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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走夜路,三人一貓比平時走的速度要慢些,等到國師塔附近時已将近子時。

亮堂堂的國師塔附近一片冷清,守在門口的那位守衛遠遠見到他們就揮揮手:“你們可算回來啦!”

守衛的大嗓門在寂靜的國師塔附近顯得十分突兀。

“噤聲。”

寧清衛漠然地瞥了他一眼,守衛當即擺回一副嚴肅認真地模樣:“恭迎國師大人、太子殿下與……咦?”

守衛說到一半,忽地看見了祁子臻與宋堯旭相牽在一起的手,卡殼一瞬後小心翼翼地試探着繼續開口說:“與……太子妃?”

聞言,宋堯旭輕笑一聲:“子臻走不慣夜路,我只是怕他路上拌倒,不是太子妃。”

說着他也很自然地松開了牽着祁子臻的手。

守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鬧了個笑話,連忙打着哈哈蒙混過去,本分地開門放行。

宋堯旭颔首致意,态度自然端莊,跟随寧清衛一道步入國師塔。

不知為何,祁子臻反倒沒有他那麽淡然,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左手,總覺得之前相握的地方還微微有些發燙。

他微蜷指尖,最終還是默然跟在宋堯旭身後,一言不發。

國師塔內早已撤掉地龍,初春夜間的冷氣灌進來幾分,比上一次來時要冷上一些。

靈寧一回到國師塔便迫不及待地跳回到毛毯子上,四處竄了一會兒,最後竄到了祁子臻腳邊親昵地蹭蹭。

祁子臻剛脫下鞋靴,順勢将它抱在懷裏,一同帶着走上樓。

寧清衛早已在卧房的小桌案上備置好茶水,讓宋堯旭和祁子臻随意坐下後又端來一碟小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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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小糕點那是真的小,每一塊都不過兩指長寬,一口一個完全沒問題。

宋堯旭對糕點并沒有太嗜好,所以寧清衛将碟子放在了更靠近祁子臻的方向,同時開口叮囑道:“夜間吃太多甜食不好,愛吃也要記得适量。”

祁子臻看得出來國師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沒有問他為什麽知道自己愛吃甜食,漠然應聲。

得到回應後寧清衛不再多言,拿着幾個小蒲團起身走到外邊去。

等祁子臻簡單吃過幾個糕點喝了幾口茶後,寧清衛正好又回到房間裏,說:“可以出去了。”

房中兩人依言一道起身。

上一次祁子臻只在卧房裏待過,如今走出去後才發現外面的小平臺似乎被刻意改造過。

小平臺處于國師塔的背面,頂上沒有遮蓋物,像是忽然從中間将塔頂切開分割成了兩部分,擡頭就能看見明朗澄澈的夜空,低頭放眼望去又是一片靜谧的荒山野嶺。

是一個很适合安靜待着的地方。

小平臺的一側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放着很多條小魚幹,看起來是專門給靈寧曬零食的地方,與平臺的冷清氛圍十分不搭調,卻又顯得更接地氣。

未免靈寧偷吃,小平臺對靈寧素來是禁地,所以寧清衛在宋堯旭和祁子臻都走進來後便關上門,不讓靈寧進來。

靈寧對此十分不滿,待在門後直叫喚。

寧清衛便對着那扇緊閉的門說:“你不可以出來,乖乖在裏面待着。”

“喵!”靈寧的聲音被擋在門後,朦朦胧胧聽不真切,還頗有幾分委屈的意味。

祁子臻沒想到看着清冷的國師原來也會試圖和貓貓溝通。

一旁的宋堯旭留意到他的視線,笑着說:“國師和靈寧相伴也有兩三年了,看來感情很好呢。”

祁子臻不置可否,同宋堯旭一道在寧清衛準備好的蒲團上坐下。

蒲團安置在卧房與平臺相隔的牆邊,靠着牆擡頭便能看見大片夜空,将夜幕繁星盡收眼底。

國師塔本身就是整個京城內最高的建築,今夜天氣又晴朗,閃爍的碎星綴滿大部分夜空,亮閃閃地挂在城郊之上,靜谧璀璨。

另一側寧清衛總算和靈寧講完道理,施施然坐在了祁子臻旁邊的蒲團上。

宋堯旭見他坐下,扭頭好奇地問:“說起來,歷代以來的國師都喜歡說彗星出現意味着有大事發生,國師對此可有何看法?”

聞言,祁子臻習慣性看向寧清衛,卻見寧清衛正好也看着他。

不過很快寧清衛就移開視線,擡起頭重新看向夜空,語氣淡漠。

“我并不認為有什麽一次異常天象便會預兆些什麽。天地萬物自有其運行的規律,或好或壞都有其對應根源。随意将因果報應歸因于天象實屬無稽之談。”

就在寧清衛說話的期間,原本平靜的夜空中劃過一道光亮,緊着這又是一道、兩道……

數顆滑落的彗星組成一片隕星雨,一道接一道地割裂原本平靜的星河,又一道接一道地轉瞬消失。

祁子臻看着眼前的景象,雙眸微微睜大。

活了三世,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流星雨,還是在極佳的角度觀賞。

随後不一會兒,他又聽見寧清衛繼續說:“正如同人之命運,自有其走向的根源。聽憑異象亦或是由其發展都不可能改變命運,唯有找出根源,反其道而行之,方可決定自己真正的命運為何。”

寧清衛的一番話說得高深莫測,宋堯旭聽了個大概還有些懵裏懵懂,索性專注于眼前難得一見的隕星雨之景。

祁子臻的心态就同宋堯旭不太一樣,夜色之中他的眸底掠過一分晦暗,與一顆同時滑落的流星一同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餘下時間裏寧清衛沒有繼續說什麽天地命運的事情,中途起身點燃了身側一個架子上的“蠟燭”。

“蠟燭”搖曳着暖黃的燭光,隐約間似乎散發出幾分缱绻幽香,飄飄然裹住坐在蒲團上的祁子臻與宋堯旭。

平素慣于在亥時休息的祁子臻聞到香氣,不知不覺打了個哈欠,朦胧間靠着牆閉眼睡去。

他身側的宋堯旭在他之後沒多會兒也跟着沉沉睡去。

寧清衛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打開門逐一将他們帶回到卧房的床榻上。國師塔只有一張床榻,但足夠大,睡下兩人綽綽有餘。

在朦胧的燭光之下,他看着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兩人,輕輕摘下了他總是戴着的面具,目光幾乎可以說是柔和。

倘若這時床上的兩人醒來看一眼,就會驚奇地發現寧清衛面具下的面容竟與祁子臻有五六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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