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原來吸走氣運

臨安是距離汝州最近的府城, 足夠大也足夠繁華,因而災民更多往臨安聚集。

一路上随處可見賣兒賣女的慘狀。

經歷威虎山一事,衆人明白災民太多時是萬萬不能發善心的。

更別說如今隊伍重傷的護衛不少, 馬車都讓出來給他們養傷了, 剩下的還有大半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傷,身體完好無損的只有那被保護的婦孺, 真遇事她們根本扛不住。

因而即便是最心善的喬老夫人和喬氏,見了也最多說一句可憐,或是撇開頭不看,沒像以前那般吩咐準備吃食給他們。

路上經過府城縣城時,依依讓大小明去采購了一批藥材。

讓紅袖準備藥只是想着以防萬一, 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若非那一批迷/藥,護衛折損只怕更嚴重。

這一路上還有那麽遠的路要趕,防身的藥得備多點,尤其現在護衛都在養傷的時候。

歇息時, 那懂事的孩子會自覺結伴去拾柴, 沈從遠和喬子桐皮常常帶着一堆孩子瘋玩, 依依讓他玩的時候順帶找找野果。

這般下來, 一路上依依光野果子就種了不少品種,沈從珩、沈書堯每日必吃帶靈氣的果子, 那些受了傷的護衛吃帶靈氣的食物恢複也快些。

葡萄被吃完了, 若是直接催生結葡萄很消耗靈氣, 但若是原本就結了果子只需要催熟那便能省時省力,她自然選後者。

單獨用一輛簡易馬車裝那些野果子樹,依依将今日份催熟,讓紫霄去将熟了的摘下來。

轉身回到樹蔭下, 發現東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只鴿子,“哪兒來的鴿子?路上居然沒被吃掉,運氣可真好。”

一路上都是災民,這只鴿子沒被打下來烤了還真是神奇。

東嶺:“……”

将鴿子腿上的信取下來遞給沈書堯。

沈書堯展開那小小的信紙,“靖王遇刺了。”

依依覺得天道對她有好大的惡意,憑啥其他人能刺殺主角她就得被警告,難道因為她是外來戶?搞歧視要不得啊。

依依并未多問靖王的情況,死了就死了呗跟她又沒關系,不過有主角光環應該是死不了的。

她不操心,該吃吃該喝喝,該趕路趕路。

到第十三天時他們在一小鎮落腳,包了間客棧,啓程日期沒定,因為沈從珩病了。

沈從珩身體本就不好,一路上依依又是開藥又是喂靈氣果子把命吊着慢慢溫養。

剛剛有了點起色,結果被熊孩子沈從遠給拽水裏去玩了一圈,事後還敢隐瞞,待到瞞不住了才說,差點人就沒了。

院子裏,沈從遠被摁在凳子上,沈書堯拿着跟二指寬戒尺一樣的木條子,啪啪啪打人,“錯沒錯?”

“我沒錯,哥哥想玩為什麽不讓他玩。”沈從遠嘴犟覺得自己沒錯,咬着牙死活不覺得自己錯了,被打愣是沒吭一聲。

周圍孩子們吓的哭着給沈從遠求情,被大人弄回了屋。

喬氏拉着依依做說客,“阿遠還那麽小,罵兩句就夠了,哪能真打孩子啊,姑爺下手那麽重打完了還有命活?別打出個好歹來,你快勸勸讓他別打了。”

“娘,沈從遠欠揍,這事你別管。”一百個口罩換的玉如意,帝王綠啊,沒了。

用了一整根玉如意才将沈從珩從鬼門關拉回來。

原本沈從珩的身體慢慢調理個三五年,之後只要不作死活個三四十年沒問題。

結果現在一切成了徒勞,不能想,一想就想給沈從遠來個男女混合雙打。

靈氣并不是什麽溫和的東西,末世活下來的人即便是普通人身體也被天地暴走的靈氣多少改造過,末世她用異能救人從未考慮過對方能不能承受。

沈書堯自幼習武又有內裏護體,因而用靈氣治療無事。

但沈從珩自小身體就損耗太嚴重,所以才一直慢悠悠調養,經此一事沈從珩的身體底子是徹底壞了。

她對調養一事不擅長,不然一路上沈從珩也不會喝藥加吃微量靈果調理,收效還慢。

她現在是已經沒轍了,就是不知七叔公有沒有法子,然而這人在哪兒卻是最大的問題。

把人都清走後,沈書堯也沒繼續打了,聲音低沉緩緩道:“你哥被太醫斷言活不過弱冠。”

