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解釋

其實阿姨只是問嚴母,  早餐要不要煮點餃子，煮什麽餡的。

嚴兮吃酸菜豬肉餡的，嚴父喜歡吃純豬肉餡的,  嚴母喜歡吃牛肉餡的。

所以每年春節，桌上的三盤餃子,  都是不同的餡。

嚴母見阿姨沒有看到她的電腦屏幕,  這才松了口氣，對着阿姨道：“煮點酸……”

“不用，你直接煮點豬肉餡的就行。”

阿姨點頭稱是。

嚴母深吸了一口氣,  她将那幾張照片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然後，她将電腦裏的記錄清楚,  并在手機裏新建一個相冊,  把這個相冊設置了密碼。

雖然嚴父不怎麽看她的手機,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加了雙重保險。

做好這一切之後,  嚴母沉默了一會兒,  她披上了披肩，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她去敲了敲嚴兮的房門,  嚴兮竟然一點沒應。

按理說，嚴兮睡覺不會這麽死。

嚴母想到了什麽，果然就推開了嚴兮的房間門。

嚴兮居然真的不在房間。

一大早就不在家,  他到底又跑到哪去了？

一想到去年春節期間發生的事,  嚴母的臉色就變了。

趁着嚴兮不在，嚴母開始翻動嚴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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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抽屜翻到了衣櫃,  然而翻來翻去，都沒翻到什麽。

家裏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然而,  越幹淨越讓人覺得可疑。

畢竟，嚴母翻完之後，感覺嚴兮似乎不怎麽住在家裏。

在學校的時候，住在學校寝室和L大附近那套房子，嚴母還可以理解。

可是假期的時候，他居然也不怎麽回家。

想到這裏，嚴母關上了嚴兮的房門，下去問阿姨：“嚴兮假期的時候，在家裏住嗎？”

阿姨道：“少爺偶爾回來，回來的時候，會提前給我打電話，讓我做點飯。”

嚴母嚴肅道：“那他假期在家裏住幾天？”

阿姨這才道：“少爺假期一直在外面忙工作，我問過他一次，他說在外面住方便，不用來回跑。所以一整個假期，都不怎麽回來的。”

嚴母蹙眉，又拽住了阿姨的手問：“那他回來的時候，帶不帶什麽人？比如，他的那些朋友們。”

“這個沒有，少爺都是自己一個人回來。這兩年，少爺也不怎麽往家裏帶人了。之前倒是帶了一幫小朋友，回來一起喝酒玩游戲，現在少爺長大了，知道忙學業，忙事業，也不怎麽胡鬧了。”

家裏的阿姨顯然對嚴兮很滿意。

嚴母的臉色舒緩了一下，點了點頭，沖着她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你接着忙。”

這之後，嚴母又給好幾個在D市的老朋友打了電話，她還專門給嚴兮的導員拜了年。

然而，從他們的口中，都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嚴兮的老師還說，他在學校很乖，大部分時間都在圖書館學習。而且，嚴兮還拿過獎學金，學習成績非常優異。

嚴母感謝了一下老師，又旁敲側擊了一下唐木的事情。

導員又道：“唐木啊，這孩子我知道，人品不錯。之前我有意讓他拿班裏的助學金，他非說要自己打工掙錢，不想占一個名額。唐木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嚴兮和唐木，好像不是一個班的。”

嚴母道：“哦，我聽說他們住在一個寝室。”

導員這才點頭：“哦對，唐木是和他們住在一起。平時我聽說，嚴兮和唐木，還有李博超關弘圖他們四個人，經常在一起走。”

嚴母這才問：“他們是四個人一起嗎？不是嚴兮和唐木兩個人一起？”

導員笑了，她大概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啊，我不會撒謊的，他們四個人做什麽都一起，我還見過一次呢。”

李博超和關弘圖，嚴母都很熟悉了。

這兩個孩子，還來過嚴家玩。

尤其是李博超，嘴還甜，嚴母非常喜歡他。

嚴母又和導員寒暄了幾句，這才挂了電話。

有那麽一個瞬間，嚴母想，或許這個郵箱的主人，是故意诽謗嚴兮的。

想到這，嚴母又給手底下的技術人員打了電話，讓他們查這個郵箱的主人是誰。

打完這個電話之後，嚴兮剛好回來了。

他出去的時候，嚴母沒有注意他穿什麽，不過他回來之後，身上的确有一股不屬于家裏的味道。

有一股香味，似乎是沐浴露的清香。而且這個沐浴露，好像并不是嚴兮常用的那一款。

嚴母按下了心裏的重重疑問，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問他：“你一大早的，去哪了？”

嚴兮随口便撒謊道：“蔣作人出去玩了，車子壞了，讓我去接應他一下。”

“他沒有別人接應他嗎？為什麽偏偏找你？”嚴母蹙眉。

“我跟他是好朋友啊，而且大過年的，也就只有我這種鐵杆朋友，才會搭理他。”

嚴母自然知道蔣作人和嚴兮之前玩得很好，不過嚴母也聽說了蔣作人的那些事，想到這，嚴母臉色微變道：“你少跟蔣作人在一起玩。”

