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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澤嘆了口氣,真的是沒用過好東西,原先朱砂裏一半是顏料,蘇丹紅什麽的,黑狗血裏雖不能摻水,不過也有小半是豬血之類的,于是他對這種天然無添加的東西分外的掌握不好分量。

不過照着效果來看,百分百的好東西,比摻了一半假貨的東西,效果提升了七八倍都不止。

山陽澤轉頭看看已經暈了的兩個,心道:暈了也好,這種丢人的事情還是少點人見到為妙。

于是山陽澤又掐了一小截樹根來,往空中一抛,頓時,吸引過來的孤魂野鬼們如餓虎撲食一般沖了上去。山陽澤見狀,立即踏起七星罡步,手上不停的畫符,口中也念着咒語,繞着這一群鬼走了一圈。

“起!”随着山陽澤一聲低喝,空中隐隐若現幾個金色的符箓,那些孤魂野鬼們頓時被困在了中間,猙獰着想出也出不來了。

山陽澤這才松了口氣,幸虧這一帶早先有這一山的妖精,特別是槐樹精,因此這些孤魂野鬼們都成不了氣候,才讓他捉的這樣容易。畢竟鎮上的直接就進了槐樹精的肚子,周圍的槐樹精嫌遠不大出門,可真要是修煉有成了,也是要去一去的。

就跟出去吃飯似的,離家一刻鐘吃的都是蓋澆飯,要是鄭重其事換了衣服做了好幾站地鐵才能到,至少也得是尋常小店做不了的菜色了。

山陽澤雙手在空中抽來抽去,就跟拉繩子似的,只見空中金色的範圍越來越小,不一會就成了個暗金色的小球,山陽澤伸手一撈,放到了口袋裏。

這下可以叫人起來了,山陽澤又是兩道清心符過去,齊家老小幽幽轉醒,山陽澤不等他們問出話來,便道:“施法之物已被我拿下。用這等陰邪之物害人,法術一旦被破解,必遭反噬,你們也算是鎮上大戶了,仔細留心着,必有所獲。”

齊老頭笑眯眯的站起身來,臉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道:“多謝大師相救。”他早上暈過去之後,其實還有知覺,只是好像五感被封的樣子,只覺得自己在一個小黑屋了,似乎連四肢都動不了,很是吓人。

現在被山陽澤救了,齊老頭自然感恩戴德,連聲道謝。

齊家老大看看自己爹,真的是好利落了,哪怕他沒生病之前也沒怎麽見他如此精神過,便放下心來,道:“父親,您好好歇着,我送大師出去。”他也一樣,跟着父親改口了,稱呼山陽澤從先生變成了大師。

山陽澤又看了一圈,确定沒什麽遺漏了,這才放心跟着齊家老大出了門,門口還倒着兩個小丫鬟,好像是方才被齊家老大訓斥出去的。

山陽澤又是兩道符拍出去,小丫鬟醒了,一醒就看見面色不愉的大爺,不免有些害怕。

齊老大這會對他們到不像方才那麽兇了,只見他笑了一笑,柔聲道:“老爺醒了,你們好好伺候着。”

說完,齊老大便領着山陽澤出了大門,笑道:“今日天色已晚,我家裏又鬧哄哄的不成樣子,請大師在客棧先住一晚,等家裏收拾好了,再設宴宴請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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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路的還是那名叫做張三的夥計,借着月光,山陽澤又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相。有的時候有些人骨骼清奇,面相詭異,在日光和月光下會有不一樣。

沒錯啊,不管是日光還是月光,他的面相始終如一,吃官家飯的,而且将來的職位還不低。

山陽澤剛想開口詢問,就聽見院子裏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大爺不好了!二爺口吐鮮血暈過去了!老太太叫您去請大夫!”

難道動手的是齊家老二?

不過這個時候馬車已經開動了,而且距離稍遠,一般人是聽不見了,于是山陽澤也只得裝作正常人的樣子,坐在馬車上不動聲色了。

“多謝先生!”張三開口了,“我家大爺孝順的很,先生救了老爺,就是救了我家大爺。”

山陽澤有心想探聽一二,不過今晚上用了不少只在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因此心情激蕩的很,就怕不小心露了馬腳出來,十分不适合套話,所以只微笑點了點頭,算是受了他的恭維。

黑山鎮上是個井字的布局,兩橫兩豎一共四條主幹道,齊家的鋪子在鎮中心的好位置,給他找的客棧算是鎮上比較實惠的,在中心靠右一點,離的也不算太遠,因此很快就到了。

張三将山陽澤請下車來,道:“天色已晚,先生早些休息吧。”

山陽澤回了房間,這房間确切來說是個小套間,外面是個小廳,裏面更小的才是卧室。

山陽澤叫了熱水洗了洗,在門窗處下了結界,整個小套間與世隔絕了。之後他盤腿坐在床上,又在床簾上也畫了符,這才将方才收的陰魂拿了出來。

幾十個陰魂現在已經縮成了一個小球,外面罩着個金色的罩子,時不時有黑煙在上面忽隐忽現。

這可是個好東西,首先魂魄是大陰之物,陰氣不單單是鬼需要,像槐樹精這種走陰邪路線的妖怪也需要,甚至有的時候,道士也是需要的。比方将陰氣提煉出來,跟至陽之物困在一張符裏,也算是殺傷性比較大的武器了。

還有魂魄,去了陰氣去了戾氣,留下來還能在家裏打掃個衛生什麽的,甚至也可以原模原樣的當小鬼養起來,幫助人擋煞改運,而且這擋煞改運的能力也跟鬼身上的戾氣陰氣包括怨氣成正比,只是這種鬼一來不好搞,而且萬一出點什麽差錯,将來一旦反噬,分分鐘就能要了主人性命。

那麽山陽澤打算用這些勉強算是上了修煉之路的陰魂們做什麽呢?

