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

張鄠不緊不慢,走在最後。

他看到了江浩歌。

這一世和前世一樣,江浩歌也來了靳家。

靳家在當天晚上起了火,所有的靳家人,包括仆人在內,共十七口人,全部葬身火海。

十七條人命,驚動朝野上下。

順天府聯同五城兵馬司,全面徹查。

黑鷹衛也介入了。

江浩歌在靳家祭拜時不慎丢失了一支黃金發釵,驚聞靳家出事,唯恐因此被懷疑,憂心忡忡的到靳宅附近打探消息。

張邺和江浩歌偶遇,費盡心思打探到江浩歌的心事之後,自告奮勇到靳家替她尋找發釵。

發釵找到了,張邺藏在袖中想悄悄帶出去,不慎被黑鷹衛發現。

張邺為了江浩歌,隐瞞事實,說發釵是他的。

黑鷹衛仔細查驗,發現釵上有血跡,之後又發現靳升之妻阮氏,頸間有傷口,正是發釵所刺。

張邺因此和靳家的縱火案扯上了幹系。

雖然張邺後來改口,說發釵是他偶爾撿到,因為喜歡才想據為己有,但已經晚了,誠王府已經被拉下水。

這件事固然怪張邺自作主張自不量力,但張邺當時也不過是十歲的少年郎。十歲,懂什麽呢?

如果張邺沒來靳家,沒有遇到江浩歌,這一切的一切,便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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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浩歌站在中間,左右各兩名同窗:景川侯府的曹語柔、曹語姝,遂安伯府的姜南杏,武進伯府的齊金玉。

方才叫喊出聲的,是曹語柔。

明探微奚落調侃,“曹老二,你是真的二傻子麽?因為你,你親娘周夫人已經被順天府請去多少回了,你若還有一絲一毫的良知,就應該找個地縫鑽地去!”

“你說誰曹老二?”曹語柔大惱。

“不是曹老二,那就是曹小二?”明探微非常的好說話,立即提出新建議。

“小二,給爺來壺茶。”張郕神氣活現的命令。

“誰是小二?”曹語柔快氣糊塗了,“我是景川侯府的千金小姐……”

“就你還千金呢。”張郕一臉嫌棄,“就你這樣的,連一金都不值,半金都不值。”

“你,你,你,還有你,統統都是,半金不值。”張郕罵了曹語柔還不夠,指着其餘的幾個人,挨個罵了一遍。

明探微頗覺好笑。

張郕是男主,江浩歌是女主,小言男女主的會面應該是很浪漫的啊,怎麽男主指着女主罵上了?

也不知張郕和江浩歌的故事,會是什麽樣的走向。

還會相知相戀麽?還會生死相許麽?

“敢罵我們半金不值。”姜南杏惱羞成怒,“你知道我們的身份麽?就敢這麽大言不慚?”

“你們有什麽身份。”計平和計原面無表情站在張郕身邊,“在我家七公子這位皇孫面前,你們簡直如蝼蟻一般。”

姜南杏等人全體傻眼。

七公子?皇孫?難道這嚣張的小子是……信王的獨養兒子張郕?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齊金玉,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姜南杏來不及多想,也跟着往後退。

曹語柔和曹語姝故伎重施,又暈過去了。

“這曹家的兩姐妹也太容易暈倒了吧?”明探微嘆為觀止,“敢情她倆是只要遇到一丁點難題,就要暈倒逃避?”

“出息。”明肅政嗤之以鼻。

景川侯府可謂江河日下,子弟實在不成器。

明探微嘻笑,“舅舅,您教給我的是勝不驕敗不餒,曹家這兩姐妹卻是勝則驕,敗則暈,這是景川侯教給她們的吧?”

“景川侯府,好家教。”明肅政笑道。

“勝則驕,敗則暈,哈哈哈哈哈。”張郕覺得好玩,拍掌大笑。

“六哥快來。”張郕獨樂樂當然是不滿足的,熱情招呼張鄠,“明五……明五姑娘講了個笑話,可好笑了。”

“六公子快來。”明探微招呼,“張七……張七公子聽了個笑話,笑得跟朵花似的,可好看了。”

“笑靥如花麽。”張鄠戲谑。

他走上前,托起張郕的小臉,“讓六哥仔細瞧瞧。”

“誰像花?誰像花?”張郕奮力掙脫,口中嚷嚷,“我長得特別好看,這個我知道,可我又不是小姑娘,怎麽能像花?啊?”

