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生日

唐木那邊也聽到了嚴兮門外的動靜,  他一下子噤了聲。

嚴兮微微擰眉，沖着門外喊道：“媽，您有什麽事嗎？”

唐木小聲提醒：“好好跟你媽媽說話。”

嚴兮媽媽愣了一會兒,  這才笑着道：“我就是過來問你，吃不吃水果？”

嚴兮揚聲道：“我不吃,  我跟朋友打完電話,  就要睡覺了。媽，您也早點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嚴母應了一聲,  這才離開。

唐木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要不然這幾天，咱們還是別打電話了,  別讓你家裏人發現異常。”

嚴兮沒當回事,  道：“不用擔心,  沒事的。”

兩個人之後又膩歪了一陣，直到唐木催他去睡覺,  嚴兮才終于放下了手機。

他确實很累,  那邊電話一挂，嚴兮便倒頭就睡。

這一覺,  就直接睡到了晚上十點。

嚴兮家裏剛好是晚上十點吃年夜飯，新的一年，嚴父也給母子兩個人準備了禮物。

嚴父是個實際派,  他送給嚴兮的是卡,  裏面有多少錢，他讓嚴兮自己去看。送給嚴母的,  則是一大套珠寶。嚴父覺得，女人不會嫌棄自己的首飾多的，每次送這些,  嚴母都會高興。

嚴兮和嚴父碰杯的時候，心裏始終惦記着唐木。嚴父大大咧咧的，根本沒在意兒子的情緒，倒是嚴母，偶爾會盯着兒子看看。

而唐木那邊，到了時間也和初家睿喝了點酒。

初家睿也和自己的媽媽打了電話，唐木入了鏡。宋文也給唐木打了電話，初家睿也入了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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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木買房的事情，沒有告訴宋文，宋文也只當他是住在宿舍裏。

兩個人用很短的時間跟自己親戚朋友拜完年之後，便都坐在餐桌上互相看着彼此。

初家睿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趴在桌角，忽然說：“唐木，你知道嗎？我好孤單啊。你還有你老攻，可是我好像，什麽都沒有。”

唐木嘆了口氣，按照他知道的書中結局，初家睿最起碼還有美好的明天，而他卻是看不清前路的。

不過初家睿說得對，他還有嚴兮……

那麽愛他那麽寵着他的嚴兮。

唐木給初家睿倒上酒，笑了笑道：“相信我，度過這段時光，你會遇到對你好的老攻，他帥氣多金，跟你前任也不一樣。你的将來，會很幸福。”

初家睿噗嗤一聲笑了：“你說有就有啊，他在哪呢？能不能快點來找我？”

唐木并不知道上輩子初家睿和他的老公是什麽時候相識，又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不過，唐木還是道：“就快了，別灰心。”

初家睿又夾了一塊炸雞塊，一邊細細嚼着，一邊挑眉看向了唐木：“你真的是個好人。唐木你知道嗎？自打認識你之後，我就覺得，我好像也沒那麽孤單了。雖然我們也不常走動，也不是一個學院的，在學校課表不重合，也經常碰不到你。”

“但是我心裏只要想到，我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我就莫名覺得很踏實，我覺得自己遇到了知己。”

兩個人又坐着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聽了春晚的新年倒計時，這才彼此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初家睿是聽完報時之後，才起身回房間的。

唐木簡單收拾了一下餐桌，這才捧着手機回房間。

他想嚴兮了。

可是唐木不确定嚴兮父母那邊是什麽情況，他也不敢給嚴兮主動打電話，只好發了條VX：“零點了，新年快樂。”

這條消息并沒有得到嚴兮的回複，唐木想，他一定在忙吧。

唐木收回了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靜默良久。

整個小區張燈結彩，街道兩旁的大紅燈籠，也是格外紅豔。

唐木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完全放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他只是盯着外面的燈火出神。

實在睡不着，唐木便去客廳拿了一罐啤酒，然後墊個墊子，坐在地板上，對月自飲。

雖不該如此悲觀，可是唐木知道，他之後的每一次春節，怕都是要一個人了。

初家睿也早晚會找到自己的老攻，也不能年年陪着他。

再好的朋友，大家也都是要離散的。

越是春節，越是這種阖家團圓的日子，越容易感傷。

等到唐木跟前的啤酒喝完之後，唐木才将空易拉罐投進了垃圾桶。

他爬上床，蓋上被子，準備睡覺了。

雖然睡不着，也要努力地睡。

唐木翻來覆去滾了幾遍之後，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重物壓了上來。

唐木驚了一瞬，之後才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唐木回頭，直接拽住了嚴兮的手：“你怎麽來了？你進門都沒有聲音。”

嚴兮溫柔地笑了：“聲音還是有的，可能你沒有細聽。我在房間裏看了你好一會兒了，唉聲嘆氣的，看來是特別想我。”

嚴兮這話剛剛說完，唐木便轉過頭直接抱住了他，雖在黑暗中，唐木覺得自己偷偷掉幾滴眼淚不會發現。

而嚴兮還是吻了吻他的眼，低聲哄道：“傻瓜，哭什麽，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雖然來得晚了一點。”

本來嚴兮沒發現的話，唐木還可以偷偷把眼淚擦去，可是嚴兮發現了，唐木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你這麽過來的話，你爸媽知道嗎？”唐木忽然想到什麽，緊張地抓緊了嚴兮的手。

嚴兮握住了他的手，慢慢舒緩着他的緊張，然後才輕聲開口：“放心，我爸媽都睡了之後我才偷偷開車出來的。”

“那他們會不會發現”

