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走走停停，山本武發現這條路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遠，原本以為沒有盡頭的金色道路其實只走了十分鐘左右就到達了盡頭。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數十條懸挂于天的水幕、一條并不算寬的河流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并不存在于現世中的透明花朵。

“哇哦。”

山本武不禁贊嘆出聲，他新奇地碰觸着懸在空中的水幕，冰冰涼涼觸感和平常的水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它們都無視重力懸挂在空中，這一點就很不可思議了。

“走吧。”

椎名川繼續拽着山本武的手作勢要把他往河對岸帶。

“诶？诶？可以過去嗎？”

山本武看着那條河有些猶豫，按照他的認知來說死人世界的河流都沒有什麽好的含義比如傳說中的三途川、古希臘神話中的冥河這樣。

“可以。”

椎名川言簡意赅不說廢話，他看山本武不動以為是小孩子害怕了所以他松開握着山本武的手主動踏上河流給對方展示一下。

你看，并沒有什麽可怕的。

山本武睜大眼睛，此時椎名川也擺脫了萬有引力的吸引就這樣以能讓死去的牛頓掀開棺材板的姿态站在水面上。

“原來椎名先生的真實身份是忍者嗎？”

山本武喃喃出口。

哈？

椎名川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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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忍者，我如果是忍者的話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忍者了。”

忍者？這孩子想什麽呢，他要是忍者的話就憑他那直來直往只要我幹掉所有人就沒人發現我的潛入方式還不氣死一大堆忍者前輩。

嗯，兩個人的思維都十分發散呢。

“來吧，還有一段路就到終點了。”

椎名川伸出手對山本武作出邀請，山本武站在河邊躊躇一小會兒，椎名川也不急就這樣耐心地等着他。

最終山本武小心翼翼地試探一下，他将一只腳輕輕踏到水面上，試了試發現他真的脫離萬有引力沒有下沉後才放心将兩只腳都放在水面上。

真是不可思議，這是今天第幾次不可思議的事了？山本武樂此不疲地在水面上走來走去，反正都被椎名先生看到幼稚的一面了幹脆就這樣吧，山本武自暴自棄地想着。

因為在水面上走來走去真的很有趣嘛！

嗯，畢竟男生們都是幼稚的生物。

“我還以為是那種過了就回不來的三途川呢，不過三途川怎麽可能存在。”

山本武打趣道。

“三途川？這裏可不是那種地方。”

椎名川下意識出聲，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語言中的破綻。

那個破綻就是他根本沒有否定“三途川”的存在，只不過在場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這裏是生者與死者的交彙處，此岸與彼岸的夾縫，所有的生命的終點與起點。”

椎名川望向遠方，再往前走一點就是這趟迷你旅行的終點了，到那裏就不是生者能夠進入的地方了，進入那裏的人會被徹底打上“死”的标簽。

“诶——這麽厲害嘛，椎名先生懂的真多啊。”

“嗯，雖然我之前應該是沒有見過，但是意外的能夠明白。”

“那是什麽，果然椎名先生超奇怪啊。”

在見到之前椎名川的腦中并沒有有關這些東西的知識，但在看到之後，就像看到那些巨型蜘蛛和那位黑色皮膚的男子時一樣腦中會自動浮現出相關的信息。

只要看到就能夠理解，明明以前不會這樣的，但在遇到蛛反田琉璃後他就出現了一些變化。

有時會看到夜晚在路燈下站着的裂口女、泡在水裏全身綠色的河童、在石階上跳來跳去的獨眼小僧諸如此類不可思議的事件。

即使當時那名在路燈下站着的女性戴着口罩椎名川還是能明白對方不是人類，僅僅只是撇到水中漂浮着的烏龜殼也能知道那是河童的背部，明明只是看到一個孩童的背影就能知曉他是獨眼小僧。

