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 (11)
“周翰,我跟你商量件事。”星期天早晨,大家都坐在餐廳裏。
“嗯。”周翰定定地看着澧蘭,結婚後的澧蘭愈來愈美,肌膚瑩澈、眉目含情,光彩照人。傾國傾城貌也不過如此吧?周翰想,身材也更凹凸有致,周翰知道是自己的功勞。
“我這段時間去了些大學應聘,”,周翰想你還當真了,我不過說說而已。“收到幾封聘書。”
“說說看。”
“複旦、國立交通、滬江、震旦、暨南、光華、大同、大夏。”
“蘭姐,你太厲害了!”管彤贊嘆。
“我原來以為會很難,所以同時應聘了許多家。”
他這個妻子還真有本事,上海不過就這幾家大學,通通手到擒來。“有拒絕你的嗎?”
“同濟沒應聘上。聖約翰是男校,我沒去。”
那是自然,同濟是純醫科和工科,“昨晚怎麽不說?”,當着大家的面不好拒絕她。
“我忘了。”哪有時間說,他那麽色!澧蘭柔媚地瞅他一眼,周翰明白什麽意思,咧嘴笑笑。
“你去面試,怎麽我不知道?”
“我告訴母親了,我想等有結果再跟你說。”
“為什麽不去女中教書?”
“完全不一樣啊!”
他當然知道,女校女多男少,他壓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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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中學,一個是大學,教師的水平不一樣。大學裏大學者、大教授很多,對我是提高。”
“蘭姐,哥哥關注的是性別,不是學術。”
周翰看着管彤笑笑。
“管彤,吃完沒有?吃完了就去看書,你功課很緊的。”陳氏說。
管彤拍拍澧蘭的肩,“蘭姐,我支持你啊!”她出去前背着陳氏,争分奪秒地沖周翰做了個鬼臉。
“在家裏呆着不好嗎?陪陪母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看書、畫畫、彈琴,你這樣的性格不會覺得悶。”他把什麽都說到了。
“可是總在家裏,不與人交流很閉塞。”
“家裏不是有很多人嗎?你讀書看報怎麽會閉塞?”
“周翰,我總要進步,我工作才能進步。”
“你現在這樣已經沒幾個女人可以超過你了。”
“你之前讓我辭了商會裏的工作,不是說我可以去教書嗎?”
朝宗和陳氏走出去。
“我只是說說而已。我顧周翰的妻子出去工作,不讓人笑話嗎?”
怪不得母親告訴她最好等有了眉目再跟周翰說,“周翰,你是商人,信義為先,你總知道吧!”
“我在家裏不是商人。”
“君子重然諾!”
“我要是君子,顧家在上海早沒立錐之地。我們別吵了,這事到此為止。乖!”
周翰手裏拿着塊定勝糕,才吃了一口,他最喜歡吃這個。澧蘭在他說話時,盯着這塊糕。這個霸道的家夥,她要報複一下,她低頭就把周翰手裏的糕咬到嘴裏,像小狗一樣。周翰愣了,然後就把憤憤然的澧蘭摟進懷裏,“寶貝,”他笑,“讓我怎能不愛你。”他全然不顧仆役們在場。
周翰拉着澧蘭回屋。
“你到底為什麽不讓我去?”
周翰嘆口氣,“澧蘭,我在外面拼搏,希望有個穩定的家。”
“在大學裏做教員并不忙。很多人為了賺錢,同時兼着幾個大學的課程。我只去一家,我仍有時間打理你的起居。”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我忙起來,一疏忽,回頭我的巢穴被人掀了。”周翰擁她入懷,不好意思地說。
“你是不相信我?”澧蘭直起身雙手握住他兩只耳朵,眼睛睜得大大的,又好氣又好笑。
“大家共事終要交流,你這麽美,見了你不動心的人應該不是男人。”
“他們動心是他們的事。清揚不是說了嗎,在英國追求我的人可以從太和殿排到乾清門,其中青年才俊不少,我都沒動心,何況現在羅敷有夫。其實我在北大也有很多傾慕者。”澧蘭驕傲地說。
“俊傑告訴我了,‘車載鬥量’!”周翰撫着她頭發。他很愛她這頭烏發,濃密柔潤,還略帶自然卷曲,不需要燙發,就很有風情。嗯,風情蘊藉,周翰想。林氏這一族頭發都略有些卷曲,澧蘭說大概是因為林家的男子在隋唐時頗娶了些姓獨孤、長孫的源于異族的女子。
“俊傑什麽時候跟你說的?”澧蘭從他懷裏坐起來,睜大眼睛。
“我剛回上海那年,我不放心,讓俊傑幫我看着你。”周翰苦笑,“後來,你跟我分手去歐洲,我又去問俊傑是不是你移情別戀了。”
“你為什麽不來問我?”
“我那時太愚蠢,自負又自卑。母親讓我簽協議,我跟母親争奪得厲害,拉不下臉說不簽。我想你們連個商量的餘地都不給我,太決絕。我當時想要是你來面對我就好了,我至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
澧蘭趴到周翰懷裏,半天不出聲。末了,她說,“你不要轉移話題。”
“你這樣看我?”周翰苦笑,“大學裏不見得都是莊重的君子,有人觊觎你怎麽辦?”