明探微粲然。

……

曹家兩姐妹“暈”了,姜南杏、齊金玉“躲”了,一向前呼後擁的江浩歌,孤零零的站着。

她顯然不習慣這樣,有些驚慌,有些無助。

她看着笑吟吟的、被明肅政和六公子七公子簇擁着的明探微,內心惶恐。

她一直以來的優越感,被敲了個粉碎。

一直以來,明探微想做宣德侯府大小姐而不可得,在她面前自卑又敏感,像個刺猬似的一挑撥就要刺人。現在明探微卻變得聰明又可愛,俏皮又機靈,明探微珠玉在前,她江浩歌黯然失色。

不,這不可能。

江浩歌深深吸口氣,站得筆直。

她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明探微比不上她!

她父親是宣德侯,母親是固原郡主,外祖父是東楚王朝唯一的異姓王,身份來歷,非同小可。

明探微連父親是誰都不能确定,說難聽點就是野種。

她是名花,明探微是野草。

她比明探微高貴太多了。

江浩歌深施一禮,“拜見六公子、七公子。六公子七公子也是來祭拜靳姐姐的吧?我替九泉之下的靳姐姐,謝過六公子七公子的美意……”

江浩歌覺得她說話行事非常得體,但張鄠早在沒見過她之前就厭惡她了,張郕已經把她歸到了半金不值的行列,哥兒倆都不給她好臉色。

張鄠淡聲道:“我兄弟二人年幼,并未獲得朝廷封號,認真說來,只是白身。現有朝廷三品官員的肅政使在此,你應該先見過明大人才是。”

張郕板起臉訓斥,“我和六哥加起來都沒有明大人年齡大,尊老愛幼,你懂不懂?”

江浩歌被訓得滿臉羞紅。

她一直受盡寵愛,何曾遇到過這樣的難堪?

她也算能屈能伸,委屈的低下頭,重新行禮,“拜見明大人。明大人光臨靳家,是靳家的榮幸……”

這一次她被明探微給打斷了。

“奇怪,你只是靳家的遠房親戚而已,誰給你的自信來代表靳家?”明探微詫異,“你到了親戚家裏,都是這個樣子的麽?”

“遠親麽?”張鄠淡笑,“宣德侯府和靳家的關系,恐怕深不可測吧。”

宣德侯府和靳家,絕不是普通的遠房親戚那麽簡單。

前世靳筱瑩之死,以及因此緊接着的明五姑娘之死、靳家的十七條人命,太湊巧,太可疑了。

江浩歌忍着氣細細解釋,“宣德侯府和靳家,真的是遠房親戚。我族中一位伯母,和靳治中的表嫂,是嫡親姐妹。”

明探微和張鄠、張郕,意味深長的同時長長“哦”了一聲。

這親戚關系可真是一言難盡。

這得多努力去攀扯,才能成親戚?

“這門親戚,足足有我祖父家到我外祖父家那麽遠。”張郕評價。

張郕的祖父家,當然是皇宮了。外祖父家則在襄平郡,也就是遼寧北部,這個距離可真是不近。

“這樣的親戚關系,江大小姐對靳家的事情如此關心,古道熱腸啊。”明探微語含諷刺。

“我不過是一腔義憤,替枉死的靳姐姐不值罷了。”江浩歌很有正義感的聲稱,“靳姐姐為人很好,她不應該躺在這冰冷孤寂的棺木之中……

江浩歌一幅悲天憫人的模樣,好像她很善良似的。

其實當天撺掇曹語柔等人威逼明五姑娘跳湖的,就是她。

明探微胸中湧出一股怒氣,驀然打斷江浩歌,“漢高祖和關中父老的約法三章,你知道吧?”

