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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 姬景憐每日下班後都會去一趟醫院，只不過鄭萱萱說什麽也不願意見她，姬景憐在醫生的建議下只能先作罷。不過她将收集到的證據放在了鄭萱萱那, 讓她自己選擇是否面對真相。

至于簡沁，這幾天都睡在姬景憐房中。

“Erica，我沒關系的，你去看看學姐吧。”

今天是簡沁産檢的日子，又是周末，既然已經不用再顧忌會被鄭萱萱發現，姬景憐自然陪同簡沁一塊兒來做檢查。

“鄭小姐願意見我的時候會聯系我的, 反正已經在醫院了, 我先陪你做完檢查。”

簡沁想了想, 沒有拒絕。

“那等我做完檢查，我們一塊兒過去看看吧。你放心, 我不會勉強的，在外面等着也可以。”

“嗯……”

姬景憐這兩天對待簡沁的态度非常微妙, 簡沁隐約有些感覺, 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發生了變化。但她覺得這是好的發展, 畢竟兩人的關系可是比之前的親密了不少。

簡沁已經懷孕将五個月, 腹部的隆起也越發明顯。雖然她的身體一向不錯, 但最近腰腹還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偶爾會下意識地做出扶腰的動作, 已經完全是個孕婦的感覺了。

姬景憐一早就考慮到這種狀況, 為她買了孕婦腰帶，這幾晚還不辭辛勞地幫她做按摩。

簡沁察覺到姬景憐對自己的态度發生變化也是因為這點，就是怎麽說呢……姬景憐之前對她的态度可以用認真負責來形容，但這幾天更多了幾分人情味。整體的感覺也柔軟了許多, 态度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積極的意味。

就連現在産檢，姬景憐也十分自然地扶着她，仿佛護着妻子一般。

簡沁冷不丁地想，如果姬景憐是一名男性，她倆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像一對來做産檢的小夫妻。

這種想法是那麽自然，卻又是帶着某種難以言說的暧昧情思。

“到我們了，進去吧。”就在簡沁胡思亂想之際，姬景憐輕輕扶了她一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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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察覺到簡沁有些心不在焉，低頭看向她，神色有一絲擔憂。

“你還在擔心鄭小姐嗎？”

簡沁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含糊地“嗯”了一聲。

“……是不是鄭小姐不原諒你，你就無法安心？”

姬景憐的話讓簡沁有些驚訝，一方面是姬景憐的語氣——按照過往的經驗，Erica要是以為她有這樣的想法，肯定要開始教育她了。什麽愚蠢、天真、無知以及這不關你事的說法肯定會如雨點般落下，以強勢的态度讓她認清這種想法是不可取的。

可姬景憐這次問得非常溫和，語氣裏還直白的流出了擔憂。

驚訝的另一方面原因則是簡沁其實沒有這樣想過，雖然她确實希望能和鄭萱萱達成和解，但原不原諒是受害者的事，她沒辦法去強求。她現在最擔心的一是鄭萱萱會做傻事，二是她因為生氣，而不再接受治療。

“不是這樣的……Erica，你不用擔心我的心情，我知道很多事不能強求。鄭學姐的事……說到底是景惜的錯，我們不管再怎麽愧疚也不可能替他贖罪。”

簡沁的回答顯然也讓姬景憐覺得驚訝，她看到姬景憐臉上的表情，又忙不疊握着她的手補充道：“所以……一切就順其自然吧，我們……能做的也只有些力所能及的事，不必去強求結果。”

別說姬景憐會對簡沁的話感到驚訝，就連簡沁也意識到這番話聽起來有點“沒良心”。如果是在過往，就算心中有這樣的想法，她也不一定能說出來，更何況現在她仍然很在意鄭萱萱的情況。

可簡沁與姬景憐相處了那麽久，已經徹底了解了一件事——無論是姬景惜留下的爛攤子還是她的愧疚，最後都會化作責任落到姬景憐的身上。

姬景憐本來就因為弟弟姬景惜撞傷了鄭萱萱而一直照顧着她，負擔了不該屬于她的重擔，這時候如果還要背負她這個學妹的負疚，壓力又得有多大呢？

簡沁不是不再對鄭萱萱感到愧疚，只要姬景惜撞傷鄭萱萱這件事不改變，她的心底就永遠有這一件事。只是現在，對姬景憐的心疼更占了上風。

無論如何，她企圖保持的“善良”都不該以Erica的身心健康為代價——她不能再給Erica增加壓力。

姬景憐不知道是不是領會了她的意思，在對視了片刻後回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了，我會量力而行的。”

5個月的胎兒在B超檢測下已經有了完整的形狀，雖然無法像醫生那樣專業地分辨出孩子的模樣，但簡沁能夠通過圖影感覺到生命的力量。

姬景憐坐在一旁，握着簡沁的手，看得似乎比她還要專注。

簡沁莫名覺得有些羞恥——距離上一次姬景憐陪她來做産檢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當時姬景憐也沒有在檢查時陪在一旁。

簡沁原本纖細的腰肢、平坦的小腹此時臃腫了不少，對于年輕的女孩子來說，懷孕不止有生理上的傷害，也帶來了很多心理上的消耗。

肚子上為了做B超兒塗抹上的液體又涼又滑，褲腰也拉得很低。為了舒适，簡沁現在穿得都是些寬松的衣褲，包括內裏的衣服，所以樣式和顏色也很樸素。她側着臉不敢去看姬景憐，生怕看到自己臃腫的身形暴露在對方面前的場景。

