧?”
“一回兩回的,逮着誰都敢罵,我看你這毛病再不改改,遲早得鬧出事來!”方羽越說越火大,“等會兒我打電話安慰一下人家小姑娘,你明天态度好點,盡量挽回一下形象,別再亂發脾氣了。”
顧修沒應聲,仿佛絲毫不在意。
“真是操碎了心!”方羽也不管他聽沒聽進去,嘀咕一句,挂斷了電話。
薛霁剛和常悅通完電話,就又接到了方羽的電話。
“喂,小霁,休息了沒?”方羽語調溫和。
“還沒。”
“老顧今天晚上是不是說你了?他就這個臭脾氣,一根直腸子,沖起來誰都不認,你千萬別往心上去。”
薛霁忙道:“沒有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怪顧老師。”
因為她一個人,連累全劇組跟着熬夜加班,本來就是她不對,被罵也應該。
“沒生氣就好……”方羽松了口氣,“一起拍戲,難免有個磕磕碰碰,這都很正常——你現在回酒店沒有?”
“已經回了,謝謝方老師關心。”
“都這麽熟了,還這麽客氣幹什麽?忙了一天,你應該也累了,早點休息,改明兒等我回來,請你吃飯。”
薛霁笑了笑:“好。”
兩通電話說完,房間裏重新恢複了詭異的安靜。
氣氛依舊沉悶尴尬。
薛霁看了看秦亦沉,實在不想跟他再吵下去了,語帶疲倦地開口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燈滅掉,兩人各睡一邊,冷淡而疏離。
窗外,星河依舊,原本好好的一個七夕佳節,就這樣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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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薛霁早起去劇組,秦亦沉沒有跟着,一個人留在了酒店。
走之前,薛霁見他臉色難看,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出口。
顧修和薛霁住的是同一個酒店,今天薛霁比顧修出門得早,所以兩人并未撞上。
到化妝間後,薛霁坐了一會兒,顧修才過來。
看見他,薛霁立刻起身,語氣誠懇地道歉:“顧老師,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抱歉。”
顧修稍稍有點意外,頓了一下,說:“我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沖你發火,讓你下不來臺,你怎麽反倒跟我道起歉來了?”
薛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來就是我沒用心演,拖累了大家,顧老師訓得對。”
見她一副自我檢讨的模樣,顧修不由也笑了:“你別在心裏記仇就行,帶着私人情緒,接下來的戲更演不好。”
薛霁忙道:“怎麽會?”
“昨晚的事已經過去了,也沒什麽道歉不道歉的……”顧修話鋒一轉,勾起唇,半開玩笑說,“不過,我就這個脾氣,要是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我可還是照罵不誤。”
薛霁絲毫不介意地笑道:“那更好,以後如果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請顧老師盡管指出來。”
兩人換好衣服上好妝,拿着劇本準備對一對臺詞。
顧修擡頭掃一眼,忽然問:“男朋友走了?”
薛霁扯扯嘴角,不太自在地說:“沒有,但他今天不過這邊來,在酒店休息。”
顧修大概猜到原因,但也不好細問,沉默了一下,說:“其實他來也好,正好幫你磨煉磨煉心性。你太容易受外物幹擾了,一個好的演員,應該要能沉得住氣,靜下心琢磨角色融入角色,摒棄掉外界的影響,甚至你自己本身……”
薛霁原本還在因為和秦亦沉之間的不愉快而心煩,聽到顧修後面的話,神情漸漸專注起來,心裏的煩躁和雜念也消除了許多。
……
沒有秦亦沉在旁邊盯着,這天上午,薛霁的戲走得很順利,再沒有出現昨天晚上那樣的狀況。
中午,吃飯休息時間。
薛霁急匆匆換下戲服,想趕回酒店陪會兒秦亦沉,誰知,助理劉靈卻吞吞吐吐地告訴她,秦亦沉已經走了。
聽到消息,薛霁愣了愣。
“幾點走的?”
