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四

月走雲間，星隐日出

雖然米漠和納蘭朔之間客觀的時間跨度已有五年有餘，可是從自我意識這方面來講，米漠真的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仔細算來，昨天晚上才是他完全清醒後不在納蘭朔身邊的第一個晚上，所以。

他又做春夢了。

米漠皺眉，這蟲子的作用不是奪命而是護主吧，有這麽喜歡以前的宿主麽？不在身邊就做春夢，他看，不是他喜歡納蘭朔，而是這蟲子喜歡納蘭朔吧？

搖了搖頭，米漠努力淡定，只當是看了一部不加馬賽克的成人片子，反正他又不是沒看過。

洗漱後，正想着弄點什麽東西吃，只聽門外一人說道“小輝，醒了麽？”

米漠開了門，是昨天說要帶他去祭祀的大嬸兒。

“嬸子，這麽早啊！”

“上墳要趁早，看看，東西我都幫你帶全了，我們趕快去吧，拜過你媽後再回來吃飯。”

米漠看了眼這位大嬸挎着的籃子裏，祭祀之物準備的确實齊全，不由笑了笑“謝謝啊，嬸子！”

“不客氣。”看到米漠的笑容，這位婦女愣了一下，眼裏帶着贊嘆說道:“小輝，你笑起來還是這麽好看，像你媽！”

“呵呵。”是麽？連笑容都像，他倒是對這可能早已故去的餘小輝着實好奇了。

一路上，這位嬸子倒是講了許多她和餘小輝母親的過往事跡。

從這人的言語回憶之間，米漠得出的信息倒是不少。

原來餘小輝的母親是她們整個島上的一枝花，容貌出衆，賢良淑德，無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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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紅顏多波折。

米漠嘆了口氣，別說紅顏了，老天連他這藍顏都是不放過的，讓他重生一次，如此折騰他一回，是嫌棄他前世過得太安逸了麽。

與今生這樁樁破事相比，他前生可不就是太安逸了，有期徒刑和緩期執行死刑相比，确是好了太多了。

“小輝他媽，你家小輝回來了，哦，我不說，你肯定也知道了，在那邊可是沒找到小輝吧，你家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米漠蹲下身子，将東西從大嬸的籃子裏取出來，一件一件的擺放好，聽到旁邊的婦女絮絮叨叨的和餘小輝的母親閑話家常，不由冷汗淋淋。

她在那邊應該是找到餘小輝了吧！

“嬸子啊！”聽到這婦女的話題已經從餘小輝到憶往昔了，米漠不由開口打住。

“那什麽，我想和母親單獨說會兒話，要不您先回去忙吧，這一大早的，家人都還沒吃飯的吧，這籃子，我回去給你吧。”

“哦，行，不過籃子裏東西是祭拜你媽媽的，你就帶回去吃了吧，籃子你回頭給我也行。”

“那行，謝謝啊。”

見這婦女走遠後，米漠不由呼了口氣，轉頭看着墓碑上那幾個大字，想了想開口道。

“阿姨啊，我叫米漠，抱歉用了您兒子的身份，都說我和您兒子長得像，如此倒也是有緣，您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就把我當成你另一個兒子得了，反正我也是孤兒，無父無母的...”

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勁頭，絮絮叨叨的程度絲毫不亞于剛才的那位嬸子，就這麽過了好一會兒，因把心裏的苦悶說完了，米漠的心情不由好了不少，将籃子收拾好，對面前這位算是有緣的母親說了聲再見，便擡腳轉身離去。

吃過了飯，米漠出門去找餘伯了，既然決定以後在這裏生活了，還是要有個正經事做才穩妥。

餘家村大多數人家都以打漁為生，可是作為從小地地道道在北方長大的人，別說打漁了，就是釣魚他也是不會的。

再說，出門打漁就要到海上，到海上也就意味着可能會碰到祁隆生的人，或者是納蘭朔的人。

而這兩方人馬他都是惹不起的。

但是除去打漁他還能做什麽呢？開武館，別逗了，這裏的人忙的事多，哪有時間學武功，學了除了強身健體外，其餘的也是沒多大用處。

打聽的找到了餘伯的家，米漠将自己的想法和這人一說，只見這人想了一會二兒，一拍大腿的說道。

“當老師吧！”

“啊？”

“我們餘家村的孩子上小學初中都要坐船到對岸鎮子上的學校，可是那都是六歲後的事了，六歲前卻是沒辦法的，我們這裏連一家幼兒園都沒有，年輕人都去大城市打工了，見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倒都是不想回來了。要不，你辦個學前班？”

