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 (9)
“好看嗎?”澧蘭試婚紗給周翰看,“你穿什麽都好看,不穿最好看。”
“讨厭!”這人,嘴裏從來就沒有好話。周翰看那蕾絲覆蓋下玲珑的身體,走過去,摟住她的腰。鏡子裏的一雙人兒真漂亮,澧蘭看鏡子裏周翰的眼睛,天!她真愛他!她經天緯地的男子,只要周翰在,就是天塌地陷了,她心裏也安定。
周翰的雙手從她的腰際分開,向上、向下滑去。“你幹什麽!”他的手突破層層蕾絲,觸到她的溫暖,“獸性大發!”他說。她只說了聲“別……”就被他漫天卷地的熱情吞噬。
周翰在房事上很直接,說和做都是商人本色,毫無斯文可言。澧蘭喜歡周翰的熱烈,銳意進攻,充斥男性霸氣。
“為我父親的事,你是不是花費很多?”
“你是因為怕我損失太多,才投誠的嗎?”
澧蘭轉身就走,周翰知道他玩笑開大了。他去拉她,她甩開。“顧老板,我們兩訖了!”
“哎,我肯幫忙的條件是‘要你,你嫁給我。’”他故意加重“要”的發音。
“好啊,等我嫁給你吧。現在,我們要謹守禮法。”
“什麽禮法,周公之禮嗎?”
澧蘭覺得這人簡直太無恥。
周翰纏住她,她推不開,周翰的手直擊目标,她只來得及在他肩頭輕咬一下,就迷失在他的熱情裏。
“愛我嗎?寶貝。”周翰呼吸平定後問
“不愛!”,回答簡單粗暴。
他嘆口氣,“你應該注意下陳家和林家名門望族的修養。”
“怎麽?”她揚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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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的時候不要那麽直接。”
“你知道我愛你,你這個無賴。”澧蘭突然哭了,“你知道我跟你不是為了報恩。”
“寶貝,我錯了,寶貝!”周翰萬分憐愛地撫着她,“你打我,你打我,我下次不敢了。”
她只在他胸前咬一下,就攬住他脖子。她怎舍得?“我不要那麽風光的婚禮了。我們樸素一點好嗎?簡簡單單就行。”
“為什麽,寶貝?”
“你為我父親花費太多。”
他體貼可人的寶貝,“你太小瞧你夫婿的財力了。我父親留下來近一千萬兩白銀,我和母親擴大到一億四千萬兩。顧家的財富并不比哈同的少,也許高于他。你沒聽過上海灘上傳說顧老板有病嗎?”
“啊,你也知道。”澧蘭止不住笑。
“我把‘有病’的時間都拿來賺錢了。”他故意強調這一點,他要他的寶貝了解他除了她沒別的女人。他不欲他們之間有嫌隙。他還要常常跟澧蘭談談美國,他要排掉這個雷區。他什麽都可以講,只除了那件事。
“他們都說你在商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果然。”澧蘭很欽佩。澧蘭知道周翰有些謙虛,她記得周翰去美國之前顧氏賬上的財富是1570萬兩白銀,周翰告訴過她。周翰從美國回來時賬上的財富不過2130萬兩,她替陳氏為周翰報賬,數字她都記得。她私下以為姑母的經營能力不行,因為銀行放貸的利息即是一分,而顧氏每年只能實現百分之八的財富增長。所以顧氏財富的真正增長是周翰帶來的。
“我确實喜歡翻雲覆雨!”周翰意味深長地說。
這個讨厭的人!她在他胸前咬一下。
“他們?誰們?”
“我在商會的同事。”
“所以你也很關心我,并不讨厭我來找你吧?”
“我總要了解敵情。”
“嘴硬的小東西!”
