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知曉

“縣主,這肯定是廚房的人偷工減料,自己私吞了下來。”陰月氣憤地說道。

朱晞沒說話,轉頭看向了天晴。

天晴開口道:“奴婢倒是覺得這事不一定就是大廚房的人幹的。”

說着,走上前,看了一眼碗中嫣紅的燕窩,又瞥了一眼旁邊的盅,擡頭沖朱晞說道:“這燕窩的顏色只要人細心點就能發現不對,而我記得縣主讓陰月拿過去的燕窩分量足夠多,若是全都用上,熬出一盅正經的燕窩肯定是夠了,甚至多出的部分,也能再熬上半盅。”

“而且……”說到這,天晴轉頭看了陰月一眼,繼續道,“那王管事能夠掌管大廚房十幾年,連大夫人在老夫人把管家權交給她以後,也沒換掉她,當然,這也肯定是她辦事得力,但從這一點也可看出,她絕不是個傻的。縣主深受老夫人的喜愛,大夫人也對您疼愛有加,她自是不敢冒着得罪縣主的危險,去幹這樣的事。”

她伸手撥開幾上的燕窩,給朱晞斟上一杯芬芳撲鼻的花茶,花是先前開的最好的菊花,乘着陽光正好的日子,把它制好,之後封存。

“縣主嘗嘗這茶,前些日子剛制好的,今日才開呢。”她笑着說道。

朱晞笑了笑,伸手接過。

陰月看着她們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裏焦急的不行,“縣主,您倒是說句話呀,咱們總不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吧。”

她又轉頭看向天晴,“還有你,你不是說不是大廚房的人做得嗎?那到底是誰啊?”

看着陰月滿是焦急的樣子,朱晞“噗嗤”一笑,把身子向前傾,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往自己跟前帶。

接着,把自己手中的茶往她手裏一塞,笑道:“快別着急了,來,喝口茶消消氣。”

陰月讓她這番動作給弄得哭笑不得,也忍不住笑了,“縣主慣會拿我尋開心。”

說着,便看向旁邊一臉笑意的天晴,道“咱倆還是不是好姐妹了,看着我焦急,你很是開心是不是?”

天晴見她這樣說,也不再吊着她,看着她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是誰,但王管事知道啊,你直接去問她不就成了。”

陰月眼睛一亮,轉身就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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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兩步,又驟然頓住,轉過身來,語氣躍躍欲試道,“縣主,那奴婢這就去問問?”

朱晞見她這樣,也知她耐不住性子,便不再逗她,“你去吧。”

陰月得到回答,一扭頭就走了。

……

陰月一路風風火火地走到大廚房。

她沒有進去,只叫門前一個玩樹枝的小丫頭幫她把王管事叫出來。

裏頭的王管事正忙着叫廚娘們收拾廚房,冷不丁聽到小丫頭的叫喚,她皺了皺眉,撇向小丫頭。

“沒見着我在忙嗎?你先到一邊站着,剩下的東西等清理完了再給你。”王管事不耐道。

小丫頭看着是來這習慣了,也見慣了她這樣子,嘻嘻地笑道:“不是我要吃的,是夏宴院的陰月姐姐找您。”

王管事聽了這話,心中一驚,忙轉頭門外看去。

果真見着一個穿鵝黃比甲的丫頭站在門外,不是陰月又是誰。

她忙沖廚娘們吩咐了一句,就快步往門外走。

待離門還有兩三米遠時,臉上便堆起笑來,“陰月姑娘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縣主有什麽吩咐?”

陰月見她這幅樣子,心裏暗覺有異。

雖說她是縣主她貼身丫頭,但到底縣主只是客居,就算再得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寵愛,平時敬着,交代了事情便辦好也就是了,萬不必這般對她一個丫頭這麽讨好,除非她是心虛。

陰月這樣想着,将臉色放淡,看着她,道:“縣主倒沒什麽吩咐的,只是有點問題想問問你,不知王管事肯不肯如實相告?”

王管事忙說,“不敢當,不敢當,縣主有什麽話問就是了,只要奴婢知道的,定會如實向告。”

“好!”陰月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

王管事看着她的笑,心裏不安的感覺愈來愈烈。

“那就請問王管事,縣主先前拿來的燕窩到底是誰拿了去?”

冷冷的聲音在王管事耳邊響起,聲音裏帶着的冰冷,讓王管事的心頓時停了一下。

王管事白着一張臉,看着陰月支支吾吾道:“姑娘說笑了,縣主的燕窩不是早就送去了嗎?怎麽還有誰拿了?”

