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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逸羽船中劃槳唱歌一派歡愉惬意之時,許浩軒與千落同在小船但覺尴尬。
一首《金縷衣》誠然好詩,可那愛花惜花折花之語,此花非彼花,其中并未掩飾的真意,以許浩軒和千落的學識又哪能聽不出?
“千落小姐,我···”
“許公子不用說了!”聽得君逸羽給許浩軒的詩句勸告,其中慫恿撮合之意,讓千落但覺心中茫茫然滿是苦澀之意,隐隐發疼。她竭力克制着臉上的情緒外露,口中卻是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許浩軒的話。
“千落小姐,請聽在下分說!那日浩軒與逸羽去鳳來樓,初見小姐,驚為天人,确有傾慕之意。只是浩軒并非強人所難之人,誠如逸羽文章所言小姐高潔若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浩軒如今只存欽敬之意,再無它想,小姐大可不必為難。今日是逸羽擅作主張,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小姐見諒。浩軒改日必會向逸羽說明,保證再不會有此等事情發生了。”
千落心神恍惚,呆呆的看着遠處的小船,對許浩軒的話沒半分注意,只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千落一向落落大方,待人有禮,幾時有過這般失态?許浩軒順着她迷離的目光,正看到了君逸羽的船,當下他心中大悟,莫非···千落小姐是對逸羽···“唉,逸羽少年風流,難怪!難怪!逸羽好生糊塗,還三番五次的着手撮合我和千落,這不是拿刀子割人家姑娘的心嗎!不過也怪不得逸羽,他對男女之事本就懵懂,再說他是一片朋友好心,都是為我。有友如此,我之幸甚啊!”
兩個正主各有心思,一時船上靜默,便在此時聽到了輕快愉悅的歌聲。
傾茗心知自家小姐對君公子略有思慕之意,自然能體會到她低沉落寞的心緒,本是不知如何開解,此時聽得歌聲便輕輕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擺,“小姐,你聽聽這是什麽歌?這歌好奇怪哦,奴婢從沒聽過。小姐知道嗎?”
千落被傾茗扯回思緒,回頭看到她關切的眼神,強顏一笑,卻是搖頭只道不知。
傾茗心下一嘆,自家小姐愛樂成癡,今日卻對新奇曲調聞若未聞,君公子着實可惡!想到君逸羽澄澈的笑容,傾茗心下一轉,其實也怪不得君公子,他只見過小姐三次,也不知小姐的心思。旋即又想,自家小姐這般才華美貌,那些男人都巴巴的來讨好小姐,怎麽君公子就沒那心思呢!
許浩軒捂嘴咳嗽一聲喚回了千落的神思,試探着問道:“千落小姐,你可是對逸羽···”
“不,沒有!”千落下意識的出言打斷了許浩軒的話,才覺得自己否決得唐突,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又補道,“好端端的的,提他作甚。”
許浩軒一時啞然,看這情景,原是不确定,此時卻是*不離十了。逸羽無心插柳柳成蔭,好個風流啊!許浩軒暗嘆之餘又忍不住笑罵君逸羽,搞不清狀況就在這瞎做媒,明明是個頂聰明的人,怎麽男女之事上就是毫不開竅呢!
許浩軒只做不知千落心思,拱手道:“逸羽待友誠摯,一切都是出自朋友之義,行事孟浪冒犯千落小姐之處,也請小姐務必原諒。”
“公子言重,君公子天潢貴胄,千落不過一介青樓女子,君公子與千落相交已是千落幾世修來的福氣,哪配說什麽冒犯。”
千落聲音冷淡,許浩軒聽得心頭一緊,“千落小姐切勿如此妄自菲薄。逸羽待人一視同仁,從不以出身論長短。他稱小姐為知音,更是盛贊小姐的高潔品性,浩軒敢以性命擔保,逸羽絕無半分看輕小姐的意思。只是逸羽天性灑脫不羁,他是真心視小姐為友才言行無忌的,若有失禮冒犯之處還請小姐多多包涵。”
傾茗暗自拉扯自家小姐,千落這才察覺自己一時情緒說了氣話,她不欲再談,當下顧左右而言他,“許公子見多識廣,不知可曾聽過這歌?”
許浩軒心中暗想:“該說的我也替逸羽說了,千落既然不願再說,不說也罷。逸羽搞不清狀況,自己招惹了人家,還在這亂整事兒,且讓他自己收拾亂攤子去。”抱着這般幸災樂禍的心态,許浩軒側耳傾聽,道:“許某孤陋寡聞,這般曲樂此前未曾聽過。”旋即他又笑道,“逸羽行事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所思所想也常有新意,這般曲調聞所未聞,與現行歌調天差地別,說不準是他随口唱來的。”
“哦?”
“說笑說笑,這歌優美輕快,若說是他片刻間随口唱來的,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說來慚愧,逸羽博古通今,許某虛長他五歲,但論見識卻是遠不及他,這歌許是異國曲調也未可知。”笑言到這,許浩軒又細聽了一陣歌詞,當下奇道,“怪哉!這唱詞直白,抒懷直接,雖不合格律,但頗合今日泛舟蓮池的情境,怕真是逸羽作來的。”旋即他又拍頭笑道:“有時間在這瞎琢磨,不如上前問他好了。”于是他轉身客氣的囑咐撐船的內侍讓他趕上君逸羽的船。那內侍知道君逸羽在皇家的貴重身份和地位,對他的朋友也頗為恭敬,當下欠身應了。
“聽許公子所言,似乎公子與君公子并不··相熟?”千落斟酌着用詞問出了口。她心中奇怪,這兩人相處随意自然,似乎是多年好友才有的交情,怎會···?
