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BY 骨碌碌】 (20)
過問顧非凡也一樣,憑他跟司長的關系,哎,對了,你有沒有覺得——”
付若思正說着,突然就被旁邊的男人伸手捂住了嘴,她拿眼睛瞪他,後者将另一手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手勢。
付若思反應很快,立即就安分了下來。
江宜滿臉凝重,手上力道沒有松懈,同時擡頭看向上方天花板。
他們此刻正身處貨物中轉站的一間倉庫裏,距離白天關押尤蘭達的舊車間大概幾百米,中間還有障礙物。
不過監控的事情他們交給了攝像頭,資深超凡者往往擁有很強的直覺,他們不敢直接窺視卡維多。
過了幾分鐘,江處長長長吐出一口氣,松開手,“走了。”
“是卡維多?”付若思不可置信:“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你提到顧非凡和司長的時候。”江宜奇怪地看了一眼這位女同伴,“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麽?”
“呃。”付若思清了清嗓子,“沒什麽。”
“卡維多估計去找我們留下的線索了。”江宜從裝滿谷物的麻布袋子上站起,同時還拉了付若思一把,“我們該回去交差了。”
“好。”付若思利索收拾了自己的各種随身小設備,然後将包往背上跨,“走吧。”
東南港區,L3碼頭,045號泊位。
來自第二區的遠洋貨輪50SD上,付若思見到了自己剛剛提及的兩人。
聶司長和他的副官穿着同款藏青工裝服,帶着相同的鴨舌帽,一起倚在上層甲板欄杆上喁喁私語,也不知在說什麽。
光線和裝扮掩蓋了兩人的顏值,但光看身形和體态,效果還是相當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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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一手扣在付若思頭頂,将她腦袋扭過來,“你看什麽呢?”
付若思:那兩位都是踔絕史上有名的大帥比,本姑娘作為忠實觀衆,遇到了多瞄幾眼也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江宜揚眉笑道:“想去打聽我的長相嗎?”
付若思搖頭,然後以手扶額,磕CP卻找不到同好,真的很寂寞啊。
此刻顧非凡和聶征正在讨論前者剛學的那個催眠技能。
意識引導:篡改特定對象記憶與思維,持續時間十分鐘,1級,可升級(熟練度1%)
與那位黑旗超凡者持續三小時的高強度催眠效果比起來,顧非凡的能力堪稱雞肋。
“升到2級還是挺容易的,以我現在的精神意志,用不了多少時間。”顧非凡單手撐在欄杆上,另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皺眉道:“就是執法局那邊都是超凡者,拿他們刷熟練度很可能會被發現。”
“你先在我身上試試。”聶征提議。
“咦,可以嗎?”顧非凡眨眨眼,很意外的樣子。
“我的精神系感應很強,可以給你一個大致的參考。”聶征身體側傾,盯着這個眼睛忽閃忽閃的年輕人,笑着問:“怎麽你不信?”
“不是。”顧非凡立馬搖頭,“就、就是覺得一般人都不喜歡被人影響意識。”
聶征動了動喉結,低聲道:“被你影響麽,沒關系的。”
麻蛋,你是覺得撩死人可以不償命嗎?!
顧非凡在床上翻了個身,腦袋滾進被褥裏,蹭了蹭,然後又猛地翻身仰躺,瞪眼看天花板。
呼哧呼哧喘粗氣。
聶征那人以前多冷峻多凜然,現在就有多親昵多肉麻,而且有股不可思議的黏糊勁兒。
人設塌了啊,聶司長!
顧非凡覺得自己需要重新認識一下那個男人,凜如冰霜、冷酷無情只是表相,其本質是深埋海底的火山熔岩才對。
不但熱情如火,還是個調情高手,講起情話一套一套的。
淩晨三點,回到行政區執法局宿舍的顧探員再度失眠,想想頭天晚上自己就一夜沒睡,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淡定、淡定、淡定!
談個戀愛而已,不要太激動,搞到猝死就糟糕了。
好了,停止思考,現在睡覺!
三個小時後,晨間交流時間。
副人格:我兩天沒出來,你就跟他好上了?!
主人格:嗯吶。
副人格:那以前的約定也不做數了吧?
