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 (13)

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顧氏在杭州的飯店叫“蝶來”,坐落在栖霞嶺南麓的低坡上。飯店西面緊鄰古剎鳳林寺,東邊連着一大片松林,大門隔着北山路正對西泠橋。整個院落沿北山路築有帶花窗的矮牆,中西合璧的莊園占地近15畝,極盡秀雅。客房是一棟7層主樓和幾套別墅,各自散落在坡地上,從主樓大堂去別墅要經過蜿蜒曲折的中式長廊。為了造勢,與葛嶺、西泠、新新三家飯店分庭抗禮,周翰特邀當時最紅的影星胡蝶、徐來剪彩,一時整個杭州城為之轟動,萬人空巷,都為親睹兩位明星的風采。

澧蘭站在員工中間看周翰在臺上致辭,她的丈夫措辭得體、氣度雍容,澧蘭看得出神。周翰在臺上瞥見了,就神色溫暖地瞧着她。細柳腰肢袅,遠山眉黛長,嬌豔絕倫的妻子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周翰想他的男下屬們對工作的關注度有待提高。周翰致辭後,有人引領兩位女星來到臺上與周翰共同剪彩。澧蘭見高個女星面若銀盤,左邊臉頰上有一個笑渦,一雙眼睛妩媚動人,眼神熾烈飛揚,身上鵝黃色的旗袍更添豔色。澧蘭再看另一個女星嬌俏婉約,水杏似的一雙俊眼直往周翰臉上溜。便是那些拉彩、捧花、托盤的女子們也個個秀麗,對周翰亦有鄰女窺牆之态。澧蘭心裏不爽。澧蘭看見那叫徐來的女星剪彩後嬌笑着跟周翰說話,周翰神色莊重地回複她一句,澧蘭心裏稍安。周翰和兩位女星略談幾句,便走回澧蘭身邊,把手攬住她的腰,“寶貝,我剛才的致辭怎樣?”

“好極了!”她紅了臉,“其實我後來光顧着看你的人,你說的話我都沒注意。”

“原來女人也好色啊!”周翰溫聲說。

“這飯店的名字很有才思啊!”澧蘭站在窗前,望着西泠橋,“胡蝶、徐來,‘蝶來’,誰起的名字?”

“我起的名字,才思?讓你笑話了,不過借她們的名字逗逗俗人而已。”

“為什麽用她們的名字?”

“原本打算叫‘栖霞山莊’,感覺跟‘西泠’、‘葛嶺’沒有區別,也不如‘新新’的寓意好。後來因為請兩位女星剪彩,我想不如以她們的名字做文章。”

“噢,叫‘胡來’更好!”

周翰湊到她臉前,“你吃醋了?哎喲,乖乖,再醋一個給我看看!”他笑着伸手把澧蘭抱到膝上,“從來都是我吃你的醋,今天你終于肯醋我一回了。”

有病!澧蘭不理他。

周翰看她不回應,便逗她,“胡蝶、徐來現在是最紅的影星,我不找她們找誰?我難道用你的名字,讓別人把你的名字天天挂在嘴邊?我才舍不得呢!”

“哦,泰山北鬥啊,要不要我虛左以待?”

“寶貝,你醋起來真好看!”周翰忍不住親吻澧蘭。

女孩推開他的嘴,“你別轉移話題,都說胡蝶是影視第一美人,你是不是動心了?”

“我妻子還是上海灘第一美人呢!她哪裏及得上你十分之一?況且她身形粗大,你娉婷袅娜,能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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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得細致入微啊你!”

“我難道沒長眼?看一眼就知道了。”周翰笑。

“恐怕看了不只一眼。粗大?那叫豐腴潤澤!”

“你才是豐腴潤澤,弱骨豐肌,寶貝,我愛極了!”周翰暖聲說。

“這個你嫌粗大,那個呢?不是嬌俏婉約嗎?”

“她不過作态而已,別糟蹋‘婉約’這個詞,只有我妻子才稱得上‘婉約绮媚,舉動多宜’。況且你才貌雙全,門第高貴,她們如何能比?我從來就沒對別人動過心,除了你!”

“哼!誰信!”他在美國時難道沒有?恐怕是左攬右抱、備極歡娛。

“寶貝,指天發誓沒有!”周翰心裏動一下,“澧蘭,日久見人心,你日後終會了解我對你的深情!”

“剛才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麽?”

“誰?哪個?”

“徐來,你們剛剪完彩,她就跟你說話。”

“啊,她說晚上飯店經理宴請她們,問我去不去。”

“你怎麽回她?”

“我說跟人事先有約,恐怕去不了。”

“你跟誰有約?”

“跟你呀,寶貝!”

