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黃本子給你,念吧(求首…… (1)

依依将已經不能用的毒/粉丢棄, 拿出繡帕一點一點将手指擦過。

盯着葉沐霖的背影眸光流轉,看來以後對葉沐霖下毒都不成了,她身後的東西變強了也變厲害了。

似乎還升級了。依依覺得那東西若是有等級, 那最初形态應該是氣, 氣是最虛無的;而這次變強後是霧,感覺開始有實質了卻還是抓不住, 朦朦胧胧一片;不知下次會不會凝結成水,甚至是冰呢?

沈書堯行軍打仗慣了,也是他安排人随時走在前面探路,“他們行至何處?”

“屬下看見時已經抵達山腳。”

“再探。”

護衛是騎馬巡查,得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回禀, 威虎山不算特別高,但想爬上山頭還是得耗時不少。

讓護衛繼續巡查注意災民動向,其他人抓緊時間用午食。

約莫快半個多時辰,山頭上開始有人影出現。

威虎山山上樹木多,唯一的一條路還是官府很早以前挖的鹽路, 并非筆直而是順着山彎曲到山頂, 有一丈來寬。

從山腳下往上看, 想要看到人影, 只能在山頂和山腰這兩處樹木少的地方才能看見,其他地方樹木高遮蓋什麽也看不到。

山頂出現人後, 有一就有二, 有二就有三, 陸陸續續越來越多的災民出現在山頂方向。

遠遠看着那些人有背着包,有挑着擔、有推着車,有牽着孩子,有抱着孩子……衣衫褴褛。

“這麽多災民, 我們準備些吃食給他們吧。”喬老夫人同喬氏都是心善之人,路上看見衣衫褴褛的人會動恻隐之心,喬六爺比較寵她們往往都會依了。

這次喬六爺卻沉默了,實在是人數太多了。

由于樹木遮擋,他們只能看到山頂、山腰一直有人在下山,具體多少人卻無從估計。

沈書堯沉了沉眉,“讓所有人戒備,護衛注意不要讓災民靠近,不聽者殺無赦。”

在看見山頭的災民後就有人注意到,趕路這麽久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災民,護衛也是覺得災民過多才回禀,本就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得令不敢耽誤當即傳話下去。

護衛們得了吩咐都不敢松懈,紛紛持刀警戒。

靖王那邊到沒有反應,依依就沒見他們戒備過。

古代人大多懼怕官府,他們身上穿的是官服,普通人一看見就繞道,哪兒還敢湊上來,同靖王同行殺手都消停了。

估計也是覺得百姓不敢招惹他們,所以一直挺輕松的。

有那走在前面的災民下山後,看見山腳下停了數十輛馬車、樹上栓着好些馬匹,而那些人更是各個穿着華麗,再聞聞空氣中食物的飄香,咽了咽口水便走不動路了。

沈書堯自從和靖王動手後,歇息時兩方人馬都是各自安營紮寨,這不便一左一右在道路的兩邊修整。

靖王那邊的人身穿官服手持彎刀,古代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府之人,只匆匆看一眼便不敢多瞧,反倒是對着依依他們這邊打量了又打量,有那膽大的想往前讨口水,還未靠近多少便被一排亮刀護衛吓住。

喬家護衛長長得人高馬大,也是教導喬家護衛的武師,提刀一喝聲音響亮又震耳,“退後,靠近着者,殺無赦。”

有那膽小的被吓退,也有那膽大的在旁邊躊躇卻并不離開,喬家護衛算上大小明他們四人才三十來人,還并非全部都是男子,裏面也有女護衛。

與對面全是身穿官服統一男子的官差相比,他們這邊瞧着便是弱勢一方。

葉沐霖瞪了眼護衛長,對着一個小孩子招手,"來,到姐姐這裏來,姐姐這裏有糕點。"