主人格:如果碎金行動後我們還能活着的話,就不走了。
副人格:唔,你這話聽起來不太吉利,跟‘戰争結束就回老家結婚’和‘幹完這票就金盆洗手’似的。
主人格:那該怎麽說?
副人格: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走,死都不走,死也要和聶征死在一起!
主人格:你這話聽起來更不吉利吧?
副人格:是哦,那就改成——就算我們死了,聶征也不會死。
主人格:……
FLAG立好,新的一天開始。
穹鏡歷2479年12月31日,距離碎金行動還有七天。
“我跟非凡哥認識整整一年了啊。”
望着霧氣彌漫的海面,恩十七發出悠長的感嘆,遠方的碎金城隐在白霧之後,只露出影影幢幢的輪廓。
現在回想,在集體培育所認識的同伴,在礦場采掘部認識的同事,在巅峰城訓練營認識的同期,還有在703軍團認識的同袍,全都因為時間流逝而變得面目模糊了起來。
即将十八歲的恩十七回顧自己短暫的人生,發現只有他非凡哥是不一樣的。
“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恩十七摸着自己的胸口,喟嘆道:“那種感覺很奇怪,仿佛那人站在那裏,所有光芒都彙聚在他身後,然後你就再也看不見其它任何東西。”
原書男主腳邊,艾九坐在一個貨箱上,正在認真記賬。
她的空間倉庫太大了,裏面物品的數量光靠腦子已經記不清,只能手動登記臺賬。
恍惚聽到‘非凡哥’三個字,艾九随口道:“哎,我聽說昨晚非凡哥來過船上呢。”
“什麽?”恩十七立馬轉頭:“非凡哥來過?”
“對啊,挺晚的,那時候我們應該都睡了吧。”
“為什麽……沒來叫我?”恩十七拳頭握緊,顯出悲憤之色,“上次走的時候不告別,這次回來連招呼都不打。”
“啊?”艾九這才注意到恩十七的情緒,“哦,那個,非凡哥很忙吧,聽思思姐說,她想找非凡哥說句話都沒找到機會呢。”
恩十七眉頭一擰:“非凡哥昨晚來船上做什麽?”
“我不知道。”艾九茫然搖頭,“聽說是司長親自去接過來的,後來又親自送回去了。”
說完話,小姑娘發現恩十七的眼神忽然變冷了,而且臉色比這冬日海上的天氣還要陰郁。
原本付若思說的那些玩笑話便被她咽下了喉嚨,不敢提及。
那什麽“司長和顧非凡好登對”“兩人站一起就沒他人立足之地”之類的,十七聽了會更生氣吧?
☆、吓到你了嗎
穹鏡歷2479年的最後一天有些平平無奇。
上午,顧非凡在一場內部會議上見到了卡維多,當他以新人的身份主動上前打招呼的時候,對方給了一個極為冷漠的回應。
“那人一直很不合群。”
私下裏,海曼森寬慰顧非凡,那個叫“卡特羅”的自由民超凡者對誰都是這個态度,總是很傲慢的樣子,好似所有人都不值一顧。
“不要招惹他。”好心的海探員告誡新人,“執法局內部争端是不被允許的,如果發生了,雙方都會受處罰。”
來自十二大區的超凡者因為有軍隊或者超凡部門工作經歷,紀律性和服從性都挺好,但那些來歷不明的自由民可就難說了。
海曼森最後來了句意味深長的總結——他們自由慣了,不知道觸碰規則的後果。
中午,執法局局長赫爾頓得到了範佩羅之死的最新調查結果。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名正在與範佩羅競争副局長職位的高級探員,那家夥兩天前就失蹤了,也許正是因為擔心事情敗露而逃跑的。
“是私人恩怨。”赫爾頓用手指關節敲敲桌子,自言自語道:“那就好,可以內部解決。”
雖然作為主官,他對這事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為時規局服務了十幾年,他知道上面最在意的是什麽。
時規局在意的是秩序、是規則,是整個城市生産的穩定。
直白地說,只要碼頭還在運轉,貨物還在流通,其它都沒有那麽重要。