嚴兮不解：“為什麽？”

“他是同性戀，別給你帶壞了。”

蔣作人出櫃都好幾年了，之前蔣作人來嚴家的時候，嚴母都沒提過這事。

如今，她突然這麽說，嚴兮感覺很奇怪。

嚴兮換了鞋，坐在了沙發上，問嚴母：“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麽？蔣作人人挺好的，不能因為性取向就否認他這個人。再說，我們是發小。”

“您從前思想不是挺開放的嗎？當初不是您勸蔣伯母，再要一個的嗎？”

嚴母沉下臉，沒有接話。

嚴兮感覺到嚴母情緒不對，又問：“您現在是怎麽了？歧視同性戀？”

嚴母這才出聲道：“蔣作人那孩子，我看着長大的。他是不是同性戀，跟咱們家确實沒關系。我也沒有歧視他。”

嚴兮追問道：“那您說這話什麽意思啊？”

嚴母正要拿出手機，打算拿着照片給嚴兮看，想當面問問他，和唐木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嚴父似乎是聽到了動靜，穿着睡衣從樓上走了下來。

“你們母子兩起得挺早啊？”

嚴母看到嚴父之後，急急忙忙關了手機屏幕。

嚴兮疑似同性戀的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嚴母想，如果是假的最好。如果是真的，就讓她提前将這一切扼殺在搖籃裏。

嚴母立馬變了臉色，笑着上前：“是啊，我想着今天有很多客人拜訪，不能睡得太晚。”

嚴父也哈了口氣，沖着嚴母道：“給我也沖一杯咖啡吧，昨晚咱們兩個玩得太晚了。一把年紀了，果然不如小年輕。人家年輕人玩一個晚上，第二天還是很精神。”

嚴母跟着笑了：“沒事，過年嘛，下午送完客人，咱們兩個再補一覺。”

嚴父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一家人很快便坐在一起吃早餐，嚴父在飯桌上還問：“餃子都是豬肉餡的啊，沒給嚴兮煮酸菜餡的嗎？”

嚴母提前替阿姨接了話：“沒事，這個餡嚴兮也能吃。”

嚴兮看了嚴母一眼，夾了一個餃子放在碗裏。

他在唐木那喝了一碗粥，這會兒吃不下什麽。

嚴母也注意到嚴兮胃口不好，不過她始終熱情地跟嚴父說話，兩個人都沒怎麽管兒子。

吃完飯之後，嚴兮也喝了一杯咖啡。

而這個時候，嚴家的客人也陸陸續續到了。

直到下午四點之後，嚴家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彼時，嚴兮正在跟關弘圖他們打電話，今年的生日，嚴兮還是準備跟他們一起過。

然而，嚴母站在嚴兮的身後，似乎聽到了嚴兮說生日的事，嚴母直接道：“這樣吧，正月初二舉辦生日會确實不好，大家都忙着呢。咱們就在家裏過，你把小同學都請過來。關弘圖啊，李博超啊，蔣作人也帶過來。”

嚴兮愣了一下，還沒有出聲，嚴母便擡頭直視着他，一字一頓道：“我聽說唐木還不回家過年呢？他是不是還在D市？明天，把他也請過來。”

關弘圖的電話還沒挂，嚴兮直接沖着嚴母道：“明天家裏還會有客人過來，我帶了一堆朋友，不太方便。”

嚴母卻道：“沒什麽不方便的啊，客人也都知道你的生日。來了正好大家一塊過。”

嚴母頓了頓，似乎又刻意提起了唐木：“我聽說唐木在咱們家樓盤那邊幹的特別好，一個人賣了很多套房子。好幾個經理，都争着搶着要他。這孩子不錯，以後也是個人才，咱們家是應該好好拉攏。說起來，還是我兒子眼光好，早早的就将這孩子收入麾下了。”

說完，嚴母還特意說：“他現在在哪啊？還住在L大附近的公寓裏嗎？”

嚴兮總感覺嚴母今天說話陰陽怪氣的，嚴兮只好道：“他自己買了房子，住在XX街道那邊。”

嚴母挑了挑眉，笑了：“你看，我就說這孩子厲害，自己在外面打工，都能掙錢買房了。”

嚴兮替他解釋：“首付便宜，他貸款買的。”

嚴母一邊喝着咖啡一邊道：“商貸嗎？貸款怎麽辦下來的？他還沒有畢業，收入證明怎麽開？”

嚴兮出聲解釋：“收入證明，網站也可以給他開。他除了兼職賣房，還有很多小工作，而且他還寫網絡小說，也能掙稿費。”

嚴母這一次，倒是閉了嘴。

大約是沒想到，唐木竟然真的這麽能掙錢。

嚴母沉默了一瞬，她突然放下了咖啡杯，沖着嚴兮道：“你先跟我進來。”

嚴兮早就預感到她似乎知道什麽，要不然今天也不會這樣。

嚴兮跟着嚴母進了小書房，嚴母特意把門反鎖，将手機裏的照片，遞給了嚴兮看。

“你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嚴母咬牙切齒，但是她還是盡量壓着聲音，生怕被嚴父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