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水中漫情情意已定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又補充了一些，告解夏瑾韻心裏的空靈

【小改排版】

突然，皎皎正玩得不亦樂乎的跳跳球就這麽蹦蹦地跳到湖水裏了，皎皎連忙往下面一看，那球在幽深的湖面上漂着，要拿到它的念頭支使他不知情地踏上湖岸邊的小圍杆，絲毫沒想到自己不會游泳這一層面的問題。

“皎皎！”舒羽悠驚呼一聲及時抱住皎皎，她看了看下面，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兩個人，正在對峙着，應該沒發現這邊的情況……她心有餘悸地輕拍皎皎的背，“不能下去的，很危險！”

“但我想拿跳跳，它是小古的夥伴，我丢了它，小古就不當我女朋友了。”皎皎兩只手在眼邊揉着不存在的眼淚，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湖面上漸行漸遠正向他招手的小球。

舒羽悠順着他殷切的目光看過去，抿了抿唇，估量一下距離，微笑着看向皎皎，輕聲安慰道：

“沒事，姐姐幫你拿回來，”說着放下皎皎，叮囑道：“但是不能亂動，安靜等姐姐幫你的跳跳‘救回來’哦。”

皎皎綻放燦爛的笑容一直點頭，順便在舒羽悠的臉上留下一個大大的波波：“要是小古不當我女朋友，姐姐當我女朋友。咯咯……”

舒羽悠汗顏了一陣，苦笑着不知道是搖頭還是開口解釋對于小孩來說比較深刻的 “年齡”問題。幸好游泳剛考過，正好可以實踐下，她脫下鞋襪，挽了挽褲管，做了個簡短的有氧操，深吸一口氣，如同一條鯉魚嘭咚一聲鑽進水裏。

跳跳球漂在離岸邊五米左右的地方，和游泳考試的５０米沒得比，夏天的早晨，湖水有微微暖和涼爽，觸及皮膚的感覺很不錯，如果忽略掉湖水中繁多的細菌和微生物的話就更好了。所以舒羽悠游得自在而且很快的就拿到那顆在波紋蕩漾下頗不安分的小球。

她一拿到小球就向蹲在岸邊伸着小腦袋的皎皎招招手，然後準确地把小球丢到皎皎的手中，皎皎滿意地握緊小球，很聽話地小聲道：“好了，姐姐不要泡水裏了，快上來吧。”

舒羽悠移動腳的時候，很悲戚地發現湖水的廢棄物很多，嚴重地影響了西郊湖的美觀，更嚴重的就是，其中一件感覺是繩子的東西把她的腳纏住了，她試着閉氣往下解開腳上的束縛，但是湖水太髒沒法在水下做睜開眼睛的動作。于是，她努力往前奔騰，雙手向前劃，兩只腳奮力劃動起來，腳上的繩子卻越來越緊。

“姐姐，上來啊，老師說不能随便游水，會有危險的。”皎皎好奇地往下探視，舒羽悠正在做狀似訓練游泳的動作。

舒羽悠的力氣已經差不多用完了，她強打起精神指着和遠越揚他們相反的方向說道：“皎皎，你快出去找人幫姐姐，姐姐上不去了，被繩子綁住了，快點啊，不然姐姐變成美人魚了肯定不會當皎皎的女朋友的。”

皎皎一聽到最後那一句話重重點頭道：“好的，姐姐堅持住。”就加快馬達往舒羽悠指的方向跑去。

舒羽悠虛弱地看着皎皎奔跑的小模樣，邊晃着發白的臉感嘆“年輕很好……”，邊堅持保留力氣等皎皎回來。依然清晰的眸光瞥向遠越揚和夏瑾韻那一邊變得深沉。慢慢的，眉毛緊緊地皺起，為什麽他朝這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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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人是舒羽悠！”

遠越揚一聽到夏瑾韻口中那三個字就二話不說順着對聲音的印象迅速走去。

“小心！你會掉下去的！”夏瑾韻心驚地看着他在岸邊毫不猶豫的步伐，他的堅決他的冷漠讓她的眼睛一陣濕潤。

“為什麽你不求我救她？”

“你覺得我一旦請求你了，你會答應會滿意嗎？你不阻擋我救人就算大吉了。”遠越揚一邊說着絕情冷酷的話，一邊故作冷靜地走去，二十厘米的圍欄已經成為他的路線依照媒介，而他也不會擔心會不會掉下去。他知道她已經通過游泳考試，他相信她可以等他回來救她的，一直相信。

