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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本雜志順着茶幾光滑的面兒滑到了餘笙跟前。
她被這一下子驚住了,抖了個激靈。
跟程滄打電話講得正起勁,根本沒注意到年殊昀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餘笙擡眸掃了年殊昀一眼,暴風來襲之前,異常沉靜的一張臉,如玻璃球般澄澈的眼睛裏卻有情緒翻瀾。
波濤洶湧,驟雨将至。
繼而眸光又經雜志光亮的面上拂過。
上邊的何嶼安異常的帥氣,待在精致的畫報上,相得益彰的好看。
餘笙頓時有些心虛。
還在思索着該如何開口時,年殊昀先一步開了腔,“餘笙,你倒是長本事了啊。”那雙薄唇微微上挑,嘴角勾起一個不屑且憤怒的弧度。
程滄反複叮囑過,讓她心平氣和的說。
但此時此刻,餘笙做不到。
看到年殊昀那張臉孔,就覺得莫名的火大。
不就是一個封面拍攝機會嘛?至于嗎?
至于。
餘笙看來不至于,但對年殊昀而已,他身在這樣的圈子裏,吃人的圈子裏,随時随地都有可能被後繼者擠下去,他至于,很至于。
兩人就像是被隔絕在各自玻璃屋裏的娃娃,享着獨屬于自己的一份溫暖和遮擋,不聞屋外事,看着好似對方的玻璃窗子髒了,自己在這邊使勁兒的擦,卻還是污濁濁的一片。
七年了,怎麽都學不會感同身受。
餘笙冷哼一聲,捏着手機站起身,毫不避諱年殊昀那灼灼的目光,“可不就比你有本事一些。”
一張小臉沖着年殊昀高高昂起,就等着看他無可奈何的難堪。
年殊昀還真是毫無辦法。
他忘不掉節目錄制現場時何嶼安的那句話。
“餘笙,最近還好嗎?”何嶼安擎着笑問道。
問話的人認認真真,年殊昀他作為聽者便不能甩臉子。
七年了,他還是忘不掉。
何嶼安劍拔弩張的緊盯着年殊昀的眼眸。
沒有絲毫的退卻。
毫不畏懼年殊昀那冰冷陰鸷的目光。
場景再現得就好像兩年前他們在北服畢業秀場後臺的初見,兩人的臉上都帶着柔情旖旎的粉色油彩,卻絲毫遮掩不住彼此如狼的犀利眼神。
整個屋子裏是死寂一般的安靜。
餘笙的電話一直沒挂,程滄在那頭只能隐隐聽到些的動靜,始終等不着餘笙的聲音,便試着喂了兩聲。
就這麽兩聲在兩人極近的距離間擴開。
年殊昀聽得一清二楚。
他一把從餘笙的手裏抽走了手機,舉到眼前一瞧備注,瞳孔微縮,便是冷笑。一把将亮着的手機屏翻給餘笙看,手指頭在空氣裏狠命的戳指着。
“你是真的有本事!程滄,都搭上程滄了!”咬牙切齒的狠絕勁兒,恨不得将這個名字咬碎在齒間。
餘笙是不知道的。
年殊昀在天傳時曾被程滄單獨找過。
程滄沒有擺絲毫的架子,語氣平易近人得如跟老友寒暄,看似是關心年殊昀的近況,實則三句話繞不開餘笙。
倒不是直提餘笙的名字。
看似是為年殊昀考量,但每一個字都是在憂心餘笙。
年殊昀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他不知程滄這一番是何用意,他也不想去思索。
那該死的占有欲和嫉妒感又一次膨大開來。
如同是一處高聳的斷崖,明知崖邊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探頭一看崖下的景致。有猛獸自年殊昀心口窩醒,拖着嘶啞的第一次吼叫,語音始終貫通耳骨得與耳膜形成共振。
“程總,是不是認識餘笙?”