先趕到的災民一見情況便蜂擁而去,吓得靖王安排保護葉沐霖的兩侍衛拔刀威脅他們退後。

好在災民只是跪拜在葉沐霖面前求食物,并未有沖動舉動。

葉沐霖反被侍衛的行為吓了一跳呵斥兩人,轉而對着災民溫聲細語,“別急別急,都有。”

葉沐霖還是與之前一樣,碰見災民便要安撫一番,給些吃食給點藥什麽的。

每次看災民跪拜葉沐霖,那場面依依都覺得像邪/教開會,葉沐霖就是那邪/教/教/主。

以前見此情況她只是翻翻白眼,善心發就發呗,跟她又沒關系,但這次她卻不贊同葉沐霖繼續發善心。

沈書堯比她快一步開口,“南決,通知靖王,若不想赈災糧出事便讓他看好這個女人。”

随着災民陸陸續續下山,原本護衛來報說是三百來人,可目測怕是遠遠不止。

災民人數太多可不是好事,他們隊伍婦孺居多,若是那些災民鬧事恐怕控制不住局面。靖王他就沒指望過,他別把赈災銀赈災糧丢了就不錯了。

有沈書堯的警告,靖王這次也沒有由着葉沐霖發善心了,因為他也發現災民實在太多了,若是這些災民鬧事,他手裏這些人能不能鎮壓住都是問題。

“他們一路從汝州乞讨受盡苦頭,我不過給口吃的,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希望,為何不可以?之前也不見你阻止我,我原以為你是支持我的。”

被靖王拉着到沈書堯他們這邊,葉沐霖嘴裏還在不滿喋喋不休。

依依冷笑,指着災民堆,“看看你剛剛發的散心。”

那被葉沐霖給了糕點的幾個孩子轉頭就被人哄搶,孩子哪兒搶得過大人,瞬間被打倒在地,連衣服都被抓毀,有那有母親的還看護一二,那沒父母親的只能被欺負,哭也沒人在乎。

而那些災民見葉沐霖心善便撲過來想求更多,更是不顧護衛阻攔,直到被護衛砍傷幾個最沖動的才消停下來。

葉沐霖呆呆的看着瞬間就鬧出人命的場面,“你們為什麽殺人,他們不過是想求口吃的。”

依依:“……靖王,你們的人馬在對面,麻煩帶着她回去,不要跟我們這些兇殘的人呆在一起,會污染了她這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

關鍵時刻靖王還算理智,吩咐身旁跟着的侍衛,“讓他們把馬車趕過來,同時傳令下去,都禁戒起來,膽敢有人靠近馬車者殺無赦。”

若是赈災銀赈災糧食都沒了,他還赈什麽災。

對于靖王這無恥的行為,依依都無力吐槽了。

最先下來的人大約三四十人,然而只這些人就敢撲上來,随着後面災民陸陸續續下山,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少說有百來人。

靖王神色也凝重起來。

依依突然從包裏取出口罩戴上,并開口吩咐道:“紅袖,讓大家都把口罩戴上。”

在發現災民後,依依便将自己的背包背上了,其實除了幾個伺候的丫鬟其他人都随時包不離身,畢竟包裏裝了他們各自所有的物品,而且這背包也好用,還貴重,可舍不得放馬車裏,丢了怎麽辦。

當初在國公府時繡娘招的多,這些東西都做的多,回到喬家後挨個分了還剩餘十來個,得到背包的人都在包上繡了自己的名字,不怕混淆。

随着喬家衆人将口罩戴上,統一的白色口罩,将一張臉遮去一半,這古怪的模樣讓災民瞧了又瞧,也很忌憚。

靖王見過這東西,邊牧拿回來的包裏裝了十個,當時不知用處不過邊牧說每個包裏都有,此時才發現那兩條線是套在耳朵上的,“這有何用?”

