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粱希離

是的。就是徐亞傑。這個粱希離喜歡他五年了，但是就是那樣默默的喜歡。這個小富婆包養男人，居然也會有愛情，而且就是那樣一直傻傻的愛着。不知道她的勇氣是什麽？居然可以那樣堅持着自己的感覺。

“這個是怎麽一回事？”楊曦羽有些茫然，他沒有忘記當時粱希離對他說的話，包養他。雖然自己看到一些她腦子裏存在徐亞傑的影子，沒有想到居然會冒死救他。

休息室裏，徐亞傑輕輕放下背上的粱希離，撥去挂在她額頭的發絲。“你？”

“亞...傑。”她艱難的開口，用柔和的目光注視着這個男人，這個一直愛着的男人。現在他就在眼前，那麽近，卻又是那麽遙遠，仿佛永遠夠不到極點。

徐亞傑彎下腰來，看着她十分鄭重的握住她雙手說道：“粱希離同學，謝謝你救了我兄弟。謝謝。”說完，深深鞠躬。

她有些慌亂，她不需要謝謝，不需要。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他幸福快樂就足夠。怎麽還不懂得？亞傑你是真的不知道心意還是假裝不知道？眼淚不由自主的在眼眶裏打轉，全身也是輕輕顫抖着。

徐亞傑很吃驚，忙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很痛？醫生，醫生！”

“不要叫，亞傑。我不痛，沒事，沒事。只是...只是，想。”她閉上眼睛悶聲咳嗽，“咳咳咳。我只是想和你說會兒話，可以嗎？”

徐亞傑看着她掩面痛苦的樣子有點心痛這個女孩子，她這是怎麽了？快要死了嗎？傷得那麽厲害，怎麽不願意找醫生？為什麽？

“亞傑，你知道嗎？我...我上初一時候爸爸就為了一個小三，丢下我和媽媽離開了。”粱希離閃着大眼睛，十分沉溺似地回憶着。

“曾經爸爸媽媽很相愛的，爸爸總是會給我買來限量版的洋娃娃，給我買最漂亮的公主裙子。可是有一天，那個女人出現了，裹走了家裏所有錢，還改了家裏房子的名字，帶走了一切幸福，帶走了爸爸，還帶走了我的生活。媽媽為這個患上了抑郁症，離兒的媽媽，唯一還愛着離兒的媽媽。生病了。咳咳咳......”她眼神也随着咳嗽變得憂郁，臉色更加蒼白。

徐亞傑一直握住她的手，靜靜聽着這個小女孩兒的訴說。他知道她一定很累，一定很痛苦。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不屑一切的女孩兒居然有這些身世。她一定有什麽原因才會變得那樣堕落吧！

“我想，那個女人可以裹走爸爸的錢，我也不會比她差！所以我走近了一個老男人的身邊，那時候我才上初二。很好，我得到自己要的，房子，車子，金錢。還有其他女人的羨慕。還有那些不要臉的男人的追捧。可是初三媽媽就死了，離開我了！我不甘心，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包養男人，瘋狂的活着，沒心沒肺的活着。上高中時候那個老男人也死掉了。我自由了，我卻遇見你了。”

她眼睛裏閃閃發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亞傑，你知道嗎？看着你笑的樣子，那樣不羁，那樣狂妄。可是你對茵晨卻又是那樣認真。我真的羨慕她。你總是會拿着鏡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說看到美女了，讓她參考。每次都會拿着兩瓶酸奶坐在校門口石凳上，等到她來才遞過去，然後一起走到教室。還有那次我看見你為了跆拳道藍帶的級別考試，你一直在操場練習動作，結果天上下大雨，你摔倒了，膝蓋全都破了。可是接到電話說茵晨在圖書館，要你幫忙帶着筆記本過去，你什麽都沒有想，也不管膝蓋的事情在雨中就沖過去。你怎麽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還有...”

“不要說了，你一定很痛吧？對嗎？”徐亞傑沒有想到有一個人一直那樣注視着自己，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居然她記得那樣清楚，而自己一直沒有察覺到。他把粱希離摟在自己胸前，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感動表達方式。

Advertisement

粱希離有些吃驚，她努力推開徐亞傑的懷抱，哭着說道：“我不配，我不配。我一直知道自己，所以我什麽都不要，只是求你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就夠了。我沒有資格說愛你，因為我已經讓自己那樣頹靡，那樣堕落。亞傑，咳咳咳......”