“哼,薄翅凝香粉,新衣染媚黃,風流誰得似,兩兩宿花房。你舍得不去?”

周翰摸着臉笑,這敏慧的小東西居然拎出這首詩來,那女星叫胡蝶,着黃衫,果然很應景,“就是要與你兩兩宿花房才不去。她們是伶人,博人一笑,我豈放在眼裏?寶貝,我眼裏、心裏只有你!我要是有異心為什麽還帶你來?”誰也比不上他豐神綽約的妻子。

“臨時起意不好說。”她微嘟着嘴坐在周翰膝上,嬌滴滴的樣子惹得周翰心頭火起,周翰忽地攔腰抱起她往床上去。

“顧周翰,你做什麽?”澧蘭驚問。

“臨時起意!”

“周翰,你不是要和藥店的經理談事嗎?”

“忘了!”他其實是想在工作期間安排個茶歇,舒緩身心,“澧蘭,你是與我缱绻情深、松蘿共倚的妻子,我不欲有任何事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周翰拉起她。

周翰帶着澧蘭巡視完顧氏在北山路的地産和西藥店後,兩人特意取道斷橋,一路經過白堤、孤山去西泠印社。路過林和靖墓時,澧蘭說“梅妻鶴子,這人也真風雅!”

周翰微微一笑。

“怎麽?不是嗎?”澧蘭問。

“這是個癡子,他哪曉得最風雅的事在閨房裏,尤紅殢翠、搓粉團朱、鸾颠鳳倒……”

“讨厭!”他在這方面就愛與她胡說八道,澧蘭羞澀難當,去錘他。

“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鴛帳,怎舍得他疊被鋪床。”周翰笑着擰她在懷。

“讓人看見,你!”

“親一下,就放手!”澧蘭只好随他。哪知他不僅不撒手,反倒摟緊她,“澧蘭,我們回飯店!”

“你不去西泠印社了?”

“明天再去,先忙主要的!”

“讨厭,你!”她知道他又要做什麽,

“行周公之禮,敦睦夫婦之倫,不好嗎?”

澧蘭由着周翰拖她回去。

......

“不是說漢賊不兩立嗎?”周翰逗她。

“我和番了,安撫蠻夷,所以要忍辱負重。”

“喔,這邊漢族姑娘是稀罕物,我要使勁折騰!你确是得忍辱負重!”

“壞蛋,你!”澧蘭掩口嬌笑。

“其色若何......”他手裏不閑着,“自古英雄溫柔鄉。”

這個痞子,這是陳獨xiu 反對婦女束胸而揮就的奇文,他此時引用得恰到好處。“不是說‘白晝伏蟄,夜展光華’嗎?”澧蘭小聲說。

“不要迷信他,他未必每句話都是對的。”

壞蛋!他怎麽都有理!澧蘭很慶幸自己聽從丈夫的話,不束胸。現在丈夫對它們愛不釋手。

周翰和澧蘭從西泠印社出來一路騎上蘇堤。澧蘭在前,她騎車時背挺得直直的,雙腿微微內夾,手輕扶車把,姿勢輕盈潇灑。周翰發現澧蘭無論做什麽,一舉一動都很漂亮,讓人感覺很舒服。澧蘭雙手撒開車把給周翰看,“厲害吧?”她很傲嬌。

“厲害!”周翰笑,“頑皮!小心別摔着。”

“才不會呢!”

映波橋邊幾杵疏鐘剪空而來,恢宏悠遠、舒緩從容,那是淨慈寺的鐘聲。

“哥哥,我們去淨慈寺!”

南屏山慧日峰下的古寺重軒廣墀,顯于湖山。香煙氤氲的大殿裏,法相莊嚴。周翰和澧蘭一路攜手進去,“我要許個願,澧蘭,你乖乖地陪着我,不許淘氣!”周翰想起澧蘭在羅馬聖階教堂的頑皮。

“好,都依你!”她膩聲說。

周翰在佛前頂禮三拜,許下自己的願望,他祈禱國祚恒昌、顧氏鴻基永固、他和澧蘭世世相守、子孫綿延。澧蘭陪同他一起。

“哥哥你許的什麽願?”出了大殿,澧蘭小聲問。

“不能說,說了就不準了。”

“哥哥,你怎麽突然信佛了?”周翰以前神鬼不懼。

“澧蘭,我感謝上天使我們夫妻團圓!”

周翰喜歡擊劍,周末他常常帶澧蘭去擊劍俱樂部。他與人交鋒,澧蘭在一旁觀看。只見他騰挪閃轉,姿勢非常矯健,進攻十分淩厲;收發自如,防守也十分從容,令她感受到極致的男性陽剛之美。周翰連着換了幾次對手,個個落敗,他很輕松地就贏了他們。周翰下來休息,瞧見澧蘭十分傾慕的神情,便自豪地問,“怎樣?”

