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骷髅婆
“陶衛揚因攝入過多蛋白質,導致體內循環紊亂,死亡。”
·
司馬書坐在椅子上盯着一夜未動過的魚竿打哈欠,聽着那怪音的播報,嘆了口氣。
這樣算起來,現在還剩三個了,好在不是秋熙童。
這一晚沒怎麽睡好,又有不少人違規,這幫人就是蠢貨坐飛機。都告訴規則了,一定要去犯,司馬書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們。
不過這都多久了,司馬書這魚竿也該有動靜了吧,不然懲罰肯定逃不過去了。
正想着,感覺魚竿動了動,“說曹操曹操到。”司馬書用右側腋下夾住魚竿一端,以一種很別扭的姿勢搖着手柄,快速将魚線收回。
當看到魚竿的另一端挂着一條半截沙丁魚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說別人蠢的人,自己才是蠢。看來想要釣到指定款,簡直就是難上加難,怪不得那麽多人寧願被罰,也要作弊。
可到了淩晨時分,司馬書聽播報,已經有不少人釣上來三種了,怎麽他這一晚上都沒動靜,好不容易來了一條,還是個忒常見的家夥。
費勁的又挂上一塊魚餌,把魚線丢了下去。
撐着臉頰,一臉的生無可戀,司馬書盯着懸在外面的魚竿,但願這次可以有目标魚類上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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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秋熙童還是沒能從火山上滑下去,而是在火山口坐了一晚,幾次打瞌睡差點就跌落下去,最後還是跳回了火山口裏,躺在如死海一般的水面上,總算能安穩的睡覺了。
若不是實在無法忍受後腰處的刺痛,秋熙童還不知道此時已經身在山下了。不過,他身上莫名其妙多出的累累傷痕,讓他總覺得是半夜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從火山上滑了下來。
望着眼前這座火山,秋熙童想起昨天想下來又不敢下的樣子就覺得好笑,看來是時候有針對性的練一練了,争取早日克服恐高症。
大概是這座火山的緣故,山下幾乎寸草不生,可如果秋熙童印象沒錯的話,應該是座死火山吧,那至少也要百十年了,怎麽可能還是寸草不生毫無生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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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遠,依然是這樣,地上的火山灰厚厚一層,不詳的預感鑽進秋熙童的腦子:這座火山并不是昨天的那座,昨天的是死的,今天的是活的。
而秋熙童走起路來的時候,地上的灰還會跟着飄起,若是一座百年的死火山,山下不會是這樣,至少地面上的火山灰不會跟着飛起來。
也就是說……
想到這,秋熙童驚恐的回身去看,只見那山頂,隐約有火星噴濺出來,麻蛋!這是座活火山!還是會随時噴發的那種!
經歷了幾天的高空,即便如今秋熙童腳踏實地的站在陸地上,他也無法淡定,如無頭蒼蠅一樣瘋跑起來。
在枯萎荒涼的樹林中快步穿梭了許久,就聽到了陶衛揚的死訊,停住了腳步,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氣,不停的給自己打氣,“還有一天,只要堅持過今天,明天過後,愛怎樣怎樣,是死是活随它去,但是再也不想身處這種備受折磨的地方了。”當初訓練都沒這麽艱苦。
有些崩潰的坐在地上,秋熙童雙手抱頭。他從未感到如此的絕望,由內而外的,不是那種因受皮肉之苦産生的恐懼和憤怒,也不是因為他人的做法産生的煩躁,就是那種由內而外的自我崩潰。
猛地擡起頭,秋熙童朝着面前的一棵幹枯的樹,撞了上去……
·
沈海豐是在一個布滿鵝卵石的河邊醒來的,坐起來的時候還被硌到了腰,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
揉着生疼的腰沿着河邊行走,沈海豐就看到一個披着深棕色嶄新圍巾的老婦人在河邊洗衣服,雖然知道她可能不會理自己,但還是上前問道,“大姐,這,是哪裏?”
“殘河。”老婦人沙啞的聲音響起。
“那這附近一定有村莊了!”沈海豐正欣喜她應了自己,就看到她用比樹懶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緩緩轉向自己,而那嶄新的圍巾下,是一張塌陷幹癟的臉,嵌着兩只空洞無神的大眼,近乎于骷髅。
心中一驚,沈海豐忍住想要後退的腳步,欠身道:“那,不打擾您了。”随即又看到她那骨瘦如柴的雙手,此地不宜久留。
“別走。”骷髅婆發話了。
沈海豐邁出去的腳還沒落地就停在了半空中,聽着她似笑非笑的聲音繼續說道:“來了我殘河,就留在這裏跟我洗衣服吧。”
一臉錯愕,接着沈海豐就看到她手裏的衣服沾滿鮮血,而這條河也變成了殷紅的,空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不由得擡手捂鼻。
“過來吧,小夥子,這些衣服洗完了,你就可以回家了。”骷髅婆說道。
“真的?”沈海豐聽到這個眼前一亮,也不覺得腥了,但還是沒上前。
“當然真的,我可沒騙過人。”說完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拎起那滿是鮮血的一件外套,抖了抖,自言自語,“還是不夠幹淨,血跡總是洗不掉。”
“能洗掉都怪了,整條河都是紅的。”沈海豐心道。
“過來吧,小夥子,幫我洗洗。”骷髅婆招呼他。
雖然心動,但沈海豐依然保持警惕,誰知道這不是利用他們想要活下來的心理鋪的陷阱,更何況還有人跟白馬互換靈魂一命嗚呼的先例。
“快點!這麽多衣服,明天還有,要在天黑之前洗完,天黑之後,這條河是不能洗的。”骷髅婆催促道。