喬老夫人戴上發現原本空氣中那股酸臭味兒被擋了不少,不過還是小聲開口:“依依,災民也是人,我們這般嫌棄他們是否做的太過分了。”

葉沐霖深以為然。

依依看了眼災民聚集的方向,“汝州水患死傷無數,天氣這麽炎熱屍體腐敗度高,誰能保證從汝州來的這些人身上沒有帶病?”

沒說瘟疫都是怕吓到人,畢竟在這裏一場瘟疫真的是伏屍百萬。

靖王聞言當即色變,沈書堯不想給,到底還是遞了一個給他。

依依見靖王在看自己,直接拒絕,“不給白/嫖。”

靖王:“……我用玉跟你換。”從葉沐霖那兒知道她喜玉。

這次靖王既沒扯皮也沒想賴賬,立馬就讓人取了一個錦盒來,打開錦盒,裏面裝的是一根通體碧綠的玉如意。

帝王綠呦~

依依自小收集玉,帝王綠也見過不少,但是像這根有小兒手臂粗/長,且完整的帝王綠卻是少見,當即拍板——換。

這邊剛做完交易,那邊災民幾乎都下山了,山路口不再看見有其他災民出現。護衛回禀說有三百來人,然而沈書堯他們目測卻有近四五百人,所有人表情都凝重起來。

“發現了嗎?這些災民似乎都挺年輕的。”依依打量這些災民,同身旁的沈書堯說道。

沈書堯沉了沉眉,“嗯,沒有老人。”

被沈書堯這麽一說葉沐霖才發現那些災民裏還真沒有老人,有些不解,“沒有老人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喬老夫人只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孩童,那般小就跟着父母逃難,“唉,天災害人呢,可憐見的。”

喬六爺活了一大把年紀,行商多年,年輕時也跟着在外跑過商,什麽沒見過,就算沒見過也聽過不少,“喬福,把桐兒他們看好了,都警醒些。”

“是,老爺。”喬福也是跟慣了喬六爺,轉瞬就傳話下去。

靖王也直覺不妙,他雖然自小在上京長大,然而皇家人那個不是長了一顆七巧玲珑心,在回想他們從青竹縣到現在一路上見過的災民,除非是那家裏老人遇難的,不然都會有老人随行。

先帝重孝,荊國對于不孝子懲罰是最嚴的,這麽多災民竟然不見一位老人,事出反常。

災民那邊也注意着貴人馬車,發現這些人都在臉上戴了一個白色的布,不明白對方什麽意思,再看對方手持刀劍一臉警惕的樣子,雙方一時間僵持,誰也沒動。

突然,災民中的婦人和孩童哭着跑向依依他們,侍衛和衙役還有護衛揮刀呵斥制止他們繼續往前,可那些婦人和孩子回頭看了一眼,不顧刀劍繼續跑,伸手還要去抓扯侍衛。

侍衛衙役還有銀甲兵都懵了,對方全是手無寸鐵的婦孺,他們再恃強淩弱對孩童和婦人還是有些心軟的,無奈被逼的後退,也有那提刀傷人的,可婦人和孩子太多了,還都不管不顧往前沖。

喬家這邊倒是不慌,護衛統一拿出藥粉,靠近就是一把藥粉将人迷暈。

靖王開始審視起沈書堯夫妻,他是知道葉依依身邊有個會醫術的丫鬟,沒想到竟是早早就配了迷藥,還給了護衛,難不成他們早就料到會這樣?

葉沐霖驚訝的捂嘴,明知他們有刀還要沖上來找死,“她們不要命了嗎?”

