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椎名先生,請問這是什麽?”
坂口安吾瞳孔地震,雙手顫抖着拿起畫本,他正在努力忽視背景音裏太宰治停不下來的笑聲。
自從椎名川認識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後已經過了三個月,椎名川由于太宰治的原因和這兩位的接觸也變多了,偶爾也會邀請兩位來家裏做客。
現在就是在他們四人又一次小聚會,其實是港口黑手黨自費為員工們舉行的賞櫻會,而椎名川則是被太宰治硬拉着過來的。
他們四個人的位置坐的離大部隊很遠,因為椎名川不喜歡太嘈雜的環境,坂口安吾也是比較喜歡人少的地方,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倒是無所謂所以就随着另外兩個人的性子了。
椎名川從他帶過來的包裹中拿出一本畫本,用彩鉛進行作畫,自從見到那個'山本武'後椎名川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十分熱衷于繪畫。
現在已經成為了僅次于烹饪的愛好了。
而織田作之助毫無察覺地在太宰治的誘導下向椎名川提出想要看一看畫作的請求。
坂口安吾在旁邊看的眼睛抽搐,完全無法理解太宰治的幼稚行為,你要想看就自己說出來,還非要誘導老實人替你說,繞那麽一大個圈子是為了什麽啊。
“是坂口先生。”
椎名川給出的答案算是預料之中但同時也是坂口安吾十分不希望聽到的答案,背景音裏太宰治笑得聲音更大了,完全停不下來的那種。
要不是考慮到椎名川還在旁邊坂口安吾說不定就要使用物理性的強制手段讓太宰治閉嘴了。
坂口安吾拿起來的是椎名川畫出的作品,說實話畫的很棒,一看就不是初學者,從畫中人物的特征來看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椎名川畫的是誰。
只是……
坂口安吾欲言又止。
畫面上的他下身一直到下巴處還是正常的,但是以嘴巴為分界線,嘴唇以上的畫風就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了。
他的腦袋被一只狀似昆蟲的東西包裹起來,那東西看起來不像是幻想出來的樣子,更奇怪的是這一部分還是整張畫最精致的地方。
那東西畫的栩栩如生,就連翅膀上像是鱗片一樣的東西都刻畫的很精細。
精不精致是一回事,主要是這東西看起來實在是太恐怖了,是那種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看了之後晚上都有可能做噩夢的那種。
“那個……椎名先生,我是哪裏做錯了嗎?”
坂口安吾極力抑制住自己聲線的顫抖。
“怎麽會,我還是很喜歡坂口先生的。”
椎名川一臉疑惑,似乎是不解于坂口安吾為什麽要問出這樣的問題。
“那這個就是我了吧。”
織田作之助湊到坂口安吾身邊翻了一頁,第二張畫中的人紅發藍眼還帶着些胡茬,描繪他的那張畫中并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生物出現,只是有一點很令人在意。
不知道椎名川用了什麽樣的手法,描繪織田作之助的那張畫中有好幾處出現了十分明顯的扭曲,像是一個個黑洞一樣把織田作之助身體上的不同部位吞噬進去一樣。
畫的是很好,但是看起來莫名其妙地恐怖,可能會令常人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畫的很好啊。”
織田作之助給了這副畫十分直白的評價,畫的确實很好,就是這風格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太宰治也湊了過來拿走坂口安吾手中的畫本,他一頁一頁地翻看,表情越來越微妙。
最終他停頓到一副完全看不出任何人物特征的肖像畫,那完全是一塊黑色的混沌團塊,在那東西的周圍還有着許多形态不一的什麽東西。
說實話這幅畫真的是肖像畫而不是什麽小孩子的塗鴉嗎?
“這是什麽?”
“嗯?”
椎名川仔細端詳着太宰治挑出來的那一幅畫
“我也不知道,想到就畫出來了,你不覺得很可愛嗎?我覺得這是我畫的最好的一幅了”
“嗯???”
太宰治瞠目結舌,他看看他手裏的那幅畫,然後又翻翻畫本看了看前面幾張畫,他眨眨眼睛,不管怎麽看剛才的那張都像是最不走心的作品了。
到最後太宰治躊躇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麽打擊人的話來,他實在難以對着椎名川這樣期待的目光說出什麽否定的話。
“确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對上這樣的椎名川太宰治選擇睜着眼睛說瞎話。
“诶——那這個呢?”
太宰治又挑出來一張僅次于剛才那幅畫的奇怪畫作出來,這還一張依稀能辨別出來是個人。
只是這張畫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臉,其中出現最多的情緒看起來是憤怒和悲傷,只不過表現手法十分誇張,那表情過于扭曲就好像是人偶師創作的人偶面具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是森醫生……不,不是……”
椎名川看着這張畫有些猶豫,說出的話很快被他自己否決了。
“是我通過森醫生看到的某人,應該是我認識的,但我已經沒有過去那些的印象了,不過我認為我應該算得上是讨厭這個人的。”
“沒有關于過去的印象?”
