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天才賭石少女（5）

“筱薇, 方便看一看嗎？”見莫筱薇一動不動, 秦睿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用期待和鼓勵的眼神看着她。

莫筱薇還想和秦家兄妹套近關系, 現在大家都盯着她, 她也不好拒絕秦杪，只能掩飾性地一笑，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當然沒問題了，我先仔細看看。”

莫筱薇走到那塊黑色的石頭前，換上一副認真的神色假裝觀察起來, 心裏卻在苦思着怎麽蒙混過關。

這時左前方響起一個洪亮的大嗓門，“喲, 這不是‘賭神小姐’嘛！今兒個又來賭石啊？碰上莫小姐講石頭，那我可千萬不能錯過，得來長長見識才行！”

那個禿頭的中年胖子男人顯然對莫筱薇印象極深, 一看她又來賭石便也搓搓手跑過來看，市場裏的其他人見賣家竟管一個年輕姑娘叫賭神，也好奇地跟上來湊熱鬧。

被來賭石的人圍了一圈, 在衆多陌生目光下的莫筱薇頓時頭皮發麻, 恨不得立刻找個理由逃走。

秦杪卻不放過她, 指着這塊醜陋的黑色原石笑道：“莫小姐，這塊石頭的藓不多，松花表現倒是不錯, 依你看這塊原石內會有翡翠嗎？”

“這……我再仔細看一下。”莫筱薇揚起一抹笑, 強自鎮定地掩蓋住心慌。

“好, 莫小姐沒有帶放大鏡和手電筒，那我的借給你用吧。”

秦杪十分好心地把自己的工具塞到了莫筱薇的手裏，莫筱薇只得接過放大鏡做出認真觀察的樣子，腦子裏琢磨着該如何應付秦杪。

她在看石頭，圍觀的人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對那塊黑石頭指指點點。

“這還用看，那石頭就屁股底下一小塊兒藓，裏頭能出什麽綠？”一個年輕小夥說道，“而且這塊料子價格那麽便宜，怕是出不了貨的。”

秦杪選的石頭的确很便宜，才八百塊錢一公斤，在這種都是行家的賭石市場裏面跟半塊廢料也沒太大差別。

做這行的賣家也多多少少懂怎麽看石頭，也是覺得這塊石頭不大會出貨，方才會标這麽便宜的價格。要知道那些表現好的料子每公斤上萬元都很正常，有的已開窗的半明料，更是一塊十幾萬二十萬有之。

旁邊的一個中年女人也附和道：“俗話說綠随藓走，藓又吃綠，那藓的範圍太小，估計切開又是白花花的一片，這種石頭我見過老多了，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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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筱薇當然知道裏面藏着一塊美玉，忍不住反駁道：“這可不一定，再醜的石頭都有切漲的可能，沒有切開之前誰也不能确定裏面有什麽，這不就是賭石的魅力嗎？”

她切出的第一塊翡翠就是從號稱假貨繁多的游客市場裏買來的，且品質極佳，足足賣了一百五十多萬呢。

“哎呀你們懂什麽，莫小姐可是高手，她之前在我們這兒賭了至少有三次，次次都出貨！”禿頭男人是莫筱薇的粉絲，對觀衆的話感到有些不滿。

他這麽一說，剛剛那個年輕男人也面色一正，語氣客氣地朝莫筱薇道：“莫小姐說得對，是我在行家面前鬧笑話了。不過聽莫小姐的話，您好像挺看好這塊石頭的，您能傳授下看賭經驗不？”

莫筱薇一時沒了聲，松花和藓是什麽她根本不知道啊！更要命的是就連秦睿也滿眼期待地看着自己，更讓她心中叫苦不疊。

随後，她心下一動。反正這些人也看不到裏面有沒有翡翠，那她只要順着這些人的話說下去，就不會引人懷疑了。

思及此，莫筱薇笑着搖頭道：“你誤會了，我只是下意識的反駁了一下你的觀點而已，實際上這塊石頭我也并不看好。”

“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這塊料外表上面的藓太少，松花表現也不怎麽樣，出貨率很低，即便切出來可能也只有藓下那薄薄一片。”

衆人半疑惑半認同地點了點頭，秦杪卻微微抿唇，莫筱薇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她知道對方的話不一定可信。

衣灏也挑了挑眉，這話相當于把之前大家說的重複了一遍，到底藓和松花的表現是怎麽個不佳，莫筱薇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風險那麽大，避免浪費錢這塊石頭還是不切了吧，我們還是換個地方看看。”莫筱薇沖着秦杪笑了笑，意圖把衆人遣散，然後再随便找個借口先開溜。

哪知秦杪根本不買賬，她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但我覺得這塊石頭能出貨，反正價錢也不貴，切開看看沒什麽。”

這塊石頭挺大的，但因為表現不好，總共才不到三萬塊錢。

秦杪的确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依照腦海中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塊石頭切漲的可能性大約在五成。但如果算上自己的直覺，她覺得能有七成把握。

不管莫筱薇怎麽說，她都想确認自己的判斷如何。

“啊？”莫筱薇一愣，扯了扯嘴角道，“三萬塊錢也是錢啊……”

如果秦杪真的切出來了，那她不就被當場打臉了嗎？

可惜莫筱薇阻止不了秦杪，對方已經讓禿頭大叔幫忙把原石擡到了解石的地方，她也只好跟着秦睿的腳步走了過去。

“小姑娘，你看從這兒一刀切下去怎麽樣啊？”禿頭大叔随意指了指石頭表殼有藓的地方。

他很相信莫筱薇的判斷，不過秦杪的衣着打扮一看就很有錢，沒人跟錢過不去，既然對方願意當冤大頭他又何必阻止。

秦杪微微皺眉，搖了搖頭道：“大叔，我自己來切行不行？”