沒人回答她。

四五百災民,婦孺就有近兩百人,婦人孩子沖了幾次,喬家護衛分散人到衙役中,用迷藥将這些人迷暈,然而迷藥終究是有限的。

喬六爺眉頭緊鎖,“山林不好走,進去迷路了反而糟糕。馬車能帶着人跑,偏偏前面是上坡路估計也跑不快。看來只能退回到先前歇腳的小鎮。”

沈書堯拇指輕輕摩擦輪椅的扶手,“人數這麽多不像臨時起意,算着我們的腳程剛巧在威虎山碰面,定是有人提前通風報信,有預謀而為。”

一路上都沒被劫,偏偏到了這裏遇到大批災民,說小鎮沒人勾結都不信,因此小鎮也不安全。

喬六爺眉頭緊鎖,知曉情況大為不妙了。

而災民那邊,婦人和孩童之後是男子,有年輕的有壯年的,這些人與力氣小的婦孺不同,長年累月在田間地頭勞作,力氣可一點不小,扛着棍子、扁擔或鋤頭便沖向擋在最前面的侍衛。

侍衛面對這些人可不如面對婦孺心軟,提刀便殺,雙方打開了,對方死傷慘重,護衛也有受傷的,靖王手下的人和喬家護衛加起來也不過才百十來人,對方人數比他們加起來都多幾倍。

靖王的侍衛還有銀甲兵還算好些,都有功夫底子,衙役們除了那捕頭其餘的不過學了幾招腿腳功夫,一對一還好,人多了他們便不是對手,受傷也最嚴重的。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他們沒藥了,兄弟們上,金銀財寶女人誰搶到就是誰的。”

原本衣衫褴褛的災民,突然從牛車底下、推着的板車裏抽出刀來,嚷嚷着就揚刀沖向侍衛們身後的女眷、馬車貨物來。

靖王身邊的公公和貼身侍衛緊緊護在其身前,公公還勸說,“王爺,這些人瘋了,你和葉大姑娘快走。”

靖王擡腿就是一腳将他踹開,他一走這些赈災糧還守得住?

災民太多,經歷前面兩波,後面沖出來的人手上都會點功夫,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災民,再看行事作風殺人越貨的熟悉樣,瞧着倒是挺像土匪的。

沈書堯讓東嶺将他的弓箭拿來,災民中有人煽動,他就盯着這些煽動的人殺,吓得對方躲在人群後面不敢再開口。

然而災民實在太多,還都有刀,一個護衛至少要對上好幾個災民,這般下來他們自顧不暇哪裏還能保護身後人。

喬家這邊手無寸鐵的婦孺又居多,一些土匪見着穿着幹淨靓麗的女眷就大笑沖過來,吓的女眷和孩子大叫,想跑卻發現不知何時四周都出現了土匪,只能聚到一起。

眼見着那些土匪要到近前了,紅袖揚手一條水袖出去,而被水袖碰到的人猛然間就倒地了,綠蘿則抽出一把軟劍殺人,還拉了一把跌倒的紫霄。

紫霄被扔到後面女眷堆裏時都以為自己看錯了,她與綠蘿和紅袖一起生活了有六年,竟不知二人如此厲害。

混戰中,一婦人的聲音凄慘悲苦,大叫大喊找自己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一土匪抓起婦人就将她推出去擋刀,“嘿,這些女人可真好用。”

咻的一聲,沈書堯一箭射穿那土匪的胸膛,那土匪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自己胸口的箭尾,直愣愣倒下去。

而這樣的情況還不少,這些土匪拉過婦人、孩童就去擋刀擋劍,行跡令人發指。

依依原本一直坐在椅子上,此時放下背包起身,擡手在喬六爺、喬老夫人還有喬氏的脖子上分別紮了一針,速度之快他們根本反應不及便暈了過去,三個小的距離她遠夠不到便沒管了。

沒等沈書堯開口問及原因,依依已經一個飛身沖向人群裏。

喬家護衛裏有八名女護衛,算上紅袖和綠蘿是十人,不知是男人的劣/根/性還是土匪都覺得女人好欺負,七八個人圍着三個女護衛打,嘻嘻哈哈看人垂死掙紮。

依依一腳踹在一土匪拿大環刀的手上,刀被踢飛,回身又是一腳踹在那土匪的胸口,踢得土匪當場吐血而亡,而後速度極快解決其他土匪,整個過程仿佛被放慢了一般。

“退下。”話落三個女護衛捂着傷口轉身往回跑。

依依落地站住腳,擡起手接住那被踢飛又落下的大環刀。

大環刀手感很好,比一般的大刀重一倍,長三寸。

“三弟(三當家、三哥)。”