劉靈道:“酒店服務員說,十點多的樣子。”
薛霁心裏一陣空落落,默然片刻,沒什麽精神地回了句:“知道了。”
走了也好,她根本抽不出時間陪他,他呆在這裏确實尴尬。
大概是天熱的緣故,薛霁沒什麽胃口,勉強扒拉了幾口飯,就吃不下了,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握着手機發呆。
猶疑半天,她還是給秦亦沉發了條消息。
【你回去了?】
消息發過去,遲遲不見回應。
薛霁反複盯着手機看,度秒如年,心越來越沉。
約莫二十分鐘後,回複終于彈了出來——
【嗯。】
薛霁一顆心稍稍落下,松了一口氣。
還肯回消息,應該沒真生氣。雖然,只有簡短的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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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後,兩人似乎進入了微妙的冷戰期。
秦亦沉再未來探過班,也很少主動打電話給薛霁,薛霁打過去兩回,見他态度有點冷,心裏憋了氣,再加上拍戲忙,索性也懶得再舔着臉貼上去了。
就這樣冷冷淡淡地過了一個月。
這天傍晚,薛霁和顧修坐在片場的一張石桌前乘涼,閑聊着關于表演方面的一些問題。
薛霁:“……日日重複無突破,固有的表演方式讓表演者和作者産生隔膜感,故需要即興。”
顧修笑着接過話:“出自《演員自我修養》……所以你是覺得,自己沒有突破,需要加強即興表演的能力?”
薛霁點頭:“像先前那一場,你臨時發揮的部分,就讓人特別驚喜,我要是也能達到……”
正說着,方羽和常悅拎着飲料和零食過來了。
“你們倆聊什麽呢?”常悅問。
薛霁還未答話,方羽就道:“還能聊什麽?怎麽演戲呗!他們倆現在一有空就聊這些,尤其你們家小霁,成天顧老師前顧老師後的,那虛心求教的模樣,兩眼都在冒光……我看啊,不如幹脆拜我們老顧為師算了!”
常悅噗嗤一樂,将一杯奶茶遞給薛霁。
薛霁順着方羽的話笑道:“好啊,就怕顧老師不肯收。”
顧修笑:“我對學生可是很嚴厲的。”
“嚴師出高徒,我求之不得。”
薛霁說着,當真站起來,雙手端着奶茶,像模像樣地躬身一揖:“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行完禮,又将手中草莓味的奶茶恭恭敬敬呈到顧修面前:“師父,這杯茶是孝敬您的。”
“哈哈哈……”方羽在一旁樂瘋了。
顧修也忍俊不禁,沒有接奶茶,故意說:“入門考核不合格,不予通過。”
方羽拍着他的肩笑道:“老顧,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轉頭又同薛霁開玩笑說:“我要是你,現在就把這杯奶茶倒他頭上,讓他知道什麽叫真正的‘不合格’!”
常悅聞言,插話道:“我看你是想上天了!”
薛霁仿佛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本正經地說:“沒關系,我會再接再厲,争取早日通過的。”
她握着奶茶,又坐了回去。
方羽笑得更厲害了,連帶着常悅也笑個不停,石桌前一片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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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羽和常悅沒有呆多久,很快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兩人走後,薛霁笑着問顧修:“顧老師真的不肯收徒嗎?”
“方羽鬧着玩,你還當真了?”顧修笑道,“每個人有每個人擅長的表演方式,我也不一定能教你什麽,拜師就算了,平時要是遇上什麽問題,我們倒是可以一起聊一聊。”
“而且,其實你的底子不錯,也很有悟性和靈氣,缺的是閱歷和經驗,不用太着急…… ”
顧修頓了頓,接着道:“就拿李晏安這個角色來說,你演她前期潇灑、率性的少女形象容易,但要演她後期經歷國破家亡愛情無望的形象,相對就難一些了……”
薛霁點點頭,聚精會神的模樣,仿佛真是個認真聆聽教誨的好學生,望向顧修的眼睛裏依稀還泛着細碎的微光。
落葉在身旁打着旋兒墜下,也沒影響到她。
“我記得,明天有一場戲,是李晏安為戰死的父親守靈,蕭長意在一旁安慰。這場戲,是一個重要轉折點,李晏安的心性和情感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顧修道,“不如我們提前試一下這場戲看看?”
薛霁欣然應允:“好啊。”
兩人說着起身,薛霁理了一下頭發,問:“從哪裏開始?”
顧修道:“随意,看你自己發揮。”
薛霁回憶着劇本內容,四處看了看,最後找了個臺階坐下,低垂着頭,醞釀情緒。
顧修緩緩走過去,在身側蹲下,沉默片刻,握住她的肩。
薛霁擡起頭,雙眼已然通紅。
顧修凝神望着她,一字一字地說出臺詞:“總有一日,我會讨回這一切!”
