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這幾年無論對于齊莫還是齊氏集團來說,都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

齊老爺子去世後齊莫繼承了他的股份,成為齊氏集團的大股東,同時也正式接管了這個家族企業。但由于之前公司簽出去的那幾個大項目一直進展緩慢,公司又投入了大量資金在裏面,這些項目這幾年幾乎要将齊氏拖垮。

齊莫幾年經營下來,就算有陳家的幫襯,也只能是苦苦維持,誰也說不準齊氏這座商業王國會不會在哪天就轟然傾覆。

在最近一次董事會上,齊莫提出要終止其中一個項目的合作,這同時也意味着齊氏将要賠付巨額的違約金。這種割肉的行為對現在的齊氏來說無疑氏雪上加霜,自然也遭到了股東的一致否決。但齊莫知道如果不這樣做,齊氏早晚會被拖死。

雖然沒有證據直接證明,但齊莫知道這幾個項目就是當初蔣天澤用來牽制齊氏的。如今蔣天澤人被困在東南亞,那麽這幾個項目的完成日期便也遙遙無期。

齊莫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疲憊的揉揉眉間,為了說服這個提案被通過,他已經連續幾夜不眠不休。如果爺爺還在的話,大概還是可以力挽狂瀾逆轉局面,但如今只剩下他一個齊莫。

齊莫放下手中的鋼筆,看着自己的手指,因為近幾年經常用筆,關節處已經磨出了薄薄一層繭子。

他已經很久沒有彈鋼琴了。

偶爾齊莫會想,他把蔣天澤困在了東南亞,自己又何嘗不是被困在這間辦公室裏。他做了這些,爺爺還是沒能熬多久就去世了。這就仿佛是一個無解的死局,每一個人都沒有得到解脫。

齊莫最後在辦公室裏疲憊的睡過去,直到朦胧間察覺有人接近,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齊莫猛地睜開雙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防備就算認出了來人也絲毫沒有松懈下去。

陳子浩先是一愣,随後把手中的東西扔在齊莫身上。

陳子浩笑了笑,配着他娃娃臉的長相讓他此刻看上去天真無害,“齊莫你不用這麽防着我,如果我想對你或者你的公司做點什麽,我早就動手了。”

齊莫低頭去看,發現陳子浩扔過來的是一條薄被。

齊莫摸着身上的被子,神情也逐漸放松下來。他最近神經太緊繃了,陳子浩說得對,他要想做些什麽,這幾年裏恐怕有無數次機會。

陳子浩曾經對他說,他做的這一切是因為當初爺爺幫他在陳家站穩了腳跟,不然他早就不知道被大他十五歲的大哥弄死多少次了。何況他幫着齊莫這麽些年,從齊家也沒少撈得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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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浩的話裏有幾分真假齊莫不知道,好歹最後一句聽着像是心裏話。

齊莫問他,“怎麽這麽晚了還跑過來?”

陳子浩跟他說:“我是過來告訴你,明天合作方會派人過來跟咱們談項目進度的事。”

齊莫猛地擡起頭望向對方。

陳子浩見他瞬間變了臉色,便了然道:“放心好了,我今天才跟那邊确認過,人還被好好關着。”

齊莫點點頭,卻沒有因此而真正放松下來。那幾個項目的合作方他跟陳子浩查了這麽些年都沒有查出個頭緒來,表面看上去都是幾家正經企業,但齊莫知道他們背後的人肯定跟蔣天澤有關聯。何況幾年來,對方的合作态度一直十分消極,沒理由現在突然積極起來。

陳子浩走後齊莫便一直覺得心緒煩亂,當晚幹脆沒有回家,在辦公室的休息間裏胡亂對付了一晚。

齊莫的失眠症狀現在依舊沒有得到好轉,就算臨睡前吃了安眠藥,也只是在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了一會兒。睡也睡得并不安穩,齊莫夢到了許多以前的事。

前世爺爺突然病倒,當時蔣天澤人還在外面留學,自己不得不被趕鴨子上架接管齊氏。那時他還是個只知玩樂的二世祖,就算有爺爺心腹下屬的幫襯,那段時間對于齊莫來說依舊十分難熬。

後來蔣天澤回來了,他便滿心歡喜的任由蔣天澤幫着他打理公司的事情。蔣天澤在留學前的那段時間正是同他打得火熱的時候,兩人幾乎每天都會上床。但那個時候的蔣天澤對齊莫态度依舊冷漠,時不時冷冷刺激他一下,能讓齊莫難過上好幾天。可是蔣天澤這次回來後,對齊莫簡直堪稱溫柔。

那是他苦苦奢求許久的東西,齊莫對此毫無招架之力,幾乎是立即就沉溺在蔣天澤刻意制造出的種種溫柔幻象中,直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權力早已被對方架空。

那時爺爺已經去世,蔣天澤居高臨下地将股權轉讓文件扔在他身前,眼中的溫柔已經徹底消失殆盡。

他還傻乎乎的問人家:“為什麽?”