“你三嬸廢了多少心血才将你哥的身體調養的好了些,轉眼就被你毀了。”

“這次你哥差點沒救回來。”

沈書堯将板子插入後院磚石縫隙,沒看沈從遠,推着輪椅走了。

沈從遠現在最親的人就是他哥,一想到他差點把他哥害死,猛然大哭,“啊——哥我錯了,哥我錯了——”

依依将窗戶關上,看了眼還未醒過來的沈從珩。熊孩子果然不能太閑,不然他們盡搞事。

沈從珩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期間沈從遠就跪他祖父跪他父親牌位反省,中途有暈過去,醒了後也沒叫苦自己繼續去跪,得知他哥醒了雙腿跪的沒知覺,讓小厮背着來。

依依守了沈從珩三天,剩下的事交給沈書堯處理,自己打着哈欠回屋補覺去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晌午,用過午食,紫霄說有兩人要見她,準确說應該是兩個孩子,問她見不見。

依依覺得奇怪,平日裏她不處理事的,下人有事要麽去找喬六爺要麽去找沈書堯,除非她自己碰上不然能不管絕不管。

一問得知那兩孩子本應該是跟着靖王去汝州的,卻不知為何一路追他們至此,還非要見她。

“兩孩子多大?他們靠一雙腿走十幾天路追上我們?”聽着怎麽那麽玄乎呢。

“大的十三歲叫許卿舟,小的少夫人你見過,就是大姑娘收養的那位叫珍珠的漂亮女娃。”

依依一愣,“帶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幹瘦的少年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進來。

那小女娃還真是珍珠,不知是不是錯覺,依依覺得這次看見珍珠沒有上次明媚。

上次她被葉沐霖牽着,小女娃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如珍珠般熠熠生輝,可這次見了卻感覺有些暗淡,也不知是不是光線不好的原因。

一高一矮兩人同時見禮,“見過少夫人。”

從禮儀來看兩人受過專門的訓練,普通百姓飯都吃不飽哪兒還會這些,兩人家裏應該是富裕的。

“是誰送你們來見我的?”依依剛過了幾天沒葉沐霖的舒心日子,結果又見到跟她有牽扯的人,總感覺有陰謀。

許卿舟搖了搖頭,“沒人,是我帶妹妹偷跑出來,求少夫人救救我妹妹。”

依依看向小女娃,小女娃也在看她,還沖她甜甜一笑。

紫霄端着一盤冰過的西瓜進來,走的本來極為穩妥,突然手腕疼了一下,手上的西瓜連盤子掉了出去,往小女娃珍珠身上砸去,許卿舟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快速把人拉開。

瓷盤落地碎開清脆刺耳。

“少夫人,奴婢……”紫霄自伺候主子以來從未出過錯,這還是第一次,一時竟慌了,

許卿舟神色平靜,仰頭看着依依,“少夫人,這就是我求少夫人救我妹妹的原因。”

依依看了眼許卿舟又看了眼掉地上摔的瓜肉瓜皮分離的西瓜,對紫霄道:“讓人打掃了,再端一盤來。”

“是。”

中途依依親眼看見許卿舟把暗器給珍珠,那暗器是她在威虎山送給珍珠的。

這一次沒出意外,依依将西瓜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塊兒,接上許卿舟剛剛那句話,“你剛剛那句話是何意?紫霄她可不是故意的,你別想碰瓷啊,我不答應。”

許卿舟:“……我不是說紫霄姐姐的錯。少夫人,我妹妹她從小運氣特別好,家人都稱她福女。”

依依吃完一塊冰冰涼涼的西瓜又拿了一塊兒,由于一路上沒看見西瓜害得她忘了夏天的絕配是西瓜了,已經讓人在盆裏播了種,這個可以無限催熟,她樂意。

吸溜住甜甜的汁水,“你的意思是她現在運氣不好了?”

