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豐國和迦國聯姻,象征着隐藏在兩大國家之間若有似無的關系。或生死同享,或患難與共,或兵敗如山倒,或牽連無數。但今晚,只談風月不理朝政。
婚宴開始,豐皇與迦國使者相談甚歡,望着邁步而來的新婚二人,兩人都笑的表裏不一。
“這是瑕國的斐蘊候公子浮骊,那位是瑕國皇帝的弟弟魇王,聽聞還有素宜王和傾若公主,不過可能還是孩子,便先睡下了。”豐皇為迦國使者介紹葉浮骊等人。
迦國使者向葉浮骊等人拜侯,“早就聽聞斐蘊候的事跡,如今能親眼見識到,乃在下的福氣。”
葉浮骊拿起酒杯,淡然道,“能參加豐迦兩國的婚宴,并聽聞了這麽多的有趣故事,讓骊受益匪淺。祝福兩國四海昌平,山河永固。”說完先幹為敬。
“本王不會說什麽好話,就直言了。”戴面具的魇王也執杯道,“兩國聯姻,實乃天下之福氣。”仰頭而盡。
豐皇和使者也紛紛笑語。然後,邊聊天邊看歌舞。
“在候心裏,瑕國是怎樣的存在?”忽然,魇王開口問道。
葉浮骊微微一笑,“王爺是指什麽?軍事?兵法?民心還是情/愛?”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除了兩人之外,無人聽得到。
魇王輕笑,“候明知本王問的何意。聰明人裝糊塗,啼笑皆非啊。”他把玩着酒杯,身邊還有那兔/兒/爺作陪,真是快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新郎呢。
“耶…骊可不是聰明人,頂多明白點。若說當年,他不足一提,根本無需骊動手,便已是一敗塗地。若說現在,羽翼豐滿,只欠東風。”
魇王道,“那東風是什麽呢?”
“或許是…人,或許是事物,又或許是…天,還有最後的…心。”葉浮骊看着高臺上歡聲笑語的豐皇兩人,眼裏幽暗深沉。
心嗎?
魇王喝着酒,沉默着沒有出聲。只是那雙眼睛看向了葉浮骊,一抹幽光閃過。
葉浮骊哪裏都好,但…心思太重,一心一意遵守與齊钰的諾言,守護着瑕國天下,建造着屬于他和齊钰的瑕國。故而,那顆心絕不會對相裏九華有所動容,最後的最後更不會歸屬相裏九華。那麽,…最後的最後,仍是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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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知有否興趣對弈一盤?”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匪君候涯浔,來到葉浮骊身邊詢問。
喝酒的葉浮骊淺笑,“真會挑時候。”沒有拒絕,站起身随涯浔遠去。
而在兩人離去的時候,豐皇和使者都在看着他們的背影,一旁的魇王将一切盡收眼底,随後安靜的靜觀其變。
浔陌閣,一片竹林裏,當世兩大陌子正在下棋。
涯浔搖着羽扇,輕聲道,“此生能與公子對弈,是浔等待已久。”
葉浮骊将棋子放在棋盤上,淡然笑道,“浔如此說,真是高擡骊了。更何況,一味的用語言包裝自己的你,可還有籌碼,與骊下這盤對弈。”
話鋒忽然一轉,語氣中平靜高傲,卻沒有半分不适合。
涯浔放子,道,“公子需要的是對手,而浔想做的只是公子的朋友。但若是公子一意孤行,那麽,這場名為無解的棋局上,浔,做公子的對手又如何。”
葉浮骊微微點頭,輕笑出聲。
“包裝而已,公子享受的不正是撕裂包裝後的隐藏嗎?可惜了,浔雖然包裝,但是包裝後的并非虛僞,乃是真誠啊。”
看着棋局,葉浮骊優雅莊重,“真誠如何,虛僞如何,都不能解救你已經一敗塗地的結局。用語言包裝的你,雖天真但是還有用途,一旦失去了包裝,你,将輸的不能再輸,一如現在。”擡手落子,已将涯浔逼入死地。
涯浔眯着眼睛看着陷入死地的棋子,羽扇輕搖,“那公子呢?公子輸過嗎?”一個問句,涯浔的棋子詭異的活了。
将一切盡收眼底,葉浮骊淡然道,“每一次的輸,鍛造了如今的骊。至今,骊再未輸過。”葉浮骊的手段忽然緩慢了下來,讓涯浔一路吃到底。
雖對葉浮骊的棋局感到莫名,但涯浔不敢大意。“原來如此,浔還以為公子從未輸過呢。看來,真的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葉浮骊沒有理會涯浔的諷刺,安然下棋,“浔贏,不代表有過多的籌碼,骊輸,身後卻是有豐皇的存在。”
涯浔的手一頓,随後若無其事道,“原來公子早就入局了,真讓浔驚訝。”葉浮骊一般不理會他國争鬥,如今入局是為了什麽呢?難不成是……
葉浮骊淡笑,清秀俊逸,“他國,骊管不到,不過,骊雖入局,但骊其實身在局外啊。”
“能夠身在局外,心入局,公子當屬第一人。”涯浔落子,勝負已分——平局。
葉浮骊搖頭,語氣謙和,“不敢當。鼎世六陌中,骊還算不了什麽。”望着蒼天明月,葉浮骊忽然道,“浔,你可還有籌碼?”