蔣天澤看着他,用他最喜歡的低沉嗓音問:“齊莫,你愛我嗎?”

他看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只傻傻的說了句自己當時唯一能夠确定的事情:“愛。”

齊莫永遠記得蔣天澤那時看着自己的樣子,那雙平時只要一個眼神就能令他繳械投降的眼睛裏,此時只有滿滿的厭惡和冷漠。

蔣天澤就是這樣看着他,對他說:“可是,你的愛讓我感到惡心。”

齊莫驟然從夢中驚醒,滿身滿臉的冷汗,胸口劇烈起伏着,仿佛仍然無法從夢境中逃離出來。

等他徹底清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齊莫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已經過了同對方約定的會議時間,連忙簡單收拾一下就拿着文件趕去會議廳。

齊莫遲到了,在推開大門的一瞬間,會議廳裏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刻朝他看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會議大廳的冷氣開的足,這一瞬間齊莫竟然覺得有些冷。

會議此時已經開始了,室內的燈光被調暗。齊莫往裏看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對着他站在屏幕前方,似乎正在講解。

齊莫看到那幾分熟悉的身影,腦子裏“嗡”的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就想逃,然而大門此時已經在齊莫身後悄然關閉。

無路可退。

齊莫只好硬着頭皮走進去,這時前方的男人轉過身來,帶了些笑意看着他。

齊莫全身冰涼,只覺自己仿佛仍置身于剛才的夢境。或者更确切的說,他此時正在一步步的,走進之前的噩夢裏。

齊莫來到身前了,那人才親昵的對他說了句:“弟弟,好久不見。”

齊莫心裏已經慌得六神無主,面上還算冷靜,他朝蔣天澤點點頭。随後便注意到了座位一頭的陳子浩的大哥,陳子龍。齊莫也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點頭問好之後便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

之後的整個會議,齊莫幾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其實不用聽也知道,他輸了。

他跟陳子浩都沒有想過,蔣天澤竟然會同陳子龍聯手合作。這次蔣天澤回來,正式宣布四個合作項目重新全面啓動,并且陳家會追加投入更多的資金進去,當會議結束的時候幾乎全場都爆發出了一陣雀躍的歡呼。

只有齊莫表情麻木而冷漠,顯得跟這熱烈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蔣天澤重新在公司找回了自己的位置,也沒急于來為難齊莫。會議結束後,齊莫便獨自離開公司。

不出所料的,當他來到公司門口,便立刻有幾個保镖一樣的人物迎上來,恭敬的對他說:“二少爺,大少爺讓我們來接您回家。”

齊莫聽話的上了車,回到家裏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陸非打電話。

陸非如今已經畢業進了警隊,齊莫以為蔣天澤會被永遠困在東南亞,陸非便也不會有事。他想着方才蔣天澤臉上的笑容,撥電話的時候手指幾乎都握不住話筒。

陸非接到電話後便聽到齊莫急迫又混亂的同他說了許多話,陸非費力地去辨別,才聽懂齊莫要讓他離開警隊,不然他會死。

陸非覺得莫名其妙,“齊莫,你在說什麽,你這是怎麽了?”

齊莫在電話那頭突然崩潰一樣的哭喊道:“陸非我求求你!不然你真的會死!他不會放過你的!”

齊莫的聲音凄厲,陸非被吓了一跳,忙問:“誰不會放過我?出了什麽事?齊莫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不要!”

齊莫突然驚聲尖叫了一聲,随後便咬着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陸非說:“陸非,答應我,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要再親自把裝備,尤其是配槍,都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求求你一定一定要記得!”

齊莫話裏的懇求之意真真切切,陸非無法不被打動,雖然不知道齊莫到底是怎麽了,還是答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齊莫又重複了一遍,“你再說一遍!說你一定會記得!”