“你敢殺我三哥,我要殺了你。”

“給三當家報仇。”

依依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微笑,純粹絕美,而後單手提刀挽了個刀花兒,雙手握住刀柄,随着那些說話人沖向她,腳尖離地一個旋轉橫切,幾顆頭顱飛出。

而這僅僅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土匪與護衛的厮殺,極少有人會砍掉對方頭顱,因為這樣實在太消耗體力了,能一刀一劍傷到要害都是高手。

原本被土匪人數碾壓的厮殺,因為一抹淺粉色的亂入,情形瞬間轉變,那妖嬈的身姿殺人沒有技巧,就一個字‘砍’且只砍頭顱,刀起刀落便是人頭落地。

土匪也是人,雖然幹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然而遇上這樣蠻狠的人他們心裏也發憷,有那不怕死迎刀而上的,刀與刀刃的觸碰,不止是頭飛出去連刀也斷成了兩半。

不過十數息的時間,地上不完整的屍體就堆了一片,有那膽小的直接吓的棄刀而逃。

四五百人裏面其實土匪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其餘人全部是被逼迫來的,最初沖在最前面一波的婦孺要麽父母孩子被抓、要麽公婆男人被抓,威脅她們聽話,也有那妻兒被要挾,逼着人來這裏送死的。

趙阿虎就是父母妻兒被抓,土匪看他人高馬大有力氣,就讓他加入,但是他不願意,一直在躲,想找機會回去救人。

然而到處都是人,刀劍相向他還是受傷了,險性他沒死。

當看見一個粉衣姑娘從天而降打死土匪三當家,又提刀砍殺土匪的頭顱,他憋悶在胸口的那股氣瞬間就散了,同時生出一股濃濃的激動,丢掉手裏的扁擔,撿起地上掉落的刀揚刀大喊,“殺光這些土匪救出我們的父母妻兒,殺。”

其他被要挾的人本就不是自願,當看見有人能殺她們仇恨的土匪如切菜,當即就反水了,轉頭開始殺那些僞裝成災民的土匪。

因為災民的反水,倒是讓原本快堅持不住的侍衛得了喘息,同災民一起瞬間将土匪反壓。

土匪們眼見打不過,有人逃跑也有那怕死的趕忙丢掉武器投降,跪地求饒。

“他們大當家跑了。”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衆人注意到一個人影往樹林裏竄去,眼見着就要跑進林子裏了,一旦進了樹林想抓住可就難了。

咻的一聲,一支箭承載穿雲破梭之勢飛出。

噗,一聲刺破衣服穿穿皮肉的聲音傳來,土匪大當家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出現的染血的箭尖,血從嘴角流出悶聲倒下。

沒人告訴他,這群人裏面有怪物。

靖王擡手拍在沈書堯的肩膀上,眼底有欣賞之意,不過當目光掃過那一片屍體當中那立着的一抹豔殷紅時,他不知該作何表情,心情一度很複雜。

土匪殺了不少,可剩下來的也有六七十人,侍衛回禀靖王,請靖王拿主意。

沒等靖王下令處置,手持滴血長刀的依依冷眼掃過那些土匪,“拿婦人孩子做人牆給你們擋刀擋劍,禽獸不如,你們——不配活,殺。”

随着一聲‘殺’令,護衛、侍衛、衙役還有銀甲兵全都沒有絲毫遲疑,提刀便刺。

因為土匪裝作災民,所以衆人還檢查了一番看是否有遺漏。

至于那些活下來的災民,見到土匪都死了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跪地沖着依依磕頭,嘴裏千恩萬謝。