1930年9月30日(農歷八月初九),周翰在華懋飯店席開百桌舉辦新式婚禮。他特意選擇自己生日這天辦婚禮,“喜上加喜!”他對澧蘭說。公董局華董杜月笙做主婚人,外交部長王正廷做證婚人,出席婚禮的賓客有千餘人,上海灘的政商要人悉數到場、十六國領事也一概列席。周翰在華懋飯店包下近百套房間,供遠來的賓客安歇。伴郎團和伴娘團極為浩大,各有五位。伴郎俱是青年才俊,伴娘也都是名門閨秀,清揚和管彤都做了伴娘,浩初做了伴郎。盛大的婚禮轟動整個上海灘,新娘的美貌和服飾驚豔所有來賓,就連伴郎、伴娘的禮服也都是由上海著名的法國設計師加內特女士設計的。他們雖然行的是新式婚禮,可三書六禮一樣不缺,周翰以禮數之周全,儀式之盛大,納征之豐厚,彰顯對澧蘭的寵愛之隆。
在瓦格納《婚禮進行曲》的伴随下,陳震烨按照西式禮儀,挽着澧蘭緩緩走來。周翰注視他的新娘,她是如此的美,“璧月流輝、朝霞麗彩、繡襦玉立、豔若天人。”他們走得太慢,周翰有些等不及,他不由得向前邁了兩步,大家都笑。鳴炮奏樂後,證婚人王正廷部長宣讀婚書,證婚人、主婚人、新婚夫婦依次于婚書上留印。主婚人杜月笙先生致辭,政商代表和外交使節分別致辭。随後介紹人陳俊傑致辭,他致力于描述一對新人少年相識時新郎的憨癡樣,以及他作為新娘的堂兄承受了新郎的潑天妒意,一衆絕倒,周翰看着俊傑微笑。俊傑又講述了一對新人負笄遠游時,彼此間的殷切守候,衆人感慨,周翰看澧蘭紅了眼圈,情不自禁地攬住她的腰。新人向主婚人、證婚人、介紹人及來賓三鞠躬,新郎新娘互行鞠躬禮。
“而今幸已再逢,把輕離斷卻。”新郎新娘交換婚戒時,周翰低聲在澧蘭耳邊說,他看見澧蘭清澈的眸子裏泛起波光,就擁她入懷。他真疼澧蘭,陳家所受聘禮之巨恐怕是上海灘上獨一份吧?林氏想,好一對璧人!天作之合!自己從前輕視周翰母親出身,嫌他們不是望族,配不上澧蘭,嫌周翰不拘禮數,結果所有親戚裏面只有周翰最出人頭地。往日自己瞧不起周翰早早棄學經商,結果周翰的學歷最高,哈佛的雙料博士,誰也比不上。這次震烨出事,親戚們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周翰主動幫忙,盡心盡力。林氏懊悔自己當年太刻薄、太固執,不許他們合卺,不讓澧蘭跟到美國,結果兩個孩子分開了許多年,澧蘭傷心欲絕,估計周翰也是。好在兩個孩子彼此情意深切,分釵合钿,終于團圓。林氏心酸,她上前握住周翰的手臂,“周翰,以前我錯了!都是我不對!”。周翰瞬了瞬眼睛,沖她笑笑。
陳氏接過澧蘭的奉茶,幾乎要掩不住眼中的淚,她起身去擁抱澧蘭,複伸手拍一下周翰的肩,全不顧賓客們的訝異。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願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真好!若是瑾瑜在一旁該多好!是她對不住周翰和澧蘭,若沒有她和周翰相争一場,他們何至于分離?周翰是好孩子,他要求不多,他要父母合墳;作為男人,他該是一家之長。可惜自己當年看不開,氣量太小,還狐疑他争産。周翰重又執掌顧家事業的第二年春節,他把顧家的資産狀況做成報表給陳氏,還附上各産業的賬本。