許卿舟點了點頭。

依依看了眼乖巧吃西瓜的珍珠,突然頓住,腦子裏有什麽一閃而過,“說說她以前運氣有多好。”

從許卿舟講述中,許珍珠還真是帶了福運的福女,就是有點——傻。

這姑娘看見自己堂哥被劫,對,許卿舟是她堂哥,她也不說喊人救,自己跟着一路跑到拐子窩,然後帶着一幫孩子逃了出來,半道遇上靖王和葉沐霖他們。

依依覺得小女孩遇上葉沐霖估計就是她不幸的開始,若是沒遇上葉沐霖指不定靠着一身運氣帶着自己堂哥就回家了。

許卿舟記的他家在錦江,還是錦江的大戶人家,其實跟着依依他們一道上路就會路過錦江也就回家了。

然而由于堂妹被收養他不放心所以留下,當發現堂妹竟然被水燙傷又被瓷器割傷後,他當時就發覺不對帶着堂妹跑了。

聽紫霄說一起找到他們的一共是五個孩子,三大兩小,來敲門的時候真如那乞兒,渾身髒亂的不行,話都沒說完就暈了,餓的。

依依之前一直在想葉沐霖從她這兒吸走了什麽,現在看來應該是氣運。

依依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葉沐霖觸碰就能吸走人的氣運,那她為何要多此一舉收養小女孩?

“你們是什麽時候逃出來的?在路上走了多久?”

許卿舟記的清楚,張口便答:“同你們分開第四天,靖王遇刺後我就帶妹妹逃出來了。”

依依:“……”收養、遇刺。

假設葉沐霖收養福女珍珠是想養豬,結果靖王意外遇刺,為了救靖王不得已吸光了小女孩身上的氣運。

這猜想,合情合理,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依依看了眼整個人暗淡下來的珍珠,原來不是自己眼睛有問題,“你們就同我一起上路吧,路過錦江我會派人送你們回家。”

“少夫人能救救我妹妹嗎?”

依依攤手:“……你見誰能治倒黴的?就好比你堂妹運氣那麽好你還是被人拐了,這都是命。”

許卿舟卻不這樣認為,指着小女孩手裏的暗器道:“妹妹說這枚暗器是少夫人送。”

依依點頭。

“路上,我發現妹妹拿着暗器便不會受傷,一旦暗器離身總會遇到各種意外。若說能救妹妹的,只有少夫人。”

依依仔細打量許卿舟,孩子你這麽聰明到底是怎麽被拐的?

許姓,錦江,依依忽然想起來,書裏那個富甲一方給女主當錢袋子用的男配就姓許,許貿字仕林-許仕林,跟許仙兒子同名。

好吧,劇情需要,書裏女主救了許貿的侄子還不要任何謝禮,讓許貿覺得女主清純不作做,從而迷上她,甘願給人當錢袋子使。

依依讓許卿舟拿走暗器,讓小明進來帶着他們在院子裏走一圈。

依依發現一個人倒黴的時候真的點背,莫名其妙能摔倒被掉下的東西砸到,或是旁邊的人出意外然後傷到她,若非小明武功高又得了提醒照顧珍珠,這孩子指不定得傷成什麽樣。

依依從頭上解了根發帶遞給紫霄,“拿着這個給小姑娘束個發。”

