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賞花 秦王要一同去賞花嗎?

姚老太妃正彎腰捶着坐得有些發麻的腿,聞言一頓,笑說:“若是不好,先帝能放心把江山托付給她?”

她睨一眼楊昪,直起身道:“我回去了,今天謝謝你送我。往後若得空,可以來宮裏找我說話。”

楊昪拱手:“恭送姚母妃。”

姚老太妃擺擺手,帶着侍從們入了宮門。

女婢疑惑道:“娘娘為何與秦王那般說法?”

姚老太妃撇撇嘴:“我如何說重要嗎?他相不相信,還是取決于他自己的認知……若真想知道,問太後不就得了?從前他們小的時候,除了長寧,太後就與他走得最近,還當我不知道呢。”

女婢笑說:“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

姚老太妃眯了眯眼,毫不在意道:“太後走到今天,這般威望,還有什麽可怕的?除非那老三糊塗,硬要與她對着幹……我敢打賭,只要老三與太後一條心,就再沒什麽勢力能毀掉太後如今的地位。”

女婢附和道:“您說的是。”

姚老太妃卻又嘆氣:“不過誰知道呢?人心這種東西……最是難測啊。”

……

新科進士放榜的第九日,朝廷在暢春園設賞花宴。所有新科進士與王公大臣都會到場。往年宴席慣例,那些大臣家中的夫人也會帶着自家女兒赴宴,有看得上眼的,就挑一個佳婿回去。

楊昪步入園中,正看到前方三三兩兩的人群。有兩個衣着鮮豔的少女從旁走過,一個穿着碧綠衣裳的少女道:“你瞧見今年的探花郎了嗎?他可真好看!”

“早瞧見了,之前新科進士騎馬游街的時候我就擠上街看過了,一衆進士中,獨他相貌最為出塵。不過那天他好像有什麽事,中途就被人叫走了,我想跟過去看,卻被那些官兵擠開了。”

綠衣少女“啊”了一聲,有些失望:“那多半已經被人盯上了。我還想去求我父親,讓他幫我說說呢。”

大魏民風開化,長安城這些姑娘們,慣是如此大膽,熱情奔放的。

楊昪充耳不聞,正要從她們身邊走過去往宴席,卻又聽見另一個少女說:“你想得美,人家現在在暖閣與太後吃酒呢,往後飛黃騰達還用說?怎麽會輪得上你。”

綠衣少女一愣:“這麽快就面見太後了?”

按照慣例,新科進士們就算來暢春園赴宴,也只能遠遠地看一眼暖閣二樓的天顏,往後仕途發展,都是一步步從基層做起,按章程來。如今大魏太後主政……雖說最近回來了一個手拿先帝密旨的秦王,但他融入長安政局也需要時間。

這麽快就能與太後坐在一間屋子吃酒,簡直讓人瞠目。無怪乎綠衣少女驚訝了。

“當然。”那少女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挑起眉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相貌俊朗的青年才俊,仕途亨通不是很正常嗎?”

兩人漸漸走遠了。

楊昪停下腳步,轉身朝暖閣走去。

他想起來了,新科進士游街當天,他曾在茶館碰上鄭嘉禾,那時候她面見的,就是這個探花郎。

……

暖閣內傳出一陣輕笑。不知那相貌俊秀的探花郎說了什麽好玩的,逗得太後直發笑。

守在暖閣外的宮人看見秦王一臉沉郁的表情,沒來由瑟縮一下,屈膝行禮:“還請王爺稍候,奴婢這就進去通禀。”

楊昪面無表情。

宮人硬着頭皮起身,正要轉身進入暖閣,卻聽見一陣環佩叮咚,內侍掀起帳簾,裏面的人竟是出來了。

宮人連忙退到一邊。

鄭嘉禾正與宋嬰說笑,宋嬰站在她的身側,微微躬身,兩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鄭嘉禾的胳膊,提醒她注意腳下臺階。

楊昪臉色更沉了沉,目光落在宋嬰那雙手上。

白白淨淨,細膩修長,一看就是讀書人未舞刀弄槍、幹過粗活的手。

一時氣氛有些凝滞。下一刻,鄭嘉禾才突然反應過來一樣,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階下,一動不動望着他們的秦王殿下。

宋嬰亦是一愣。

鄭嘉禾含笑道:“你怎麽來了?”

她又偏過頭,向宋嬰介紹:“這是秦王。”

宋嬰松開了扶着鄭嘉禾胳膊的手,微微邁開一步,躬身行禮:“草民宋嬰,參見秦王。”

楊昪沒理他,只朝着鄭嘉禾拱了拱手:“太後。”

鄭嘉禾道:“正與宋卿說到他家鄉的趣事。他說他家鄉開的瓊花最好,剛巧這暢春園後院也移栽了些牡丹芍藥,我就想帶他去看看,讓他評一評哪個更好,可否比得上他家鄉的瓊花。”

“瓊花?”

