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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餘笙同年殊昀拐彎抹角的提了好幾次，但他不為所動的全然裝作聽不懂，她後來也不再說了。

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不是嗎？

公司早已發了通告，年殊昀生日當天将要舉辦生日會。在官方指定的唯一軟件上準點開搶，先到先得，售完為止。

當年還在男團裏時，見面會的票就很是難搶，如今的年殊昀今非昔比，這票，更是千金難求。

不是餘笙要坐享其成，非得年殊昀給她留票。

她只是想陪年殊昀準點準時的過這次的生日。

每一次他都是輕巧的轉到了別的話題上，也不接話，也不直說，就這麽吊着耗着，好像就指着時間到了，這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餘笙很是不開心。

她打算自個兒去搶票。

下載好了最新版本的軟件，注冊好了賬號，核對了身份證信息，調好了手機和筆記本電腦上的時間後，餘笙便盤腿坐在電腦前，托着腮等第一個鬧鐘的響起。

雖是定了四個鬧鐘，但這期間根本沒法做別的事情，總有這麽個事梗在這裏，哪裏能集中精神。

餘笙緊盯手機上的秒數，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歸零的那一瞬間她點了進去，然後就是拼命地刷新。

她盯着網頁崩潰的界面，哭笑不得。

自己這運氣，從來就沒好過，哪怕是從前微博抽獎，作為安慰獎的垃圾袋都是沒有抽中過的。

不死心的又刷新了好幾次，待最後退出來，所有價格的票皆已售空。

餘笙抓着手機，再看看電腦屏幕，瞬時覺得茫然無措。

無所适從的眨了眨眼睛。

還是程滄的電話及時将她拯救出失落的苦海。

程滄一聽她這有氣無力的聲音，估摸着時間點便也大概知道怎麽回事兒了，卻還是要明知故問的逗她一逗。

“這是怎麽了，沒精打采的。”

“沒什麽，就是沒搶到票而已。我瞧着能有多好看，沒了也罷。”餘笙故作無所謂。

程滄憋着笑，“這麽說你是不想要喽？那我另送人了。”

“別別別！我可沒說我不要！”餘笙一激動，差點打翻了跟前的水杯。

程滄聽着那頭的慌裏慌張，嘴角的笑更是猖狂。

“我到時讓助理直接領你進去，省着你再排隊了。”程滄知道她是非去不可的，所以才卡這時間點來問問餘笙，不想她再累着。

餘笙趕忙說道：“別別，就是享受這排隊到進場的過程，你去忙你的事兒，不用管我。”

她哪裏再好意思麻煩程滄。

程滄沉吟了一下，妥協了。

“那你到時候手機保持暢通，進場後打個電話給我。”

晚上年殊昀回來的時候，餘笙故意在他跟前說了一句。

“你生日會的票，還真是難搶呢。都網頁崩潰了。”

年殊昀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邊注意着手機，一邊回答道：“你弄那個做什麽，沒什麽好去看的，人那麽多，你在家等我回來就是。乖，你先吃飯，我打個電話去。”

伸手在餘笙頭頂上揉了一把。

像是逗弄寵物一般。

餘笙僵了一下，只是機械的挑起幾粒米送入了口中。

生日會當天，北京難得飄起了雨絲。

本就是寒風凜冽，這下更是添了涼意，天接着地，灰蒙蒙的一整座城。

晚上七點鐘的生日會，下午三點便已經擺了好長的隊，廣場上聚集着大批的年輕女孩兒，歡天喜地的同人形立牌合影，滿地方跑的找站姐領手幅和周邊。

偶有不明所以的大媽上來湊夠個熱鬧問問，便被這些小姑娘們叽叽喳喳的圍着介紹，指着手幅海報上精致的臉孔，笑得驕傲。

餘笙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走到了隊伍最後邊。

前後站着的皆是很年輕的小女孩兒，化着精致的妝容，穿着最滿意的衣服，不乏還有冒着寒風穿裙子的。

眉飛色舞的說個沒完。

別的倒沒能記得多清楚，說起愛豆皆是津津樂道。

背得比身份證號碼都要熟。

期間又下起了雨。

餘笙撐開了黑色的長柄雨傘，順帶着将前邊沒帶傘的姑娘攏在了傘底下。

還是學生模樣的姑娘看了一眼上空，才轉過頭來謝餘笙，餘笙因着臉上的戴着的口罩，只是擺了擺手。

小姑娘對眼前這個高個兒纖瘦的女人起了好奇心，開口問道：“姐姐你喜歡阿昀多久了啊？”

出于禮貌，餘笙摘下了口罩。

“好幾年了吧，不太記得了。”