又是幾聲咳嗽，嘴角流出暗紅的血液。全身也是開始變得冷起來，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沒有想到死前可以和他在一起，可以和他說出隐藏這麽多年的話，真的是老天的眷戀。

“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醫生，醫生...”徐亞傑有些發狂，大叫道。嘴巴卻被一只無力的手捂住。

“我...我活不長了。”深呼吸。

繼續說道：“我...我患上了絕症，惡性腫瘤，只有一個月的壽命。不...不要，不要叫，叫醫生。亞傑，我...我...我...愛...。”話沒有說完，她停留在徐亞傑嘴前的手無力的垂下去。

粱希離終于用盡全力，雖然沒有把話說完可是已經知足了。就像那麽多學生都被抓走，這個女人又是那樣幸運，因為那份醫院的死亡報告沒有到學校，免遭陳戈的實驗。這個女人又是不幸的，對自己愛情沒有勇氣追求。也許是對世界的失望，對愛情的不信任。就那樣遠遠望着遠方的愛人，通過旁敲側擊了解他的故事，卻還是遇見那麽多不理解和厭惡。

她有失望，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再次看看徐亞傑的臉，可以摸摸近在眼前的臉龐。所以眼角居然掉下眼淚，冰冷的淚水打在徐亞傑手上。

那些回憶一幕幕出現在他腦海，那個籃球場下面總是出現的白色人影，嘴角勾起輕揚的弧度，那個雨中打着白色小傘在操場轉悠的影子，總是不多說一句話，只是在他身後回頭。那個穿着白色連衣裙，不怕冷走過春夏的秋冬的女人，只是因為口袋裏裝着的照片。

徐亞傑看着照片上的三個人，那個小女孩兒穿着白色連衣裙笑得很甜。旁邊的打人則是都親吻着她的小臉蛋。淚水落下來了，打在笑女孩兒的裙子上。她是那樣懷念爸爸媽媽，她的愛有沒有人靜靜聽說？她的痛苦有沒有人曾經去探索？

她的愛隐藏得太深奧，就算一層一層去剝開也未必有結果。徐亞傑緊緊抱住她冰冷的身子，大哭起來。從來沒有預料，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就是那樣弱小，是那樣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只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孫悟空從窗子邊轉過身，蹲到地上嗚嗚嗚哭起來。嘴裏斷斷續續說道：“我怎麽都不知道，為什麽我都不知道她會這樣。”

楊曦羽和歐陽靈也是十分沉重的轉過身來，看着地上的孫悟空。歐陽靈摸摸他腦袋安慰道：“都過去了，都會過去。”

“歐陽姐，嗚嗚嗚。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粱希離一直喜歡亞傑，我知道。可是我一直不告訴她亞傑的事，一直不許別人告訴她有關亞傑的任何事，我害怕她破壞亞傑和茵晨嫂子。我的錯，我的錯。她那樣喜歡亞傑。我是壞人，我一直害了他。我還找人威脅她，警告她，甚至還動手打過她。可是她還救我，她為什麽那樣好？為什麽？是我的錯。我的錯。”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歐陽靈只是搖搖頭，屋內的人抱着屍體眼淚沒有停止，屋外的人則是嚎啕大哭。

也許注定有些愛情注定只是悲劇，只是一個遲來的真相或者隐藏的真相加重了悲劇性。

粱希離那樣靜靜躺在愛人懷裏，就像熟睡一般，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淚痕卻是那樣明顯。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的愛情，只是在徐亞傑胸口烙下一個暗紅色的記憶，今後的每次懷念都會有致命般的疼痛。

幸福會有多遠？粱希離不知道，就像爸爸離開時，媽媽跪倒在地上大喊問道“這就是你給的幸福？你給的幸福有多遠？”也像是那個老頭子拿着鑽石戒指帶進她手裏時說道“我會給你一切想要的，給你幸福！”然而她卻疑惑的看着手指問道“幸福是什麽？為什麽我一點不開心，幸福還有多遠？”

現在她去了那一邊，仍然不知道。也許她依然在那邊等着，等着這個自己愛的人，等着百年後的相遇，等着奈何橋上的一回眸，等着孟婆湯前的再一次回憶，将記憶埋在心底。

醫生來到了休息室，看着屋內的人都沉默了。醫院生死離別是常見的事情，可是這個冰冷的女孩兒眼角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脈搏。眼淚是怎麽掉落？到底對世界有多大眷戀與舍不得？

醫生沒有打擾裏面，又悄悄離開。

誰也不知道，她的死亡究竟埋葬了怎樣深厚的愛，也不知道死亡後落下的淚水包含了怎樣不舍的情。哪怕只是遠遠看着愛人，如今也是不能實現了。

【粱希離：再見了亞傑，遲來的表白也許你是吃驚吧，我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會找到媽媽，你一定要幸福。這樣我才安心，我會在這裏一直看着你，就這樣看着你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