“什麽?”江浩歌愕然。

漢高祖和關中父老的約法三章,她當然知道,可這和靳筱瑩之死,有什麽關系?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明探微語音清脆,“咱們用不着約法三章,只約第一條,如何?殺人者死!害死靳筱瑩的兇手,不管他(她)是誰,必須要被揪出來,為靳筱瑩償命!”

江浩歌臉色發白。

張鄠、張郕喝彩,“明五姑娘光明磊落,不愧屋漏,襟懷坦白,冰清玉潔!”

明肅政備覺欣慰。

微兒直到現在還有害人的嫌疑呢,就應該光明正大的表明态度,告訴所有的人:明五姑娘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從未行兇作惡。

明探微拿出一方素色手帕,手指伸到嘴唇邊,張鄠猜到她要咬破指尖寫字,連忙阻止,“這滴血,應該是靳治中的,畢竟枉死的是他的愛女。”命石青拉過靳升,不由分說,刺破指尖,鮮血湧出。

靳升大驚,“六公子,不要啊……”

當然沒人理他。

他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搭理他。

明探微拿另一手帕蘸血,寫下“殺人者死”四個字,然後署上自己的名字,“我先簽名了,你們幾個若是心中無愧,自然知道應該怎麽做。”

江浩歌看到血紅的字體,聞到血腥氣,幾欲暈去。

她哪裏經歷過這些?

但有張鄠、張郕在,她不能暈,必須保持她侯府大小姐的儀态。

她沒有別的選擇,也在手帕上簽了名。

姜南杏、齊金玉和曹氏姐妹,也被逼無奈,先後把芳名寫了上去。

血腥之氣刺鼻,這些人欲哭無淚。

她們本該把明五壓得死死的,這怎麽反了,她們反被明五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颠倒了,變天了……

……

明探微和六公子七公子告別,跟舅舅一起去銀樓定了幾件新首飾。

明肅政很大方的給她定了七八樣,“微兒相中什麽,舅舅買什麽。”

“舅舅很有錢麽?”明探微好奇。

舅舅是文官、京官,按說應該比較清貧,為什麽舅舅出手這麽闊氣呢。

明肅政笑,“舅舅也算是潛邸舊人,陛下對有功之臣,賞賜頗多。咱家錢夠用。”

“來路正啊。”明探微放心了。

“你這孩子,瞎想些什麽?”明肅政又好氣又好笑。

這孩子以為舅舅貪污麽?本朝律法,貪污超過五百兩白銀便可定死罪了,舅舅怎麽會拿自己寶貴的性命開玩笑?

明探微小臉紅通通的,“我沒瞎想呀。”

明肅政哈哈笑,“瞎想了也沒事,難道舅舅舍得打你不成?”

難得出門一趟,舅甥二人在外面逛了逛,買了些用的玩的,和一些吃食,方才回家。

回家之後挨個發東西,“阿婆的,大舅母的,哥哥們的,姐姐們的。”人人有份,皆大歡喜。

這晚明探微一切如常,靳家卻是腥風血雨。

和前世一樣,又有人到靳家縱火,但張鄠早有埋伏,将來縱火的兩個歹徒,當場抓獲。

靳升也被一并抓了起來。

“我有何罪?”靳升拼命掙紮,“我是苦主,我女兒被害了啊。”

“你女兒被誰害了?”石青粗暴托起靳升的臉,“你女兒,你原配妻子周氏,還有你原配妻子的娘家鄰居蘇鄉,都是被誰害的?”

靳升如被雷擊。

他哆嗦着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石青眼神冷酷,“你一定很奇怪,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暴露的,對麽?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是順天府治中,熟悉律法。”順天府的許通判負責初審此案,好言相勸,“你若此時坦白,可以算你自首,能輕判。若你執迷不悟,拒不認罪,将來案情查明,必會被處以極刑。”

靳升像團泥似的,癱在地上。

阮氏已經被抓走了。他知道,阮氏嬌氣得很,大概受刑不過,已經招了。

阮氏招了供,他就算想硬扛,也扛不住。

“我冤枉啊。”靳升喊冤,“姓周的賤人和蘇家那小白臉私通,生下筱瑩這個孽種,我實實在在是忍不了……”

“你簡直是頭蠢驢。”石青忍不住痛罵,“阮氏已經招了,什麽私通、什麽孽種,都是她故意陷害!周氏是冤枉的,靳筱瑩是你親生骨肉!”