年殊昀表面看似波瀾不驚,但眼裏的急躁,以及微動作的暴怒早已讓他像是只盛怒的貓兒,原本苦心經營的孤傲在程滄面前被打得稀碎。
程滄沉穩不驚的看着面前炸毛的年殊昀。
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他在聽到了年殊昀的問題之後,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手肘駐在辦公桌上,十指交錯着握在下巴前,與生俱來的優越姿态,沒有絲毫的刻意和僞裝,帶着勝利和蔑視昂高了下巴,輕飄飄的看向年殊昀。
如同衆神俯視衆生一般。
程滄隐隐挑起一絲笑意。
“我相信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沒什麽事兒就先回去吧。”
輕飄飄的逐客令。
年殊昀如今算是真明白了那時程滄意味深長的表情,還有餘笙數次有意避開自己接電話。
繞來繞去就是個程滄,不能讓自己知道。
他狠狠地按斷了電話,還沒來得及質問餘笙,就被她用盡全力照着臉丢過來的抱枕給砸懵了。
餘笙一把奪過了手機,怒氣沖沖的瞪着年殊昀,“不會說人話就別說。”轉頭就想走。
年殊昀扣住餘笙的手腕,慌忙間也沒顧着力勁,她咬牙忍着腕上快要斷裂般的疼痛,心頭一個不耐,身子一偏甩手就往年殊昀臉上招呼去了。
他早有準備,輕松松的就在半道截住了餘笙的巴掌。
滿眼帶着些絲絲縷縷的難以置信,目光裏翻滾着哀傷,來來回回在餘笙的眸子上拂過好幾次,最後抿緊嘴唇,就着拉扯的手腕往後一推。
吵過,罵過,卻從沒動過手。
年殊昀滿心的失望,他看不懂餘笙了,兩人之間七年的感情,卻抵不過一個程滄,或者是一個何嶼安,還要逼急了餘笙跟自己動手。
他本沒想怎麽樣的。
他不知道會這樣的。
當看到餘笙因着疼痛絞成一團的臉,還有那順着小腿肚,源源不斷往下流着的鮮紅色的血液時,年殊昀真的慌了。
餘笙捂着肚子,嗓裏始終憋着一口氣,被疼痛吊着,呼吸上竄下跳全都亂了套。好容易逮到空隙,才一嗓子哭腔洩進了空氣裏。
“操。”
餘笙眼淚流了滿面,只罵出了一個髒字。
年殊昀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被餘笙這麽一罵才醒了神,趕忙半跪在她身邊,将縮成一團的人緊緊摟在懷裏。
起初餘笙只是不受控制的顫着肩膀,時不時打出個哭嗝,光是兇狠的掉眼淚,卻憋着不願放開嗓子。
感受到屬于年殊昀身上的溫熱時,她再也撐不住,啞着聲音哭喊出來,動靜大得仿佛要将滿腔的委屈都發洩出來,最後喑啞了嗓子,也喘着厚重的啜泣。
止不住,不停休。
餘笙哭得大腦昏昏沉沉,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只知道越發大聲的哭出來,年殊昀摟得就會越緊,額頭貼得越近。
可能很大部分,是哭這個還未成形的孩子吧。
餘笙分明記得,多年前的一次,年殊昀摟着自己笑得開心,一遍遍的吻着自己的額頭,輕啄間還說了這樣一句話。
“阿笙,給我生個孩子吧。”
年殊昀哆哆嗦嗦的想将餘笙抱起,一邊還急慌慌的照着手機,嘴裏反複就念叨着幾句話,“阿笙,你別怕,別怕,我們去醫院,我帶你去醫院。”
餘笙疼得滿頭的汗,這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了,只看到年殊昀失了亮光的眼睛,駭紅的眼眶,焦急的面色。
一把抓上年殊昀的小臂,餘笙忍着如潮水般陣陣襲來的疼痛,搖了搖頭,“不行。你,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能,快,快點放我下來。”
有什麽東西徹底在年殊昀的眼底熄滅了。
他是明星,是偶像,是愛豆,是藝人,是演員,是公衆人物,一舉一動都被人放大在鏡頭裏捕捉。
他是不能。
七個年頭裏餘笙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年殊昀。
眨着那雙一貫溫柔的眼睛,只不過現在盛滿了淚水和悲痛,鄭重其事的倒着歉。
“對不起,阿笙,對不起。”
頹然的抱着腦袋,将臉整個埋在膝蓋上,一米八八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委屈的孩子,也不敢放聲,怕吓着餘笙。眼淚鼻涕胡亂擦着糊了一臉,狼狽不堪。
餘笙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年殊昀的發絲。
她踉跄着往自己的房子那邊走去,衣角邊附着的鮮血嘀嗒了一路,斑駁鮮豔,好似破碎的紅玫瑰花瓣。
期間她回過一次頭,抖着嘴唇什麽也沒說出來。
望着年殊昀的背影,她竟覺得喉頭發緊,無話可說。
眼淚又滾落出幾顆。
這個時候,就已經産生了些許裂痕了。
餘笙通過打通的牆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裏。
這也是為了隐瞞他們之間見不得光的戀情的一種小心思,從外邊看就是相鄰的兩套房子,但連接的牆上早已打通了一扇門。
餘笙這邊家具等一應俱全,獨獨缺了煙火氣。
她從來都是在年殊昀的那處,從天亮等到黑夜。
一室清冷此時盡數留給了年殊昀。
到達醫院的時候,護士看着餘笙近乎被鮮血染透的褲子,驚異得瞪圓了眼睛,緘默着準備清宮手術的用具。
餘笙死死咬着下唇,冷靜的換下墊着衛生棉巾的黑色褲子,躺倒在手術床上,緩慢的打開了腿。
中年的女醫生同小護士耳語了幾句,瞥了眼餘笙緊揪着床邊的手指,拍了拍她的小腿,“姑娘,放輕松,你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餘笙呆呆的看着純白的天花板,有一滴淚滑入了發間。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數據快快漲吧!
讓我能看到更多的小天使!
所以,收藏和評論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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