将發帶綁在珍珠頭上,黴運似乎還真就沒了,依依想不透這是為何,而後發現這只對小姑娘一人管用,其他人都不行,越發疑惑了。

而珍珠戴了她的發帶也沒有好運起來,頂多算是普通人,不會再遭無妄之災。

依依後來又見了同許卿舟一起來的三個孩子,兩大一小三兄弟,依依發現許卿舟真的很聰明,帶着堂妹跑路,路上還能拉人入夥。

怪只怪劇情太強大,強行給女主制造機會。

不過劇情似乎有點偏了……

沈從珩醒了便能繼續趕路了,再次上路依依覺得孩子不能太閑,閑了就作妖。

許卿舟別看瘦瘦弱弱的面上一派乖孩子模樣,肚子裏裝的水兒卻是黑的。

他堂妹珍珠之前被葉沐霖收養,引得其他孩子妒忌,這次再見到他們難免說些閑話。

估計有出身的原因,許卿舟也沒說忍着,暗搓搓和自己的同夥把人收拾了。

被欺負的人自認自己跟了少主子,打他就是打主子的臉,颠颠兒跑去告狀。

然後,屁股和膝蓋還沒好的沈從遠就帶人私下跟許卿舟他們較量一番,給自己人報仇,喬子桐還在一旁出謀劃策。

知道事情經過依依笑了許久。

但也不能繼續放縱他們了,随提議操練他們,讓他們累的沒時間搞事。

沈書堯沒意見,他正打算繼續監督沈從遠習武,放縱他太久了,越發皮癢了,一個是練一群也是練,倒不如全都一起。

經過一番商議,依依還寫了一張計劃表,什麽時候做什麽,寫的明明白白。

卯時起床紮半個時辰的馬步念半個時辰的書;辰時啓程趕路讓他們跟着馬車跑半個時辰;巳時背珠算,午時吃飯休息,未時學認字會認字的就背書;申時學藥理背醫書;酉時吃飯休息;戌時跟着武師習武一個時辰;亥時洗漱睡覺。

剛開始怕他們堅持不住,時間都是可寬裕的,一天下來到也有幾人堅持完全部,沈從遠就是其中之一,可把他高興壞了,說給他哥聽,還說以後帶着他哥一打十。

短短一天下來,這些熊孩子累的倒床就睡,別說皮了,說話力氣都沒有。

有那當娘的心疼的不行跟男人吐槽,被自家男人敲打了一頓,萬不敢開口不讓兒子跟着練。

這一天,讀書、習武、學醫、珠算、刺繡全都學了,還是免費的,他們不偷着樂就不錯了還不想學。

有那叫苦不想學的,被父母男女混合雙打,鬧一次打一次後來就不敢鬧了。

再看沈從遠喬子桐這些少爺都沒開口喊累,也不好意思了。

簽了賣身契的心裏如何想的不知,嘴上沒叫過苦。

夫子依依也都安排好了,學武有小明和南決還有邊牧,這三人武術路子不一樣,但南決很擅長隐藏,依依從沈書堯那兒得知南決刺殺厲害,便讓他做武師教孩子,而邊牧狗子輕功了得,為了讓他來做武師依依包了銀甲兵的夥食,銀甲兵目前剩餘已經不足十人,倒不是都死了,受傷的跟靖王去了,待傷好就回上京。

學醫有紅袖;珠算有綠蘿;認字有紫霄;刺繡有詩畫。

依依發現詩畫刺繡手藝極好。雖說這姑娘一門心思在沈書堯身上,但這繡活兒沒法說,這姑娘自從出了銀甲兵那事就有些消沉,索性給安排了事。

唯一缺的就是教書先生,紫霄只能教孩子識字認字,至于解答是不行的。

而他們一行人,喬六爺是商人,沈書堯是武将,其他人也都指望不上。

這般過了半個月,熊孩子們訓練已經能完全跟上了,實在沒有天賦的就停了訓練改他拿手的學,這般下來學的人實力其實相差不大,各人都有各自擅長的。

值得一提的是沈從遠和許卿舟開始明面鬥,比武分輸贏,背書分輸贏……除了繡花這兩什麽都要分出個輸贏來。

走走停停他們來到濰城,而過了濰城就是錦江了。

一行人剛入城,一身披紅綠被單的人突然從他們面前竄過,而後十幾個人在後面又喊又吼的追。

依依掀開馬車簾子只看見那群人遠去的背影,“好熱鬧。”

紅袖表情疑惑,到底還是開口了,“少夫人,奴婢剛剛好像看見七太爺了。”

“真的?讓大小明趕緊去找。”若真是七叔公那沈從珩就可以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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