然後他比以前更難集中注意力，做不到三天不睡覺也能活蹦亂跳了，以及偶爾真的是十分罕見的情況，他的意識會出現斷片，不過也就是一兩秒的功夫在別人看來只是在走神吧。

椎名川對于這些變化有些苦惱，不過好在對他的日常生活并沒有太大影響。

椎名川有一次還嘗試去和對面的生物搭話，要是對方攻擊過來的話大不了就打一頓，結果大概離對面還有十幾米的距離吧，對方就像是被吓到一樣逃走了。

後來他又試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對面以對面的逃離而結束，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他不知道這些變化是好是壞，而椎名川也不是那種會和別人去商量的類型，他并不會去掩飾異常但是如果不去問的話他就不會主動說出來，這樣的性格一度令森鷗外十分苦惱。

兩人一路上相顧無言

椎名先生又在走神了，山本武看着椎名川這，他現在差不多明白椎名川面無表情不是因為他在生氣而是他真的只是在跑神而已。

要不……要不說點什麽活躍一下氣氛？山本武這樣想着。

“椎名先生家的孩子是什麽樣的呢？”

山本武問出來一個讓十分鐘後的他恨不得掐死現在的他的問題。

椎名川：！

椎名川聽到這話一下子精神了，來來來，你要是唠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首先非常的可愛，世界第一的可愛。”

椎名川的表情十分鄭重。

“啊？”

等……等等，椎名先生是這種性格的嗎？

山本武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對，可是已經太晚了，話已經說出口不能撤回了。

港口黑手黨內部有一默認的準則，千萬不要在小先生面前打聽太宰先生，不然你會被迫聽至少半個小時的椎名川式誇獎。

問題是他誇誰不好，偏偏是那個太宰先生，椎名川嘴中的那個太宰治是誰啊？！也太ooc了吧？！

總之聽完的黑手黨都會陷入“這才不是我認識的太宰先生”的自我懷疑中。

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在椎名川面前提太宰治的名字了。

拜托，那可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而什麽都不知道的山本武恰巧按到了椎名川的太宰開關。

現在要是有港黑人員在場的話就能看到山本武頭上一個紅色加粗的【危】字。然後他們一定會在心裏為這位勇士燒柱香并目不斜視趕緊溜，萬一被牽扯進來就完蛋了。

“我家孩子是平常會調皮會惡作劇會心血來潮地自殺普通孩子。”

“嗯……嗯？？”

前面那兩個都很正常最後一個是怎麽回事啊椎名先生！您是不是對普通的含義有什麽誤解？請向全世界的普通人道歉。

“做飯很難吃唱歌會跑調還特別挑食。”

啊？

山本武又不明白了，您這是誇他還是損他啊。

“眼睛很漂亮像箭毒蛙的皮膚那樣。”

椎名先生醒醒啊椎名先生，這根本不是誇獎！

看到山本武眼中的不贊同椎名川補了一句

“箭毒蛙皮膚很好看的。”

不不不，完全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啊，沒有人會喜歡把自己比作箭毒蛙的吧？山本武感覺自己心中那個沉穩的椎名先生的形象正在逐漸破碎。

啊……感覺椎名先生一下子變得好精神，眼睛都在閃閃發光，因為對方看着真的很開心的樣子所以山本武也不忍說什麽掃興的話。

他們走多遠椎名川就叨念多久，山本武第一次生出這條路怎麽那麽長的想法。

好在山本武終于看到了不同的景象，他尋思這下總該是終點了吧，終于……椎名先生終于能閉嘴了，對不起他以後再也不會提了，放過他吧。

“他真的是非常好的孩子，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怎麽看我的，有時我會想那孩子會不會讨厭我之類的。”

“……”

山本武看向椎名川。

“椎名先生為什麽會這樣想？”

“因為我經常管他，而他絕對是那種不喜歡被管教的人，但我明知道還是忍不住去幹涉他。”

椎名川露出有些挫敗的表情。

“而說實話我也猜不透那孩子的心思。”

“椎名先生很喜歡他嗎？”