在同為女性的姬景憐面前感到羞恥，一定是因為自卑心在作祟吧。

醫生簡單說了一下情況，胎兒情況穩定，十分健康。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簡沁一看到姬景憐拿了紙要幫自己擦肚子，忙不疊伸手去接。

姬景憐避開了她的手，彎着腰擡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有什麽不一樣嗎？”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幫簡沁擦淨了肚子上的B超耦合劑，甚至幫她綁上了孕婦腰帶，動作十分輕柔。

簡沁紅透了臉，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因為被這樣照料而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感？

她因這樣的想法呆了一下，姬景憐已經拉起了她的手：“走吧，我們去鄭小姐的病房……但不一定能見到她，你做好心理準備。”

簡沁有些亂的心因手上傳遞過來的溫度漸漸恢複了平靜，姬景憐冷靜的目光總有讓人安定的力量。

“嗯。”

姬景憐并沒有把握能見到鄭萱萱，這幾天鄭萱萱不僅停止了複健，也幾乎不肯和任何人說話。姬景憐雖然只要想見也有辦法見，但為了鄭萱萱的情緒考慮，她最終還是作罷。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鄭萱萱仍然願意進食，也沒吵着要找周偉，這讓姬景憐放心了些。

鄭萱萱對簡沁瞞着她身份的事感到憤怒，這一點可以理解，可如果還回去相信周偉，那就實在太愚蠢了。

“學姐……”

姬景憐正盤算着如何讓事情有些進展，突然聽到身旁的簡沁呆呆地呢喃了一聲。她順着簡沁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鄭萱萱坐在輪椅上正由護工推着。

雙方還離得很遠，但鄭萱萱也明顯看到了她們。緊接着，兩人就看到鄭萱萱和護工發生了争執。

雖然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麽，但簡沁看鄭萱萱的姿勢似乎是要護工帶她離開，而護工大概是看到了姬景憐，略微勸說了一下她。

鄭萱萱顯然很激動，想要自己推着輪椅離開，護工看起來像是要幫把手卻被她狠狠推開。争執片刻後就直線升級為肢體沖突，護工不敢與病患發生沖撞只能暫且退開，鄭萱萱卻因為轉向太急，連人帶輪椅一下側翻在了地上。

“啊！”

簡沁低呼了一聲，下意識想上前，姬景憐卻拉住了她。

“等等，你留在這裏。”

簡沁這才想起自身的情況，連連點頭道：“我沒事的，你去吧。”

姬景憐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鄭萱萱跑去。

“鄭小姐，請你不要激動，我扶你坐上去。”

護工叫作慕青，今年剛從護理專業畢業。姬景憐當初給護工定了幾個條件，專業相關的年輕女性，得有力氣也得吃苦耐勞，為人還得厚道。

慕青來自農村，家境不怎麽好，當時正急需用錢，正好完全符合姬景憐的要求。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都兢兢業業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在鄭萱萱那兒受了不少氣，但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慕青，你讓開。”姬景憐看到鄭萱萱對慕青又推又攮，伸手将她撥到了一邊，“鄭小姐，就算你不想看到我們，也沒必要為難慕青。”

“你還來幹什麽？看我笑話嗎？姬景憐，你去告訴簡沁，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我不會……”

她身姿狼狽地倒在地上，姬景憐抓住她揮過來的手腕，屈膝跪到了她身邊。

“你以為我們稀罕你的原諒嗎？鄭小姐，我可以毫無負擔地告訴你，我對你的事雖然感到遺憾但一點兒也不覺得愧疚。我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現在不肯放下過去，不肯抓住希望，不肯救贖自己的是你。”

姬景憐緊緊抓着鄭萱萱的雙臂，神情凝重地望着她。

“你不想再看到我和簡沁，我們以後可以不再來看你，可那又如何？你就開心了嗎？你就安心了嗎？你就贏了嗎？”

“閉嘴，我不想聽，我不要聽……”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聽，你甚至可以選擇不想、不看、不動，我支付的賠款足夠你過完下半輩子，你可以安逸地以行屍走肉的方式活着，甚至可以選擇去死。可那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當初自殺時我說過的那些話，你忘了嗎？”

“你不想讓我來看你的笑話，那你為什麽要讓我看笑話？你恨我、恨簡沁、恨周偉，但你為什麽要懲罰自己？你一直問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才會落得這麽個下場，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你原本什麽都沒錯，你只是單純的倒黴。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倒黴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命運對你不公平，那你為什麽不對自己好一點？就算只有錢，你也有權力去享受錢可以帶來的快樂，不是嗎？”

“嗚嗚嗚……”

鄭萱萱想要推開姬景憐，卻渾身無力，只能不斷地搖頭。姬景憐幹脆将她摟在懷裏，以防她進一步亂動傷到自己。

“鄭小姐，不論我說幾次都可以，你蠢得無藥可救。像我這樣的人無論你多凄慘我都不會愧疚，反倒是你過得風生水起還會讓我有被打臉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簡小姐：顏控是沒有彎直的。感謝在2021-06-09 04:50:21~2021-06-09 19:14: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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