赫爾頓隐隐知道一切都與T礦石有關,那東西是碎金城貨物流入的大頭,然而這麽多年了,他也沒搞清楚那些礦石可以派什麽用。
整個穹鏡都沒有T礦石相關行業,所以那東西只能是源世界的需求。
碎金城地下存在一個龐大的地底世界,那裏才是時規局的核心。
所有暴露于外的,都只是細枝末節,而他們這些核心之外的穹鏡超凡者,也屬于不重要的那部分。
執法局探員被逆匪組織殺死,意味着可能存在影響碎金城運轉的不安定因素。
但執法局探員內部争鬥,影響只在執法局內部。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赫爾頓知道霍特并不會太在意,不管事情多嚴重。
下午,執行長霍特送走來自源世界的觀察團,然後聽取了助手關于觀察團在穹鏡停留期間活動詳情的彙報。
“所有觀察團成員的行動軌跡都在掌握之中。”助手推過一塊光屏,将其放在上司面前,同時解釋道:“我們重點關注了有時空人權會背景的道林,根據監控,他這幾天接觸到的人全都是時規局的可信賴人員。”
“一無所獲。”霍特笑了,“怪不得走的時候臉色那麽難看。”
執行長一邊笑,一邊漫不經心地撥動光屏,看着那些詳細的軌跡記錄,心中不無得意。
突然他停住了動作,用手指點點光屏,“麗塔沙的這段記錄是怎麽回事?”
時規局是不敢在觀察團成員身上安裝竊聽和跟蹤裝置的,但利用碎金城原有的道路監控系統查看他們在城裏的活動軌跡倒是沒什麽問題。
麗塔沙的行程好似只是一時興起,時規局沒來得及事先安排什麽,唯一監控到的異常就是顧非凡中途離開了将近三十分鐘。
助手:“我當時就詢問了顧非凡,他回複說是為麗塔沙去外城購買碎金城特産作為紀念,後來我也從麗塔沙那裏見到了實物,是個海螺标本。當然,顧非凡的說辭是受麗塔沙的委托,而麗塔沙的說法是顧非凡主動贈送。”
“這就攀附上了啊,還真會順杆子爬。”霍特聞言嗤笑道:“難怪麗塔沙走的時候對顧非凡贊不絕口,那小子要真去了源世界,估計能混得風生水起。”
傍晚,正打算出去浪的顧探員得知自己晚上要值班。
“排班表就在那邊牆上,昨天貼出來的時候你被大區聯合會叫走了。”海曼森懊惱道:“後來忘了跟你說,怎麽,有問題嗎?”
顧非凡停頓了一下,搖頭,“沒有。”
“那就好。”海曼森道:“組裏有好幾個人都被調去參與範佩羅的案子,現在人手緊缺得很。”
“我就怕做不好。”顧非凡抱歉地笑笑。
“這個你放心,值夜一般不會有什麽事。”海曼森解釋,“下半夜的時候,你還可以去休息室睡覺,只要不離開分部就好。”
于是原有計劃作廢,顧探員在匆匆解決晚餐後,開始了自己在碎金執法局的第一次夜班。
他決定在分部各辦公區裏到處轉轉,多認識一些人。
那麽做,表面是為了盡快融入新環境,實際是為了給那個“意識引導”刷技能熟練度。
精神系能力從作用方式來看可以分兩種,一種隐性,一種顯性。
聶征的情緒感知就是一種隐性技能,除技能使用者本身,其他人感受不到技能的存在。
麥克雷的意識攫取則是一種顯性技能,技能作用對象會感受到這種攫取,從而生出抵禦和反抗。
意識引導介于隐性與顯性之間,會不會被人發現取決于兩點:一是使用者的能力強弱;二是使用者能否把握好一個度。
經過斟酌,顧非凡的技能練習對象限定為沒有精神系與規則系能力的超凡者,意識引導方向為提高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度。
他人長得好,态度謙和,又有得到霍特賞識的跡象,因此技能成功率極高,半個晚上就把熟練度刷到了25%。
晚上十一點,顧非凡回到休息室,打算采納海曼森的建議,好好睡一覺。
休息室在辦公區盡頭,裏面挺寬敞的,擺了茶水臺、牌桌和沙發,是探員們日常摸魚的好地方。
關閉了室內大部分光源,只留一盞壁燈,然後選一張靠窗的長沙發躺好,再拿出随身攜帶的毛毯蓋上,顧非凡閉上了眼睛。