也有那災民受傷還有一口氣在的,護衛身上有藥的便給藥,然後讓他們先把活人搬出來,他們有大夫可以給他們看病治療。

原本的厮殺突然變得和諧起來,每個人都在忙碌。

太久沒有這般殺人了,以前砍喪屍只有砍掉頭顱或是挖出晶石才能徹底将喪屍殺死,胎穿這麽多年,也就她六歲那年開葷殺過人,當時碰到人販子,正當她在考慮是殺人自救還是等人來救時,她在人販子的窩點發現了被拐的其他孩子。

想想都太久遠了,而且她也很多年沒有拿過刀了。

輪椅在不平整的路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依依身形一僵,這種情況一會兒似乎得解釋,可解釋很麻煩,不想解釋啊,累。

随着聲音越來越近,依依糾結片刻索性不管了,兩眼一閉裝暈,愛誰誰吧。

眼見着人忽然往下倒去。

沈書堯抽出鞭子卷起那細腰将人拉到懷裏,伸手擦去沾染在眉心的血跡,摘下染了血的口罩,換了個新的上去。

依依淺粉色的衣裙也被血染紅,沈書堯仿佛沒有注意到一般,也不在乎她身上的血腥氣味兒,将人抱在懷裏,察覺到懷裏人動了動自己尋了個舒服位置,口罩下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讓人将帳篷支起來,把人放到帳篷裏,沈書堯吩咐綠蘿和紫霄伺候好依依,他還得同靖王處理剩下的事。

綠蘿見紫霄雙腿打顫,上次被銀甲兵吓了一次,這次又被吓了一次也是怪可憐的,“你去外面安撫那些孩子,這裏我來。”

紫霄搖了搖頭,看了眼依依,雖然害怕但沒被吓的逃走,心裏也一度産生懷疑,她真的有跟少夫人一起生活了六年嗎?那個平日裏能躺絕不坐着,能坐絕不站着的少夫人,何時這般……厲害了。

綠蘿大概猜出紫霄的心理,還是将她推了出去,而後去搬了木桶進帳篷。

聽着輪椅的聲音走遠後,依依睜開眼,綠蘿将木桶放好,開口道:“劉嬸兒正帶着人燒水,少夫人先用這些水洗洗臉,等下便可沐浴。”

少夫人愛幹淨,剛剛身上秀發上都沾了血,肯定會不舒服。

依依點了點頭,接過帕子擦臉,想了想,“綠蘿,我剛剛是不是……挺吓人的?”

看見那些畜生拿女人孩子擋刀她就受不了了,她承認她不是什麽好人,末世活下來的人就沒有誰是好人。

但她不會欺負弱者,也見慣那些欺負弱者的人。

赈災銀赈災糧是為了救更多的弱者,她那般看不慣靖王和葉沐霖,也沒對這兩樣東西有想法,也沒實質性的想要弄死這兩人。

她以為她安安靜靜的鹹魚,再見暴力場景、再見欺辱弱小的事她能控制自己,驿站銀甲兵那事她覺得自己就控制的挺好的,即便有血腥場景也沒暴走,這次是真沒忍住。

綠蘿将冰塊弄好,不一會兒帳篷裏有了絲絲涼意,笑道:“我只覺少夫人如天神降臨,解救難民與水火。”

“……天、神?綠蘿啊,天女和天神差別很大的,一個是蕙質蘭心柔弱的小仙女兒,一個是手持長刀的壯漢,你……”見綠蘿一臉憧憬的模樣,依依嘆了口氣。

突然感覺心塞塞,她維持了十幾年的柔弱形象啊,崩塌了。

這邊依依沐浴後便躺下歇息,再不管外面的事,默默承受自己形象崩塌的打擊,雖說對銀甲兵的時候她也挺暴力的,可那時知道的人不多,在下人眼中她還是那個走路三步喘,出行得坐嬌子的弱女子。

唉!