“是呀,”鄭嘉禾點完頭,又像是剛想起來,補充道,“宋卿是揚州人……”

她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

楊昪擡目,眸光與她交錯的那一刻,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了從前。

瓊花乃揚州名花。十二三歲,大概是少男少女情窦初開,又最為無憂的時候。鄭嘉禾讀詩讀到“春盡瓊花作雪飛”,萬般向往,楊昪跟她說,他以後去求父皇把揚州作為他的封地,然後他帶她一起去揚州看瓊花。

可惜并沒有實現。

他們一個入了宮門,被困于四方天地,一個去了西北,與黃土風沙為伴。

鄭嘉禾微微垂眸,輕聲問:“秦王要一同去賞花嗎?”

楊昪靜默一瞬,那滿腔的沉郁之氣,因憶起往事而稍被壓制。他低聲開口,語調還有些硬:“……太後早去早歸,臣有些事,要與太後商議。”

鄭嘉禾詫異地看他一眼,颔首道:“好。”

宋嬰又走上來,陪侍在她的身邊,兩人便越過秦王,帶着宮人們往後園去了。

宋嬰唇角含笑,嗓音清潤,如珠落玉盤:“草民是第一次見到秦王殿下,倒與想象中不同。”

鄭嘉禾目光掃過周遭景致,閑閑問道:“如何不同?”

宋嬰道:“素聞秦王殿下弑殺之名,其戰功赫赫,名震西北,草民便以為,殿下總該是……”

他頓了一下,笑說:“今日一見,倒覺得秦王殿下比傳言中要親和許多。”

鄭嘉禾揚眉:“你是不是想說他兇神惡煞,可止小兒夜啼?”

宋嬰連忙告饒:“太後贖罪,是草民僭越了。”

本就是閑聊,鄭嘉禾倒不會因此生氣。何況說的是楊昪,又不是她。

鄭嘉禾回憶了一下:“他從前讀書讀得也很好,是後來才棄筆從戎的。”

宋嬰眉目低垂,神色不動,卻暗暗把這話記在心裏。

聽這意思……太後與秦王以前似乎很熟?

……

楊昪望着二人走遠。他看着他們又開始說笑,鄭嘉禾側耳傾聽,一副認真專注的模樣。

小人。

禮部選出來的探花郎,就這本事?

餘和眼觀鼻鼻觀心,跟個木頭似的站了一會兒,見自家王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方小心翼翼地開口:“王爺,咱們現在是……”

“随便逛逛吧。”

楊昪眯眼看了看刺目的日光,大步離開暖閣。

剛走沒兩步,迎面走過來一個一身暗紅官服的官員,身邊還帶了一個身穿藍袍的青年。

楊昪随意看了一眼,是禮部員外郎。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禮部員外郎老遠看見楊昪,當即加快步子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笑:“秦王殿下!”

楊昪頓住步子。

禮部員外郎躬身下拜:“下官參見王爺。”

他指了指跟自己一同過來的藍袍青年:“這是今年的新科進士,第二甲第一名,名叫趙湛。”

趙湛拱手:“草民拜見王爺。”

楊昪嗯聲道免:“什麽事?”

禮部員外郎直起身子,道:“下官也就是剛剛才得知,這位趙郎君來自并州……”

趙湛腼腆地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來一個信封:“這是草民家中族長的舉薦信,還請王爺過目。”

并州,趙姓。

那是楊昪的母家。

楊昪神情平淡,伸手接過信封,當着他們的面拆開來看。

禮部員外郎恭維道:“當初閱卷時,下官就對這位趙郎君的文章印象深刻,剛剛得知他是王爺您的親族,那就難怪了!”

的确是楊昪母家的人,按血緣關系,似乎要稱一聲表侄。

這麽大的表侄。

楊昪把信交給餘和收着,背過一只手,照常勉勵一句:“不錯。”

他想了想:“認識宋嬰嗎?”

趙湛接話道:“王爺可是說今年的探花?草民與他住同一家客棧,倒是還算相熟。”

“他才學如何?”

“這……”趙湛遲疑。

禮部員外郎連忙道:“論文采,應是趙郎更為出色。”

楊昪“唔”了一聲,神色不動,顯然不信他的話。

就仿佛在說,既然趙湛更好,為何名次還排在後面。

禮部員外郎躊躇片刻,猶豫道:“這位宋郎,雖文采稍遜一籌,但勝在相貌風流……也不算辱沒探花一稱……”

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秦王殿下為何要與一個探花郎較勁?歷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探花郎都是長得最好看最風流的,這能有什麽疑問?

然後他就感覺到秦王周遭的氣壓更低了一些。

楊昪指指趙湛:“本王剛剛看見他在後園,你去把他叫過來。”

他看着趙湛有些迷惑的神情,頓了一頓:“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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