“難道你連‘試一試’都不屑？”夏瑾韻悲哀地發現，原來她在他心目中是那麽不講理那麽狠絕的女人。好啊，既然你認為這樣，那麽我就如你所願！

夏瑾韻咬了咬牙，沉思片刻露出淺笑：“越，再往前兩米就看到小舒了，她離岸邊有四五米距離，你蹲下來使勁伸出手就可以了。”

遠越揚皺眉納悶夏瑾韻為什麽三百六十度改變态度，但是現在的他，除了相信她別無他法，這個時候他很痛恨自己沒有能力救舒羽悠。

為了保留舒羽悠的力氣，遠越揚很細心地蹲在剛才皎皎蹲的地方才發聲詢問道：“小舒，你要不要緊？還有力氣嗎？”

“嗯。”舒羽悠沒辦法忽略掉他話中的焦慮和關心，虛弱地應道：“越，你不要往前，我會過去的。”欣慰地伸出手，吃力地往前移，逐漸模糊的視線只餘遠越揚那異常清晰的手，那只手修長而有力，是她一直期待的力量源泉。現在的她就像一條幹涸的河，急切想尋找到那一股源頭。

遠越揚只聽舒羽悠一半的話，他很努力地向下伸出手，很努力地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只是不作任何努力等她靠近，那是弱者的表現。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懦弱的遠越揚了，他要努力保護好自己要保護的人！

“小舒，相信我，我會把你救上來的！”遠越揚手上依然的騰空每過一秒心裏就如同刀割，他勸她的話同時也在勸自己不要慌張。

“嗯。”因往前移動，被纏住的左腳愈加的疼痛，她咬緊牙關硬是伸着手縮小和遠越揚的距離。

眼看兩個人的手要碰到了，夏瑾韻看戲完畢。

“越，難道你喜歡上舒羽悠了？”略顯驚訝的聲音掩飾不住的痛苦和酸脹。

就差那麽一毫米的距離，只要他一直往前，那麽就會碰到她的手了，但是夏瑾韻的話卻讓遠越揚恍惚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來甚至有點退縮。

舒羽悠側着身維持手的極限距離一眼澄澈地看着遠越揚。

夏瑾韻冷笑着并不着急得到他的答複。

“……”遠越揚意識到現在不是确認心中那股奇異感覺的時候，繼續往前伸手，只是……

額頭的疼痛變得沉重起來，要把她的眼皮壓下去，眩暈迅速襲擊她的思維，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慢慢的，水歡快地吞噬她的身子。

“小舒！你出聲啊！”他的恐慌已經達到最高點，他不相信那麽短的距離還是碰不到她的手。不詳的預感排山倒海地襲來，他多麽痛恨自己是個廢人！

“她沉下去了。”夏瑾韻冷冰冰的話痛擊着遠越揚的心，也讓正趕過來的由思南、藍均麟驚喘不已。湖面上看不到人影，只剩下一團團小水泡不死心地冒着。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三個人幾乎同時跳到水裏。

“小舒！”

遠越揚的眼睛一碰到髒水更加疼痛，但他心裏的痛已經超标，他胡亂撲騰着湖水漫無目的地啞聲呼喊：“小舒！你在哪裏？在哪裏？”極度的恐懼感幾乎吞沒他的理智，他很怕失去她！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會逞強自己去救，他會求會跪着求夏瑾韻去救她！但是，他的高傲他的自以為是已經要害死她了！

藍均麟先由思南發現舒羽悠沉下的地方，鑽進水裏欲把她撈出來卻有阻力，看到她腳上纏得緊緊的繩索，拼命地拉扯着，匆忙撇了沉睡的舒羽悠一眼，心中驚慌失措：“舒羽悠！我還沒開始追你，你不能輕易逃掉！”

由思南看着還沒露出水面的藍均麟和舒羽悠抿緊發白的唇角，難道有什麽事？但視線被焦慮萬分嘶聲呼喊的遠越揚吸引住變得愈加的沉重。

遠越揚已經煩躁地扯掉纏在眼睛上的紗布，企圖睜開眼睛看清這個世界尤其是舒羽悠，但是每次的努力都換來疼痛難忍的煎熬，他連睜開眼睛都沒辦法，連一向擅于游泳的自己也救不到只離自己五米遠的她！此時的自己除了胡亂拍水之外，于舒羽悠的生命全然沒有幫助！恨，從沒這麽恨過自己的無能和殘疾……

