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遲來的緊迫感

季薄言的表情更奇怪了。

陳一：季哥你忘了你夜裏起來上廁所嘛!我……我又不會故意扒你褲子!

季薄言摸了摸下巴：雖然你講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陳一故作無辜擺手：我扒你褲子……能落得什麽好嗎，指不定被你說成猥亵你呢……

季薄言恢複鎮定：那我衣服呢？

陳一：你吐得太厲害了，我拿回家讓我媽洗了，我家裏也有烘幹機，應該早上就弄好了。

季薄言看看他，不說話。

陳一被看得毛骨悚然，總擔心哪裏被看穿。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季薄言撐不住了：那你現在給我拿過來？

陳一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馬上馬上。

他蹦起來往門外跑，不忘把房卡也抽走了。

季薄言看他身手敏捷，不免有些郁結。

早知道我還不如醉死在那裏!

陳一回家時候爸媽都還沒醒，他開了門就看到季薄言的衣服跟地毯疊好放在桌上，他拿了衣服以後肚子又咕叽叫了。

……都忘了現在早上了。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發現手機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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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管季哥吃什麽了!

陳一去抓了一把廚房櫃子裏的零錢，把衣服裝進袋子裏，然後先去小區門口的早餐店給季薄言買早飯。

陳一就記得季薄言吃炒粉不能喝奶，其他也犯了愁，最後打了一碗豆花，買了幾個素餡肉餡的包子，一手拎着衣服袋子一手拎着早飯回賓館去了。

季薄言起床把睡衣脫了褲子穿起來，順便洗漱了一下，就等着陳一帶衣服回來。

他看了看表，6點45分。

昨晚喝酒太兇了，又沒吃什麽，胃這時候隐隐作痛。

季薄言想了想胃藥，感嘆又要去醫院開點了。

陳一拿房卡開了門：季哥!吃甜豆花嘛!

季薄言一愣：都吃，我不挑。

陳一把東西放下，袋子裏掏出衣服給他：那就好那就好，我怕你不吃甜豆花。

陳一媽媽昨晚洗得很幹淨，專門拿漂**浸了半小時再給他搓了，洗衣液帶了些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又特地拿熨鬥熨了，看起來很舒服。

季薄言穿上，慢條斯理一顆顆扣好扭扣，陳一背着他啃包子：我不知道你要吃什麽，就買包子了，素的肉的都買了，包子褶上有一點綠的就是素包子。

季薄言聞言掰了個，裏面是豆幹芽菜餡，帶着新榨菜籽油的香。

季薄言啃了一口，唇齒留香：你幹嘛給我買？

陳一很無辜：你昨晚又沒吃多少，喝這麽多酒，胃肯定難受啊，要不是怕你不吃粥，我就給你買粥了。

季薄言不搭話，又掰開個肉包子，香菇鑲在肉餡裏，添了一些山珍的鮮味。

包子估摸半個手掌大，陳一每種餡各買了四個，季薄言吃完把甜豆花喝了，甜豆花上擱了小半勺黑芝麻，以及一整勺的薄荷水。

他感覺那味道很像夢裏的，一時細說不出來，只當巧合。

陳一吃完後把地毯鋪上，調整了下位置，季薄言探頭過去：怎麽了？

陳一：你昨天把人家地毯也吐了，我媽一起洗幹淨了，現在鋪上就好了。

季薄言詫異：我有喝這麽多嗎？

陳一掰着手指頭：你起碼喝了兩瓶啤的，半瓶紅的，白的我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

季薄言沉思了一會：我出酒店時候，沒人攔吧。

陳一搖頭：沒有，我一路攙着你下去的。

季薄言：那就好，你回家休息去吧，放你一天假。

陳一：……不用寫假條？

季薄言揉了揉他腦袋：寫什麽假條，只要當天你沒什麽事必須出現，我們請假都是很輕松的。

說完兩個人出了門，陳一領着季薄言去地下車庫開車，他自己拍拍臉神情迷離地慢慢回家。

一到家，陳一媽媽剛起床在洗漱：乖崽，回來啦。

陳一點點頭：今天不上班了，我同事讓我休息。

陳一媽媽：那你今天休息……不用請假的嗎？

陳一：嗯，我們請假口頭說了就成，那我回屋睡會，中午叫我吃飯就行。

一覺睡醒正好十點多，媽媽給他熬排骨湯，炖得酥爛，陳一過去偷偷夾了一塊，差點沒把舌頭燙出泡。

陳一媽媽拍拍他背：還不趕緊吹吹，是不是太淡了。

陳一搖頭，吹了兩口就啃了。

陳一媽媽想起來問他：你那個同事沒關系嗎？一大早就醒了？不用去看看？

陳一想起季薄言那樣，感覺應該沒事：他說他還好，就讓我回家了。

媽媽感覺兒子情緒不太對勁：是不是你們工作太忙了？我總覺得你最近好像情緒不太好，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陳一心裏咯噔了一下，總覺得暗戀季薄言這件事早坦白早寬恕：媽，我跟你說個事。