“周翰,我既然說過不再理公司的事,我就不看賬了。”
“顧家的資産由母親和我們兄妹四人共有,大家都該知曉。只是經國他們年紀小,怕不免輕狂,還是由母親替他們掌握更好一些。”
陳氏看着報表,震驚不已。“周翰,沒弄錯嗎?”以周翰處事的沉穩絕不會錯,她知道自己多餘問,可她就是忍不住。
“沒錯,母親。”
待陳氏把所有産業的賬本細細看一遍後,她晚上吃飯時,不由得誇獎周翰一句,“周翰,你父親母親會為你自豪的!”周翰眼光獨特,他在南京路、福州路、霞飛路、四川路一帶繁華地區買進地産,增值顯著;周翰在證券交易上的投資回報亦極其豐厚。
周翰笑笑。陳氏想周翰辛辛苦苦經營一年半,大概也希望有人誇獎他吧。周翰當年在美國從顧氏轉出去的錢也記錄在賬,而且他留學期間裏獲利巨大。“幸好我放權給你,周翰。我只懂得守成,不知道開創。”陳氏補上一句。
自此,周翰每年的資産報表都讓陳氏震撼不已。陳氏猜沒人會比她更能深刻地領略到“天賦”的含義。天賦!天賦!周翰做生意的本領絕對是天賦的,而且周翰亦是上天賦予顧家的禮物,使顧家在遭受重創後仍能雄踞上海灘。周翰也完全沒有膏粱子弟的習氣,他從不揮霍,盡管他在顧家財富的集聚上居功至偉。周翰唯一的揮霍就在和澧蘭的婚事上,他要給澧蘭最好的婚禮,就像瑾瑜當年對自己。
人事室陸主任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婚禮把他折騰的,顧周翰做事力求盡善盡美,他的婚禮更是追求極致。“唉,比我自己結婚都累!”他已經帶着手下協同顧家的六位管家們披星戴月、人仰馬翻地忙乎了四十多天,總算在顧老板嘉獎的眼光裏小小地自我陶醉一下。他猜婚禮過後,他應該可以收到一個沉甸甸的紅包。
“陸主任好!”一個伴娘過來和他打招呼。
這伴娘眼熟,哪裏見過?“你是?”
“馮清揚啊!”
喔,想起來了,可了不得,舊愛新歡堂上見?他四處掃視,心說要找個地方把馮清揚塞進去,可不能生事,寧可敲昏了她。顧老板當年要他找個“年輕女子、大學畢業、英語要好,未婚。”,他照辦後這女孩兒就不知所終,他猜是被顧老板金窩藏嬌。上海灘都傳說他“有病”,哪知還有這出戲,只是他嘴緊。
“你……”
馮清揚何等聰明,知道他誤會,“我去英國了,陪澧蘭讀書。兩個半月前我們一起回來。”
“澧蘭?”
“對啊,陳澧蘭,顧先生的新娘。”
原來他對妻子濃情厚意,陸主任遠遠望着顧周翰肅然起敬。清揚也回身望着那一對璧人,顧周翰那樣奇偉的男子誰人不愛,清揚常常羨慕澧蘭得顧周翰青睐,可她不嫉妒澧蘭,她看得見澧蘭由裏及表的美麗,慧質、體恤、從容、大度,以及她在心傷歲月裏的堅忍、高貴、純潔、從不倚姣作媚。有情人終成眷屬,她衷心祝願他們。
周翰才跟澧蘭分開一會兒,回頭看她居然在和林江沅有說有笑!
“嗨!江沅,你好!玩得開心嗎?還喜歡這裏嗎?不好意思,我要給澧蘭介紹個朋友。”他帶着澧蘭離開,他扣緊她的腰,澧蘭感覺到他手上的分量。
“今天是我跟你的婚禮,不是你跟林江沅的。”
“你這醋吃得很沒來源,他是我表哥,我跟他說兩句話怎麽了?”
