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兩位今天玩的還開心嗎？”

太陽西沉，蛛反田琉璃站在旅館門口，落日将他的影子無限拉長，不，說到底那個已經超過了蛛反田琉璃的體型所能拉長的極限了。

不管怎麽說，她的影子都太過龐大了。

椎名川注意到蛛反田琉璃的身邊并沒有跟着她的未婚夫，而且，她身上的不安定感更強烈了，她越來越向着那邊演變着。

令人不爽，僅僅是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就已經容忍不了了。

椎名川決定收回之前對蛛反田琉璃的判斷，現在她在椎名川心中的危險等級又提升了一級。

太宰治按住椎名川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以示警告。

'別急，等晚上再動手。'

“是，多虧了蛛反田小姐的推薦，我和椎名玩的很開心。”太宰治向前一步主動對上蛛反田琉璃。

“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兩位能在我們這裏玩得開心我也很榮幸。”

椎名川打了個冷顫，又來了，之前也是這樣，明明什麽也沒有發生。

太宰他沒有持槍，蛛反田琉璃更沒有想要動手的微動作，可是椎名川在太宰治和蛛反田琉璃聊天的時候危險警報總是響個不停。

夾在兩人中間的椎名川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那麽到底為什麽會在這時覺得危險呢？

椎名川百思不得其解。

“明天就是我的婚禮了，還請兩位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今天晚上的飯菜十分豐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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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兩位也逃不了了，不如今天吃頓好的明天再上路'椎名川貼心地在腦海中把蛛反田琉璃的話語重新翻譯一遍。

“是嗎？那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太宰治露出了小孩子期待聖誕節禮物一樣的表情。

太宰又在假笑了……

被蛛反田琉璃帶着領上餐桌，餐桌上的菜确實挺豐盛的，椎名川覺得這越來越像是一頓斷頭飯了。

不過很可惜，斷的不是他和太宰的頭，斷的只有可能是蛛反田小姐的頭。

所以，還請蛛反田小姐不要搞錯，哪邊是獵物哪邊是獵人請務必斟酌清楚。

太宰治沒有動筷子，椎名川拿起筷子一個接一個嘗了一點，味道還不錯。

待湯品也嘗了一口後椎名川放下湯勺朝太宰治微微點頭。

'沒問題，并沒有下毒。'

并不是說毒對椎名川沒有效果，只是産生的影響十分微小罷了，不管是對于藥物的抗藥性還是對于毒素的耐受性他都遠超常人。

之前太宰治在無聊的時候突發奇想想要看看椎名川的極限點在哪裏，于是通過不正當手段搞來一大盒肌肉松弛劑。

椎名川的皮膚連子彈都能扛受住，但他還是有一部分皮膚和常人一樣的。

太陽穴、手腕、脖頸、眼睛這些都是能被輕易傷害到的部分。

畢竟椎名川不是神，他也是會受傷的。

何況就算是真正的神也不能保證不會受傷。

那天太宰治這個沒有醫療執照沒有紮針經驗的人一針一針地給椎名川打肌肉松弛劑而椎名川也任由他打。

直到那盒藥劑見底之後椎名川依舊能跑能跳，依舊能一拳擊穿牆壁，依舊是那個打起來比大型重兵器破壞力還大的椎名川。

太宰治和椎名川面面相觑。

太宰當時說的是

“椎名你果然是外星人吧。”

是不是外星人椎名川不知道，但他現在只要知道他有抗毒性就夠了。

在椎名川表示沒有問題後太宰治才動筷，并且單夾那盤帶着蟹肉的菜。

蛛反田琉璃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的互動，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做什麽，她只是感嘆了一句

“真好啊。”

莫名其妙的家夥。

……

椎名川背好自己的武器，重新紮緊鞋帶，穿的是方便活動具有彈性的運動裝 ，準備萬全，只不過……

椎名川看着身旁躍躍欲試将自己的下半張臉都蒙上的太宰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太宰，你出去待着。”

是什麽給了你能和我一起去的錯覺？

“诶诶——！為什麽啊？！”

“我如果和蛛反田打起來的話可能會波及到你。”