她倒不是特意為妍兒遮掩,只是怕得罪了妍兒身後的五夫人,五夫人的脾氣向來不好,若是被她知道是她給捅漏出去的,只怕不會饒了她,倒時候抓着她一頓打,別看五夫人是大家出身,但這種事情她也幹得出來,事後老夫人就算責罰,她也已經挨了打,也不可能為了她也把五夫人打一頓,她年紀也不小了,經不住這樣折騰,只希望縣主那不會追究。

陰月見她裝傻,冷笑一聲,“你別給我裝傻,那燕窩分明是少了大半,顏色、味道都不對。你不肯說是誰拿了,難不成那燕窩是你拿的?!”

王管事哪敢應下這個罪名。

偷拿主子的東西乃是大罪,輕則被趕出府,重則被發賣。

“姑娘明鑒,奴婢萬不敢啊。”王管事急忙說道,聲音都帶着些顫抖。

陰月沖她一笑,淡淡道:“是嗎?那你告訴我,燕窩為什麽少了?”

“這……這……”王管事一直猶猶豫豫地結巴。

陰月也不急,伸手理了理鬓邊被風吹亂的發絲,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她。

王管事起初還想着有什麽辦法能糊弄過去,但一擡眼,便看到陰月這幅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頓時疙瘩一下。

她怎麽犯了糊塗!縣主身份貴重,五夫人萬比不上,且老夫人疼愛不已,大夫人對她也是慈愛有加,若是縣主将這件事告訴了她們,定然惹得她們大怒,她一個老仆,就算再得用,有怎能比得上自己的親外孫女和外甥女呢,到時候她也定然逃不過重責。倒不如,将此事的原委告知縣主,若是縣主心善說不定她還能有一個好下場。

既以想定,王管事便不再猶豫。

她看着陰月說道,“陰月姑娘,方才是我的不是,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陰月聽見着話,便知她準備說實話了,便不再玩弄頭發,只擡頭笑着看着她,道,“也不怪管事,想來是我剛才沒說明白,這才叫管事誤會了,現下管事看着是明白了,便直說便是。”

王管事聽她如此說,心下松了一口氣。

“那燕窩是妍兒姑娘拿去的,說是之後再和縣主說此事。”

陰月聞言,淡淡道:“所以你就任由她拿去了?”

王管事剛想開口,又被她打斷,“你可別告訴我,你信了她。就連我剛來不久都聽聞了她的性子,你在這待了十幾年,你會不知道?”

王管事被她的話,堵得滿口無言,滿臉悻悻。

陰月看了她一眼,對她道:“行了,你繼續說吧。”

“她是在陰月姑娘你把燕窩拿來之後半刻鐘後來的,正巧廚娘剛處理完燕窩拿來給我看,這便讓她給看到了,她就拿五夫人當借口,強要了大半去。”王管事弱着聲說道。

陰月聽了,只覺得氣憤不已,但礙于王管事在這,也就控制着心中的怒氣,臉上依舊保持着剛才模樣。

王管事說完,見陰月臉色不變,心裏便有些惴惴不安。

過了會兒,見陰月還是沒有動作,她咬了咬牙,看着陰月道,“姑娘可否替我求求情,我這也是迫于無奈啊。”

陰月擡頭看了看她,沒說話。

求不求情得縣主自己決定,她沒有權利替縣主應下。

……

“縣主。”

陰月回到夏宴院,進到屋內,向朱晞行禮道。

朱晞正坐在榻上,看着一卷書。

聽到她的聲音,便放下書,擡頭笑道:“回來了,可問出來了?”

一聽到此事陰月心裏就來氣,她看了一眼屋內,見屋內只有天晴和莫缺,便氣沖沖地道,“那王管事說,是秋霜院的妍兒拿的。”

朱晞笑了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先前我與縣主便想是不是她,現下也确認了。”一旁的天晴說道。

這下陰月驚訝了,她看了看朱晞,又看了看天晴,最後說道,“縣主和你早就猜到了?”

朱晞看着她輕笑了一聲,道:“這并不能猜到,自我到吳家以後,五夫人和大姑娘便一直針對我,大姑娘素來覺得自大,倒是沒那麽不要臉面去要我的東西,但五夫人,她那副做派也也是見到過的,而她身邊的那個丫頭也不是什麽好的,自然最有可能是她了。”

陰月聽着點了點頭,看着朱晞又說道:“縣主,王管事說,當時是妍兒是借五夫人的名義拿去的,會不會五夫人也不知情?”

朱晞笑而不語。

倒是身旁的天晴實在看不下去,戳着她的額頭,道:“就算之前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

陰月恍然大悟,說道,“那五夫人到現在都沒來人向縣主說這件事,想必是存心想糊弄過去了!”

“她想糊弄過去也要看我願不願意。”朱晞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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