“喜歡，非常喜歡，他是我需要保護的唯一的重要家人，為此拼上性命也沒有關系。”

椎名川垂下眼簾表情晦澀不清

“說什麽都不會主動松手。”

“這樣啊。”

山本武感覺椎名川的話語中所流露出的感情有些不對，但他閱歷尚淺，要是換成在社會上打爬多年的Reborn來的話倒是能看出但山本武的話至少現在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沉重過頭了。

“嗯……”

山本武撓撓頭

“說實話這種東西我也不明白，但是我家老爹也會管我，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有點煩但老爹他依舊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很喜歡他。”

山本武頓了一下

“所以我覺得對方絕對不可能會讨厭椎名先生，沒有人會讨厭一個全心全意為自己好的人的，呃……以上是我的個人想法。”

“謝謝。”

椎名川笑了笑

“感覺被鼓勵到了，如果被那孩子讨厭的話我可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啊，我們到了。”

椎名川停了下來，而還在往前走着的山本武一下子撞到了什麽東西。

“嘶——”

“……抱歉我忘記說了，這裏有堵看不見的牆，生者是過不去的。”

山本武試探性地向前摸去果真摸到了看不見的阻礙，也不能說是看不見的牆更像是磁極的正負極一樣自動地在排斥他。

他看到那些靈體暢通無阻地進到裏面然後化作發亮的光點這些光點彙聚在一起形成一道發光的河流。

“他們消失了嗎？”

“也不是，簡單地來講就像是一個分揀站，不同國家不同種族的靈魂會分配到不同的地方進行投胎轉生。”

“不可思議，靈魂這種東西真的是存在的啊。”

山本武喃喃出聲。

“我想是存在的，不過你要想看看也是能夠做到的，只不過只有一瞬間。”

椎名川站到山本武身後揪住他的領子，此時山本武腦內警報瘋狂作響。

“只要趁這堵牆不注意……”

椎名川這樣說着快速把山本武的頭按向透明牆壁，全然沒有看到山本武臉上的驚恐，椎名川僅僅是讓對方頭部沒入牆中身體還留在外面，同時他在心中默默計時。

十分奇妙的感覺，就像是沒入水中了一樣無法呼吸，山本武看到了奇怪的景象。

一個拿着狼牙棒頭長鬼角的男人将一個奇怪的生物擊飛，旁邊還有同樣長相奇怪的生物在阻攔

“鬼燈大人住手啊啊啊啊！”

……什麽玩意？

不待山本武細想他就被椎名川揪回來了，然後他聽到椎名川對他解釋

“只能進入一點而且要快并且絕對不能超過三秒中，你看到了嗎？”

山本武還有點頭暈

“……看到了，但是椎名先生，下次請提前說一聲。”

對心髒不好，真的。

“……好的？”

山本武坐在地上冷靜冷靜，由于他背對着椎名川所以并沒有看到椎名川猶猶豫豫地想把手伸到牆那裏。

椎名川站在透明的牆壁前，沒有關系，只要慢慢把手伸過去就能判斷你是生者還是死者，所以，不要退縮啊。

結果到最後椎名川還是沒有勇氣去證實，他承認，他膽怯了，他害怕出現不想看到的結果，至少如果不去證實的話他還能夠自欺欺人。

“呼——”

椎名川長嘆一口氣，看着身體開始有些透明的山本武

“看來到時間了。”

椎名川握住了山本武的手

“椎名先生？”

山本武不解地看着椎名川。

“為了……以防萬一。”

椎名川含含糊糊地回答，山本武也沒有多問，既然椎名先生這樣說那麽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椎名川閉上眼睛，他其實說謊了，什麽以防萬一啊，他只是在害怕自己不會被自動排出而握住了生者的手。

太差勁了。

……

山本武睜開眼睛，他正坐在電車上，沒有幽靈沒有金色的道路自然也沒有挂滿夜空的繁星。

山本武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場夢。

【請在橫濱下站的人員做好準備】

“我在橫濱站下車。”