薛霁紅着眼與他對視,驀地,伏在了他肩頭,淚從眼角滲出。
片刻後,顧修拍拍她的肩:“好了,就到這裏吧。”
薛霁起身,眼底的通紅還未褪去。
“怎麽樣?”她問他。
顧修道:“傷心差不多夠了,但有點浮于表面,悲恸入骨和那種強行壓抑情緒的感覺還差一點點火候——”
正分析着,助理忽然過來,沖薛霁說:“小霁姐,有人找你。”
薛霁聞言,心口一跳——
這個時候來找她……難道是秦亦沉?
她莫名生出些期待,急急轉過身——
誰知,出現在視線中的卻是蔣嬿嬿。
蔣嬿嬿在隔壁劇組演另一部劇,聽說薛霁在這裏,特意跑過來串門。
薛霁臉上的欣喜瞬間就淡了,眸子裏的光也黯了黯。
蔣嬿嬿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顧修,小心問道:“你在忙嗎?”
薛霁收起心裏的失落,微微一笑:“沒有。”
“沒打擾你們就好。”蔣嬿嬿溫溫柔柔地笑着,“我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聽說你在這裏,過來打個招呼。”
經過之前的合作和相處,薛霁對她還挺有好感的,只是大概因為性格原因,兩人最後也沒能發展成朋友,說話始終客客氣氣,隔了那麽點距離。
“去那邊坐吧。”薛霁用目光指了指石桌方向。
蔣嬿嬿搖頭笑笑:“還是不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晚上應該也有戲要拍,我就不耽擱你們了。”
薛霁也沒多挽留,微微笑道:“那下次有空再坐。”
蔣嬿嬿走出一段距離,忽又頓足回頭,夕陽餘晖下,只見薛霁已經轉身折返,同顧修在說着什麽。
朦胧的光影模糊了視線,她停頓了片刻,方才離去。
……
“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薛霁折返問道。
顧修道:“說到你表現出的感情有點浮于表面,不夠深刻和複雜。”
薛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其實這也正常,因為你年輕,對有些感情的共鳴還不夠。你試着代入一下角色,父親戰死,只剩你一個孤女,還要擔負起肩上重任……”
顧修耐心地講解一番,說:“來,再試試。”
“好。”
薛霁重新調整好情緒,準備回石階前坐下。
天色已經暗下來,顧修看了看時間,道:“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就演你看着我,然後趴在我肩上哭的那一小段。”
薛霁會意,很快沉入到戲中,趴在他肩頭,無聲而泣。
不多時,試戲結束,薛霁直起身,擦了擦眼淚。
顧修評價道:“這一次好多了。”
薛霁立馬破涕為笑,因為太開心,她腳下沒踩好,往後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顧修忙伸手扶住她。
“謝謝。”薛霁粲然一笑。
顧修望着她,目光突然在她頭上頓了一下。
薛霁見狀,疑惑問:“怎麽了?”
“沒什麽。”顧修松開她,擡手從她發間取下一片樹葉,“你頭發上沾了片葉子。”
薛霁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确認再沒有沾染其他東西之後,望向右後方攝影場地,那裏已經聚了不少人。
“好像快開拍了,我們過去吧。”
兩人一同走向嘈雜處,身後落葉翻飛。
……
------------------
晚間,薛霁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想起秦亦沉,又是一陣郁悶。
她捧着手機,從一串聯系人中扒拉出秦亦沉,對着他的頭像戳戳點點洩憤。
“小氣鬼!醋壇子!對我愛答不理是吧?回去就讓你跪方便面……”
正戳得起勁,突然——
一個不小心戳到撥號鍵,電話就這樣撥了出去。
我去!
薛霁一驚,急忙準備摁掉,結果因為慌亂,手機沒拿穩,掉到了被褥間。
屏幕不斷閃動,等她再撿起來,那邊已經接通了。
薛霁:“……”
雖然接通了,但秦亦沉那邊一直沒說話,似乎在等她先開口。
短暫的沉默。
薛霁心裏憋悶得慌,脾氣上來,扔出一句:“不小心按錯了!”
而後,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不說話就不說話,誰稀罕誰啊!
她氣得将手機扔到了腳邊。
作者有話要說: 秦先生:我生氣了,不好哄!
某酒友情提示:秦先生,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了解一下謝謝!
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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