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外公好手藝

執棋落子，陸笑都相當絕，越清揚越下越是覺得心驚，這姑娘看着模樣年輕，可這落子之間的殺伐當是他這個快八十的老頭子也是及不上的。

最後越清揚将棋盤一推，棋子散亂：“不來了不來了，有點餓了。”

陸笑一看，也是笑了起來，這下棋時候的賴皮還真是同黃臻一模一樣。黃臻看在眼裏，撫額長嘆，為老不尊啊為老不尊，可怎麽就在陸笑面前丢面子呢。

所謂下棋觀人，越清揚雖是看得出陸笑殺伐四方，當仁不讓，可舉手落子之間的朗氣又是讓越清揚側目，這次越清揚才正眼打量起了陸笑。

陸笑生得漂亮，只那雙狐貍眼在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會覺得天生是個狐媚胚子，可仔細看卻又是另一種明朗在其中，越品就越是有味。

越清揚沖着這兩人招了招手：“來來來，我今兒下廚，你們倆都留下來吃飯。”說着又沖着月和道，“阿和你也收拾收拾過來一起吃。”

月和當真有些受寵若驚啊，還很少見越清揚如今天這樣高興的。別說留人下來吃飯了，就是越清揚自己親自下廚這樣的事也是極少的，何況今天還留了這麽多人一起來用飯。

黃臻自然明白這是越清揚開始有些喜歡陸笑了，她拉過了有些茫然的陸笑：“你今兒是有口福了，外公的飯菜做得可比我好吃多了。”

別的什麽倒別說，一聽飯菜做得比黃臻還要好吃，陸笑眼睛裏的光就是亮了又亮，哪裏還有心去管着自己的小腹裏那翻騰的疼痛感。

越清揚将陸笑的神色都看在眼裏，笑了笑，眼角間的紋路也是跟着明顯了起來。關了門四個人就回到後院，前面是醫堂，走出後門是一段石板路。

陸笑不由得在心裏又感嘆了一句，同樣是兩只眼睛一張嘴，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再看石板路的四周都種上了四季不同的花，倒不是別的，一瞅見花，陸笑的眼睛裏就滿是光。

再走了一段才到一方園子，裏面花花草草種了很多，若不是一路同着黃臻他們走過來，陸笑還以為自己穿越了呢。此時的越清揚笑呵呵地招呼着陸笑先坐，然後拎着自己的小徒弟月和進了廚房。

陸笑四處打量打量了四周，然後沖着黃臻笑笑：“你與你外公的性子還真是有些像，起初老爺子不太愛說話，可吓死我了呢。”

黃臻看了看陸笑那有些緊張的樣子，忙笑着拉過了陸笑的手，輕輕地着手拍了拍，示意陸笑別擔心。

“你與老爺子這通棋一下，你是不知道老爺子多喜歡你，你以為就我來老爺子就舍得下廚了？”

開玩笑，她黃臻想拐陸笑回家，最難搞定的不是黃大爺和她媽媽，最難搞定的就是越老爺子了，只要老爺子喜歡陸笑，黃家就不可能容不下陸笑。

黃臻的小算盤打得可好了，讨越清揚的喜愛有二種，一來跟他的那個小徒弟月和一樣，能有個生來就對草藥和中醫有着天生的敏感，二來就只要在下棋上能讓他有所佩服，那就是最好了。

陸笑是真有些緊張，自來陸笑的性子就是十分讨老人的喜愛，可是今天才見越清揚的時候，越清揚只與黃臻說話，眼裏的淡漠她可是看得清楚，所以心裏打鼓也是自然的。

陸笑拉緊了黃臻的手，這讓黃臻心裏更是有些舒服，又是拍了拍陸笑的笑，做了安撫：“你放心，老爺子是真喜歡你。”

得到黃臻的肯定陸笑這才放下了心來，她還是有些局促地站了起來，來到廚房門口，向着裏面探了探：“爺爺，要幫忙嗎？”

“笑笑，叫外公。”黃臻遠遠聽到後揚了揚聲音道。

陸笑紅了臉，拉着衣角的手又有些不安起來，支唔了兩聲，擡起頭來：“外公，要幫忙嗎？”

別看陸笑的能力能去燒了廚房，可那擔心坐着會被嫌棄的心還是讓她開了口。

先是在糾結陸笑稱呼的黃臻，這下才注意到了內容，忙也站了起來，看了看越清揚。

“外公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叫我好了，你要是叫笑笑，笑笑能燒了你的廚房。”

黃臻話還沒有說完就是被陸笑擰了一把，這一把下手狠，黃臻還想說的話都生生堵在了喉間，欲哭無淚地看着陸笑。

越清揚将兩人的動作都看了個清楚，搖了搖頭：“你就陪着笑笑出去坐着吧，笑笑今天的身子怕是不好，你燒些熱水給人家。”