這兩天他确實很缺覺,是該好好補一補了。
這個時候,執法局辦公樓變得很安靜。
整個碎金行政區的人口密度相當小,綠地遠比建築多,白天道路上行人車輛就稀少,夜間更不用提。
休息室裏,就只剩下牆上那口挂鐘走動的聲音。
打了個呵欠,顧非凡的意識漸漸飄忽,緩緩沉入夢鄉。
一開始,他獨自站在雲端。
整個穹鏡都鋪呈在腳下,一切都渺小得仿佛棋盤上的點綴。
他俯視着一切,看到硝煙四起,看到人類自相殘殺,看到動物的洪流在山林間奔逃,也看到蘑菇雲覆蓋大地、遮天蔽日。
無數畫面在他眼前次第閃現,他知道那是這個世界的血淚史。
然後不知為何,他突然從雲端墜落,雲層撲面而來,瞬息間被抛到身後。
他向着大地俯沖。
陸地、海洋,山脈、河流,建築、道路,逐一變得分明,并且越來越清晰。
最後,在大地的中心,他看到有人站在那裏,傲然而立,衣物下擺随風翻飛,強悍、堅定、所向披靡。
他不由自主張開了雙臂。
因為那一刻,他無比确信那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
而那個人,就是他所憧憬和向往的一切……
接近午夜。
休息室東側的一扇窗戶悄聲滑開,冬夜的冷風見縫插針吹了進來。
對于歷經戰場的超凡者來說,并不熟悉的環境,是無法徹底放松戒心的,僅僅是溫度的細微變化,或者空氣的輕微擾動,就能讓人瞬間從睡夢中清醒。
顧非凡猝然睜眼,眼前人影一閃。
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動作迅如閃電,已經将他嘴巴封住。
“是我。”
聶征俯身在沙發上方,右腿膝蓋抵着坐墊,一手撐着靠背,一手輕輕按壓在顧非凡唇上。
原本顧非凡發消息說自己值班,他們已經約好不見面,但他按捺不住,還是偷偷過來了。
開始只想查看這人所處的環境,所以沒有事先聯系,只是到了地方,光查看周邊環境已經無法滿足。
循着對方身上的定位器信號,他直接摸了過來,行為魯莽而沖動。
換了以前,打死聶征他都想不到自己會這樣,像個情窦初開的愣頭青,事實上,在兩人以往的相處中,他都沒有這般患得患失過。
然而不知為何,随着碎金行動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他變得越來越忐忑,仿佛不把這人放在眼前、攥在手裏,就會沒有安全感,以至于坐立難安。
所以他來了,在這個并不合适的時間和并不安全的地點。
當他把人壓在身下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來得太對了。
受驚的年輕人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逐漸對焦的過程顯得特別無辜,看得人心裏癢癢的,還有些微微的疼痛。
聶征移開手掌,低頭親親對方的眉心,悄聲道歉:“對不起,吓到你了。”
年輕人搖頭,伸手攀上他的後背,手指收緊,牢牢攥着他的衣物。
“你怎麽來了?”剛剛睡醒的人,聲音軟糯而低啞。
“我想見你。”聶征坦然承認
看到身下之人臉頰慢慢漲紅,他滿意地親了親後者的鼻尖,然後從鼻尖輾轉而下,一路逶迤……
靜谧的午夜,挂鐘的時針走過了數字十二。
穹鏡歷2480年到來了。
這一年,注定會是一個全新的紀元。
☆、一起吃個飯
穹鏡歷2480年1月6日,距離碎金行動發起還有一天。
罕見的寒流襲擊了中央大陸南方,碎金城的氣溫也跟着急轉直下。
路上行人避風而行、瑟瑟發抖的時候,位于翡翠峰上段的碎金瞭望臺上,葉起卻跑得滿頭大汗。
碎金瞭望臺是碎金城地勢最高的建築,這裏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行政區、內城區、外城區,三城區呈扇形分部,自翡翠峰延伸下去,直至海岸。
