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心态

就像蒼離所說的，他從來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寧鐘笑了笑，眸中的諷刺意味更甚。

不是一個人？

季有息環顧了一圈四周，除了那個鐘寧之外，根本就沒有別人，這讓他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臭小子少給我裝腔作勢！”季有息沉下了臉，不願意再耽誤時間，執起手中長劍，整個人身形暴起，朝着寧鐘的方向狠劈而下。

他倒要看看，這個臭小子要怎麽躲！

“噗嗤”一聲，鮮血四濺。

只不過，不是寧鐘的血，而是季有息的。

直劈而下的劍并沒有落在寧鐘身上，而是直直地插在季有息的右胸口，季有息原本握劍的那只手正極其不自然地垂在身側，他的臉上盡是駭然之色，嘴巴開開合合，似乎想說些什麽，卻被口中不斷溢出的血沫消了音，最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便癱倒在地上。

蒼離站在一旁，一臉的冷漠，殺人于他來說便是家常便飯，在修真界要想獲得更好的資源，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

剛剛寧鐘說季有息是在拖延時間的時候，他便已經懂了，也是，那個季有息尚未築基，而那透骨針卻是件中品靈器，要想随心所欲地使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他只考慮到了次數限制，卻沒考慮到時間限制。

他不确定自己的攻擊速度比那透骨針快，所以才浪費掉了之前那次反攻的機會。

自己一個在修真界摸爬滾打數百年的魔修，竟然比不過一個軟柿子的觀察力，是因為自己懈怠了麽？還是說……

蒼離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寧鐘身上，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縱使再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內心，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好像，有些太在意這個家夥了，所以才會關心則亂，失去了他原本應當具備的判斷力。

而且此時此刻，他心裏竟然沒有半分懊惱，而是滿滿的慶幸，慶幸寧鐘的平安無事，也慶幸自己可以繼續與寧鐘一起，繼續收集那所謂“碎片”。

寧鐘長舒了一口氣，将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找了一處幹淨的袖角将上面濺到的鮮血稍稍擦拭，便将面具收進了懷裏，接着，他又将衣服的外罩脫了下來，換了反面穿上去，以此将衣服上的血跡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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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瞧見他如此淡定的模樣，心中微訝，“看不出來啊，這麽近距離地觀看了鮮血四濺的場面，竟然沒點不适反應？”

寧鐘愣了愣，反問了一句：“我應該有什麽反應？”

蒼離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竟然一本正經地舉着例子：“比如說，反個胃，扶着樹嘔吐什麽的。”

寧鐘條件反射地摸了下自己的腹部，神情有些微妙，繼而迅速将手放開，佯裝淡定地說道：“驚吓有餘，全身疼地要死，惡心反胃倒是不至于，我才沒那麽嬌嫩。”

蒼離挑了挑眉，一臉的懷疑，說實話，寧鐘現在的樣子，怎麽看都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他促狹地笑了笑，有些惡劣地問道：“這樣啊，看你的樣子應該沒殺過人吧，第一次殺人體驗，感覺如何？”

聽了蒼離的話，寧鐘的身形一頓，他狠狠地瞪了蒼離一眼，有些急促地開口：“是你殺的又不是我殺的，我哪有什麽感覺！”

這種急着甩鍋的反應，倒是誠實地很。

蒼離攤了攤手，無奈地應着：“是是是，只是共犯而已……”

寧鐘頓了頓，雙拳不由自主地握緊，妄圖以此緩解內心的壓力。

事實上，在撿到碎片之前，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采藥人而已，江湖紛争，死傷無數，他卻從來沒有參與其中過，更沒有殺過人。

死人他見過不少，甚至見過中毒身亡後潰爛的屍體，但是直接與他挂上鈎的，這是第一次。

說不心慌那是假的，可是這時候若是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憐憫，那便不是善良，而是矯情，既然他選擇了争奪碎片，便該做好跟過去風平浪靜的生活說再見的心理準備。

寧鐘長舒了一口氣，将心底深處湧上來的不痛快壓了下去，類似的生死之局，這是第一次，卻不會是最後一次，他得盡快調整好心态才行。

本來蒼離說那些話多少存了調笑的心思，可真的看到寧鐘蔫了下去，他又有些後悔了，他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我說着玩的，別多想，你傷地不輕，先找個地方調養幾日吧。”

寧鐘點了點頭，應了句：“我也是這麽想的。”

說完便勉強運起輕功，盡可能快地離開了樹林，離開的速度比他進來時要慢上許多，就算是這樣的速度，都讓他的肌肉一陣抽痛，但是也不得不克服身體上的極度不适感，畢竟這個地方，不是很安全。

待出了樹林，寧鐘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前方是一座不大的城池，名字是什麽他有些不記得了，上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他還是個滿心俠義情懷的少年，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他回到平樂城安安分分地做了很多年的小藥童，而如今再次光臨此地，卻是以一個在逃者的身份，這種感覺可真是微妙。

寧鐘擡起頭，看向那稍微有些破舊的城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到了這個地方，實在是不太可能再被尋到了，更何況，面具已經摘下，就算真的碰上，那些人也不可能認得出來。

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但是內心雜七雜八的念頭卻越來越多，寧鐘又走了幾步，倏地停了下來，他偏過頭，發現蒼離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寧鐘愣了愣，問道：“看我做什麽”

蒼離眯起了眼睛，繞着寧鐘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個遍，由衷地感慨道：“看你怎麽生地如此好看，這幾日你都戴着那惱人的面具，感覺怪別扭的，還是看你這幅模樣比較舒心，養眼。”

