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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記得。”

“你那個時候，抱着手機成天傻樂，嘴巴倒是嚴實，怎麽問都不透露半個字。要不是學校裏有人撞見，鬧到了論壇上，你還不得跟我坦白呢。”

安筱拐了她一下，言語裏含着笑。

餘笙靠在沙發上，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晃了晃手指頭。

“我那時候就正常聊天，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我敢說嘛，你們學校的那些女孩子要是得到了風聲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剮了。”餘笙沖安筱挑了挑眉。

安筱噗嗤一聲笑出來，靠在餘笙的肩膀上笑得前仰後合。

“你可別說，你這形容詞用得真是好。我記得你剛跟他在一起的那會兒，他還為着你來找我，被我們專業的學姐給瞧見了，就用那怨念的小眼神盯了我足足一個月。”

其實餘笙将錢還了之後是沒再找過年殊昀。

她在旁人眼裏一向活得灑脫自在，只有她自個兒明白，內裏就是個自卑且膽怯的小孩兒。

年殊昀這樣耀眼的存在，定是受盡了優待，怎麽都不會是自己這個世界裏的。

她不想去刻意攀近關系。

聊天界面便這麽定格了。

轉折是在餘笙轉發一首rap到票圈。

她那陣子瘋狂迷戀嘻哈，成天都是頭帶束發，腰包傍身，寬寬松松的衣服褲子，還有各式的老爹鞋。

歌單被國內外的嘻哈歌曲給充斥，時不時哼幾句rap,還能被身邊的朋友贊上幾句。

活成了個時尚前沿的嘻哈酷girl。

年殊昀點贊了這條朋友圈。

随後餘笙就收到了他發來的一條消息。

“你也喜歡rap”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南京的那場盛大的音樂節上，餘笙在擁擠的人群裏搖晃着手臂，年殊昀始終在身後護着她，溫柔的将她護在懷裏，擋下了與周圍陌生人的所有肢體接觸。

餘笙別的統統不記得了，只記得年殊昀在傘底下的那雙亮得不可思議的眼睛。

盛着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餘笙當時交出的不僅僅是與他緊握的那只手，還有她一顆萌動真摯的心。

一交就是七年。

“他，真的太過優秀了。”

餘笙緩慢的眨着眼睛，每一下都用力的将上下眼睑合緊，讓那不足夠纖長的睫毛從皮膚上拂過。

她受用這樣的明暗變換的瞬間。

讓她的一顆跳動的心足以沉靜。

好來辨清自己到底是鬼迷心竅還是長情至此。

“是啊，真的優秀。你們，在一起有七年了吧。餘笙，已經過了七年了。你也不是會意氣用事的人了，有什麽事兒，講開了講明白了，怎麽會不能解決呢？”

安筱垂眸，大拇指抵在餘笙的虎口處，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着盛着一汪恬淡神情的眼睛注視餘笙。

“況且這個事兒，你們都沒預料到不是嗎。他也不是有意的，你得去試着跟他一起正視，一起解決了，繼續往下走。”

餘笙不說話了。

安筱已經把話說到這樣清楚的份上了，也不能再怎麽開導了。但餘笙現在并不僅僅，也并不主要是在煩惱這件事，她開始懷疑自己和年殊昀之間的感情。

真的還是愛情嗎？

都說什麽七年之癢。可這不是。

說不清楚的那種。

她不知道年殊昀是怎麽想的，但她明白自己急于探尋的是這段感情是否還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性。

時刻都帶着功利性，清明得很。

這是年殊昀對餘笙的評價。

她在衡量，在估算，到底是脫不開彼此的懸草螞蚱，還是真正交了心的親密愛人。

餘笙給自己的定義，不長情所以不傷情。單身活得夠灑。

但她偏偏遇到了年殊昀，不知七年算長算短。

“他以前是懂的。他那麽聰明，怎麽可能不懂。可他現在就是不明白了，也不相信了。總疑神疑鬼，我就拿程滄當朋友，就覺得對何嶼安愧疚。他搞不明白。”餘笙懊惱的說道。

“我是在幫他還債。”

冷不丁的餘笙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自認為這些是年殊昀欠他們的，年殊昀不用還，她來還。還上了，才是填補了良心。

安筱沒好說自己心裏想着的話：知足吧，餘笙。

如若不是餘笙跟她提及過，安筱真的很難想象，平日裏一直冷着張臉，生人勿近的大模學長，對待女朋友竟是那般溫柔貼心的。

真真把餘笙捧在手掌心，放在心尖上去愛。

安筱只得折中的提點了一句：“既然他不能明白，你就說啊，都跟他清清楚楚的說了。”

你是拿他們當朋友處着，可他們對你不僅僅是朋友的想法。安筱在心裏哀嘆了一聲。

看着餘笙專注剝堅果殼的神情，安筱相信餘笙是全都知道的，只是她裝作不懂。

年殊昀倒是聽餘笙的話，電話接通之後便一直沒有再打來過。程滄倒是通透餘笙的心思，語氣些許微妙便能聽出來不同，追問下怎麽都不放心，偏要過來看看。

餘笙怕安筱不樂意，捂着聽筒小聲征詢安筱的意見。

安筱的眼底劃過的驚喜轉瞬即逝，點頭如蒜搗，“沒關系的，我這兒方便的，你讓他來吧。”