這麽重要的地點,原住民一般是不允許上來的,葉起是蹭了第七區管理人的座駕,順帶被捎上的還有第七區特勤司司長聶征。
人權觀察團離開後,時規局對各大區超凡者的禁令解除了一半,聶司長以護衛評議長返程的理由帶着部分手下回到了碎金城。
由于李成賢并不急着動身,所以特勤司諸人還需要在碎金城盤桓兩日。
這段時間,聶征可以公開在城裏出沒,不用擔心會招致時規局的懷疑。
南向的觀測臺上,李成賢扶着欄杆遠眺海岸。
旁邊聶征負手而立,站姿筆挺,若非衣物被風吹動,真會讓人以為那只是一座雕塑。
“你确定嗎?”擡手拍拍欄杆,李成賢轉頭問:“這次不去的話,以後很難有機會了。”
聶征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确定。”
兩人談論的是TSAM第三層來到穹鏡的初衷,即通過制造源世界種子的方法,賦予穹鏡人向源世界複仇的權利。
幾十年下來,聶征是唯一符合條件的人選。
他可以無視單向通道原則前往源世界,同時還擁有足夠的戰鬥力。
如果換了一年前,聶征想,也許他會去嘗試。
他不喜歡被愚弄和蒙蔽,所有曾經試圖愚弄和蒙蔽他的,都需要付出代價,不管對方來自哪個世界。
但現在,“我對源世界沒興趣”,他說。
“好,我明白了。”李成賢道:“這本來就是你的權利。”
看向視野盡頭的海岸線,“所有信奉TSAM第三層的人都是瘋子,我們在做出那個決策之後,依然會陷入矛盾之中。”他嘆了一口氣,“所謂‘你們有權利展開報複’,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源世界殖民者對穹鏡世界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作為同樣身懷罪孽的源世界居民,他們無力正面反抗那一切,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培育出來的源世界種子。
制造聶征、葉起或者其他一些特殊體質的人,讓他們有機會穿過空間通道報複源世界,其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
所以那确實是某種程度上的自欺欺人。
聶征沒再說話,看着旁邊噠噠噠跑過去的葉起,目光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和這小孩都可以使用平行空間通道,但他們最在意的那個人不可以,所以源世界種子的身份對于他們來說毫無意義。
既然沒有意義,放棄自然也無需可惜。
與此同時,內城區六號大街東段的一棟公寓樓裏。
正被聶司長挂念的某人走進了一套房子,迎接他的是一名來自黑旗的超凡者,名叫艾琳娜,擅長精神系能力。
意識引導原本是艾琳娜的獨門秘技,現在她多了一名學生。
這名學生不但複刻了她的技能,而且進步神速。
意識引導:篡改特定對象記憶與思維,持續時間三十分鐘,2級,可升級(熟練度15%)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學到技能以後還可以用數據量化,但三十分鐘的持續時間已經足夠用來做很多事情。
意識引導除了在釋放的時候可以引導使用對象的潛意識,在技能停止後,還能持續保持影響力。
只要方法得當,這個技能可以潤物無聲地實現對一個人的長時間精神控制。
“好,現在你來。”艾琳娜退後一步。
顧非凡上前,走到床邊,看向那上面躺着的尤蘭達。
此刻這名以擅長利用人心而在生命探索公司混得風生水起的時空人權會線人雙眼空洞、一臉呆滞。
“你知道我是誰嗎?”
“顧非凡。”
“那麽我知道你是誰嗎?”