兩天都要在這洗嗎?沈海豐有些不懂,總覺得這裏面有蹊跷。“那我來洗吧。”猶豫着還是走了過去。
骷髅婆從石頭上站了起來,大概只有他腿那麽高,上半身占了三分之二,比例極其不協調,再加上膨大的肚子,細小的四肢和凹陷的頭顱,看上去,有點像一個葫蘆,長腳的那種。“你坐到我的位置去,晚上我來檢查。”
“可,這水都是紅色的,怎麽可能洗掉?”沈海豐嫌棄的看着。
骷髅婆突然發怒,“我一直都是這麽洗!都能洗幹淨!怎麽!有問題嗎!別忘了!洗不幹淨的後果!”啞着的聲音因為音調突然提高,變得非常詭異又好笑。
“我洗,洗還不成。”真是服了。看着面前流動着的紅色水流,手中的衣服還沾滿鮮血,縱使心中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覺得惡心,可還是照做了。
接到手之後,沈海豐再去看,那骷髅婆就消失不見。
“這是造什麽孽了。”沈海豐皺着眉,敲打着那些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有的衣服上面的血跡明顯就是很久了,都已經開始發黑。
想起剛過聽到播報的陶衛揚的死,昨天兩個人還一起埋葬別人,今天他就不複存在了,徹底的消失了,還屍骨無存,沈海豐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而自己現在卻在這裏洗着肮髒的衣服。
想到這,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滑過臉頰,滴在了衣服上。
沈海豐驚奇的發現,被淚水滴過的衣服,上面的血跡竟然開始逐漸褪去,變得格外幹淨。
本來還想擦幹眼淚,畢竟從記事起幾乎沒還沒怎麽哭過。如今來看,這幾天積在心中的郁氣可以借着這個機會釋放一下。
·
司馬書緊盯着魚竿,拍了拍臉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好在上天還算是對他眷顧,估計過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就在司馬書開始磕頭打瞌睡的時候,魚竿終于有動靜了。
立刻從睡夢中驚醒,司馬書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夾住瘋狂抖動的魚竿,左手不停的搖着手輪,終于,看到了一條長相奇特的魚,丢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
而後司馬書趕緊跑去看,比對了影響和那聲音的播報,是只鳗防魚,身形短粗,誇張的沒有一顆牙齒的大嘴直開到身體中央,除了魚尾之外沒有魚鳍,也沒有魚鰓,不曉得是怎樣的一個游泳方式,至于眼睛,長在了嘴巴下方接近腹部的位置,圓溜溜暗黃色的眼睛像是兩個探照燈。
只可惜,離開水就死了。
因為釣上一個目标魚類,司馬書信心大增,接連又釣上了三只,不過仍只有兩個品種,還一個是美海蝦,其實跟普通的大青蝦沒什麽區別,就是頭部很小,腹部極長,且有一對是它身體三四倍的鞭狀觸角。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還有三樣,其中那長着鹿角的鹿旗鯊應該是極為難釣,因為至今沒聽過有人釣起。
從昨天一直到現在,司馬書全靠一瓶水活着,如今看着魚餌盒裏的鮮肉都想啃上一口。
“真無聊。”司馬書把屋子的門拉開,海面風平浪靜,不過海面上的小屋子和釣魚的人倒是增多了。
魚竿也沒動靜,饑腸辘辘的司馬書在屋子裏來回踱着步。
想着若是秋熙童挺過今明兩天,一定要把他再拉進來,可回去之後,自己就找不到他了,分開的太急,有沒來得急問怎麽找他,再說了,萬一人家沒那個意思,也不好辦了,不過從這短短的幾天相處下來,好像,他并不怎麽抵觸。
反正現在沒什麽要緊事,魚也不上鈎,司馬書胡思亂想了一通。
消失幾天,回去又要受到老師的盤問,盡管司馬書平時有好好疏通關系,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算下來,這好像是他上的第□□次大學了,想着這次畢業,就不再讀了。只是,平時呆着也沒什麽意思,至少在學校,還能讓他覺得年輕一些,聽他們聊些八卦,不然若不在學校上學,雖然容顏不老,也盡可能的緊跟時代潮流,但終究沒有在學校感染的青春氣息濃重。
而司馬書回去要開會的“萬六福”珠寶店,蒸蒸日上如火如荼,但總覺得缺少點什麽。
不過那幫人也已經習慣了司馬書動不動就消失不見找不見人,而且每次消失再見到或多或少都挂着傷。
當司馬書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已經不受限制開始想些沒用的東西時,魚竿有了動靜,開始劇烈的晃動。趕快沖過去抓住,誰料想,上來的還是一條鳗防魚。
“媽的,都死絕了吧!”司馬書低聲咒罵,看着幾條躺在地板上的海物,不知道能不能吃。
再一次甩出魚竿後,司馬書忍不住生啃了一只美海蝦,鮮嫩多汁還很Q彈,一點都不腥。真想全部都吃了,但就剩兩個了,萬一到時候數量可以彌補不足,都已經塞了個牙縫,足夠了。
這次在魚鈎上挂了兩塊肉,司馬書還特意挑了大塊的,丢下去,但願能釣上鹿旗鯊。可,釣到鹿旗鯊,也沒有地方放,就這小窗戶誰知道能不能進來,萬一那鯊力大無窮将他拖進水中,豈不是要被四分五裂的蠶食掉。
雖然司馬書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把魚竿拉回來。
可能是兩塊的誘惑太大,沒等多久,魚竿就有了反應。司馬書拉上一看,是一條他叫不上名字的魚,足有半米長,可絕對不是他要的,只能再串兩塊。
既然是多餘的,那就可以吃了。司馬書四處找着鋒利的東西,在貨架上找到一個突出的釘子,翹了下來,對着魚身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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