坂口安吾推推眼鏡,根據他的情報所知椎名川整個人生經歷記錄只能查找到常暗島戰争再稍微往前一點的時間,其餘的記錄基本沒有。
由于當時監控器這一東西還不普及,再說椎名川這個人也沒什麽家人,所以關于他的信息就很難進行查詢。
“嗯,我對過去的記憶總是模模糊糊的。”
椎名川将手放到那張看起來畫的最為敷衍但卻被本人評價是最好看的那張畫上,他用手輕輕地撫摸着紙張獨有的紋路,輕聲開口道
“但是,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現在就已經足夠幸福了。”
“所以……”
椎名川擡起頭看着太宰治,他意有所指地彎了彎眼睛,而太宰治則是不自在地撇過眼睛不與他進行對視。
“就算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
“總覺得椎名先生在某些方面還真是豁達過頭了。”
既然當事人都這麽說了,坂口安吾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他輕抿一口酒,習慣性地進行着吐槽任務。
“有嗎?我經常被人說愛鑽牛角尖。”
椎名川并不在意太宰治移開的視線,他十分自然地将太宰治手上拿着的酒盞拿走換了一杯果汁,并滿意地看到對方猛然轉過頭時眼中的控訴。
椎名川靠近太宰治将落在他頭上的一片櫻花花瓣拿了下來,他輕輕地點了一下太宰治的額頭
“但在這方面,我是真的覺得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是真的真的沒有關系哦。”
太宰治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一副表情,希望他沒有露出什麽失态的表情,這不全都暴露了嗎,太宰治自暴自棄地想着。
為什麽平常那麽遲鈍又天然的家夥一到這種時候就這麽敏銳啊,想讓對方察覺到的事情怎麽暗示都沒有發覺,不希望被發現的小心思反而一下子就看穿了。
所以果然還是那時候吧,太宰治回想着自己行為的不妥之處。
當時在遇到蛛反田琉璃小鎮裏的那個神社中,椎名川看到了奇怪的幻覺,而自己則全力否定幻覺中的存在,可能是自己當時否認時的語速太急促了所以才暴露了。
所以說,為什麽在這種時候就那麽敏銳啊!
思來想去還是椎名川的錯。
“唔诶,這樣啊……嗯,嗯!不愧是椎名,真是相當的豁達啊。”
太宰治只能手忙腳亂地重複坂口安吾的話語,除此之外不知道還能說出什麽話。
他能說什麽,難不成還要直白了當地說出'是的,我不希望你恢複記憶。'什麽的話嗎?
別開玩笑了!
太宰治不擅長過于直白的好意,這種東西對于他來說太過熾熱,感覺如果碰到的話就會灼傷一樣。
因為這種東西太過太可怕,過于無法理解,所以他裝作沒有察覺,所以他逃跑了。
“嗯,太宰如果是那麽想的話就先這樣吧。”
椎名川在聽到了太宰治的話之後眼中的笑意并沒有褪去,他只是将原本的酒盞還給太宰治再把果汁拿到他自己手上。
椎名川不經常喝酒,他認為比起酒果汁要更好喝一些,即是喝酒也只會喝一些果味的起泡酒,他的這一點曾被偶爾一起喝酒的中原中也吐槽過好幾次。
“不可以多喝,沒有問題吧。”
椎名川并不會阻止太宰治喝酒,但他清楚太宰治的酒量不怎麽好,在家裏喝倒是沒有問題,在外面喝醉的話可是會在部下面前丢失威信的。
椎名川想到了太宰治以前在家裏喝醉酒只會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趴,宛如一只大型貓咪一樣的場景,這令他不禁笑出聲來,然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之後輕咳一聲以掩飾失态。
“哦……”
太宰治小聲應答然後裝作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杯酒上的樣子。
映入椎名川眼中的場景令他征愣片刻。
太宰的耳朵紅了啊。
……
在港口黑手黨成員都離開了之後椎名川依舊坐在櫻花樹下,他不像太宰治他們直接隸屬于港口黑手黨所以也不用事事按着黑手黨的節奏來。
因為,櫻花很美,所以想要描繪出來。
好安靜啊,那也理所當然,因為在這裏的只有我一個人。
椎名川坐在櫻花樹下一動不動,時間在他身上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看着那些落下的櫻花花瓣,眼裏倒映出只有他一人可見的光景。
過了良久他才拿起畫筆畫下第一筆,畫了第一筆之後他沒有任何停滞地完成了全作。
畫紙上用了大片大片過于刺眼的紅色,原本柔和的櫻花粉全部被血一樣的鮮紅給替代了,每棵樹旁都有着一兩個僅僅有着人形輪廓的黑色不明體。
就連太陽也被塗抹成漆黑,那其中還隐隐約約能看出有着什麽東西。
椎名川将畫筆放下,他對自己畫的畫很滿意。
很好,畫的很像,他這樣想着
“好厲害,畫的真好啊。”
椎名川慢慢回頭,看到了的是三個月前晚上見到的被奇怪蟲子進入腦中的倒黴女性。
對方依舊是穿着一身的修女服,這讓椎名川又想起了之前在她衣櫃裏看到的一排修女服,某種意義上也是很厲害了。
“那個……”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就發出了聲,打擾到您了嗎?”
修女小姐雙手合十作出道歉狀。
“沒事,我不介意的。”
說實話椎名川一見到她就有些心虛,因為總感覺對方是被自己牽扯進來的無辜人物。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問可以讓我觀賞一下嗎?我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感覺的畫。”
“當然可以。”
只不過是畫紙而已,也不是什麽機密,只是這種程度的話當然可以讓對方看一下。
“好厲害……”
對方一頁一頁地翻看畫本,眼中的光越來越亮,臉頰也因為興奮而染上了緋紅。
“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睛然後将椎名川的畫本還了回去,畫本上的紙張停留在最新畫的櫻花的那一張。
“畫的真像啊。”
她這樣感嘆着。
“嗯,我也覺得很像。”
椎名川看了看他的畫紙又和現實景物對比一下。
不管怎麽看都一模一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太宰治:裝死. jpg
椎名川:我家孩子可愛過頭了吧?
題外話:
織田作之助:我覺得有點怪……
坂口安吾:噓!織田作先生,這時候還是不說話降低存在感比較好。
畢竟椎名的SAN很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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