山本武一驚，他看到了坐在他身邊的椎名川。

原來不是夢啊，那些都是發生過的事情。

“雖然應該不會有什麽影響，但還是加一下我吧，如果有什麽情況就來找我。”

在椎名川看來山本武可能會有些後遺症比如會看見一些超自然現象。

能夠觀測到的話就能夠進行幹涉，打個比方就是如果能觀測到那些幽靈的話就能被他們注意到，這樣說不定會引起一些本不會出現的麻煩事，他覺得既然是因為他對方才卷進來的那麽他就該負責到底才是。

“好的！”

山本武趕忙拿出手機點開自己的line界面。

“這是什麽？”

椎名川湊過去看到了自己不認識的軟件。

“诶？就是一個交友軟件啊，椎名先生的手機上應該也有的。”

這事不能怪椎名川，因為他在使用手機方面實在是太老年人了，不打游戲不追漫畫不看小說，手機僅有的幾個作用就是打電話、發短信、照相這種最基本功能。

深感自己已經落伍的椎名川可疑地沉默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笨拙地添加了他line上的第一個好友。

“交友軟件？”

椎名川撇了一眼山本武的手機界面，他看到對方給自己備注的是【神秘奇怪但十分有趣的椎名先生】

“……為什麽前綴這麽長？”

“咕诶！椎名先生你不要看啊！”

山本武吓了一跳，手中的手機差點沒拿住，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椎名川的表情

“會讓你感到困擾嗎？”

“不會，只是十分新奇。”

椎名川慢吞吞地回答道

“你認為我很有趣嗎？”

椎名川看着山本武，他的表情嚴肅又認真搞得山本武也緊張起來。

“呃……不行嗎？”

“可以，山本君。”

椎名川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

“不如說我有點開心。”

【嘶——為了家族的榮耀？你可真是有夠無趣的。】

“橫濱站到了”

這時廣播響起，椎名川起身離開座位出了電車，他可以透過電車的窗戶看到山本武在向他招手，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椎名川看到了山本武發來的第一條消息。

【能夠見到椎名先生真是太好了！放心，我會替椎名先生保守秘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椎名川無奈地笑了笑，他一開始就不怕山本武說出去，就算他說出去那個地方也沒有辦法被證實，最後只會被人當成玩笑話吧。

但他還是緩慢地按着手機屏幕上的鍵盤，一個字一個字地打上去

【謝謝，幫大忙了，山本君】

不可思議，這樣聊天就好像通常的朋友一樣，但朋友是這樣的嗎？朋友不該是平常會盡全力毆打對方才對嗎？

椎名川打了個冷顫，想什麽呢真是的，盡全力毆打比起朋友更像是仇敵才對吧！

但為什麽……他會認為他和他的友人就該是這樣的關系呢？

椎名川看着手機上顯示着的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總覺得有什麽事忘了，但到底是什麽呢？

電話鈴響起，是被椎名川備注為特殊聯系人的那位打來的電話，一接通椎名川就被對面的聲音給喊懵了。

“椎——名——！！！”

椎名川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他只是發短信給太宰說會晚點回去但沒有告訴對方不用等他直接去外面吃一頓了。

完蛋，那豈不是太宰一直在等着他做晚飯。

椎名川一刻也不敢停歇，趕緊回家去哄孩子。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呢。

作者有話要說：  椎名川：我給你說，太宰他啊……

山本武（認真）—(冷漠)—（敷衍）—（生無可戀）：嗯嗯嗯。

（內心：救命，他怎麽還沒說完。）

太宰治：我的晚飯呢？？？

恭喜除了【？？？？】之外椎名的另一位對他有很大影響并不讨厭且關系十分微妙的二號神秘人出場（不用猜動漫角色兩個都是原創的，等椎名的追憶篇會寫）

以及感謝鬼燈大人的友情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