椎名川想到了在常暗島被他弄塌的建築，被他暴力撕裂的金屬外殼，被他毀壞的山體，默默地別過頭。

有，有點心虛。

之前暗殺他們的港黑敵對勢力還好，因為很弱所以椎名川能悠着來，注意着自己的力道好不造成不必要的破壞。

但蛛反田就不一樣了，首先她的情況成迷而且她越來越往那邊靠攏，椎名川無法确定如果真的打起來自己是否還能做到留意四周的狀況。

火力全開的椎名川就是一快速移動中的破壞機器。

萬一，萬一太宰因為自己而被波及以致受傷甚至死亡的話。

不行，僅僅是想到這一點就快無法呼吸了。

“沒事的，我可以肯定地說椎名絕對不會和蛛反田小姐打起來。”

椎名川狐疑地看着太宰治

“我姑且确認一下，這不是太宰為了跟過來而故意說的吧？如果被我發現是的話，太宰，你這半個月的蟹肉就沒了。”

太宰治：！

“怎麽可能！我是那樣的人嘛！椎名你太讓我傷心了。”

太宰治嘤嘤嘤，抹掉臉上并不存在的淚水。

唉，算了算了，就相信他吧。

椎名川輕輕推開房門，即使木制的地板已經老舊就算他身上還背着那把重劍他走路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放緩呼吸頻率，将自己隐沒在黑暗之中。

吱呀——

椎名川：……

“太宰……”

椎名川無奈地看着太宰治，剛剛營造出的一點緊張氛圍完全消失了。

太宰治他不懂怎麽消去自己的腳步聲。

椎名川朝太宰治揮揮手，太宰治就十分自覺地走到椎名川被對方單手抱起來，即是是重型坦克都能輕松舉起來的椎名川單手抱個偏瘦的孩子當然不在話下。

“太宰，你呀……”

“噓噓噓，椎名小點聲！”

“是——是——”

蛛反田琉璃的房間在樓下，椎名川帶着太宰治邊走邊留意周圍的聲音。

來到蛛反田琉璃的門前，椎名川屏住呼吸将耳朵抵在門上，黑暗将聽覺無限放大，裏面人的呼吸平靜而緩慢。

要是這時候蛛反田琉璃突然開門的話就真成恐怖片了。

椎名川推開門，往下蹲一點注意不要讓正在被他抱着的太宰的頭撞到門框上。

蛛反田琉璃就睡在榻榻米，睡姿安穩乖巧，椎名川将銳利面對着蛛反田琉璃，快速利落地劃過她的脖頸。

蛛反田琉璃身首分離。

呼吸聲消失了，心跳确認停止，頭與首分離的人是不可能存活的。

就……就這？

椎名川不禁在心裏發出質疑，這就沒了？這就死了？他還在心裏做了一場惡戰的的準備，還猜想着推開門後各種可能性，并在心中假設對應動作。

結果，就這樣？

太過順利導致椎名川開始懷疑人生。

太宰治在蛛反田琉璃的房間內敲敲打打，終于在地板上聽到一聲與其它地方敲擊聲音不同的區域。

太宰治頓了一下，然後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找到了。

“椎名，這裏。”

太宰治招呼正在懷疑人生椎名川過來，指着那塊不一樣的地方給椎名川看。

“這樣的區域肯定會有機關。”

椎名川繃緊肌肉，握緊拳頭。

“所以我們只要找……”

然後椎名川用力擊打地板，轟的一聲，地板被破開了，露出了地板下的石質階梯。

“……找一找”

太宰治：……

他怎麽就忘了，椎名川這個人力氣超級大啊！

“太宰？”

“沒事，我們走吧。”

椎名川打頭太宰治跟在他後面，石階很長，長到讓人懷疑下面的東西究竟有多深。

得益于椎名川良好的夜視能力，他并不會因為沒有看清一腳踏空，椎名川還主動拉住太宰治的手防止對方不小心踩空。

最終，他們踩到了地面，這裏的終點是一個地下室。

雖然地下室要有鑰匙才能打開，但是請看看這支小隊的人員組成，可以暴力破門的椎名川以及橫濱鎖王太宰治，所以這扇門完全不算阻礙。

太宰治估算了一下，他們總共下了382層樓梯，一層樓梯大概是十五公分左右，所以他們現在大概處于地下六十米處。

這麽深的地方，究竟是為了隐藏什麽？

太宰治在門鎖處搗弄幾下就聽見清脆的【咔噠】聲。

門鎖開了。

太宰治剛想要進去，結果椎名川拉住他的肩膀沖他搖搖頭。

太宰治心領神會。

他們兩人交換了位置，由椎名川負責查看。

椎名川拉開了一條小縫，他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腥臭，以及一點細微的聲音，聽着像是說話聲，他微微探頭眯着眼睛觀察門內的環境。

