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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鳳咽下了碗裏最後一粒米飯,滿足的喟嘆一聲,雖然并沒有吃飽,但熱飯食的滋味不要太美好。門外趙香蘭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鳳兒啊,吃完了沒?夠不夠吃,奶再給你添點兒菜?”
原主知道在這個家她奶是做得了主的,因此與她奶關系好得很,小嘴也甜,一天到晚哄得老太太開心,除了鬧着要嫁廢材這事兒,日子是相當好過。
她從小沒娘,爸爸又一直在外當兵,但每個月的錢票可沒少給,全都在老太太那兒攢着呢,平時家裏有個啥需要,還都得老太太出錢。這錢又是因為寧鳳得來的,兩位嬸嬸也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好。
“奶,我吃飽了。”
寧鳳嘴裏一邊應着,端着桌上的碗便出了房門。
陸家的房子牆體下半部分是磚石壘的,上面是木板與泥土混着的牆體,一溜正房全是瓦蓋,因為這房子曾經是地主家的。柳河大隊很大,只有寧鳳家這一片兒是集中的屋舍,原是一戶大地主家的房子,解放後被分給了農戶們居住。當然不可能一戶人居住,而是被七八戶人家分着住下了。
當年陸有福這房很窮,祖祖輩輩都是農戶,他們家每代都只得一子傳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房子都破舊得不成樣,後來還直接塌了。幸好是姓陸,柳河村姓陸的都比較能幹,因而能在分地主房子時占了個地兒。
不過前些年他家壯勞力太少,分房子的時候也只得分了個側屋。對于陸有福家來說,有房子住就不錯了,也沒得講究朝向。
直到趙香蘭進門,接連生下三個兒子,令陸家人欣喜莫名,也因此趙香蘭腰杆兒直得很,平時在家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後來娶進來兩個兒媳婦,一口氣又給添了五個孫子,隊裏人再也不敢看笑話,說閑話了。
這屋子到底只是地主大宅子的邊邊兒上,一共只得三間房,本來陸有福家人少,随随便便就住下了。後來人口漸漸多了,就在兩側又建了茅草頂、泥土與草糊的土胚房,中間正好圍了個院壩。廚房連着豬圈雞舍則搭建在正房旁邊,又用泥巴壘了院牆,馬馬虎虎也成了一個小院子。而且因為屋子在邊兒上,圍院牆的時候就圍得大些,把左側屋子後面的一片自留地圈了進去,緊挨着豬圈雞舍。
原側屋現在是陸家的正房,因為老太太的偏心,除了中間的當作堂屋,兩側的屋子一間歸了老頭老太太,另一間說是三兒子一家的,但其實只住了寧鳳一個人。前頭兩個兒子自然是住在另建的茅草屋子裏,一人一邊也沒得說頭。
老太太還時常得念叨兩句,這茅草屋子多虧小兒子拿了錢回來,才建得起來,老大老二兩家人可要多多感謝才是。其實茅草屋子值當個啥,但兩兄弟依然是連聲答應。
“鳳兒啊,怎麽就起來了,多躺躺,免得身上不舒服。”
趙香蘭聽見門開,搓了搓手,朝寧鳳走了過來,十分緊張她。連忙接過其手中的碗,回頭喚了大兒媳婦何秀玉來拿去洗了。又上上下下的查看寧鳳有無不妥當。
“奶,我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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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鳳拉了拉衣擺,如今肚裏有貨,實在沒覺得自己身子哪裏有不舒服,想當初自己受的傷可多了,也沒放在心上。如今這好端端的卻被當作瓷人兒一般,從來孤身一人的她,什麽時候有被人關懷的經驗了?說實話她內心還挺感動的。
“你這丫頭,可吓死奶了,怎麽就那麽倔,跟你爸一個樣兒!”
趙香蘭關心完,見小孫女臉上動容的表情,又止不住嘴想要念叨兩句。
“對了,那個林知青……”
寧鳳張了張嘴,有點兒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現在知道她奶為啥這麽不願意她嫁了,林知青這人除了皮膚白,長得好,是手不能擡肩不能挑的,找個這樣的人後面還不知怎的受罪呢。
“曉得了,曉得了!瞧你老是惦念着。奶已經去了你大堂伯家,跟那林小子談好了先訂親。今天來不及了,家裏也沒啥好吃的,改天趕集我讓你二伯去公社買點肉回來,把這親給訂下來,還請了你大堂伯一家作個見證。這下子,你該高興了吧!”