“什……什麽啊 。”寧鐘的臉頰有些泛紅，實在是搞不懂蒼離的腦回路，明明就是個器靈，卻總愛講究一些人類才會關注的事情，難道在器靈眼裏，人類不應該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沒有任何區別的麽。

“哈哈哈，不逗你了，其實我是在想啊，你明明平時看起來蠢兮兮的，卻能在那種情況下做出如此冷靜的判斷，你難道就不擔心自己判斷失誤麽。”蒼離哈哈大笑了兩聲，只覺得寧鐘害羞的模樣有些可愛，卻也沒多想什麽，而是将他心中一直好奇的問題問了出來。

寧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覺得這個器靈真的是莫名其妙，他明明一直是智商在線的好嘛！至于他所說的判斷失誤……

“擔心，當然擔心了，但是事實證明我沒錯不是嗎？”寧鐘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絲頗為自得的笑容。

“啊對了。”寧鐘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擡眸看向蒼離，眉眼彎彎地說了句：“謝謝你。”

一雙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蒼離，臉上的笑容很真誠，也很漂亮。

蒼離摸了摸鼻子，饒是以自己那比城牆還厚的臉皮，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什麽好謝的，都是自己人。”

“其實我剛剛一直在想，其實對于你來說，碎片由誰拿到其實是沒有太大差別的吧，我有些慶幸，謝謝你選擇了我。”寧鐘一臉感激地看着蒼離，笑着說道。

蒼離愣了愣，有些啞然，事實上最初的時候，他确實抱持着一種無所謂的心态，是誰集齊碎片都一樣，而且集齊了之後，到底幫不幫集齊者實現願望還得看他心情。

可是現在……他希望集齊碎片的人是寧鐘，也必須是寧鐘。

“畢竟是我看上的人，當然要保你了。”蒼離從鼻腔發出了一聲冷哼，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反正他現在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幫着寧鐘，至于以前是怎麽想的，完全沒有讓寧鐘知道的必要。

“其實我之前就知道憑我的水平，想要集齊碎片的難度很大，但直到這次碰上季有息，我才發現這個過程比我想象中還要艱難，還要危險。”寧鐘攤了攤手，神情有些無奈。

“怎麽，怕了？”蒼離咧了咧嘴，笑的惡劣。

“恰恰相反，激情澎湃。”寧鐘勾唇笑了，眸子亮晶晶地，好看地緊。

其實他有些喜歡上了尋找碎片的這種驚險刺激的過程，大概是因為繼承了父親的好戰秉性，越是有挑戰性的事情，他就越想去做，更何況，雖說他實力一般，但是他有蒼離這麽個外挂啊。

所以，他才不會因為今天這種小小的驚吓就打退堂鼓，那剩下的幾塊碎片，他也勢在必得。

只不過……有一件事他其實很在意。

寧鐘頓了頓，一眨不眨地看向蒼離，出聲問道：“如果不殺了他，死的就是我了，對吧？”

明明是問句，卻更像是在确認些什麽。

“沒錯。”蒼離眯起了眼睛，在寧鐘探尋的目光之下，幹脆又果斷地點了點頭，“突然這麽問，你該不會是在……于心不忍吧？”

寧鐘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審視自己的內心，良久，他才搖了搖頭，看向蒼離的目光滿是堅定之色，“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個道理我一直都懂，只不過安生了太久，一時間有些不适應這種打打殺殺的節奏，不過你放心，我既然決定去尋找碎片，就一定會竭盡所能。雖然我的性格不夠硬氣，但是，如果遇到類似的生死之局，需要我下殺手的話，我絕對不會猶豫的。”

蒼離瞧着他如此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寧鐘愣住了，他有說什麽很好笑的話嗎？

“搞什麽啊，就像是在立什麽生死狀一樣。”蒼離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別這麽嚴肅好不好，要是真遇到差不多水準的對手，你打得過麽你，還下殺手呢，要我看吶，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得靠我，你只需要負責在一旁搖鼓吶喊給我助威就好了。”

明明算不上什麽客氣的話，卻意外地讓寧鐘的心理負擔減少了許多，他擡眸看着面前這個笑地恣意的家夥，莫名地覺得有些感動。

看着看着，寧鐘便被那頭亮眼的紅發吸引了注意力，他想，蒼離的人型之所以是紅發紅眸，應該是跟随仙君斬殺了許多妖魔的緣故吧。

蒼離勾了勾嘴角，十分無良地開口：“不是吧，我真有這麽帥嗎？又看呆了？”

一句話讓寧鐘回了神，他癟了癟嘴，答非所問地嘟囔了一句：“我會努力的。”

什麽啊，竟然直接無視了自己的問題，蒼離聳了聳肩，一點也不覺得失落，相反的，他臉上的笑容愈加地燦爛了。

之前隔着面具看不出來，現在嘛……看看那小臉紅的，簡直可愛炸了，真想揉一揉捏一捏，最好還能親一親。

等等，為什麽自己會産生這種想法。

蒼離摸了摸下巴，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作者有話要說：蒼離你覺悟地這麽快讓我很難辦啊「鹹魚癱」

咳說兩句題外話，蠢作者今天是被舉報的一天，打王者被舉報消極比賽還舉報成功了，在晉江寫文也要被舉報刷分，就是這篇文哦，我這個辣雞數據竟然都會被舉報刷分我也是醉醉噠「佛系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