“我會處處小心的。我下了課就回家,不與人單獨相處。”
“澧蘭,你不知道,去年交通大學招聘女性教員,傳出各種緋聞、謠言,鬧得沸沸揚揚,報紙上有刊登。你可以去查。”
“那是個例,現在很多大學都有女教員,你知道1920年北大就聘請陳衡哲教授了。你讓我去好不好?”澧蘭雙手吊着周翰脖子,将身偎貼着他,嬌聲說,“好不好嘛?”
周翰再嘆口氣,她這樣挽頸勾肩、萬般旖旎,他實在頂不住。“陳哲恒教授沒有你這麽美。你非要去,我有些條件。”
“你快說!”澧蘭欣喜,拉住他手臂搖一搖,滿臉期待,周翰一時想不起他的條件,他需捋一捋心神。
“我先讓人去教育部查一下哪所大學的女教員多,你就去哪所大學,別跟我講學術排名。你去學校必須由保镖、仆役随侍。我要給學校捐款,設獎學金。你不用敬仰我,我沒那麽高尚。”周翰看澧蘭一臉仰慕之情,“我捐款、設獎學金不過是要校方知道你是我顧周翰的妻子,少打你的歪主意!”
“好,都依你。”澧蘭嬌聲說,“你怎麽突然同意了?”
“誰讓我寵你呢。”周翰嗟嘆,“哎,你要是懷孕了怎麽辦?”
“那我馬上辭職。”
“生産以後呢?”
“我安心在家照顧孩子。”
“原來孩子比我重要多了。”
“你一個大男人跟自己孩子争寵,不知羞。”澧蘭伸指在他額上輕戳一下,嬌嗔道。她看周翰悶悶不樂,又補上一句。“在我心裏,誰也比不上你,周翰哥哥。”她萬分妩媚地說,聲音甜得酥到周翰骨子裏,周翰盡力穩了穩心神。
“你跟那些大教授、大學者相處久了,就會覺着你夫君是個俗人,一身銅臭味,哪有他們風雅,知情知趣。”
“是啊,別人少年登第,才貌過人,文章超世,卻教我,與這匹夫做缱绻?”澧蘭歪着頭看他,笑着說。
“你這樣的貞潔女子還看《董西廂》?”周翰微笑。
“你的藏書,我難道不要審審?”澧蘭去刮他的臉,周翰一臉寵愛。
“再說風雅,你風雅起來沒人能及的。聖約翰那首校歌不是被你和俊傑演繹得很風雅嗎?”
周翰扯開嘴角笑,“俊傑是彩衣娛親,我是為了逗着你玩。”
“你那時在逗我?”澧蘭驚喜。
“對啊,否則,我伴奏就可以了,不用摻和一起唱。”
“士生則桑弧蓬矢,射乎四方。我的夫君雄才偉略,開疆拓土,誰能比得上!”澧蘭千般溫柔,周翰挨不住,愣怔了片刻,“要是有人跟你表白、糾纏你怎麽辦?”
“我就跟他說,‘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裏。’”
周翰伸手就在她屁股上揍一下。
“幹嘛?”
“幹嘛?你氣我,當我不知道?”
澧蘭嬌笑,因為這詩的最後兩句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澧蘭後來去了暨南大學,成為那裏的第七名女教員。澧蘭跟周翰說她上課的效果好極了,很多非本專業的學生都來旁聽。
“他們是來觀賞你的美貌吧。”周翰醋意橫生。
周翰一次性給暨南大學捐了二十萬銀洋,又另外設立豐厚的獎學金。澧蘭跟周翰商量獎學金的名字,周翰說随她定。澧蘭想了不久就跟周翰說,不知叫“崧湘”獎學金可好。周翰一愣,問是哪兩個字。
澧蘭說,“我想如果直接取我們兩人的名字,太直白。你的名字取意《大雅·崧高》,我的名字源于《九歌·湘夫人》,所以就取‘崧’、‘湘’二字。而且‘崧’是山,‘湘’為水,也是要那些學子領悟身為男子要像山一樣堅毅挺拔,身為女子要如水一般柔韌堅忍。”
周翰頓了頓說,“難道沒人想到‘松香’嗎?我指‘松脂’。”
“就你花樣多。” 澧蘭舉手捶他,笑倒在他懷裏。“但是,把兩個字颠倒,我又覺得不好,畢竟男尊女卑,我不要在你前面。”
“就叫‘翰澧’吧。直接取名字有什麽不好,就是我顧周翰為妻子陳澧蘭特意設立的獎學金。”周翰起先沒想到拿點錢出來資助教育,居然令澧蘭這麽開心,這個買賣很劃算。
這個名字讀起來也很舒服,澧蘭很欣賞周翰的行事方式,直接有效,比自己這樣的酸腐秀才好得多。
“你要是好好服侍我,我每年都格外再捐款。”
“我哪裏沒有好好服侍你?我雖然去教書,你的衣食起居我都盡心打點,一絲沒有懈怠。”
“我指的不是這個。”周翰意味深長地看她。
“顧周翰,你讨厭!”澧蘭臉上泛起紅雲,“其實我做得也不錯。”她小聲說,然後趕緊捂上臉。
“争取好上加好!”周翰把她放到身下。
翰澧獎學金自1930年設立起到1949年,以“得諸社會,還諸社會”為宗旨,惠及學子11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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