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醜小鴨（23）

“苗杪啊，對成績結果有沒有把握呀？”

苗杪以為賀老師還在關心她的高考成績, 便笑道：“我個人感覺發揮挺不錯的, 錄取肯定沒問題。”

賀老師也欣慰地笑了笑, 誇贊了她幾句後, 又轉而提起他工作變動的事情來，“下半年我要調動到市裏去教書了, 應該是安寧中學。”

安寧中學可是市重點中學，苗杪愣了一下, 驚喜地道：“這是好事啊！恭喜賀老師了。”

編制內的老師從想縣裏調動到市裏并不容易，除了背景關系以外還要看運氣，不過市裏也會主動在各個縣裏挖人。

“對了，您家是又打算搬去市裏住了嗎？”苗杪忽然想起這一茬，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陶玉蘭和賀家平時處的挺好的，如果賀老師一家搬走了，以後她上大學也不能常常回家, 留陶玉蘭一個人在家裏該多孤單。

“是啊，我打算把縣裏那套老房子給賣了, 然後在市裏買套新房。”

苗杪想起這幾年飛速上漲的房價，也認可地點了點頭，不過市裏的房子比縣裏的貴多了，賀老師的工資也不高，不知道他能不能負擔得起還貸壓力。

苗杪委婉地道：“目前看來房價會一直走高, 在還貸沒壓力的情況, 早點買房的确是好事。”

有了房子, 賀老師相親結婚也能順利些。

賀老師沒有繼續順着說下去談論買房的話題，陶玉蘭在得知他調動的事情後，主動與他商量過在市裏買房的事情。以他們家那點積蓄買房的确壓力很大，但如果再加上陶玉蘭自己的積蓄那就容易得多了。

想到這裏，賀老師輕咳一聲道：“苗杪啊，你覺得賀老師怎麽樣？”

“您挺好的，哪裏都好。”苗杪誠懇地道。

賀老師微松了口氣，溫和地笑道：“其實我一直都拿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分別以後見面就難了，心裏還怪舍不得的。”

“說起這個，杪杪啊……你覺得平常老師對你怎麽樣？”

苗杪覺得賀老師今天有點奇怪，對方主動提起這些，顯然不是随便問問而已。

她仔細地打量了賀老師幾眼，發現今天他穿的襯衫熨燙平整，沒和平時那樣皺巴巴的，發型也利落整潔。

再看賀老師眼中藏着的一絲緊張，苗杪心裏忽然就有了個猜測。

“您拿我當女兒看，我也把您當半個爸爸看的。”

高中三年來，賀老師怎麽對她好苗杪心裏都一直記着。

聽到這裏，賀老師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老師想問你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再有一個爸爸呀？”

他這麽一問，苗杪基本就确定了心裏的猜測，她故意皺眉道：“俗話說，通常有了後爹慢慢就會有了後娘……”

聽到這裏，賀老師的眼神中立刻湧上幾分沮喪和挫敗。

“但是我覺得這也要看人，如果是賀老師給我做爸爸的話，我肯定是願意的。”苗杪繼續笑道，“那賀老師您願意嗎？”

這回換賀老師懵住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小丫頭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這是在故意逗他玩呢！

“又在我面前抖機靈！”賀老師忍不住搖頭笑起來，随後溫聲道，“老師很願意。”

兩個人的不大不小的談話聲飄出房門，一直暗中關注着情況的陶玉蘭見狀終于松了口氣。

……

賀老師跟陶玉蘭的婚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就在八月中旬。兩個人都是不追求花哨和面子的人，婚禮一切從現實情況考慮。

陶玉蘭打算将住了多年這套老房子賣掉，加上賀老師那邊賣房子的錢換一套市裏的房子，是目前最好的打算。

不過陶玉蘭這套房子屬于和前夫的夫妻共同財産，苗杪親爸的父母有一半合法繼承權，陶玉蘭和曾經的婆家聯系時聊起這件事的時候，苗杪的親奶奶并沒有太多其它的想法。

苗杪親爸都走了快十年了，苗奶奶雖對陶玉蘭有幾分怨氣，但也沒壞到想讓陶玉蘭給兒子守一輩子活寡。更何況除了苗杪親爸以外她還有兩個兒子，養老方面也沒問題，沒必要在陶玉蘭再嫁之事上作梗。