按照經驗來看，這塊大石頭裏面如果出貨，塊頭也會較小。她還真怕這大叔一刀把本來就不大的料子切的更小了，到時候只能做些小挂件，價值也打了折扣。

“哦？小姑娘會切啊，行那你自個兒來！”禿頭大叔驚訝了一下，很爽快地給秦杪讓出了位置。

秦杪沒有立刻切石頭，她再次拿出放大鏡和聚光燈，一點一點地摸索着範圍，然後用筆在石頭上花了數道線條。這熟練的動作一看就是內行人，禿頭大叔頓時也來了興趣。

金楚飛好奇地湊到她旁便，忍不住問道：“大家都說裏頭沒東西，杪杪為什麽覺得能切出翡翠來，你教教我好不好？”

“因為這塊地方的蟒帶表現很好。”秦杪微微一笑，耐心地緩聲向他解釋起來，“所謂‘蟒’就是翡翠原石皮殼上的風化殘留物，有很多種不同的形狀，看石頭的時候，可以根據莽帶表現來判斷內部有沒有綠色與色彩濃淡。”

“這塊地方的蟒是白蟒，一般來講黑石頭上出現灰白蟒的話，切漲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以往我的經驗也證實了這一點。”秦杪用手摸了摸蟒帶，溫聲道，“而且這塊石頭是半截蟒帶松花，很值得一賭。”

秦杪講解的非常清晰有條理，金楚飛聽的津津有味，旁邊的人也過來湊熱鬧看解石。

“而松花呢，是翡翠的綠色在風化皮殼上殘留的表現，也是我們玩原石的根本依據。顏色越好，松花的表現越佳。”

“只不過這松花旁邊有塊黑藓，藓是種風化印記，有藓的地方就會又綠，我們把這叫做藓随綠走。可是同時，藓又會吃掉綠色，所以大家剛剛不看好它。”

“藓也分很多種，比方說直藓會像釘子一樣深入石頭內部，即便有翡翠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很醜。”一邊說着，秦杪開始動手準備解石了，“但是……這塊石頭的藓是卧藓，只會停留在皮上而已。”

随着秦杪的動作起落，大石頭的內部終于得見天日，與此同時人群中響起了抽氣聲。

“嘶……出綠了！出綠了！”

衣灏上前仔細一看，果然見開窗口的那一塊露出了一片瑩白與青綠交織的顏色，秦杪往那上面灑了點水，翡翠更顯晶瑩剔透，看起來種水極佳。

“繼續切，不要停啊！”人群開始興奮了起來。

秦杪面色不變，在切石頭的時候，她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得，淡漠的眼眸亮如星辰，只倒映着手下的石頭。

認真的女孩最迷人又可愛，所有人都緊盯着那塊石頭，衣灏卻将目光放在秦杪臉上挪不開來。

她每繼續解石片刻，就要拿聚光燈仔細地照一照，等到她完全将原石揭開了後，一塊僅比巴掌大些的翡翠立刻就暴露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不錯啊是冰種，居然還是飄青花的！”

瑩白色的玉盤晶瑩剔透，上面暈開一片又一片的青綠。翡翠美的就像天邊的雲彩，又似青墨在水中暈染開來，帶着潑墨山水畫的韻味。

這塊翡翠賣相極佳，是翡翠A貨等級，就是個頭小了些，估價有個七十萬上下是沒問題的。

“小姑娘厲害啊！看不出來年紀輕輕的，本事挺大！”

這塊翡翠形狀極好，沒有裂紋，顯然秦杪對石頭內部走向把握的極好。

秦杪擦了擦手，沖着金楚飛微微一笑，“雖然小了點，但切兩條冰飄花手镯是沒問題的。”

水頭爆好，膠感十足，手镯成品市場價琢磨着一只能有一百萬。

“杪杪你太厲害了！”金楚飛看她的眼神已全然是崇拜和驚喜，他握拳道，“賭石真的太有意思了，我以後一定要跟着你混！”

“跟着我混可是要交學費的。”

“沒問題！多少錢一個月我都會付的！”

“誰讓你交錢了。”秦杪掩唇一笑，笑容嬌美動人，“你是珠寶設計師，回頭這塊料子切完镯子以後，剩下的那些邊角料你幫我設計成小挂件把，就當作是交學費了。”

金楚飛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包在我身上！”

圍觀人群依舊在羨慕秦杪的好運，同時也對她的賭石見解相當佩服。

“剛才我們都讓那塊藓給騙了，還是行家厲害啊……”

“原來莫小姐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果然這行沒有百賭百中的神人。”禿頭大叔也搖頭嘆道，“幸虧小姑娘把石頭切了，不然這麽好的翡翠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見着天日。”

秦睿有些失望，看來莫筱薇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厲害，終是差了秦杪一頭。

人群裏也有竊竊私語之聲，讨論莫筱薇并沒有禿頭老板說的那麽厲害，是人都能感受得出來，秦杪在解石過程中的表現比她高明的太多。

明明知道裏面有着一塊昂貴美麗的翡翠，卻硬要被人說成是吹噓，莫筱薇的心裏有些難受。她默默地看着衆人，他們看向秦杪那崇拜與羨慕佩服的炙熱目光，之前都是放在她身上的。

不過偶然間飄進耳朵的一句話，卻令莫筱薇有些心虛。

“那莫小姐看起來很外行啊，手電筒放大鏡也不帶，剛剛看石頭的時候也說得模棱兩可……老板說她連着切出好幾塊翡翠來，真的假的？”

“假的吧……估計只是運氣好而已，老司機都會有翻車的時候，我不信有人能連續賭漲，除非她有特異功能。”

“特異功能”四個字落入耳中，她的心髒立即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