餘笙分明看到小姑娘臉上顯出了驚訝的表情。

“姐姐你好漂亮啊。”小姑娘是真心的誇贊。

餘笙不好意思的一笑，沒再說話了。

小姑娘同再前面的幾個人咬耳朵一通，那幾個女孩兒也借着各種契機将目光往餘笙的臉上挪，更有甚者還掏出了手機。

餘笙有些無奈，重新戴上了口罩。

程滄忙着商洽事務，便差了助理幫忙看着點餘笙，他是在收到助理的消息之後接到餘笙的電話的。

“我已經找到座位了。”

餘笙的這頭聲音嘈雜，信號不是很好。

“好。結束之後別急着走，我到時候去找你。”

“嗯，那，拜拜。”

“拜拜。”

說是生日會，其實也算作是大半場的演唱會，穿插幾個互動環節，最後便是切蛋糕許願的環節。

不得不說，年殊昀真的是極度适合舞臺的人，生來就該是受萬衆矚目的人。

萬丈歡呼聲裏，他就是神祇。

變幻斑斓的燈光裏，餘笙屏息坐在臺下，仰頭看着臺上的年殊昀，她的唇角始終勾着溫柔的笑。

是欣慰，也是回味。

四年前，也是這樣相似的場景。

只不過，臺上是四個人，臺下是一片紅海，自己握着年殊昀給的贈票，笑得一臉癡誠。

而今，臺上一人，臺下是藍色汪洋，自己捏着程滄給的票，笑得眼角都濕了。

從前扯着嗓子從頭跟唱到尾，撕心裂肺的應援，一首新歌能魂牽夢繞好久，單曲循環了不知多少遍。

現在，什麽歌都如過眼雲煙，完了就飄了，什麽也沒記住，什麽也沒留下。

好像什麽都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他從不是孤身一人，只有自己，是孤單慣了的人。

餘笙頓時覺得自己和年殊昀被這人潮隔到了兩個世界裏，自己這裏寒風肆虐，他那邊春暖花開。

從來，都是自己仰望他。

餘笙拭開了眼角堆積的淚水，裝作若無其事。

大屏幕上的年殊昀，一颦一笑都讓人沉醉癡迷，惹得臺下的粉絲拍照不斷，尖叫連連。

好極了。

餘笙倒挺好奇。

最後他許的那個願中，有沒有自己的參與。

散場後，待粉絲們都走得七七八八時，程滄從一旁的通道繞到了餘笙身邊，出其不意吓了餘笙一跳。程滄倒是沒想到會看到一張興致不高的臉孔。

他挑挑眉，識趣的什麽也沒問。

一路領着餘笙往後臺的休息室走，遇到了不少挂着工作證，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員。

狐疑的看了餘笙一眼，在看到程滄後便低頭繼續走路。

生日會結束還有專訪，還有慶功宴。

餘笙要是想再見到年殊昀，怕是得到明天早上了。

程滄本是好心，想讓餘笙還在他生日的日子裏先見見年殊昀,聊上個一兩句。

實在沒料到休息室裏會是這樣的情景。

年殊昀倚在化妝臺邊，身邊的兩個女孩兒挨得極近，正談天說地笑得開心。

他接過包裝精致，價值不菲的禮物，手指在女孩兒們的指尖上停留片刻，眼角帶着勾人的弧度。

任由兩個女孩兒貼到自己身上，手還在不規矩的觸摸動作着。

他毫不在意，還在笑着說話。

好像沒感覺到一般。

沒有任何要禮貌拒絕的意思。

餘笙抿着唇，一張臉上再也做不出過多的表情來。

只覺得累，好累好累。

視線突然被遮蔽，原來是身後的程滄看不過，伸手擋在了餘笙的眼前。

“別看了。”程滄不忍的說道。

“我們走吧，我累了，想先回去了。”

年殊昀心裏是煩躁惡心的，但他沒辦法，這兩個小姑娘，一個是公司高層的女兒，一個是劇組導演的女兒。經紀人臨走時萬般無奈，只叫年殊昀忍一忍。

他聽到門口的動靜時，只捕捉到了一片衣角。

飛縱即逝。

但他還是甩開了那兩個女孩兒，追了出去。

路燈下的餘笙，臉上閃着斑駁的淚痕，脆弱且無助。

她被程滄摟在懷裏，一下一下順着發絲。

而後被輕輕捧着小臉，一點一點擦去了那些淚痕。

看起來好像剛剛争吵完，才和好的小情侶。

年殊昀愣愣的站在門口，一身單薄的服裝還未來得及換，外邊零下的溫度直接将他凍楞了。

等到雙頰冰得失了直覺。

目送着餘笙坐上程滄的車離開。

他才突然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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