在知道兒子喜歡上一個男人後，媽媽也沉默了，炖大白蘿蔔的高壓鍋這個時候冒氣，發出撲哧撲哧聲，陳一趕忙去關了煤氣竈。

陳一媽媽抓着自己小圍裙：乖崽啊，媽媽要說個事，你要是覺得聽不進去，那就當我沒說。

陳一一聽這話，就知道媽媽肯定經過內心鬥争了，他不是這麽不懂事的孩子，很能察言觀色。

媽媽有點緊張也有點小委屈：你做什麽事，只要不違法犯罪，媽媽一直都是願意聽你說的，也是願意相信你，但是這一次，太意外了。

陳一一聽到意外，早就做好了打算：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陳一媽媽搖了搖頭：不是讓你注意。其實你有喜歡的人，媽媽很高興的，畢竟你能願意跟媽媽分享，我相信就算他跟你同性，可能不被別人祝福，但是你還是想喜歡他，所以媽媽會支持你，主要可能爸爸會想不開轉不過彎，也或許其他親戚說你什麽，我擔心你會承受不住。

陳一：……嗷。

陳一媽媽看着他：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麽，家庭是你最後的避風港，媽媽最擔心的其實是，你喜歡的那個人，會不會很直接拒絕你呢，別人的話我們都有勇氣去面對，但是他的話，他的态度應該就會很堅決，到時候你們是同事，要怎麽辦。

陳一低着頭抓着自己的衣角：其實我還沒有轉正的……我也沒有跟他說我喜歡他。

陳一媽媽摸了摸他腦袋：那要不這樣，你先遲一點轉正，也免得對方感覺出來讓你尴尬，我們呢先試探下爸爸的口風，畢竟爸爸如果也能支持的話，媽媽相信你，也會取得勝利的。

陳一有些嗚咽：好的。

晚上陳一爸爸回來，給陳一帶了大閘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那吃螃蟹，期間媽媽拐彎抹角問他關于同性戀看法，陳一爸爸思考了很久：其實也沒什麽影響吧，不是挺多小夫妻也生不出來只能去領養嗎？同性戀應該也可以領養吧。

聽了這話，陳一媽媽覺得有戲：那如果，乖崽喜歡一個男孩子呢？

陳一爸爸一聽這話，就知道大事不好，他直接看向陳一：你真喜歡男孩子了？

陳一被爸爸這麽盯着心理壓力很大，沒熬住就點了頭。

這一晚上，陳一爸爸抽了一宿的煙。

第二天一早，陳一出門時候，看到爸爸頂着一雙熊貓眼，就覺得很難過，明明季薄言也沒答應他，先受煎熬的确是他雙親。

陳一爸爸：乖崽。

陳一：爸，你一宿沒睡？

陳一爸爸：我想好了，你媽也跟我說了，我支持你，只要你喜歡的那個人以後能對你好，同性不同性随你們去吧。

陳一：爸……其實我還沒跟他在一起。

陳一爸爸：……所以對方什麽地方值得你喜歡呢？

陳一：他超厲害！30歲就有一堆頭銜！對我也很好，很照顧我……就是他太忙了一些……

陳一爸爸：……你為什麽會執迷于這麽虛無缥缈的東西，不過既然你喜歡，以後能成功的話，就帶回來給爸爸媽媽看看吧。

陳一看看表，車快從家門口過去了，他叼起桌上的吐司跟他爸爸招了手就往外跑了。陳一爸爸看着，沒忍住又去摸了一根煙。

陳一到了單位坐在位子上想，季薄言今天早上有活動，他的工位上空空的，桌面上貼着各種日期以及需要的東西，不免有些睹物思人。

家庭對陳一來說沒有多大的阻礙，最後的目标就是跟季薄言表白。他覺得媽媽說的很對，下定決心，要在轉正前把這個事解決掉。

不然轉正後再提也很尴尬，自己熬不下去還得交一筆違約金。

十月份到了，長假一過，主任一算，陳一差不多也來了三個多月，是時候轉正了。

他這段時間裏可謂是勤勤懇懇工作，去社區去企業去街道，也很熱心，大家對他的滿意度也是噌噌噌往上漲，太需要留下來了。

故此，主任特地挑了一個陳一在的日子，将他約到單位的二樓陽臺上，那裏風景很好，還給陳一泡了珍藏的紅茶，陳一有些驚恐。

這是中獎了嗎！主任居然舍得泡茶了！

主任和顏悅色：陳一啊，我也直接說，你來我們這三個來月了，我感覺你做事情也挺認真的，別人反饋你态度也很好，要不要考慮留下來呢？

陳一啊了一聲：我……這是轉正的意思嗎？

主任點點頭，笑容更加燦爛：轉正的話就10月給你交社保了，基本福利五險一金我們是都給你弄的，工資的話給你3000保底，上黨課這些額外算錢，一個月下來5000應該是有的。

陳一想了想，腦子裏突然出現了季薄言甩他文件的樣子。

他笑着搖了搖頭：我覺得，我還是先呆在實習吧，我對轉正……好像沒什麽念想啊。

主任笑容凝住，好端端的為啥不轉正啊？你又沒有什麽工作事故！

主任：你真的暫時不想轉正嗎？

陳一趕緊點頭：嗯，我覺得我還需要多多學習。

主任有些可惜：好的吧，那等你覺得學習夠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陳一起身示意離開，他還要回去寫稿子。

主任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沒忍住給季薄言打了個電話。

主任：喂，季薄言。

季薄言：怎麽了？

主任：陳一好像不太想留下來，說自己還要學習。

季薄言愣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

還要學習……

季薄言突然有了一種遲來的緊迫感。

難道……他只想學夠了跑掉嗎？

作者有話說

要進入到兩個人互相腦補的階段啦，預備的僞情敵也要開始上線！

我終于忙完了工作……國慶前3天可能會更，不過說不準，畢竟出去玩了！

祝大家有個愉快的假期！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