雙方商談過後，都同意将老房子賣掉的錢各拿一半了事。

陶玉蘭并不是很願意買新房，苗杪上大學需要一筆費用，她不想把家裏的經濟弄得太拮據，以免委屈了女兒。

賀老師也持同樣的觀點，最後決定在市裏買一套還不錯的二手房，這樣一家人呢經濟壓力都會小很多。

不過賣掉房子以後，全家人都不得不在市裏租一套三居室暫住，等賣方買房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一個月都已經過去了。

原本和冉雪等人約好去大草原旅行也不得不推遲了一段時間，等到他們再度準備出發時，最早一批錄取通知書都已經抵達了。

曾經的班級群裏，大家紛紛曬出自己的錄取通知書，一班的錄取率為百分之百，一本率也很高，看來大家都考得不錯。

只不過考到外省的人也非常多，以後曾經的同班同學們就要在各自漂泊在不同的天涯了。

冉雪順利被錄取進了C大，C大有好幾個校區，其中校本部就和苗杪考上的A大在一個行政區，冉雪幸運地被分到了校本部，以後平常想和苗杪常聚也不難。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她高興的不停在群內瘋狂刷屏。

在所有人的狂歡中，卻獨獨沒見到許清的身影，苗杪翻到他的PP號，發現頭像也是灰色的。

說起來自從高考過後就很少見到許清了，好幾次大家約定一起出去吃飯聚會，他也總是因各種原因不能參加，甚至高考分數公布的時候還去了外地，到現在也沒回來。

不過苗杪并不擔心許清的錄取情況，之前查分數線的時候，幾個人的分數她都清清楚楚，許清的高考成績超過一本線很多，肯定能被錄取。

收到錄取通知書，苗杪等人便準備開始一起去草原進行七日游了。許清出手比較大方客氣，已經在網上聯系好了呼倫貝爾大草原旅游的包車司，不過他的出發地點和苗杪等人不一樣，會按照時間在約定地點和大家彙合。

等到彙合以後，宋家輝等人連忙詢問許清這些日子去哪了。

許清他面色平靜，與往常總是微笑的溫和模樣不同，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聽冉雪詢問他錄取的事情，許清方才回過神來，淡笑道：“我被N大錄取了，空間工程專業。”

苗杪等人當場便怔住了，宋家輝不可思議地叫道：“你報考的是軍校？”

雖然N大并非那種專門培養軍官的學校，但聽說平時的訓練強度也不低，許清竟會報考這樣的學校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我們之前都以為你報考的是醫大呢，你怎麽想到要去考軍校？”冉雪把眼鏡瞪得圓圓的，要不是許清并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她根本不會相信這個消息。

“……沒什麽原因，只是想鍛煉自己罷了。”

他父母一直要他考醫大，也不知道他瞞着所有人在志願表上填了N大。等到分數公布的時候許清才跟父母攤牌，他從小乖巧聽話，父母習以為常，也沒想過親自檢查他的志願表，得到消息後宛如晴天霹靂，吵鬧了好幾天。

分數公布後，許清便獨自前往外省去參加面試和體檢，全都都進行得很順利，七月中旬他得知自己被錄取的消息，一切已成定局。

許清想，這大概是他從小到大所做過的最勇敢也最叛逆的一件事了。

宋家輝幾人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半晌，苗杪平靜地道：“沒關系，知道自己想做什麽，這樣很好。”

在人生的岔路口，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和選擇，只要不後悔就好。

……

七月的大草原很美，夏風迎面擁抱着每一個人，在地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綠浪。

許清找的旅游包車司機很靠譜，并沒有出現宰人或是帶着游客一起迷路的事故，大家一起吃吃玩玩，笑着記錄下每一刻珍貴的影像。

篝火晚會上除了有民族舞蹈，還有草原戶外KTV，空曠的野外可以随便嚎，盡情地釋放所有情緒和壓力。

在草原之行的第一個晚上，宋家輝終于忍不住唱了首歌，鼓起勇氣向冉雪告白，性格爽朗好客的當地人也開始跟着起哄。

篝火的照耀下，冉雪的臉紅的像是天邊的晚霞，眼睛閃動着星星一樣的光芒。

在人群中的吆喝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把宋家輝急的滿頭大汗，終是答應了對方的告白。

歡呼聲中，苗杪也不禁拍着手露出一抹微笑。

這就是青春啊。

像她這樣活了三百多年的妖怪，心境早已平靜的難起波瀾，卻也不由自主地被那份純真的美好所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