土匪被殲滅,有那想裝災民的,也被真正的災民舉報,也是這些土匪倒黴,他們自認為有把柄掌控這些人,一路上對災民非打即罵,還侮辱婦人女子,災民對他們的積怨很深,恨不得全殺了,而現在有這個機會當然不放過。

那個逃跑的大當家屍首也被找了回來,天氣暴熱屍首腐敗高,沈書堯和靖王一致覺得将屍首燒了最為方便。

那麽多屍首燒就得燒許久,據災民說山寨裏還有一部分土匪留守,而他們的父母、兄弟、丈夫、妻子、兒女、姐妹等都被關在那裏。

人肯定是要救得,土匪敢來劫赈災銀這麽大的罪過怎能放過。

靖王也從尚存一息的土匪口中得知,他們果真是得了消息來打劫的,不過這消息不是剛傳不久,而是傳了有十來天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抓了這麽多災民百姓布局,而且據說這還是對方給出的主意,但幕後之人是誰,身為土匪小羅羅卻是不知道的。

這般說來對方是沖着靖王還有赈災銀赈災糧來的,如此布局其心險惡,靖王當即派人徹查,想弄死他的人不少,争權奪勢什麽陰招都有,他心裏有猜測,但卻需要證據。

沈書堯這邊則安排人去山寨救人。

從災民口中知道那山寨叫飛虎寨,距離威虎山大約兩座山遠,不過飛虎寨與臨安是兩個方向,這也因此飛虎寨的人選擇在威虎山打劫。

赈災銀和赈災糧太多,帶着一起走速度慢,救人卻刻不容緩。

一番商量後,靖王派十個侍衛、喬家出十個侍衛,再算上銀甲兵,由邊庭和邊牧兄弟快馬加鞭去救人,剩餘大部隊在後面燒完屍體,帶着傷員慢慢走,在岔路口與他們會和。

其實衆人心頭一直有個疑惑,飛虎寨的人為何不等他們過了威虎山再打劫。

等衆人下了威虎山才發現,威虎山的背面沿路有條湍急的河流,路的兩側一邊是河,一邊是樹林,飛虎寨的人是打算殺人越貨的,他們藏身只能藏在林子裏,可若是一個不注意吓的獵物連帶貨物都掉河裏去了,那河水又湍急不能下人,這趟不就等于白幹了嗎,因此才選了他們會停歇的威虎山山腳。

而為何飛虎寨的人算的這般準,則是因為他們得知運送赈災銀的人馬,沒當到了晌午便會歇腳喂馬生火做飯。

從小縣城到威虎山山腳,依照時辰來算,抵達後正巧就是晌午。

得知原因的依依在考慮要不要把午食改時辰吃。

飛虎寨留守的人不多,他們能控制災民也是因為災民餓狠了,沒力氣才被抓,邊庭邊牧兄弟兩帶去的人武功都不弱,再有災民指路,很順利就摸上了飛虎寨,估計飛虎寨的人以為這些災民都不會活着回來,所以下山時也沒有刻意掩飾他們有條近道,倒是方便了邊庭他們。

飛虎寨一共有三個當家,此次帶人出門打劫的是大當家和三當家,留守的是二當家。

另外兩個當家都死了,知道出賣靖王消息的人也就剩這個二當家了,所以得抓活的。

一行人摸上山,山寨的人竟都沒睡,時不時有人往大門口看,像是在等什麽人。

飛虎寨今日搞出這麽大動靜,那鐵定是等他們的大當家三當家打劫歸來。

邊庭一番部署,有去抓二當家活口的,有去解救人質的。

侍衛們換上匕首,悄無聲息把看守解決,夜黑風高,只有那噼裏啪啦燃燒的火把,襯托的黑夜更加寂寞。

飛虎寨大廳裏,三當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到腳步聲急忙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笑道:“是不是大哥他們回來了。”

