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和離書安排上
老宅的人确實沒有想離開的念頭,畢竟喬家在富縣紮根了幾代人,貿然讓人家走也不太可能。
喬六爺是為了女兒迫不得已。
反正提醒過了,依依并不關心結果,帶着草藥和兩箱子七叔公寫的醫藥手劄,以及兩盆葡萄藤回了喬家。
來時是與外祖父一起,回去卻只有她一人,在七叔公院子時下人來說喬六爺同喬家家主被縣令請去了。
家主夫人留她用飯,依依拒絕。
回到喬家,依依讓大明去查縣令請外祖父所謂何事。
剛把給沈書堯解毒後調理的藥配好,大明回來,“少夫人,是靖王讓縣令将老太爺叫走,富縣有頭有臉的主家人都去了。”
“都去了?”
沈書堯放下書,“應當是找當地鄉紳富豪籌集赈災銀。靖王此番出京赈災,手頭上并未有太多銀兩可用。”
靖王在青竹縣所籌集的銀兩并不多,明宗帝修行宮将上京周圍的府城縣城都搜刮過,青竹縣縣令是個能人,巧言哭窮混過去。
依依看了眼大明,“繼續盯着。”
紅袖端着熬好的地藏花進屋,将其端給東嶺,囑咐道:“讓少爺趁熱吃。”
沈書堯吃下地藏花後,依依讓其他人都出去,屋裏只有她與沈書堯兩人。
“把衣服脫了。”一甩手,金蠶絲繡的緞子密密麻麻插滿了金針,排開在桌子上。
從老宅離開時,大管家特意交給她一個匣子,裏面裝的正是一套金針。
大管家說金針是七叔公給她準備的,本來打算親自送去上京,誰知臨時要出門一趟,走之前将金針交給大管家。
原意是,若是他提早回來便趕在她及笄之時送去,若是趕不回來就由大管家派人将金針當做及笄禮送去上京。
雖然依依還未及笄,不過她此番跟随夫君去沂州,以後什麽時候回來可就真說不準了,大管家便提早把金針交給她。
之前還想着沒金針就用銀針湊合算了,就是效果差上一些。
七叔公一手金針,醫死人肉白骨。
這話水分其實挺大的,不過用在有異能的依依手中,卻當真能發揮其九成效果。
沈書堯依言脫去裏衣,露出精壯的身軀,只是那身軀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的人一頓。
沈書堯模樣白俊,不說話不拉弓的時候瞧着就是個面白的俊俏書生,很難讓人想象他在軍營長大,還是個上陣殺敵有軍功的将軍。
依依看在眼中沒說話,撚起針找到穴位紮下。
她低着頭紮針,光潔的額頭與沈書堯下颚只有一指寬的距離,額前的秀發輕輕掃過他的下颚,酥酥癢癢,沈書堯呼吸亂了一瞬。
垂眸看着她全神貫注的模樣,心裏生出一陣旋旎來。
雖然他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身上的傷,卻也不想被人看見後總是表現的大驚小怪。
母親以前看見他身上的傷便抱着他哭了許久,以至于後來每見一次母親就因他身上這些疤哭一次,他得哄很久,偏偏越哄越傷心,久了就有些不耐煩。
将金針順着穴位紮入。
光下針就花了近兩刻鐘,紮完最後一針。
額頭突然撫上一只手,動作很輕,一點一點擦她額頭的汗珠,依依一時間忘了動作,擡眸與沈書堯對視,兩人距離本就近,那一瞬間呼吸糾纏到一起。
突然被那雙眸子看着,沈書堯沒來由慌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我看紅袖這樣給你擦過汗。”
“……多謝。”依依有些不自然,直起身吐出一口氣。
“你中毒太深,地藏花能解毒卻無法将毒性完全解去。我用金針将你體內殘餘毒性逼出。”
沈書堯捏緊手中的帕子,應道:“多謝。”
金針紮下要三刻鐘拔針,依依讓東嶺進屋算着時辰。
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依依吩咐提水沐浴。
東嶺一直看着銅壺滴漏,差不多還有一刻鐘就要拔針時,屋門被推開。
綠蘿指揮粗使婆子擡木桶進屋,沈書堯紮針是在內屋,木桶放在屏風後面倒是并不影響。
木桶放好,紅袖将草藥一一放進木桶中,草藥藥性不同放入的先後也不同,每放一樣或幾樣,加水多少也不一樣,這般弄了有一刻鐘一桶藥浴才算好。
做完這些綠蘿和紅袖帶着丫鬟退下。
将金針拔下,依依吩咐東嶺,“把你家少爺抱到木桶中。”
說完看向沈書堯,“你體內的毒已經清了,不過中毒太久毒傷髒器,藥浴是為了溫補被毒侵染的五髒六腑,從今日起每天晚上你都要泡半個時辰的藥浴,至于泡多少日就看你身體的恢複情況了。”
金針拔的那一刻,沈書堯只覺胸口的煩悶一掃而空,他跟着軍醫學過一點醫理,給自己把脈,毒當真是解了。
他也不知道為何當初就信她能解毒,他早已做好了等死的準備,也安排了身後事。
可得知自己能活時,他毫不猶豫便信了她,他有太多事沒做,潛意識他發現自己舍不得死,因為有些人有些賬沒算,他不甘心。