“天啊！就給我一秒的光明，只要我能夠看到她在哪裏……不要……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我是廢人……呵！廢人……”此時的遠越揚已經瀕臨崩潰的境地，他的世界是黑暗的，原來黑暗真的會變成黑洞把自己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他甚至放棄了掙紮，如同被抽了靈魂般，手腳停止游泳的姿勢擺動，濕淋淋的，印着滿足的微笑低喃道：“小舒，我陪你……”

“不要！”正欲游向藍均麟那邊的由思南顧及遠越揚自棄的舉動而改變方向，他的腦海中只剩下“要救越！”這個念頭，耳邊歇斯底裏的哭叫已經變成幻境被阻隔掉。他迅速游到遠越揚的身邊，把只剩下一個頭還浮在空氣中的遠越揚撈出來，急忙回轉頭的瞬間碰到一個身軀，夏瑾韻惶恐的目光被收進他愠怒的眸光中。

夏瑾韻本是個潔癖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自動下水的，本來抱着冷漠絕望的心态目睹他們生死疏離的掙紮，本來想讓遠越揚死心放棄，這樣她就能夠回到他身邊了。但是……當她看到他絕望得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她發現了，那遲遲不肯承認的心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他喜歡舒羽悠甚至是愛上了……

而她，縱然能夠對舒羽悠施以報複傷害、能夠讓自己的心得到暢快，卻不能以自己的真心感動他了……

夏瑾韻甩了甩繁複的心緒，清明的眼睛盯着仇恨瞪着自己的由思南，堅定地抱住昏迷中的遠越揚，而由思南的背脊僵硬着不肯讓她把遠越揚接過去，她嘆口氣把一把剪刀遞給由思南：“你快去幫忙救舒羽悠，她被繩子纏到了。”

由思南的腦海這才恢複正常運轉，行動上作出配合讓夏瑾韻把遠越揚接走，握緊手上的剪刀，頭也不回地鑽到舒羽悠沉水的地方。等他努力睜開眼睛看清楚裏面的時候，卻看到吃驚的一幕……

藍均麟小心翼翼地吻住昏睡中舒羽悠的雙唇，緊閉着眼睛吃力地把氧氣過渡給舒羽悠，雙手緊緊地抱着她，他的俊眉皺成川字，胸腔中的恐慌愈加強烈，原先還有力氣吸收他供給的氧氣的舒羽悠已經慢慢沒有力氣接收，氣息越來越微弱。

同樣蒼白臉色的藍均麟鉗住她冰冷的身體，直到感覺她微弱的顫抖才松了口氣，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又回來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她腳上纏得緊緊的繩索解開，但是他分身乏術，既要顧慮到已經失去意識的她，又要往下接開被纏成死結的繩子，他又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不經意間，似乎有股力量在向下拉扯，定睛一眼，是由思南！藍均麟的臉上閃過死灰複燃的希望亮光。

由思南看了看繩索打結的情況，奮力用剪刀剪它，慢慢的繩子由粗變成細最後變成一條細線，他的陰霾逐漸掃空。

不等由思南通知已經解開繩子，藍均麟已經抱緊舒羽悠迅速往上游。

這湖水……不是一般的深啊……漫長得像是要耗費他一生的力氣才可能把她救上來。

藍均麟一只手固定舒羽悠的頸部與上背形成直線盡量不動，并使她仰卧于水上，另一只手向前劃動。

岸上，遠越揚憑着僅存的意識硬是要留在湖邊等舒羽悠被救上來，夏瑾韻咬緊唇瓣，一聲不吭地扶住已經虛弱得不成樣的他。

“上來了。”遠越揚心急地探着頭，壓抑眼睛上的腫痛和心裏的焦慮，靠自己的聽覺得到那個他展顏歡笑的消息。但他興奮的時間維持不了多久就僵住了。

“舒羽悠，你醒醒……”藍均麟懇切的聲音還有輕拍舒羽悠臉龐的聲音真切地闖進遠越揚的耳邊。

“舒羽悠，你欠我很多人情，快醒來！”藍均麟拼命按壓她的胸口，見她沒有絲毫動靜，咬咬牙，深吸一口氣俯身對準她的唇，使勁掰開她緊閉的雙唇把氣吹進裏面。就這樣邊按壓胸口邊進行人工呼吸，好像無濟于事，她的臉上一片灰敗沒有生機，藍均麟愣了一下，繼續不死心地努力。