比豐皇更大的籌碼。
涯浔當然知道葉浮骊的畫外音,俊美的容顏上風情萬種。“浔不想騙公子,有。”一語定音。
葉浮骊知道涯浔說的是真話。因為這說明,涯浔的決定,豐皇的決定和…良且的決定包括其他皇子。
只是葉浮骊也不确定,這裏面包不包括他的決定。
“如此,就讓我們一起見證吧。”葉浮骊和涯浔對視一眼,風起雲湧。
忽然,就在兩人安靜的下來時,下人跑了進來,說良且被人暗算,身受重傷。涯浔微微皺眉,與葉浮骊一起起身,邁步良且的房間。
而在衆人離去後,一身紅衣的巫斐居然出現在樹上,看着遠去的兩人,滿臉無奈。
因小皇子良且受傷,豐皇示意婚宴繼續,不聲張的同時,暗中布兵,顯然要查出傷害良且的人。
“如何了?”豐皇詢問着太醫,臉上是少有的擔心。
太醫回答,良且染了風寒且中毒,且鮮血一直止不住,這樣下去可能會……
豐皇大怒,讓太醫全力救治,同時全力搜索兇手,不可放過。
涯浔和葉浮骊來此時,便聽到了這個命令。兩人對視一眼,由涯浔上前。
“皇上,臣有一事就直言了。”涯浔搖着羽扇在一旁開口。豐皇皺眉,讓其開口。
“傷害良且的人,臣知曉。”随後在豐皇的眼下,拿出了葉浮骊在半路上撿到的玉佩。“這是斐蘊候在半路上撿到的玉佩,臣見眼熟,便拿了過來,請皇上看看是誰的。另外,臣看到傷害良且的人,從西門逃走了。”
而豐皇接過玉佩,臉上陰晴不定,後讓人從西門追上去。随後問道涯浔,“且兒什麽時候沾染了風寒?”
涯浔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葉浮骊上前輕聲道,“是前幾日陪伴小皇子玩時,小皇子下水救人時沾染的。”
原來在前幾日,葉浮骊等人陪伴良且在豐國游玩。其中魇王和良且不對付,一路上互相吵鬧。在路過河邊時,有人跳水了。良且就和魇王打賭,誰先救下水中人,這一天就無條件聽話,當一天的手下,不得反悔。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雖然強制壓制,但是內心還是渴望玩樂的。而魇王也欣然同意,一點都沒有大人的模樣。
而一旁的葉浮骊見狀,沒有阻攔。畢竟,只要不出大事,他們做什麽,自己都不會管的。畢竟他們只是陪伴小皇子的,這是小皇子自己說的,你要如何反駁。
兩人下水了。結果很明顯,良且雖然贏了,但年小體弱,加上救人所用的力氣有限,又泡了許久,就染上了風寒。再加上這次的中毒受傷,良且可謂遭受了一場大難啊。
豐皇輕哦了一聲,對涯浔道,“且兒中毒的事情不要說出去,剩下的事情朕會調查,其他的,該說不該說的,你不會讓朕失望的。”随後快步離開。
玉佩…皇兒們,你們也忍不住了嗎?那朕,是也要開始了嗎?
涯浔看着昏迷的良且,笑的溫和。
這場戲,已經結束了。你的犧牲不會白費的。
葉浮骊微微笑語,“良且,你的籌碼。而豐皇的籌碼,除了他自己外,還有那些皇兒們。哈,這場戲,居然是以寡敵衆的結局,真是有趣。”
涯浔是站在良且這邊的,而那些皇兒們是陪伴在豐皇身邊的,這已經決定了勝負。
只是,真的決定了嗎?
涯浔撫摸良且的手,為其再加上一道傷痕。“這樣的機會,不是誰都有的。而這樣的遺憾,也不是誰的可以得到的。良且他啊,真是走了大運了。”
葉浮骊輕輕一笑,“既然如此,骊希望你們二位之間,都不會出現裂痕。哦,對了,骊再次向恭祝豐國的新皇,良且了。”随後拂袖而去。
“公子這是要離開了嗎?”涯浔背對着,羽扇輕搖。
“走?當然要得到豐皇的同意啊。”遠去的葉浮骊意味不明,但是涯浔明白。
葉浮骊的決定,早就已經出現了,在那盤棋局上。
豐國、迦國他都不會幫,但他會推波助瀾。良且,便是最後的證明。
涯浔輕輕閉目,嘴唇勾笑。
葉浮骊,真想看看從天墜落你變為普通人,那脆弱的模樣。
而如今,就算你可以離開豐國,卻也是不可能安全回到瑕國的。這,你也是心知肚明。
為良且蓋上被子,涯浔的眼睛幾乎可以溫柔的滴出水,“公子,浔會遺憾不能與你再次相逢了……”
多少年前的初見,多少年後的葬送,涯浔不知他們之間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是比起做葉浮骊的對手,他是真的能夠做葉浮骊的朋友。
而朋友,至少可以和平共處,至少不會像如今這般,無地自容的…變成死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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