“不,不可能……”靳升面無人色。

筱瑩是他親生的?他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靳升被粗暴的拖起來,重重扔在地上。

靳升死氣沉沉的擡頭,只見面前站着位年幼的貴公子,正是六郎張鄠。

“六公子,下官冤枉……”靳升還想狡辯。

張鄠凝視着這張醜陋的面孔,“你一年前殺了原配周氏,謊稱病死。你想接着殺靳筱瑩,又恐家中接連死人引起懷疑,便設計在滋蘭書院溺死靳筱瑩,同時禍水東引,把髒水往明五姑娘身上潑。”

一個披頭散發的小丫頭被帶了上來。

靳升看到這小丫頭,萬念俱灰。

完了,連這個人都被抓住了……

小丫頭叫秋兒,是服侍靳筱瑩的,當天跟着一起上滋蘭書院的就是她。這小丫頭受過酷刑,說話都不怎麽利索了,但還是供認了她受靳升指使,在靳筱瑩的屍體被發現後故意誘導,說在湖邊看到過明五姑娘,成功的讓明五姑娘成為衆矢之的。

靳升是苦主,沒人懷疑他,但靳升謹慎起見,還是把秋兒送到了鄉下莊子裏暫避,免得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

秋兒都被官府抓了,看來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靳升精神崩潰,全招了。

他和周氏成婚多年,育有兩個女兒,但夫妻并不恩愛,他更喜歡阮氏。

在阮氏的“幫助”下,他發現了周氏和娘家鄰居蘇鄉私通的證據,認為兩個女兒都不是他親生的,勃然大怒,發誓要雪恥。

他先是重金買殺手,在蘇鄉外出打獵時暗殺了蘇鄉,埋在荒郊野外,接着又給周氏喂了藥,造成“病死”的假象。

他還想殺兩個女兒,但阮氏勸他,說母女三人若是一下子全死了,未免讓人生疑,他覺得有道理,暫時忍了下來。

阮氏提出了在滋蘭書院殺死靳筱瑩,靳升拍案叫好,“此計甚妙!”

他擔任治中之職,經辦的案子也是不少,精心設計了靳筱瑩之死。

靳筱瑩死在書院,有誰會懷疑他這位“親生父親”呢?

為了把戲演得逼真,他還特意拉了宣德侯一起過來,意思就是告訴所有的人:看,是明五嫉妒江大小姐,才有意把和江大小姐衣着一模一樣的靳筱瑩推下水的。

“筱瑩,真是我的親骨肉?”靳升喃喃。

許通判把阮氏的供狀展開來,“阮氏是這麽招認的。”

阮氏享受慣了,吃不得一點苦,都不用真的給她上刑,把刑具一樣一樣讓她看過,她已經吓了個半死,有什麽招什麽了。

靳升呆了許久,臉上現出痛楚的神色,發出動物般的嘶吼。

他設計殺死靳筱瑩的計劃有多精心,現在就有多痛苦。

但沒用了,人死不能複生。

……

靳筱瑩的命案,塵埃落定。

靳升、阮氏合謀殺死三條人命,按照東楚律法,死罪難逃。

等待這兩個人的,是律法的嚴懲。

這樁案件備受矚目,破案之後,成為士紳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色字頭上一把刀。”老百姓們大多感慨,“這位靳治中如果不是看中了阮氏,也不能引來這樁慘案。”

“男人好色,這是天性,改不了的。”也有人覺得自己特別高明、與衆不同,“可好色歸好色,拿外面的女人取個樂也便是了,怎能相信外面的女人、懷疑自己的發妻?原配還比不上外面的野女人了?”

“狠心賊,殺千刀的。”女人們大多心疼靳筱瑩,“六七歲的孩子懂什麽?對個孩子下這般狠手?”