他不信，她的生命會那麽脆弱。他不信，他的宿命一直是這樣！他不信，他的期許就這麽付諸水流。

因為不信，所以他如同機械般重複心髒複蘇的動作，沒有絲毫的疲乏。

因為不信，所以他對于依然沒有反應的她保持冷靜的心态。

由思南瞪大眼睛看着舒羽悠沒有生機地沉睡，他的瞳孔驀地睜大，手掌攥緊，青筋暴突，渾身甚至已經顫抖，抑制着眼睛滾燙的淚珠，最後還是悄悄地滴落下來。

那時候，他不應該猶豫，而他卻不會後悔自己去救越的選擇。但是，時間對于舒羽悠來說是寶貴的，他畢竟是拖延時間了，強大的罪惡感讓他想要跪在她面前請她原諒。

遠越揚已經感覺到那種沉悶的死寂，他無力地癱在地上，不顧夏瑾韻的阻攔硬是緩慢地循聲爬過去。

“小舒，舒羽悠，我的答案已經出來了，你不要睡了好嗎？我想跟你說句話……”遠越揚一路喃喃地靠近舒羽悠躺着的地方，快要觸及舒羽悠的手的時候卻被人一手拍開！

“走開！你沒有能力救她，現在請你不要打擾我救她！”藍均麟蔑笑着瞪向夏瑾韻，這話卻是對着遠越揚說的。

遠越揚的自卑感如猛獸踐踏遍他的全身全心，他自嘲一笑，靜靜地呆在一旁等候她的醒來。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舒羽悠的喉間沖出來，變成佳音舒展了藍均麟的眉眼，遠越揚欣慰一笑癱倒在已經守在身旁的夏瑾韻身上，由思南沖過去，抱起遠越揚，若有所思地看了藍均麟一眼跑向急診室。

藍均麟也一步不敢停留地抱起還沒恢複意識的舒羽悠奔向急診室，她的身子很輕，輕得像是一片羽毛，只要自己一不小心就會飛走，她的呼吸很紊亂，亂得一連把他引以為豪的漠然打得粉碎。這一刻，他決定了，懷中的這個人，他要定了！

夏瑾韻看着他們一前一後地離開，落寞的顏色渲染着她的身心，她額際的水滴慢慢延伸到眼睛裏，然後從眼睛裏流出來，那是不一樣的液體，鹹鹹的，苦苦的。

如此美麗的湖光，似乎倒映着那一天的那人那事，她的思緒恍惚了一陣子，本想說這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應該讓自己好好回味好好緬懷，卻被一個低低的嗚咽聲叫回現實，她回頭一看，是一個蒼白着面容卻難掩可愛稚氣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兩只手揉着眼睛，那水珠就大顆大顆滾下來。

不覺母性大發，已經走到小男孩的身邊，蹲下來陪他說話。

“小弟弟，你怎麽了？”

皎皎聽到一個很柔美的聲音響在身側，一只小手停下揉眼睛動作，騰出視線偷瞧了來人一眼，天真地說道：“大姐姐真好看。”然後自顧自的繼續哭泣。

“呃……”夏瑾韻呆愣了一下才從他奇特的回答中轉彎過來：“但是你沒告訴好看的大姐姐你為什麽哭了呀？”她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是她就是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知是因為這個小孩出現在這個場合裏了，還是因為他和舒羽悠有關系，抑或是只是自己想要消解那奔波勞頓的心情。

“姐姐要變成美人魚了……嗚嗚，那她就不能當皎皎的女朋友了！”皎皎一回想到哭泣的原因就哭得愈加厲害。躺在身邊的跳跳球因為他的異動而滾動起來，随後，他就把氣灑在它身上。

抓起小球，瞪大晶晶亮的眼睛，鼓着腮幫子怒道：“哼！都是因為跳跳不乖！自己跳到水裏了，姐姐才會下去救你，現在姐姐要變成美人魚了，我也不想要你了，我不想要小古當女朋友了！”

拍着打着捏着，這顆跳跳球一直圓滾滾的樣子沒有變形，于是他更加的不開心，作勢要把它扔到水裏。

“等一下！”夏瑾韻手疾眼快地握住皎皎的小胳膊，笑着握緊小手不讓小球被抛棄，嚴肅道：“跳跳是姐姐辛苦救回來的，皎皎不能這樣放棄它哦！不然姐姐也會不開心的。”她暗自感嘆，沒想到自己對小孩還有哄這一套。而舒羽悠……她終于知道落水的原因了。

“但是姐姐變成美人魚就不能說話了……”皎皎妥協中還帶着擔憂。

“沒人說姐姐會變成美人魚呀！”夏瑾韻狀似驚訝道，給小孩一個安心的表情，抱緊皎皎，靠着他的小背沉聲道：“皎皎乖，姐姐有王子在，不會變成美人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