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平衡

第102章 平衡

劉赟雖然醉酒了, 但基本的理智還在，知道自己現在腦袋不清醒，在這種情況下, 若是沖動過去找思齊說話，反而容易壞事。

劉赟嘆了口氣，默默撤回了自己房間，關燈睡覺。可一閉上眼睛，滿腦子想得都是剛才看到的事情。一向從不失眠的他竟然翻來覆去到了五更天才睡着。

第二天清早，劉赟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去找思齊，結果卻聽婢女道, 翁主一早就出門騎馬去了。

劉赟冷哼一聲。

大早上的出去騎什麽馬, 還不就是跟趙雲出去逛了？打量誰不知道呢！

這麽多年來，阿瑛也沒陪着他一大早出門騎過馬啊！

劉赟今天也沒什麽急事，幹脆坐到思齊房間裏等，等了大半個時辰後, 終于等到了姍姍遲來的女兒阿瑛。

看着女兒臉上滿滿的甜蜜和神采奕奕，劉赟覺得分外刺眼, 說起話來也懶得繞彎子了：“你和趙雲……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也沒有太早吧。”思齊大方承認道,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在方才等待思齊的時候，劉赟原本想着好好質問女兒一番, 如今面對着思齊雲淡風輕的神情, 卻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焰。

“哦……哦……那什麽……我今天過來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你們想什麽時候辦喜事, 家裏和荊州那邊也好有個準備。”

思齊嘆氣：“這事……我們還沒想好, 再等等看吧。”

看思齊臉色說不上好, 劉赟也沒敢多問。

雖然直面這件事後, 他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酸澀，但對于子龍這個年輕人，他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的。

阿瑛這孩子什麽多好，就是男女之事上有些不開竅，如今難得有了一些苗頭，劉赟生怕自己多說了什麽讓阿瑛不得勁的話，再把這事攪黃了反而不美，便也含糊着應了下來。

思齊看劉赟要說的差不多說完了，便起身去辦正事。

看思齊這就要要走，劉赟連忙跟上：“阿瑛你這是要做什麽去？”

思齊道：“去德馨堂，找幾位先生開個短會。”

她也是剛剛聽說，就在前段時日，周柯、周賀兩兄弟将蒸汽機應用到了航輪之上，在漁陽軍事基地做了入海實驗，結果卻出了事情，整只船只都已損毀。

還好當時有随行的備用船，并沒有人員傷亡。

除此之外，陳興在雁門和雲中試點推行的幾條新政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制造行業機械化的推行效果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理想。

這些事情對于整個團隊的打擊不小。

思齊記得，歷史上最有争議的一個人物便是新朝的創建者王莽。

他曾在理政之時曾經采用過許多進步的政策，在當時幾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并一度被懷疑是穿越者。

即便他運用了這樣多先進的理念和想法治理國家，也并沒有實施什麽暴政，弄得民不聊生，但依然沒有成功。

探究其內部原因，終究還是因為步子邁得太大，沒有和實際相結合，并沒有遵循歷史的發展規律。

所以說，不論改革還是創新，都應該先考慮到時代的特性和實際，不能盲目拔高，揠苗助長。

其實她有時候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步子邁得太大了。

有先進的思想和技術是好的，但不能打破自然規律和世界的平衡。

思齊及時調整了自己的戰略和思想，對部下們也做了相應要求，不論改革還是幹事，都要實事求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發展起來。

如今的成平已經發展得夠好了，我們無需為了追求發展而過于冒進，還是紮實一些更能長遠。

思齊講話完畢後，陳興又拿出了修訂好的新的成平五年産業規劃，大家有提了意見，做了一番修改。

散會之後，思齊和荀彧、郭嘉一起出門。

荀彧對着思齊笑了笑，道：“子龍不錯。”

郭嘉也道：“是啊，阿瑛這孩子，一向最是讓人放心的。”

連擇偶的眼光都絲毫不差。

看來舅父和先生也已經知道了，思齊笑了笑，應道：“嗯，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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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是孫尚香的生辰，思齊做東請大家來府中小聚，席間，衆人都玩得十分開心，唯獨甄宓似乎有些心事。

宴席結束後，思齊叫住了甄宓，親自送她回家，并問起了她的事情。

甄宓也沒有想要瞞着思齊，便對着她說起了自己的心事。

他們家中唯一還在世的兄長故去了。雖然那位甄公子和甄述、甄述二人并非同母，但也算是這一輩兒唯一的郎君。如今侄兒們還小，姊妹幾個也都嫁到了各地，不在家中。

眼下甄家後繼無人，族中衆人長輩商議之後，想讓甄述回去撐起門戶。

而甄述至今尚未給她一個準話。

甄宓心中難免有些郁悶。

思齊倒是尚未聽說此事。

甄述如今在成州軍事學院供職，只要不随着她一同出差，兩人一般都是各幹各的事情，只有議事或是聚會時候才能見到。

甄述在知道她和趙雲在一起後，曾經專程找趙雲喝過一次酒，談話內容不得而知。

但從那時候起，趙雲似乎對她更加體貼了一些。

甄逸一脈是甄家的嫡支，甄述回去便能接了已故兄長的位子，任甄家族長，帶領甄家發揚光大，同時可以更好地保護甄宓和其他親人。

從平日裏甄述的言談舉止當中，思齊知道，他是一直挂念着家裏的事情。

思齊想了想，對甄宓道：“好，等我得空後，會找他談談。”