殺傷性大的武器就不要想了,他打算将陰氣提煉出來精純一下,給他山上的兩口人補補身子。

郭前現在還暈着,槐樹精比他要強一些,昨天雖然也暈了,不過好歹還能保持住人形,應該是山上幾口裏面傷的比較輕的一個。

山陽澤定了定神,将小金球往空中一抛,口中喃喃念起咒來。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只見金球外面隐隐的黑色似乎漸漸變成了灰色,山陽澤見狀收了工。這戾氣已經被花去不少,下一步就是提取陰氣。

只是看看月亮,這一晚已經過去不少,要是不能趕在太陽升起之前完工,這陰氣照了日光,效果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于是山陽澤伸出手去,打算将裝了魂魄的小金球藏在一個見不得天日的地方,等到明晚再說。誰料他手剛伸出去,突然就生了變故。

一只幹枯黑手猶如陳年老樹皮的手從他設好的結界中穿過,一把将小金球拿了過去,直接就丢到了疑似是張嘴的地方,嘎嘣嘎嘣兩聲,似乎還有點脆的感覺。

好吧……結界僅僅限制了對人是有點思慮不周全,雖然他山陽澤到現在也沒接受妖怪的身份,不過頂着黑山老妖的殼子,妥妥的西南第一妖怪,甚至是神州第一妖怪,那個不長眼的敢在他面前放肆!

然後那只幹枯老手就在山陽澤面前迅速的蛻變了,大體上來說,基本上是從100+的年齡變成了20-的年齡,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聲音,挺耳熟的,還打了個嗝,“大王真好。”

是槐樹精,山陽澤一肚子的氣消了一半,但是想着給兩人的補品被他一人給吃了,不由得埋怨了一句:“給郭前也留點。”

“大王最偏心了。”槐樹精道:“就帶了他一個下來,有了好東西也想着他。我就知道,每次大王都這樣。”說完,他伸手往嘴裏一鈎,又是幾道灰煙飄出,“給。”

山陽澤收了魂魄,不由得面上發燙,掩飾道:“你們兩個一人一半。”

話說山陽澤剛來的時候,對黑山上一幹人馬的稱呼,特別是在心裏對他們的稱呼很是糾結了一番,別的不說,單單說黑山這個妖精窩的成分複雜,幾乎占了所有的量詞。

比方山陽澤,他覺得自己是個人,于是用“個”這個量詞,但是原主是山,似乎用“座”更為妥帖。

郭前是鬼,應該用“只”。

槐樹精是樹,用“顆”。

黑驢呢,“頭”。

黑狗,也可以用“只”。

還有數不清的諸如:一口豬、一匹馬、一尾魚等等等等。

簡直分分鐘逼死強迫症的節奏。

後來當山陽澤發現就為這事自己每次說話前都要過一遍腦子,被山裏的妖精們腹诽“大王反應遲鈍了,是不是年紀太大了?”。于是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黑山一幹妖精統統變成了他口中的“人口”,這才終于擺脫了疑似某老人家經常會得的退行性腦部疾病的帽子。

槐樹精吸了一半多鬼魂的陰氣,至少外表看着是正常了些,不再能跟老樹皮挂上等號了,又恢複了了他青蔥少年的外貌,只是臉色蒼白的沒半點血色,內裏依舊是重傷未治。

“你怎麽下來了?”山陽澤不知怎麽的,迫切想開一個新話題。

槐樹精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來敲去,像是在看木料好壞一般,聽到山陽澤問話,他眼裏閃過一絲慶幸,似乎是覺得自己沒在年輕不懂事的時候被做成桌椅板凳什麽的,實在是太幸福了。

不過槐木,似乎也沒幾個人敢用這個來做家具。

“山上一天之內就來了七八回道士,吵的很,我現在又打不過他們。”槐樹精撇了撇嘴,神色黯然,“而且我剛才聞見大王燒了我的枝幹,知道有好東西了。”槐樹精又誇了一句:“大王這次雷劫度的真值,以前就算招鬼也招不來這麽多的。”

說完槐樹精又不知道從哪兒摸出根幹枯的老根來,“大王我還要,那個陰火是怎麽點的,再來一次呗。”

這麽長一根老根,要是真點燃了,估計全華夏的鬼都能引來,山陽澤頓時覺得他作為一個“人”,還是一個妖人,管好這一山妖精的擔子有點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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