越想越覺得這很合适的餘伯，又開口道“你當初可是被名牌大學錄取過得，雖然因海難沒上成學，可是你也是我們這裏最有文化的人了，交小孩子，綽綽有餘。”

米漠無語，好半天才擺了擺手打斷了這人的狂想“不行，這事真不行。”

想到面前可能出現的熊孩子們，米漠只覺得腦門子疼。

“怎麽不行，我們的孩子很聽話的，行的。”

從找工作到被工作找，其實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米漠艱難淡定的聽着餘伯對他未來職業的規劃。

好一會兒，得了空隙的米漠嘆了口氣才說道“真的不行，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只是我自認為不是那塊料，做不來的。”

術業有專攻，誤人子弟可是不好。

“哦，這樣啊，真是可惜。”

米漠想了想現在的年份，不由安慰的拍了拍餘伯的肩膀“放心吧，老師會有的，我在外面是時候，聽說國家對偏遠地區的教育開始重視起來了，已經陸陸續續建了多所學校，招了許多老師，很快我們這裏的學前教育也能解決的。”

“是嗎？”這消息倒是讓餘伯高興了不少。

是啊，米漠點了點頭，他在牢獄裏時，有個因失誤犯事的特聘學前老師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這人每晚都哭，還偷偷自殺了幾次，所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對了，這個是昨天你落在我船上的，給你。”說完，餘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米漠接過一看，不由笑了。

這不是李換給他的那張備用卡麽，原來他一直在身上帶着啊。只是這卡跟着他在休眠倉裏睡了五年，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不過，李換倒是神算。

出了餘伯家的大門，在海風陣陣中，米漠随意逛了逛，景色怡人中，他很是感嘆，這小島倒是有做世外桃源的潛質。

不知過了多久，他便聽到似乎有人在叫他。

“餘小輝！”

“餘小輝！”

轉了個彎，米漠看到幾個婦女在四處的找他，不由喊道“這兒呢？”

“有事麽？”這麽火急火燎的。

只見早上帶他去祭拜的大嬸，喘了幾口氣才說道“你兒子找來了！”

“啊？”

這座是驚悚島麽？六年前餘小輝只才十八歲，剛考上了大學，他哪裏來的兒子？！

還沒等他無語過來，大嬸兒們拉着他便很是着急的朝他家跑去。

到了他家門口，米漠看到在衆人圍觀中坐在他家門前臺階上的孩子，不由便愣住了。

這孩子大約四五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身上破衣爛褲及不合身，一看便知是從拿個垃圾堆裏撿來的，頭發淩亂臉上烏黑，別說容貌了，五官看着都模糊。

被這麽多人圍着，他也不害怕，一雙姑且還算明亮的眼睛就這麽冷冷的望着大家，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這孩子流浪的時間不短了吧。

米漠心中一澀，他小時候從孤兒院跑出來後，有一段時間，也是這樣的吧。

不過，同情歸同情，事情還是要弄清楚的。

“這是我兒子？”米漠不由開口問道，語氣很是猶疑。

“這孩子是我家老劉去鎮上賣魚時遇到的，當時我家老劉正在和人說你的傳奇經歷，這孩子聽了一會兒，便不走了，我家老劉看着可憐，給了他幾塊錢，可是他卻不要，就是不走，害得我家老劉一條魚都沒賣出來，正要打電話報警的時候，這孩子卻說，他是餘小嬈的孩子，他爸爸是餘小輝。”

“餘小嬈？”誰啊？

看到米漠更加疑惑的樣子，這位大嬸恍然大悟道“我忘了，你失憶了是吧？”

“餘小嬈是後山老潑皮的女兒，和你是同班同學，當年可轟動了，唉，不過小輝你真行啊！當年餘小嬈的肚子原來是弄大的啊，我們猜了很多人，還真沒猜出是你啊！你可不知道，當年你海難後沒多久，餘小嬈就被發現懷孕了。

未婚先育，多丢人的事啊，可是把重男輕女的老潑皮氣壞了，一通好打，要不是我們攔着，差點沒把人打死。餘小嬈最後被他爹趕出家門的時候，都沒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若是當年她說了，以老潑皮的個性，你母親可是沒好日子過的。”

“不過，餘小嬈這孩子和他父親哥哥都不一樣，性情純良老實，他說是你的孩子，那定然就是你的。”

說完，在衆人都覺得他深藏不露、實在很行的表情下，米漠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若是真的，這餘小輝還真是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