這一刻證明他沒有信錯,毒當真是解了。
“綠蘿,備紙筆墨。”
依依可還記得她與沈書堯的交易,她不做沒把握的事,當初第一次見面,沒解毒之前說再多都是廢話,解了毒,他們才能坐下來談條件。
沈書堯示意東嶺退下,屋裏再一次只剩下依依和他二人。
依依攤開紙,“你體內的毒已經解了,現在該來談談我的所求了。”
沈書堯點了點頭,這是應當的,二人一開始便說好了。
依依想了一會兒,眯眼道:“我思來想去發現我只需要讓你寫一封和離書即可。”
聽到‘和離書’三個字,沈書堯整個人怔住,這才想起一開始提和離書的人是他,不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完全将依依當做妻子,再沒想過和離書之事。
沈書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他如今是廢人,沒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依依:“不過不用擔心,你的腿傷還有沈從珩的療養至少得花三四年時間,所以我們暫時不會分道揚镳,我會随你去沂州。”
語氣有幾分惋惜。沈書堯的腿一兩年就能好,異能修複骨頭不難,浪費時間的是沈從珩,三四年還是她估算的最短的時間了。
唉!
沈書堯卻微微勾唇,很快将唇角弧度壓下,“既然如此,待你離開之時再寫和離書也不遲。”
三四年時間足夠他想辦法留下她,留不下便讓她離不開自己。
“不要,若是你哪日有心儀的姑娘了,想娶人過門我擋在中間多不好。而且不寫的話你納妾還得問我,太麻煩了,寫了咱們就是合作關系,搭夥去沂州,路上除了是大夫和病人的關系,私底下誰也不管誰,挺好。”
就在剛剛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沈書堯的腿早晚要好,不和離他們就是夫妻,夫妻~
末世剛剛爆發那會兒,法律法規在那一瞬間形同虛設,人的惡念暴露出來。
最初那會兒她見的最多的就是那啥,好像很多人突然就成了強/奸/犯一樣,以前老老實實的人有了異能開始為所欲為,惡的人更惡,似乎以為末世了自己反正也活不了了,便越發變本加厲。
若不是她一開始就激發異能說不定就被人欺負了。
見的太多,讓她還沒開始交男朋友就已經有了心裏陰影。
末世幾年後,活着的人摸索出一套規則來,而男女之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混亂,只要有異能,醜成蛤/蟆都有女人貼上去,更別說長的不錯的了,那真是搶手的不行。
一般能被稱得上好男人的都是有主的,所以不管穿越前後,依依都是單身,因為心裏有陰影,她就想輕輕松松混吃等死,一點也不想要男人。
對沈書堯寬容,極大程度是因為他——殘廢。
詩畫的想法一直就很明顯,納妾事小,沈書堯喜歡可以納十幾二十個,只要不來煩她,随便他們玩。
但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索性斷關系,和離書在手她想走就走,不想走就拉沈書堯做擋箭牌,反正外人不清楚他們的關系。
越想依依越覺得這法子好,至于外祖父他們,這一路去沂州要經過很多地方,他們不一定非要跟着到沂州,而且以外祖父的手段,在哪兒日子都不會差。
她就想鹹魚,當初選擇救沈書堯,極大程度也是為了利用他離開上京,還要帶着外祖父他們一起離開。
沈書堯想說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我不會娶其他人,也不會納妾。”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對她有不一樣的想法的,朝夕相處下來,他好像發現了一個寶藏,每每總有不一樣的驚喜。
“少年,不要說大話,快寫。”
把下半身當腦子用的男人,情話是最不能信的,誰信誰倒黴。
深情這玩意兒她是真沒見過,別看外祖父後院就外祖母一人,年輕的時候也是有通房有小妾的,跟花樓姑娘還有幾段情呢。
沈書堯:“……”
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紙和筆,見她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
修長的手指拿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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