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窺探夢境

化石人現在跟秋熙童處于一種對峙的狀态,秋熙童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好像挑釁一般。

被逼無奈,秋熙童幹脆席地而坐。

但那些化石人也不動,就站着,灰壓壓的排在對面。

沒有眼睛的面部看起來十分詭異,給這本來就毫無生機的空城增添了一份濃重的恐怖色彩。

接着秋熙童站起來,倒着往後走,他們就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跟他面對面。

就這麽一直跟到城門口,期間什麽都沒發生。可當秋熙童一腳剛邁出城門,就只覺得有無數只手在拼命的去拉他的腳。

寡不敵衆,秋熙童很快就被拖了回去,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火山灰。

感覺沒有人再拉着他,秋熙童從地上爬起來,抖掉身上的灰塵,吐了幾口嘴中的灰。

回過頭,他們又擺出一副敵不動我不動的姿态。

而秋熙童趁他們不注意,再次飛快的往城門口跑去。

但無一例外,每次他都會被城中的化石人硬生生的拖回去,而且一次比一次拖的距離遠。

·

司馬書坐在山頂,直到太陽徹底脫離了海平面的束縛,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混沌”就打算這麽輕易的草草收尾嗎?

當然不會,司馬書半合雙眼伸了個懶腰的功夫,周身就升起了一片白霧,猶疑之際,白霧褪去,周圍放眼滿是桃花,腳下是青青綠草,随着清風拂去,不時的有桃花飄落,濃厚的桃花香席卷而來,恍若世外桃源。

“太美了吧!”司馬書忍不住感嘆。

腳下踏着點點桃花,司馬書往桃源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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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面前邪風驟起,司馬書擡手去擋,聽到一清脆女聲,只見面前出現一由桃花彙聚而成的渾身桃粉裝扮的年輕女子,“來者何人?”

這裏竟然還有人看管,莫非是桃花妖,“在下路過,不知前方去往何處。”司馬書的目光鎖定在遠方的光亮之處。

“既然非本桃林之人,那……”桃花女纖手一揮,美好的桃林景象瞬時消失,桃花瓣瓣飄落在地,剛才一片美好的景象驟然消失,桃樹枝頭光禿禿的,就連腳下青草都一同枯萎。

“這……”司馬書愣住,任誰都願意看到美好的場景,眼下景象實在突然。

接着司馬書眼前出現幾筐如乒乓球般的小桃子,這是做什麽,不是要自己都吃了吧。

“現在有兩種選擇,選擇一和選擇二。”桃花女說道。

“每個選項都是什麽樣的?”司馬書問。

“無可奉告,你只需選擇即可。”桃花女再道。

這不都說的是廢話,司馬書說:“那我選一。”

“桃林有一千八百九十七株桃樹,共有二十個品種,現在你面前的是mini蟠桃,也是我桃林特有品種。但它的生長有難度,所以你的任務是,将這十筐mini蟠桃分插在你面前的mini蟠桃樹的每一個枝桠。”桃花女介紹完,還笑了笑。

“……”司馬書一臉懵逼的看着面前的茫茫桃樹,這不是難為他麽,有的枝芽還極高。

“你有六小時的時間,請抓緊。”桃花女說完便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司馬書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

最終沈海豐還是選擇換了條手臂劃開了口子,殘河也恢複了昨日的清澈,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把衣服全部洗淨。

畢竟只要有一點生的希望,沈海豐都會去試。

而手臂上的傷口也因為不斷地用力幾乎沒停止過滲血。

晚些時候,骷髅婆又過來檢查,無意中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立刻露出了滴血的尖牙。

而沈海豐只顧着展示那堆衣服,根本沒注意到骷髅婆的這個變化。

直到骷髅婆撲到他身上緊抓着沈海豐的胳膊,小短腿壓着他的身體,看起來不協調的身體竟然如此的力大無窮,沈海豐除了驚訝之餘根本動彈不得。

只見骷髅婆翹着幹枯的手指妖裏妖氣的輕劃在他的傷口處,因為傷口反複出血,所以只輕按了一下,就又有鮮血流出來。

骷髅婆誇張的伸出舌頭舔去手指上的鮮血,一個激靈,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一般,身體開始非正常的扭曲。

而沈海豐覺得身上的力道輕了許多,開始拼命的掙紮,掙脫骷髅婆的束縛。

快速退到一邊,沈海豐滿臉驚恐的看着。

此時的骷髅婆正以一種奇怪扭曲的姿态生長着。

說時遲那時快,沈海豐如疾風閃電似飛快地沿着河邊穿行,沈他可不想等那骷髅婆徹底變化了再跑,鬼知道會變成什麽。

而且已經天黑,沈海豐更不想去吃那個豬泔水,昨天只聞了一口,就要吐了。

·

司馬書插着插着,無意中捏壞一個mini蟠桃,沒想到卻有一縷青煙冒出,吸入肺中,竟鑽了進去。

青煙之中,他化身一女子。

周圍的景象格外真實,看樣子是在一個同學聚會,人很多,大家都帶着寵物來。

雖然司馬書不解,但他所化女子的手上,也拎着外帶箱,拎起來看去,是一只有些害怕的小兔。

本想去看看都有什麽人,但司馬書此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就跟着女子來到一間屋子,推門而入,裏面很多寵物箱,但基本都是貓。

女子将箱子放在其中,心中還想:這麽多貓,不要把她的小兔給弄死,但大家招呼她,也就沒想那麽多,反正門鎖着,應該沒事。悉心安慰了幾句,就出去跟他們happy去了。

隔了沒多久,女子再一次進來,就看到幾只貓都在逗弄她的寶貝兔子,過去将它們趕開,便又一次出去玩。

畫面一轉,那只兔子不僅變小,且渾身雪白,但是毛質有些稀松,按理說,兔子沒有聲帶,一般是不會叫的,可它竟然發出很可憐如貓一般的叫聲,女子趕緊過去将它捧在手心,安撫了很久,兔子竟然露出了笑臉。