椎名川冷靜地退後一步，他看着太宰治表情十分糾結。

“太宰……裏面沒有危險，如果我什麽都不說的話你一定會去查看，因為太宰你是那樣的人。”

椎名川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辭。

“但是這次我是真的覺得不看會比較好，有時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幸福。”

太宰治眨眨眼睛，椎名川少見地用'幸福'這個詞，說明裏面絕對有着糟糕透頂無可救藥的什麽東西。

但太宰治還是想要看，他想用這雙眼睛親眼見證。

椎名川看到太宰治的表情後就知道不用再說什麽了，他主動往旁邊走一步，讓開位置。

太宰治并沒有椎名川那麽出色的夜視能力，但他有手機，手機中手電筒的功能還是能夠使用的。

什麽聲音？

太宰治明面上不顯，實際心髒砰砰直跳，那究竟是身體為将要看到的東西而做出的預警，還是為将要看到的東西而感到興奮？

他打開了手電，照亮了地下。

太宰治看到了肉塊，到處都堆積着肉塊，說是肉塊也并不準确，因為它們并不是單純的大塊大塊的肉色物體。

它們仿佛是造物主開的一個玩笑，将各種器官肆意安裝，眼睛、嘴巴、四肢、內髒。

人體不同地方的部分穿插在肉塊上，這些肉塊上的嘴巴不停地蠕動着，剛才聽到的聲音就是它們發出來的。

那并不是什麽混亂而無序的音節，太宰治明白的，他明白這語言的意思，因為這是日語，而它們說的是——

【琉璃】

複數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琉璃、琉璃。”它們好像只會說這一種詞彙，只會發出這樣的音節。

咕嘟咕嘟，噼裏啪啦，腦袋仿佛要炸開了一樣，我看到了什麽？那是什麽東西？究竟是如何構成的？理解不能，無法理解。

眼前天旋地轉，看到的事物感受到的事物也在逐漸歪曲，大片的紅色占據了視線伴有着金屬質感的光澤。

太宰治頭暈目眩，胃部傳來強烈的不适感。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覆上了他的眼睛，将他帶入了黑暗之中。

“噓——噓——沒事的，沒事的，太宰冷靜一點，不要去聽那些聲音。”

那個溫熱的東西是椎名川的手。

椎名川輕輕地将太宰治的頭部帶到他懷裏

【撲通，撲通。】

“如果實在覺得不舒服，就聽我的心跳聲就行了，我們現在就走。”

太宰治沒有說話，他只是順從地被椎名川帶走，雖然一直處在黑暗之中，雖然被別人引領着行動，但太宰治本人卻意外地覺得十分安心。

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椎名川讓太宰治躺在榻榻米上給他蓋好被子，輕輕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調。

“……那是什麽？”

太宰治把大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

椎名川知道太宰治在問什麽，但他裝作不知道。

“這是魔法，保護太宰不做噩夢的魔法，因為是魔法所以不會被太宰的【人間失格】無效化。”

太宰治笑了一聲

“真的有魔法嗎？”

“有的。”

椎名川表情嚴肅又認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所以睡吧，我會守着你的，不管是夢中的怪物還是現實中的怪物都由我來打到。”

“呼……那還真是……令人安心啊。”

“啊對了……明天可能會有點糟糕，沒有問題嗎？”

太宰治觀察着椎名川的表情，末了他自己笑了一下。

“诶呀，我好像問了個有點蠢的問題，晚安。”

“嗯，晚安。”

椎名川就這樣真的遵守了他的承諾，守了太宰治一夜。

……

“有點，意外。”

确實有些驚訝，但是由于太宰事先提醒過了，所以并沒有特別意外。

椎名川看着和往常一樣再餐桌上用餐的蛛反田琉璃，表情不怎麽好。

“椎名先生，太宰先生早上好。”

蛛反田琉璃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沖他們打招呼。

“今天是我的婚禮，希望你們能祝福我呀。”

可是蛛反田琉璃的新郎哪裏都不在。

椎名川和太宰治都知道她的新郎不會來了。

“嗚哇，這波是boss戰啊。”

太宰治小聲地吐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