陸非只得說:“齊莫,我一定會記得的,你放心。”

挂了電話之後,齊莫便癱坐在地上。

他重生一次卻沒能阻止爺爺的死亡,他可能也救不了陸非,更救不了自己。齊莫甚至能真切地感到命運的大手已經緊緊扼住了他們的脖子,誰也逃不了。

蔣天澤當天并沒有回來,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都沒有出現。蔣天澤只是派人監視他,并沒有限制他的行動,齊莫中途去過一次公司,不出意料的,他在公司的頭銜已經成了幌子。可笑他這幾年費盡心血将管理團隊進行過一次大換血,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入了蔣天澤的算計之中。

齊莫也嘗試過聯系陳子浩,但得不到任何關于他的消息。陳家兄弟這些年一直鬥得你死我活,如今陳子龍有了這麽大動作,想來陳子浩已經被他控制住。

焦慮,驚慌,恐懼,這些情緒又統統重新開始折磨齊莫。自從那日見過蔣天澤,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合過眼。

這天蔣天澤還是沒有出現,齊莫在上床前胡亂吃了一把安眠藥。常年的失眠令這些藥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效力,如果可能的話齊莫并不想依賴這些藥物,但他現在必須得休息,這樣才有精力去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齊莫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仍然沒有半分睡意,最後不得不滿心煩躁地爬起來又倒了一把藥片吞了進去。

他還沒将瓶蓋擰好,便聽到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馬達的聲響。

齊莫吓了一跳,藥瓶掉在地上也顧不得去撿,而是跌跌撞撞的跑到窗前往外看,正好看到一輛黑色的跑車開了進來。

蔣天澤的車。

齊莫幾乎是立刻就害怕起來,連忙跑去将門反鎖住,然後就站在那裏木然地睜着雙眼,戰戰兢兢的盯着那道門看。

果然,門把手很快被人從外面擰了擰,自然是沒有擰開。可是沒過一會兒,齊莫便聽到門外一陣聲響,随後房門便被輕易推開。

在齊莫驚懼的目光中,蔣天澤走了進來。

來開鎖的手下以及門外的傭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退了下去,蔣天澤幾乎沒費吹灰之力便将齊莫攬在懷裏,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齊莫在他懷裏的顫抖,這倒令他表情柔和了一些。

蔣天澤低頭在齊莫耳邊吻了吻,低聲問他:“小莫,想哥哥沒有,嗯?”

齊莫害怕極了,被蔣天澤摟在懷裏一直緊緊的咬着嘴唇,他咬得用力,嘴唇上很快溢出血來。

蔣天澤“啧”了一聲,湊過去将那些血跡都吻幹淨了。

齊莫恐懼又絕望地閉上眼,他以為蔣天澤這次來會讓他交出手中的股權,或者是跟他清算之前的舊賬,卻沒想到蔣天澤這時突然在他耳邊問:“我不在的時候,陳子浩動你了?”

齊莫驚訝的睜開眼,卻在下一刻感到後方一片冰涼,蔣天澤将手伸進了他的睡褲裏。他還沒來得及掙紮,蔣天澤冰涼的手指便直接刺了進去。

齊莫痛得一陣悶哼幾乎站立不穩,蔣天澤把他牢牢禁锢在懷裏,同時手上的動作不停,很快又插入了一根手指。

蔣天澤的手指探進很深的地方摳弄着,時不時抽插着模拟着進出的動作,像是在粗魯地把玩一件玩物。

齊莫疼得渾身都在打顫,終于忍不住回頭問道:“蔣天澤,你到底要幹什麽!”

蔣天澤聲音冰冷的重複道:“齊莫,陳子浩動過你這裏沒有?”

說完,便将手指抽出來一些,随即又狠狠的刺進去,在裏面胡亂地攪弄着。

蔣天澤的手指冰涼,指甲劃過腸壁的感覺令齊莫痛得幾乎發狂,他終于崩潰一般尖聲叫喊道:“沒有!他沒有!”

蔣天澤這才停了手裏的動作,臉上表情也緩和下來。

他扳過齊莫的臉剛想說什麽,卻見齊莫滿眼的淚水盯着他,然後,就這麽在他面前緩慢地合上了雙眼,與此同時身體也跟着徹底軟了下去。

蔣天澤先是一驚忙摟住懷裏滑落下去的身體,随後便動作一頓,不悅地皺眉。

他不耐煩伸手地在齊莫臉頰上拍了拍,冷笑道:“齊莫,你又在玩什麽把戲?”

懷裏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蔣天澤以為他不過在演戲,剛想就這麽松手将懷裏的人扔在地上,視線卻便瞥見床邊散落在地上的藥片。

蔣天澤走近幾步去看,卻在看清藥瓶上的字的瞬間全身血液都涼了下去。

蔣天澤一剎那只覺心髒都仿佛停止了跳動,他看着懷裏齊莫此刻蒼白得像紙一樣的臉色,突然渾身一震回過神來,猛地抱緊了懷裏的人瘋了一樣往外跑,邊跑邊朝家裏的傭人和屬下吼:“快去開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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