餘笙着急回複程滄，壓根沒注意到安筱緊緊絞着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指關節發青泛白。

程滄提了好些東西到安筱家，幾樣是給安筱當做客禮的，剩下的全是為餘笙買的。程滄和安筱來來回回的三趟，才将東西都拎進來。

餘笙瞅着空想幫忙提幾樣，手剛伸出去就被程滄輕輕拍下去了，推着她的肩膀到沙發邊上，看着她老實的坐下才放心的回到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牆角邊。

安筱有些哭笑不得，“程總這來一趟，都給阿笙大半年的口糧都備好了。”說完看了一眼盤腿坐在沙發上的餘笙。

餘笙往嘴裏丢着堅果，笑着對着程滄挑了挑眉毛。

安筱正準備幫程滄搬椅子，就被他止住了，“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我先把午餐給整出來，你們先聊。”

餘笙聽見後歡呼起來，手臂在半空中揮舞了一通。

“筱筱！程滄做菜可好吃了！這下有口福了！”

程滄見着餘笙難得這樣開心，也跟着淺淺挑起嘴角。

安筱還是站得筆挺，見程滄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趕忙垂下了眼眸，咧開嘴默聲笑着。

程滄解開西裝袖扣，慢條斯理的将襯衫袖子卷上去，便提着剛剛在超市裏買的菜進了廚房。

餘笙發現安筱還在原地發呆，招呼了她一聲，“筱筱，想什麽呢，趕緊過來坐啊，有程滄你放心好啦。”

安筱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到茶幾邊上，抿着嘴唇想了一會兒，便抓起一包堅果塞進了餘笙的懷裏，丢了句“我去廚房看看，幫個忙。”便一路小跑進廚房。

餘笙擡起來想捉安筱衣角的手抓了空。

其實安筱也幫不上什麽忙，程滄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按板上平放着刀，碗裏堆着切好的配料，高壓鍋正冒着白色的蒸汽，爐上平底鍋裏煎着的肉片正嘶嘶發着響。

頓時有了煙火生活氣味兒。

安筱靠着牆邊站，目不轉睛的看着程滄骨節分明還沾着些許水珠的手指，好看硬朗得很，同他整個人一樣的耐看。

她産生了錯覺。

真的好像新婚的夫妻一起擠在廚房裏，雖然帶着油煙味，但這就是生活啊，作為家人的生活。

“這裏油煙大，嗆得很，要不你先到外邊跟餘笙說說話，我看她一個人也是閑不住的。”程滄沒有回頭，但話卻是說給自己身後的安筱聽的。

安筱一驚，慌忙起來都有些語無倫次，“沒，沒關系的。我在這幫幫你，你一個人難免忙不過來。我，我還挺喜歡看別人做菜的。”

程滄停下了手上的活，偏過頭看了安筱，眉眼溫柔，輕巧巧的笑了一聲，“阿笙也喜歡看做菜，之前她就老在我身後湊來看去，也不怕熱了。”

語氣裏盡是回味和寵溺。

只不過不是對着安筱。

安筱的心沉了沉，面子上有些尴尬，笑得有些牽強，“哈，是，是嗎。那還，還挺好的。”

而後便是靜默。

“程總，麻煩你了。小笙她不懂事，還讓你這麽遠趕過來給她做飯，見諒。”安筱自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體面，給足了程滄面子，還表現出自己成熟明理的一面。

程滄倒是不按套路出牌。

“她可是唯一一個願意吃我做的菜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每次我學了新的菜式，都要找阿笙幫我試菜，我怪她幹什麽，謝她還來不及呢。”

安筱被嗆得說不出來話，只能幹瞪着雙眼睛。

她不死心，換了好幾個話題，程滄都好脾氣的一一應答，但每一個問題都不可避免的要從他的口中繞到餘笙身上，也只有提到餘笙時，惜字如金的他才願意多說上幾句。

“程總跟我們小笙的關系還真是好，那還得麻煩程總多勸勸小笙，她跟年殊昀都在一起七年了，什麽坎兒是沒走過來的，年紀還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安筱滿口的擔憂，一副為餘笙着想的樣子。

不經意間就對着程滄說出了餘笙苦苦隐瞞的事兒。

走刀偏了一毫，刀刃直接跺到了按板上，發出了不大的一聲響，卻結結實實的吓了安筱一跳。

程滄的臉陰沉了幾分，追問了下去。

安筱一邊故作為難一邊和盤托出。

“年殊昀這個小王八蛋。”程滄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程滄将沾着些許蔥花的刀放到水龍頭下沖洗幹淨，擦亮着放回了架子上，而後一邊擦着手上的水漬一邊側着臉對安筱說了一句話。

“安筱是吧，阿笙沒什麽心眼兒，交了心出去就死心塌地的信着，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就好好同她處着。再說這種事情，還是你去勸比較妥當，你說是吧。我最看不得她受委屈，誰也不行，就算是年殊昀他也不行。”

安筱不死心的追了一句。

“程總這樣好的待小笙，只怕她一顆心裏裝着的是旁人。”

程滄将裝盤好的菜遞到了安筱手上，不在乎的撇撇嘴。“她每天天高高興興的便成，我自己樂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其實想了許多，但是最後我知道，我需要沉下心來專心碼字，給大家一個更好的故事

所以，希望能看到新的小天使，新的評論，新的收藏

熬夜蹭玄學的作者君，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