“你不知道,我改變了容貌,你認不出來。”
“沒錯,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
“因為人權觀察團已經離開,你無法獲得時空人權會的幫助,現在能幫你的,就只有我。”
“是的,只有你能幫我。”
“時規局的追殺不斷臨近,你需要冒險。”
“我要冒險,我喜歡冒險,我總是在冒險。”
“你要潛入碎金核心區,啓動臨時通道回源世界。”
“我要潛入碎金核心區,啓動臨時通道回源世界。”
“你決定利用我達到潛入碎金核心區的目的,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顧非凡沒有認出我,他也想去源世界,我可以利用他。”
“你會成功的。”
“我會成功的。”
“很好,你現在可以休息了,睡吧。”
床上那人開始閉目沉睡。
顧非凡回過頭,與站在他身側的艾琳娜對視一眼,後者默默颔首,并做了個贊賞的手勢。
兩人無聲走出房間,來到外面的起居室。
關好房門,艾琳娜低聲道:“看起來效果不錯。”
剛剛艾琳娜抹去了尤蘭達的部分記憶,方便顧非凡進行篡改。
篡改後的記憶讓那女人自以為蒙蔽了顧非凡,并且産生利用這名超凡者潛入碎金核心區的想法。
“她很快就會醒來,接下來你需要在她清醒狀态下繼續強化那些意識。”艾琳娜提示。
顧非凡鄭重點頭,“我明白。”
艾琳娜笑了一下,“搞砸了也沒關系,我就在隔壁,随時可以重來。”
顧非凡也笑,“好。”
艾琳娜離開後,顧非凡環顧室內一圈,慢慢踱步到窗邊。
這套公寓是尤蘭達的秘密藏身點之一,地點是她自己透露的,應該還沒有被卡維多發現。
由于只是臨時落腳點,室內陳設很簡單,也沒有什麽個人物品,看起來冷清得很。
撥開窗簾,看了一會兒外面的景色,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顧非凡就在旁邊的扶手椅上坐下,靠着後背,架起腿,擺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卧室裏傳來一些響動,顯然裏面的人已經從沉睡中清醒,考驗演技的時刻再次到來……
半個小時後,顧非凡走出那套公寓,拐了個彎,進了斜對面的另一扇房門。
這裏除了艾琳娜,還有好幾名黑旗成員,他們都是被派來監視和控制尤蘭達的。
迎着諸人的目光,顧非凡揚起唇角,笑道:“一切順利。”
離開公寓樓的時候接近中午,顧非凡沿着六號大街往西步行。
今天是他在執法局的第一個休息日,由于立了一個向往碎金城繁華生活的人設,這種一有空就往外跑的做法到不算突兀。
穿過兩個街區,他身上的執法局通訊器響了。
通訊請求來自一個外部號碼,但顧非凡一看就知道那屬于第七使領區。
接通之後,對面響起了聶征的聲音,“聽說你入職執法局了。”
“是的。”
“我已經回到碎金城,有空的話來趟使領區,中午一起吃個飯。”
“好的。”
通過執法局通訊器的對話毫無疑問會遭到時規局的監聽,不過時規局并不禁止重塑者與原大區熟人的聯系,所以顧非凡答應這個邀約是很合理的。
結束通話之後,他開始使用指引标,并在十分鐘內抵達了第七使領區。
“顧副官?”使領區大門的守衛隊長認出了顧非凡,但在看到他身上的執法局制服時卡了殼,“你、你這是——”
顧非凡露出禮貌微笑,“我被大區聯合會征召,目前已加入碎金執法局,今日是受聶司長邀請前來,麻煩通報一下。”
守衛隊長驚疑不定地去打了電話,然後回來,“顧、顧探員,聶司長在四號樓,請跟我來。”
四號樓就是特勤司專屬樓,那地方顧非凡自然認得,不過他現在已經不算第七區內部人員了,按規定不能在使領區自由走動,必須有人陪同。
顧非凡知道這個規矩,沒有多說什麽,跟着那位隊長坐上內部運行的汽車。
不一會兒,車開到了特勤司專屬樓前院,聶司長已經等在那裏,旁邊還有一個小號特勤司幹員。
顧非凡自車上跳下,走到聶征跟前,微微躬身,道了一聲“司長”。
聶征上下打量這個前任副官,高高在上地道:“別忘了,就算進了執法局,你總歸是我第七區特勤司出去的。”
顧非凡态度恭敬,低頭道:“屬下不敢忘。”
聶征這才面色稍霁,“那就好。”
嚴厲敲打完這個改換門庭的前任下屬,聶司長轉身走人,他身邊的小號幹員可不管這些,直接就沖他的監護人張開了雙臂。
顧非凡抱起小孩,跟上聶征的腳步。
進入二樓的司長辦公室,原本冷臉走在前面的聶司長回身關了房門。