“不用擔心，他們一定很累，沒等到十二點就要上床睡覺了。我爸媽一般不會去我房間，所以，你放心，我要是早點回去，他們發現不了。”

唐木這才松了口氣，身體也完全放松下來，他緊緊抱住嚴兮，聲音軟軟的：“我是想你了，特別想。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過來。你開車過來也得四十分鐘吧，白天還那麽累。”

嚴兮摟住他，頭抵住了他的肩：“看不到你，才是最累的。”

見唐木不說話，嚴兮又故意撓了撓他癢癢，“忘了回你，新年快樂。祝我的小可愛，新的一年開開心心的。”

唐木癢得縮到了他懷裏，也笑着說：“只要你開心，我就會開心了。”

“有了你，我每天都很開心。”

“我也是。”

——

初家睿睡得死，嚴兮來了又走，他壓根不知道。

等他七點鐘起來，發現桌上有八寶粥的時候也吓了一跳。

“我的天，唐木你不用這麽照顧我，這麽早就給我起來做粥了？”

唐木起來給他盛了一碗，端到他的跟前之後，笑容蕩漾無比：“你猜猜這粥誰做的”

初家睿前後看了一眼，發現家裏沒人之後，便道：“家裏就你我，不是我，肯定就是你了啊，總不能是嚴兮跑過來給你做的。”

初家睿說完就喝了一口粥，待他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唐木低着頭笑，那笑容甜甜蜜蜜的，閃瞎了初家睿的眼。

初家睿放下了碗，驚道：“我靠，真的是嚴兮做的？他什麽時候來的？”

“後半夜來的。”

“什麽時候走的？”初家睿抓住他的手問。

“也就一個小時之前。他提前一個半小時，把粥悶在電飯煲裏，我們醒了，正好可以喝。”

初家睿咬緊着下唇，接着問：“那……他沒在家過年？”

“在呢，不過是等他父母睡了，偷偷過來的。”唐木說這些的時候，眼角噙着笑，怎麽都化不開一般。

初家睿驚愕不已，半響才道：“這踏馬才是真愛啊，唐木，我要是像你這樣，找到這樣的老公，這輩子死也值了。”

唐木聽到“死”這個字的時候，倒也低聲感慨：“是啊，死也值了。”

他死過一次，雖然不懼怕死亡，可他也不會舍不得。

從前沒什麽舍不下的，可是如今有了嚴兮，他恨不能把一天掰成兩天來過。

初一初二兩天，嚴家親戚來往不斷，嚴兮本想再像之前那樣往唐木那跑，奈何唐木無論如何都見不得他這麽辛苦。

正月初三，是嚴兮的生日。

初二晚上的時候，唐木就接到了關弘圖和李博超的消息，他們訂好了包廂，要一起給嚴兮過個生日。

關弘圖：“我打電話問過嚴阿姨了，她說今年不打算在家裏辦，正好，咱們出去過。包廂已經定好了，唐木，你在哪，我們去接你。”

唐木給他發消息道：“你們發定位給我就行，我打車過去。”

李博超：“不能讓你打車，讓老關去接你，就老關和老大拿下了駕駛證。我打算過完年去報。唐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學啊？”

唐木也沒想買車，而且學車最前得幾個月，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畢業呢，所以很果斷地拒絕了李博超。

李博超倒是也沒強求：“也行，反正你有老大，不學也行。”

唐木最後還沒拗過關弘圖，他給關弘圖發了定位之後，關弘圖直接道：“這不是老大家開發的那套樓盤嘛，你現在在那租房子嗎？”

唐木回：“沒，買的，前陣子搞促銷，一萬首付就能拿下來。”

李博超也認識那個地方，他們都是D市本地人，李博超道：“那附近，不要首付都沒人買，我估計小區都是鬼區，晚上有人住嗎？”

唐木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當然有啊，我不是人嗎？再說了，這附近用不了三年，就會翻三倍，你們要是想買，趕緊入手，跟我這買哈，我在這售樓處幹活。”

李博超：“牛！我不買，我還小。”

關弘圖：“你為了賣樓，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全D市的房子，就那破地沒有升值價值，交通都不方便。還好你告訴我了，要不然你打車都費勁。”

唐木：“信我，這地一定會漲，當然，你們買不買，我也不強求。三年後，這塊能通地鐵，從市內通到咱們學校附近。”

關弘圖和李博超明顯不信，不過李博超還是道：“改天讓老大給你換個市內的房子，住在那不方便。老大家就是地産商，D市一半的樓盤，都是老大家建的，還能差你一套住房啊。”

關弘圖給李博超發了一個拍頭的表情。

唐木本以為給嚴兮過生日，能瞞得住嚴兮，誰知道嚴兮稍後就給了他消息：“我生日，讓關弘圖去接你吧，把初家睿也帶上。中午的時候，我媽準備在家給我過，晚上才能和你們一起，別忘了吃飯。”

唐木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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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唐木和初家睿坐上了關弘圖的車，直接去了市內某餐廳。

關弘圖說，往年嚴兮生日的時候，也都是大家聚在一起給他辦。

不過主要是看嚴母的意思，她如果要在家裏辦，就會舉行個小型宴會，邀請一些親戚朋友過去。

如果她不辦，他們幾個就出去包場。

大約是嚴母覺得，十九歲也不算什麽特別的日子，便也放了嚴兮出去跟朋友一起。

嚴兮和關弘圖是前後腳到了現場，李博超已經在裏面準備了驚喜。

就在嚴兮準備切蛋糕的時候，嚴母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先是掃視了一圈，沒有在人堆裏發現女孩。

最後，她把目光轉移到了唐木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