許浩軒聽得千落發問啞然失笑,“我與逸羽相識于今年的洛城牡丹花會,當日萍水相逢,相談甚歡,爾後四月間我初至京城又正遇逸羽,這才算定了交情。若細數時間,就是從洛城初識算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說是不熟還真不算錯。”
千落一時訝然,他們那般要好,竟然才認識兩個月!才相處一月不到!
許浩軒看出了千落的心思,又笑道:“逸羽有一句話說得甚好,‘朋友相交,貴在交心,時間長短不是問題。’逸羽性情中人,待人至誠至好,浩軒與能他一見投緣,二見知交,成為好友,實是此生莫大的福氣。”
許浩軒坦誠明朗的笑意直達眼底,一看便知他無半分虛言。許浩軒也是身負不世才華的大好男兒,竟只月餘相處,便把以他為友當做了此生莫大的福氣,對他推崇備至。想到這些,千落被深深觸動,她望着逐漸近了的船只,看着船上那豐神俊朗的男子,他不過十五歲吧,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逸羽,你們這是唱的什麽歌?”
“哈,浩軒兄,你們怎麽就過來了?”
聽得這話,許浩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臭小子,搞不清狀況就在這亂整事兒!
君逸羽見得一奇,心中暗想:“莫非情況不妙?不會吧,浩軒兄是個健談的,千落好像也挺好說話的呀。”
“表哥,千落姐姐,你們怎麽才過來啊。”唐歆半抱着船槳興奮的招呼着,“你們看啊,我會劃船了,這船現在可是我劃的。”
千落輕笑着點頭,“唐小姐好興致。”
許浩軒卻是調笑道,“我道這船怎麽劃得這麽慢,原來是歆兒劃的。那就難怪了!”
唐歆不忿的跺腳道:“表哥!你什麽意思!逸羽哥剛剛還誇我劃得好呢。”
“就是,這船可是本公主教歆姐姐劃的,你這個姓許的,是在說本公主教得不好嗎?”
許浩軒一時傻眼,怎麽一句話又把這小公主給招惹上了?當下他抱拳道了句“恕罪,絕無此意”,又将眼神投向了君逸羽。
“珊兒,要有禮貌,什麽姓許的,浩軒兄是我朋友,你該叫哥哥才是。”君逸羽捏着君若珊的辮角,笑責她一句,看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這才對傻眼的許浩軒笑道:“浩軒兄,我家小公主記仇着呢,誰讓你之前上畫舫時無視她了。她鬼主意一套一套的,搗亂起來我都沒轍,今兒還算你運氣好,遇上她心情好些,還只是口頭上編排你幾句。若非如此,她···”君逸羽後面的話全數化作了賊笑,但其中意義卻是不言自明。
“皇兄,我是大公主,萱兒才是小公主!”君若珊這麽說着,卻是洋洋得意的對許浩軒亮了亮小拳頭,似乎在說,“我皇兄說的沒錯,我不好惹!”
許浩軒看着對面船上這一大一小的兄妹倆如出一轍的壞笑,只無奈的搖了搖頭。當下也配合的抱拳道:“好了,為兄知錯,逸羽你就別看為兄笑話了,替為兄說合說合,千萬別讓公主記仇。”
君逸羽只拿眼笑睨了君若珊一眼,君若珊當下大度的擺了擺手道:“好了,本公主原諒你了,就不計較今天的事了。”
“如此,多謝公主寬宏!”
“好了好了,許兄你別行禮了,看你讓她得意的。”君逸羽說完笑着點了點君若珊飛揚的眉角。
許浩軒拍手道,“為兄這般配合,總算你們滿意了吧。好了,逸羽,你們剛剛唱的什麽歌?曲調大異現行曲律,唱詞卻是頗合今日情境,你作的?”
“額··”君逸羽撓撓頭,“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麽算是吧。婆婆媽媽的,可不像你。”
君逸羽聞言不滿的瞪了許浩軒一眼,“實話說吧,這曲調一直在我心裏,似是前世聽過。”這已經是君逸羽最大限度的實話了,總不能說個穿越吧!
“逸羽,你少說笑!”許浩軒笑罵一句。
君逸羽無奈的聳聳肩,實話沒人信啊!愛信不信!“那便是我夢中得來的曲調好了。”
許浩軒笑指君逸羽,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君熙佑好奇的問道:“皇兄真是夢中有感?”
“是啦,是啦,夢中有感,快十五年了,前塵若夢,夢中···”說道最後,君逸羽目眺遠處古風古韻的樓閣,目露迷離,聲音漸次低不可聞,旋即他很快甩頭扔掉腦中感慨,朗聲笑道,“好了,好了,樂以娛情,左不過是我随口唱唱。”君逸羽回頭,正看到陵柔他們乘第三艘船趕了上來,便道:“大家都來了,我們就別在這磨嘴皮子了,入蓮花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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