靳筱瑩被葬在西郊,許多憐憫其遭遇的專程前往上香、送祭品,“可憐的孩子,下輩子投個好胎,遇着個明事理的好爹吧。”

滋蘭書院的山長、老師、學生,更是一撥接一撥,前往祭奠靳筱瑩。

靳筱瑩死得真冤啊。

明探微也為靳筱瑩嘆息。

她關心小苗,托明肅政打聽,明肅政告訴她,“靳升的姑母嫁到了李家。李家是富戶,家境殷實,對小苗倒是真心疼愛的。官府把靳家的家財都判給了小苗,靳升的姑母、表哥表嫂都說,這家財給小苗留着當嫁妝,他們一文錢都不會動。”

養小苗一個孩子,李家還養得起。

姑娘長大了要說婆家,要嫁人,沒有嫁妝不行。

這些錢,全給小苗留着。

明探微差福來、運來到李家看望過小苗。

小苗長胖了,也有笑臉了,只是經常要姐姐,弄得人心裏酸酸的。

小苗已經姓李,李家就當自己的孩子養了。

……

遂安伯姜思道,武進伯齊凝之,各自帶了女兒,到明府陪罪。

“我這個丫頭,是個死心眼子。”姜伯爺當着明老太太、明肅政的面,把姜南杏貶得一無是處,“遇事沒個自己的主意,就會跟着同窗們瞎起哄。這幸虧是明五姑娘被救起來了,若是貴府千金有個什麽,這個丫頭我先就打死了。”

姜伯爺一再陪罪,姜南杏哭喪着臉,“明五姑娘,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要罰,我都沒話說。”

武進伯更直接,進了門便喝令齊金玉跪下,“明五姑娘如果不原諒你,你就不準起來!”

齊金玉哭得稀裏嘩啦的,“對不起,我們冤枉你了,我是個傻子,真以為筱瑩是你害的……”

姜南杏和齊金玉也不知真是心中愧疚,還是被她們的父親威逼,一起跪下了。

明探微苦笑嘆氣。

她不能代替明五姑娘原諒她們,但我朝有俗語:殺人不過頭點地。

她們已經跪下了,如果明家還揪着不放,顯得明家不大度。

一條人命當然不能用曲膝一跪來抵消,但在她們看來,明五姑娘沒死,救回來了。

在書裏被殺死的明五姑娘,直接兇手不是她們,是宣德侯。

眼前的這兩位,也就是小卒子。

明探微一手一個,把她倆拉起來,“希望兩位姑娘以後不要意氣用事,永遠給人留後路。”

“我再不多管閑事了。”齊金玉哭得嗓子都啞了,“我爹娘說了,就算真是兇手,自有官府處治,輪不到我來充英雄。”

“我也是。”姜南杏眼淚跟不要錢似的,“我想到你是冤枉的,我就……我就做惡夢……”

齊金玉和姜南杏不光是來陪罪的,還想和明探微做朋友。

明探微婉拒,“我不在滋蘭書院讀書了。”

滋蘭書院在明老太太、明肅政等人眼中,是個不安全的地方,明家的女孩兒,肯定不會再去了。

明肅政的意思,是在家裏辦學堂,女孩兒們不用出門,就在長輩眼皮子底下,何等安心。

明老太太、大太太是贊成的,已經開始托親友找合适的老師了。

遂安伯、武進伯除了口頭上的陪罪,還要贈送些金銀,給明五姑娘壓驚。

明探微沒要,但也沒讓遂安伯、武進伯原銀帶回,“兩位伯爺的心意,明家收下了。至于這些金銀,煩請兩位伯爺捐給慈幼局,幫助那些被遺棄的幼兒。”

東楚王朝在各地設有慈幼局,相當于古代版的孤兒院。

孤兒院光靠政府撥錢是不夠的,需要捐款。

遂安伯、武進伯把明探微狠狠誇獎了一番,欣然應允,“這些金銀,我們加上一倍,一半以明五姑娘的名義,一半以我們的名義,捐給慈幼局。”

賠禮道歉了,賠償也接受了,接下來的談話就比較和諧了。

閑談間,明探微知道遂安伯府和武進伯府都有茶樓生意,有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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