越清揚越看陸笑就越是喜歡，從黃臻的話裏能聽出陸笑對做飯一點兒也不在行，可人家願意提出幫忙，這孩子當真還是不錯的。

黃臻笑着帶了陸笑去後院子裏轉了轉，兩圈下來陸笑更是喜歡上了越清揚的房子，房子雖是不小，可花花草草的多也占了很多地，甚至有些地兒還種了些草藥，整個房子都能聞到一股子草藥的味，這相比與陸笑小時候所喝的中藥有些不同，竟是覺得這些草藥的清香味兒十分好聞。

書房中有一架古琴，陸笑手癢上前試了試音，音準、材質都是上好的，仔細看了看上等的金絲楠木所制，斷紋也是極漂亮的，能看出來是一張十分古老的琴了。

看着陸笑手癢，黃臻倚在門口笑了笑：“你試試，我好像很久沒聽到你彈琴了。”

“是呀，原本的那張琴摔壞了，再之後就沒有再碰過了。”

陸笑說着還有些懷念起原來的那張琴來，她笑着坐下來，擡手試了試，琴音洩出，清濁相當，還真是張好琴。

這樣想着手下就是有些不聽話地動了起來，原本爛熟于心的那些曲子跟着就彈了出來，黃臻含笑站在一側認真地聽，竟是聽得有些癡迷了起來。

越清揚聞聲趕來，愣愣地站在門口聽着，陸笑一曲罷，就看着越清揚拿着鍋鏟怔怔地站在門口，陸笑吓了一跳，忙站了起來。随意動主人家的東西，陸笑心裏有些虛。

越清揚先是愣着，接着眼神亮了：“笑笑以後常來吧，教教我這老頭子彈琴。”

陸笑沒回神。

越清揚又轉頭沖着黃臻道：“以前怎麽不見你帶笑笑來？以後可得常常來看看我！”

黃臻笑，拉着陸笑沖着越清揚道：“那這笑笑的病？”

“病什麽病，她那能叫病嗎？不就痛個經？吃了藥保證就好，以後常過來玩。”越清揚瞪了黃臻一眼，然後和藹地沖着陸笑笑道，“笑笑快來吃飯了。”

這前後的态度差讓陸笑好半天也沒回神，最後還是黃臻拉着陸笑來到飯桌子上，早就看到月和盯着一桌子的菜眼睛都不眨。

陸笑被這小姑娘的模樣給逗樂了，她幫着越清揚盛飯，越清揚慈祥地招呼着陸笑快去坐着，等飯菜都上了桌，越清揚又招呼她們快些開動。

陸笑看了看滿桌子的菜，雖然樣樣都極為清淡，可營養的搭配陸笑也是能看出來幾分的，她小夾了一片山藥，入口爽脆，再細嚼竟是味道極好。陸笑的眼睛跟着一亮，黃臻将陸笑的表情都看在眼裏，抿着唇笑了笑，又為陸笑夾着菜。

雖然都是些日常的小菜，可越清揚的做法極為講究，有些菜裏他還刻意加了些草藥。吃到最後，陸笑覺得胃裏暖暖的。

陸笑攔着越清揚，自己和黃臻一道将碗筷給收拾了。

越清揚站在一旁看着陸笑是越看越愛，然後自己動手開了榴蓮，挑開一塊放在小碟子裏遞給陸笑：“你這孩子想來是打小身子不好，胃寒所以會痛經，可以偶爾吃點榴蓮，若上火就再吃個山竹。”

陸笑聽罷，笑着接過越清揚手中的碟子：“謝謝外公。”

這一聲外公叫得可比黃臻還甜，越清揚的心裏那叫個美滋滋的。

黃臻在一旁洗着碗，看着這兩老少，心裏也是高興。

一頓飯吃下來，越清揚又對着陸笑叨叨了幾句，交待了平日裏要吃些什麽，少吃些什麽，又将這些話重複給了黃臻。

最後又讓月和拿了藥給陸笑，這才讓陸笑和黃臻她們回了家。

陸笑和黃臻回到家，黃臻就忙着給陸笑熬藥，滿屋子的中藥味還是将陸笑給惡心到了。

她苦着臉看着黃臻：“你說以後再去外公家，外公會不會每次都讓我帶點中醫走？”

黃臻回頭，看到陸笑苦着的那張臉也是笑了起來，将自己手中的碗遞給陸笑：“放心，老爺子說了你喝了這藥就好那必定就好了，以後再去他就不會讓你帶藥回來熬了。”

“為什麽？”

“以後他會讓月和磨成粉，揉成丸讓你喝掉。”

陸笑捧着藥碗，呲着嘴閉了眼仰頭一口而盡，喝完又咧了咧嘴：“那為什麽這次不揉成藥丸？”

黃臻笑了：“因為老爺子今天才開始喜歡你。”說着拿了小杯蜂蜜水遞給陸笑，陸笑抱着就喝完了，可嘴裏還是稍帶了苦味。

“真苦。”陸笑皺着眉頭抱怨道。

黃臻看着陸笑嘴角邊還殘着些的藥汁，也是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來一抹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陸笑一看，愣了。黃臻一抿，也是苦了臉：“真苦。”

陸笑哈哈笑了起來，一掃剛剛心裏跳動着的異樣感，笑得格外開心，只是臉上泛起的紅還是沒有逃過黃臻的眼。

小樣兒，你是逃不過大爺我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