房門上鎖。
顧非凡剛剛轉身,聶司長就把小孩從他懷裏拽了過去,很随意地往會客區沙發上一丢,然後卷起前者進了旁邊的休息室。
啪——
休息室的門關上了,随即門後傳來了急切又壓抑的撞擊聲。
聽着休息室裏各種不可名狀的雜音,葉幹員肉嘟嘟的小臉上寫滿了困惑。
☆、我等你回來
葉起是個很有耐心的小孩,當成年人做出令他無法理解的舉動時,他會在旁邊默默等待。
不過這次等待的時間有點久,久到他的耐心不太夠用。
從沙發上下來,小孩走到休息室門前,伸手握住上面的黃銅門把,用力一拉。
咔,門把遇到阻礙,掰不動。
此刻裏面已經變安靜了很多,門把轉動又卡住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晰。
小孩壓下眉頭,氣鼓鼓地盯着門把看,下一瞬,原本牢牢長在門板上的五金件自動解體,稀裏嘩啦掉到了地板上。
沒來得及去推門,一股無形之力突然出現,小孩踉跄着倒退,轉眼退到了沙發邊上。
又過了好幾分鐘,休息室房門才被打開,聶司長和他的前任副官前後腳走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很不高興的葉幹員。
顧非凡過去抱起孩子,摸摸他的頭,“寶寶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
聽到吃飯兩個字,葉起誠實地點了點頭,反手抱住監護人的脖子,輕輕哼了一聲。
用餐過程很順利,只是吃到甜點的時候,小孩就開始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地,差點栽倒在一盤巧克力布丁上。
顧非凡探了探孩子的額頭,覺得有點燙。
“他是超凡者,沒那麽容易生病。”聶司長不以為然。
顧非凡知道聶征說得有道理,但還是放心不下,把孩子抱到樓上房間安置之後,在床頭守了好一會兒。
确定小孩睡得很熟,他走出房間。
聶征正立在起居室窗邊,窗外,陰沉的天色前是細碎紛飛的雪花。
“司長,我該走了。”顧非凡說。
聶征隔空把年輕人拖了過去,垂首埋在後者發間,低聲道:“我不想讓你走。”
這是……在撒嬌嗎?
顧非凡擡起手,不知該推還是該抱,“呃,我在使領區不能待太久,否則時規局會懷疑的。”
聶征手上力道緊了緊,“還記得你上次放我這裏保管的東西嗎?”
“你帶來了?”
“一直随身帶着,麥薇安的相框給了麥克雷,其它都在。”
“那現在給我吧。”
“不給。”
“啊?”
在年輕人額頭上親了一口,聶征道:“再等幾天,等碎金行動結束,再還給你。”
顧非凡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輕輕哦了一聲,沒有反對。
“答應我,下次還要完整無缺地回來。”親吻轉移到面頰,聶征托着年輕人的下颌,繼續索取,與強勢的動作相反,語氣裏竟有些小心翼翼。
顧非凡:“嗯,我會努力的。”
聶征卻并不滿意,他停下動作,指腹撫過年輕人的唇角,啞聲道:“向我保證。”
“我向你保證。”伸手環上男人的腰身,顧非凡虔誠發誓,“我一定會回來,回到你身邊,然後我們一起迎接新世界。”
“好。”眼底的陰霾散去,聶征終于露出了笑容,潭淵般的藍色眸光仿佛深海的倒影,“我等你回來。”
三十分鐘後,顧非凡冒着風雪回到了碎金行政區。
進入執法局大樓的時候,他遇到了海曼森,對方正站在廊下擡頭看天。
“我來碎金城三年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下雪。”海探員蹙着眉頭說:“聽說這種天氣在碎金城是非常罕見的。”
“是麽。”顧非凡撣撣自己外套上的積雪,也瞥了一眼天空,“也許這就是某種變化的預兆吧。”
告別海曼森,顧非凡去了突發事件組辦公室,他身上的通訊器沒有撥往時規局的權限,想要聯絡霍特,只能通過辦公室的固定電話。
根據要求,他需要向那位執行長彙報剛剛自己在第七區特勤司得到的情報。
經過審核和轉接,幾分鐘後,電話到了執行人辦公室。
顧探員的密報很有價值,種種跡象表明,第七區特勤司司長聶征對大區聯合會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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