又過了兩日，思齊去西郊大營慰問将士們，點了甄述随行。

到了辰時二刻，思齊穿好衣服出門，見甄述已經等在了廊下。

莫名的熟悉的場景。

他們已經相識了幾千個日日夜夜，作為她的衛士長，他一向恪盡職守，每次有事一起出門的時候，他都會像今天一般，默默侯在廊下，等待和她一起出發。

“時勉。”思齊走下臺階，對着甄述燦爛一笑，“走罷，今天不乘車，我陪你騎馬。”

甄述似乎也料到了，思齊是有事想跟他說說話，便也并未再問原因，而是順從地跟着思齊前往馬廄挑馬。

思齊最終選中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這是前段時間商隊從塞外帶回的千裏馬，也是她這段時間的心頭好。

思齊愛惜地親了親小馬駒的前額：“我記得這只‘紅寶’最喜歡你，它剛到成平時，是你從商隊那裏接手，調教好了之後轉增給了我。若是日後我有事離開，顧不得紅寶，我就讓人送到你那裏去，記得幫我好好待它。”

甄述微微愣了一下：“翁主要去哪裏？”

“興許要出一趟遠門。”思齊道，“我也聽你阿姊說了你們族中之事，如今以你的能耐，完全可以勝任組長的職位，但你接到中山那邊的消息後，卻遲遲沒有跟你阿姊表态。”

甄述“嗯”了一聲，“這事我還想再考慮一下。”

思齊道：“我知道你一直念着家中之事，和幾位長姊也有很深厚的情誼，如今家中有難處，你若只想着手頭工作，誤了家中事情，怕是要抱憾終生。”

見甄述有所松動，思齊輕輕嘆了口氣，對着甄述繼續分析道：“如今成平的危機已經解決，烏桓和匈奴對我們也沒了威脅。能夠為成平出力的人還有很多，可甄家如今能依靠的，卻只餘了你一個。振興家族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只有你撐起了甄家的門戶，你的親人們才能更好，也給你的阿姊和侄兒們一個依靠。”

尤其是像甄宓這樣的女子，生得如此美麗又沒了曹家庇護，如今依靠的也只有弟弟甄述，只有甄述能快些立起來，支撐起甄家的門楣，才可以更好地保護甄宓，讓甄家立于不敗之地。

甄述道：“當初說好要一直保護翁主，我卻因着私事要離開成平，實屬不該……”

思齊也知道，甄述一向是個重視承諾的人，她想了想，道：“中山郡距離邺城不遠，我可能近期也要出一趟遠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若是将來有機會回冀州，我再去尋你。你好好的，把自己和家裏的事情理好，讓我早些看到你的成果。”

甄述終于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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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述和甄宓姐弟二人離開後，思齊心中不舍，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連着幾日都有些胃口不佳。

家裏胃口不佳的倒也不止思齊一個，二嫂鐘怡也連着幾日食難下咽，二哥劉城專程請了大夫過來診治之後，發現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劉城喜出望外，跟章氏和劉赟都彙報了這個好消息。

因為之前家裏的小輩兒都是男孩兒，章氏便成日在家拜佛，盼着鐘怡肚子裏的娃娃是個女孩兒，最好能夠像阿瑛一樣聰明可愛。

劉赟看着章氏院內煙霧缭繞的佛堂，在一旁對着思齊微笑：“這是你祖母想念你的小時候了，也盼着家裏能夠再有一個像你一樣乖巧懂事的小娘子。”

思齊撇嘴。

她年紀小的時候，章氏最是重男輕女，心裏頭念着的都是阿父和兩個兄長。

經過了這麽多年後，章氏終究還是改變了思想觀念，開始喜歡起了小女孩兒。

成平也是一樣。

思齊上位後頒布诏令，女童和男童一樣可以免費讀書，完成規定年限的義務教育。幾座專程收取女學生的學校規模不小，師資力量雄厚，培養出了許多優秀的女孩子。

女學生們學成畢業之後，擔任很多重要的社會工作，政府也開始允許女子參加科考，招募女官，在加上身為王主的思齊也是女子……潛移默化之下，改變了當地民衆的很多想法，也讓更多的女子被這個世界所肯定、接納和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