迎面就被扔了一把藥粉,搖了搖頭還沒看清人便倒了下去。

邊牧拍了拍手,心道這東西可真好用,雖說少夫人兇殘了些,可人家的東西是真的好用。

一想到那個提刀砍頭的粉衣身影,以前他最是喜歡穿粉色衣裳的女子。

盡此一事,往後他怕是都不能直面粉衣女子了,他印象中穿粉衣的女子都是嬌嬌弱弱的,即便生氣了呵斥人,那也是嬌氣的。

現在他一想起粉衣,就想起那個砍頭如切瓜的身影,以及粉衣上斑駁的鮮血,像盛開的牡丹,太美了,不對,他在想什麽。

邊庭一進來便見邊牧看着飛虎寨三當家不動,還以為他出事了,走近才發現在發呆,忍不住給了他後腦勺一下,“發什麽呆,把人綁起來。”

“哦。”

邊庭他們得了令,飛虎寨的土匪一個不留全殺,那些婦孺沒殺,提前用了藥只讓她們昏睡,而後帶着救出來的災民以及綁好的三當家下山。

約好岔路口會合,邊庭他們帶人回來時,聞到的是飯菜的香味兒,白天殺人太多,晚上作為廚娘的劉嬸兒沒做葷食,而且災民太多,精細的糧食做出來也不夠吃,便做的是窩頭、馍馍、雜糧餅子之類的,熬上兩大鍋蛋花湯,再配了她帶的醬菜,管飽又下飯。

依依的帳篷外。

喬老夫人和喬氏被奶娘覃氏剛勸走,兩人都哭的眼睛紅紅,沈書堯摸了摸鼻子,他是外男,喬老夫人和喬氏也不好多問他什麽,可喬六爺就不一樣,直問的他招架不住。

依依一直裝昏迷,裝到後來直接睡過去了,也沒告訴他能不能告知他們真相,不過從她動手前還能将三人紮暈可看出,她不想讓他們看見,那便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了。

喬六爺第一次覺得這個外孫女婿不好,說話猾的很,嘴皮子還緊,他跟人做買賣多年,嘴皮子最是利索,竟然都沒能從他嘴裏套出話來。

帳篷裏,沈書堯将吃食放在旁邊,靖王都跟着啃窩頭馍馍,依依的吃食卻是劉嬸兒單獨做的,一石鍋的米飯,他看到有幹蘑菇片,還有豆芽菜之類的,種類多,且很香,聞着便知道好吃。

“我可是餓極了,你若不想吃我便替你吃了。”

話落依依睜開眼,沖着沈書堯一笑,拿過自己的石鍋拌飯,想了想從背包裏找出碗筷,裝了一小碗給他,“多謝。”

幫她應付外祖父他們。

依依也無奈,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所以她才索性睡覺,她力氣大的事外祖父知道一點,外祖母和喬氏都不知道,這兩人又最是柔弱,一個不對就掉眼淚,她最不會應付這種了。

沈書堯接過碗,心想自己不用跟他們吃窩頭啃馍馍,大概是不一樣的吧。

其實他心裏明白,依依這是把他當兄弟了,若不然怎會這般坦然,然而這份坦然讓他喜也讓他憂。

災民經歷了天災後又經歷人禍,聽着親人們講述天神救世的傳奇,他們心裏對生活又有了希望。

在得知靖王是特意去汝州赈災的,災民們一致決定跟随靖王回去,離開了故土他們去別的地方到底不如意,如今王爺來赈災來救他們了,能回家誰願意遠走他鄉颠沛流離。

沈書堯則趁機把那二十幾個孩子交還給靖王,不過有些孩子卻不願意去汝州,想留下的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跟着喬家人走了幾天,他們不想離開了。

一個兩個不肯走,那想找父母的也不想走了,威脅他們想留下必須簽賣身契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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