女子又一次将它放回去,這次放在了籠子頂。

司馬書想不通,周圍都是貓,她怎麽這麽安心把兔子放在這裏。

但司馬書轉念一想,不過是一場夢,夢的存在就是時而清晰時而混亂,有時還毫無邏輯有時又理智的可怕。

果然,女子在此出去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去這個屋子,司馬書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女子不走,他也不能走,畢竟現在他們是同一個人。

畫面再轉。

女子便身處寵物堆裏,只見那只瑟瑟發抖的兔子正被貓用爪子擺弄,很不高興的出去找同學理論,而此時竟然還有同學把貓養進來。

那女子更不高興了,氣憤道:“我這有兔子呢,你們弄這麽多貓,把我兔子傷到了怎麽辦。”

畫面又轉,女子又跟他們玩了起來,司馬書搞不懂這是什麽樣的,女子到底愛不愛她的兔子啊。

沒多久,好像是聚會結束。

女子走進屋子,只見那只原本黑白相間的成年國産侏儒兔後腿已經無法站立,而肚子上點點黑跡,像是被吓的屎尿不分。瞬間嚎啕大哭。

女子也終于發飙了,哭着大罵這幫人都是怎麽想的,要讓他們貓跟兔子在一起,現在好了兔子不行了,他們都不肯負責。

可轉念一想這都是她自己的責任,若是不執意把兔子帶過來,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随即痛苦和自責的淚水噴湧而出,模糊了雙眼,心中那悲痛糾結的心情壓的司馬書喘不過氣,女子有何感受,他就有何感受。

悲痛欲絕的女子,将殘兔捧在手裏,一邊哭一邊摸,騰出一只手翻找着手機,要找到同學的大群大罵這幫狗娘養的。

一邊找一邊哭,還念叨着要是不帶它來就好了,不帶它來就不會這樣了。

緊接着女子好像回到了家裏,她爸也在,但那只兔子不知怎的,後腿竟然只剩了兩根骨頭。

女子邊哭邊跟她爸求救,她爸還掰着看了幾眼兔子的腿。

女子就在一旁制止,“別掰了!”還接着問,“這樣還能救活嗎!不管,就算是殘疾了也要救!淚眼婆娑的撫摸着那只頑強的小兔,“沒事,就算殘疾了我也要你。”

正當女子要給它喂食,司馬書一下子從青煙中沖了出來。

司馬書還想看看最後到底有沒有救活,可大概,這夢就到此為止吧。

毫無邏輯可言。

出來之後,司馬書被帶入的那種又氣又急,又哭又悔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甚至覺得氣到腦袋疼。揉了揉太陽穴,很疼。那種痛徹心扉的悔恨和愧疚感同身受,大呼了幾口氣之後,那種感覺依然萦繞腦中。

接連故意捏壞了幾個,夢中的主角有男有女不分年紀,但都是如此,沒有一個是快樂的。

而司馬書已經被這些噩夢折磨的心力憔悴,跪在地上起不來,捂着胸口,感覺滿心的煩悶壓抑無助自責悔恨傷痛。緊簇眉頭,不停地大口呼氣,試圖去緩解心中的煩悶。

這才發現筐中所盛并非是真的蟠桃,而是存着一個個不同的夢境,且全部都是噩夢。

那他的任務就是将一個個噩夢挂在樹上。

·

正當沈海豐覺得跑出了河道,才看到面前其實是萬丈瀑布。

清澈的河水彙聚到這,傾瀉而下,就是不知,當那殘河的水是殷紅一片的時候,這瀑布是否也被染紅。

左右兩邊都是樹林,但左邊更靠近骷髅婆的房子,所以沈海豐毅然決然的選擇踏着在湍急的河流沖刷下光潔無瑕的大石過到對岸。

·

被折磨得沒了體力的秋熙童,最後幹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樣反而安全,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半晌,秋熙童從地上坐起,直視那個站的比其他人狗貓稍前一點,看着像頭目的人,講起了大道理。

本以為他們聽不懂,秋熙童就全當自己是自言自語,可從那個石化人的肢體表現來看,他至少是可以聽得到。

就這麽一直口幹舌燥的講到了天黑。

而秋熙童驚奇的發現,他們開始恢複了人類的膚色,人類的樣貌,那灰禿禿的化石外殼像是被體內吸收一般逐漸消失殆盡,而且一個個活靈活現,如真實存在的人一般。

雖然個頭略矮,但四肢粗壯。

退後的發際線,突出的下颌唇部,四肢濃密的毛發,微弓的背部,讓他們看起來有點像古猿人,就差發出猩猩似的吼叫了。

接着,整座城就像活了一樣,燈火通明,人煙缭繞。

說話聲,做飯聲,劈柴聲,動物的叫聲接踵而至。

雖然秋熙童有些看不懂,但也想要一探究竟,不過出于安全考慮,還是蹑手蹑腳的在跟他對視的人群四散回家後走出城門。

實話說,走出很遠之後,秋熙童也沒搞懂白天這拉鋸似的行為存在的意義。

·

桃花女六個小時後如約而至,看到司馬書周圍萦繞的青煙,緩緩道來:“若你是桃林人,看到的便是美麗的桃花,聞到的是桃花的清香,還能有幸品得一杯桃花酒;但你并非桃林人,所以只能看得到噩夢林,嗅到的只有夢中的負面情緒。”

正覺得通透,司馬書就聽她又開口,“可這是秘密,你窺探了六個人的夢境,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說完,司馬書便覺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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