寧鳳聽了趙香蘭的一番話,呆了片刻,她奶這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要說這樣的人放在當初肯定不在寧鳳的選擇範圍內,想當初她在末世見到的男性,雖然不戰鬥不出安全區,但好歹受着訓練,那身板也還是能看的。林知青那弱唧唧的樣子,是這個時代的女孩兒們喜歡的,白白淨淨,一副書生意氣的潇灑樣。但寧鳳覺得她能把他抛起來在空中随意颠。
這個樣子的弱雞,讓她生不出丁點指望。難得讓她再活一輩子,這是多麽幸運的事,那上輩子她沒達成的心願,這一世怎麽都不能放過了。她就只想要吃了睡,睡了吃的懶人生活。在她記憶中原身似乎就過着這個的日子,簡直不要太完美,感謝她有個努力奮鬥的好爹吧!
對于這樣的人生,她可是相當滿意的。
但麻煩就麻煩在……剛醒來的她已經親口答應了。
“奶……”
寧鳳準備對她奶委婉一番,表示自己不急着嫁。結果剛起了個頭,趙香蘭又給接了過去。
“放心吧,在農村這訂親跟結親差不多,已經說定的事兒,不會黃了,還擔心奶騙你不成!”
所以……現在這情況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寧鳳一噎,這原身不在了,換了人,可是趙香蘭不知道呀。之前還鬧騰着,早上又差點把自己搞得嗝屁了,這會兒卻不想嫁了,怎麽都沒法說通。而且這事還不全賴原主,畢竟聽到嫁人這倆字,忙不疊應下的人是她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說不嫁了,她奶會不會為了面子不同意呢?畢竟是她鬧着趙香蘭去跟林知青談了訂親這事,自己家明顯是上趕着求來的。
曾經找不到男人的恐懼還在支配着她,雖然寧鳳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時代不一樣了,但又想着,萬一其他人也不合胃口呢?為了能有後代,要不她還是先攏着這一個?
寧鳳努力說服自己,但也沒能成功。只得把這事先放一邊,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雖有來自原主的記憶,但到底沒親自接觸過,還是先觀察着吧。要真不想嫁,也沒人能按着她!
“奶,我爺他們呢?”
寧鳳四下看了看,院裏只有趙香蘭,堂屋裏也不見人,除了在廚房收拾的大伯母,家裏的其他人似乎都出去了。
“下地去了,這不是耽擱半天了嘛,你爺他們就想能多掙點公分就多掙點。”
寧鳳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因為她知道為什麽耽擱這半天,全是她給鬧的呗。
“奶,都怪我耽擱了事兒。”
“這不算啥,不過你這丫頭下次可不能這麽鬧了,哪能拿自己的小命來折騰。”
趙香蘭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家裏壯勞力多,她家五個孫子都長大了,不用再讀書都得下地裏幹活,掙的是全勞動的滿工分。不過還是叮囑了小孫女兩句,這次的事情可是把她吓了好大一跳,雖然心疼寧鳳,但趙香蘭依然沒覺得自己孫女這事兒做得對。
“也不知道你這丫頭是吃了啥迷魂湯,非看上那姓林的,眼光忒不好。”
趙香蘭提起這事就沒好氣,寧鳳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想說她也覺得原身眼光太差。
“奶,我先回屋了。”還是趕緊溜吧。
“去吧去吧。”趙香蘭随意點了點頭,陸寧鳳在家本來就愛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所以她也沒覺得有啥不對。
寧鳳松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屋裏坐着發了會兒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旁邊院兒裏的母雞傳來幾聲“咯咯噠”,才讓她回過神來。随後便聽見趙香蘭去了雞舍,她知道她奶一定是去看看有沒有雞蛋。
這些年日子好過了些,田地裏收成不錯,繳了公糧還能分到足夠一家人吃飽的糧食。而且家裏壯勞力多,伯母們都只是做點輕省活,平時就上山割豬草,因此他們家養了一頭豬和五六只雞。
過年時殺了豬上繳一半,自己還能留一半,腌制後熏成臘肉,省着吃能從年頭吃到年尾。不過陸家有陸衛軍按月寄回來的工資,時不時的也能去副食品商店割點新鮮豬肉回來吃。
日子算是很好過了,尤其是陸寧鳳,時不時的還能收到她爹給寄回來的軍大衣,軍用手套之類的。全國通用的布票有時候陸衛軍換到了也會給寄回來,陸寧鳳才能不年不節的有新衣服穿。村子裏誰不羨慕她,這年頭家裏有人當兵那可不僅僅是受人尊敬的事情。
趙香蘭也舍得,因為每天都至少撿兩個雞蛋,便給陸寧鳳一天吃一個,其餘的就攢起來,碰上趕集就帶去賣了。
把這個十七歲的少女滋補得還不錯,膚色白皙紅潤,與時下農村裏的姑娘臘黃皮兒可是一點兒也不像。雖不胖但臉上有些嬰兒肥的小肉,看上去水靈靈的,十分好捏。不過以往高傲了些,總是吊着眉梢擡着下巴看人,沒得少了兩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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