“不要叫得那麽親密,叫表兄。”
“我從來不知道表哥和表兄是有區別的。”澧蘭嬌俏地笑,“你剛才那樣無理,都沒跟清揚打招呼。”
“馮清揚也在?我被你氣糊塗了,沒看見。她是你的伴娘,無所謂打不打招呼。”
“我看你不打招呼是心裏有鬼吧?”
“怎麽?”周翰詫異。
“你跟她通了四年的信,到現在,那些信件和電文還保存着。”
“是你保存着好不好?”周翰苦笑,“你随時都可以扔了。我跟她通信是為了你。再說我從不寫信,只發電報。”
“是啊,我知道你一向回信都精簡。”澧蘭是無心,但兩人都愣了一下。
“焉知你沒有假公濟私的心理?我看清揚很漂亮的。”澧蘭趕緊轉話題,“還有,你那兩個秘書也挺端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別猜忌我,澧蘭。我用兩個秘書,不用一個,就是為避嫌。你真介意,明天我就換成男的。”
“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你那樣猜忌我,你都不用說辭,直接‘莫須有’。”澧蘭調侃他,“我是覺着清揚和我表哥,啊,不對,表兄,”周翰知道她是故意的,“才貌相當、年齡相仿,所以給他們介紹一下。不過江沅這個人有些木愣,不知道清揚會不會喜歡。”
“叫表兄,或者林江沅!對,他哪有你夫婿我這般體貼、知冷知熱。”周翰突然就摟住她,使勁箍了箍,剛才那樣的芥蒂,他不欲再有。
來賓太多,周翰牽着澧蘭四處敬酒,他還可以,一向體力充沛,澧蘭則稍有些疲憊,他就攬着她的腰。“累了,就靠着我。”他說。澧蘭每換一次禮服,在場的名媛、淑女們都極度贊嘆,她們紛紛向澧蘭詢問在哪裏定制的禮服,澧蘭很樂意告訴她們,“周翰提前一年在巴黎定制的禮服,婚紗是三年前定制的。”她很願意把那些設計師的名字分享給她們。她一向謙遜,從沒這麽高調過,因為這不僅是錢和時間的問題,還飽含周翰對她的重意深情。
華懋飯店的九國套房周翰悉數訂下,除了給上賓留宿外,還自留一套給澧蘭換裝和休息。中、美、英、德、法、意、西、日、印,周翰讓澧蘭在其中選一套,以澧蘭小時候的柔順性情,她必會選美國套房,周翰在美國留學,總會懷戀讀書時光。
“中國風格不用了吧,那是給外國人體驗的。美、英、德、法、意、西,你或者我都去過,見過原汁原味的,我不想選。日本嗎,侵略中國,讨厭!那麽只剩下印度了,沒選擇。你怎麽想?”
他想選美國!!周翰心裏喟嘆,美國真的是他們跨不過去的鴻溝嗎?他無論怎樣待她,她心裏終有芥蒂,“就印度吧,寶貝。”
澧蘭每次去換裝,周翰都要跟着,澧蘭和女仆們在卧室裏,把他關在外面,“我幫你換,好不好?她們笨手笨腳的。”
“讨厭你!你比誰都笨!”她知道他不懷好意。等澧蘭出來後,周翰正看着低矮的印式沙發、厚實柔軟的地毯、衆多色彩絢爛的靠墊發呆,“想什麽呢?”
“我們今晚在這裏休息,很不錯。這個套房選得實在好!”他剛才發現一本印度《欲經》,他從不知道有這樣的書,他把它放到抽屜裏,想澧蘭真是歪打正着,真是與他天作之合的小妻子。澧蘭第二天在去南京度蜜月的火車上,一直伏在周翰懷裏補覺。他體力太充沛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周翰前不久才弄了套春宮畫冊,“張潮說,多情者必好色”他如此粉飾自己。這回沙遜先生又送他一本《欲經》,不知自己還有活路沒?澧蘭感慨,她又喜又怕,估計今晚他也不會放過自己。其實,這樣心靈和身體的契合她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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