“嗯,不錯,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再調皮!”調皮鬼意指他雖身強體壯,卻頭腦簡單。

“那麽,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你把我比女人!”周翰沒等她說完,就在她屁股輕輕拍一下。

澧蘭嬌笑,“我的夫君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澧蘭抱住周翰胳膊溫柔地說。

澧蘭喜歡周翰對她的熱情,一次她在房事終了,喘息之餘跟他說不要那麽頻繁,小心傷了身體。周翰說,“我知道,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可你這麽美,我怎麽忍得住!況且虛度了九年,要加緊補上。”

“哪裏有虛度,你不是說有神交嗎?”澧蘭小聲問他。

媽的,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神交到底不如這樣見骨見肉實在。”澧蘭趕緊捂住他的嘴,怕他這潑皮不知還要說出什麽醜話來。可她哪裏捂得住,他在她耳邊的話語讓她羞得埋首在他懷裏。

澧蘭挽着周翰時喜歡用兩只手,她把他的胳膊親昵地抱在懷裏。有一次,她因為拿着手包,只用一只手挽周翰,周翰趕緊把她的包接過來。

“為什麽?”手包很小,她完全可以自己拿着。

“我要你兩只手挽着我。”

“為什麽?”

周翰不語,他微笑着動了動手肘。

“你個壞蛋!”

“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不讓我蹭你?我喜歡我們這樣親昵。”他複又正色道。

她是晚會上最璀璨的明珠,華容婀娜,逸韻高致。周翰的手始終攬在她腰上不肯松開,他不跟別人跳舞,他只盯住澧蘭,一曲終了,他就趕緊把她領回來。其實他根本不願意澧蘭跟別人跳舞,他讨厭別人的手圍在她背上、握住她的手,可惜有些交際拒絕不了。

周翰也不喜澧蘭對別人笑,他以己度人,當然知道澧蘭微笑時,男人們心裏的感受。澧蘭說,“與人應酬總要笑一下的,哪能板着臉。”

“那麻煩老婆你連着我的那份一起笑了吧。”

“你羞不羞?”澧蘭去刮他的臉。

“我看見他們那樣盯着你,我就不高興。”周翰也覺着自己醋意太大。

澧蘭從沒想到周翰會這般寵愛她,他從不對澧蘭說一句重話,他生意上若是有不痛快的事,他也絕不拿澧蘭撒氣,他對她只有柔情和激情。澧蘭偶爾有小脾氣,周翰從不介意,一笑而過,他把她拉到懷裏、抱到膝上哄着,“我的小貓貓怎麽生氣了?我惹你不高興了?”。她想做什麽事,他都縱容她,讓她如願以償。周翰知道她以前心裏很苦,他拿她當小孩子一樣放到手心裏寵,他要她從此安安逸逸地過日子。

“我犯了什麽錯,你才會生氣呢?”她有一次鬧完脾氣後很慚愧地問。周翰很忙,她還無緣無故地給他添堵。

“除非你背叛我,但我知道你不會!”他雖然是妒夫,可他堅信澧蘭的忠貞。世風日下,傷風敗俗之事層出不窮,世人的觀念常常被“女作家‘三人行’,時代的先鋒”之類的奇聞刷新。一個交際花居然把情人飛機失事的飛機皮日夜挂在床頭而無視丈夫的尊嚴。當俊傑笑着把這件在北平學界裏廣為流傳的“美談”告訴他時,他愈加珍視妻子的貞潔。

“為什麽這麽寵我?”她暗下決心,以後要少發脾氣。

“因為不會有人比你更愛我!”是的,沒人會在九年裏,心裏一片暗夜,對他仍癡心不改!

周翰眼看着澧蘭越來越活潑,她主動跟他索吻,要抱抱,她時常嬌俏地笑,笑起來妩媚極了。她跟他撒嬌,聲音又甜又糯,周翰本是殺伐征戰的主,這時心裏卻扛不住地折戟沉沙、一敗塗地。他就是要這樣寵她,即使整個上海灘都傳說他懼內,他也無所謂。周翰經常給她講生意場上的趣事、不同人的笑話,他敘述極生動,澧蘭每每笑倒在他懷裏。

“你總說別人,你自己難道沒有笑柄嗎?”

“有,以前他們都傳說我有隐疾,所以不近女色。”周翰在她唇上親一下,“寶貝,你最清楚我有沒有問題。我不碰別的女人,是因為我一直想着你,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那樣做。”周翰恢複嚴肅,“在美國的時候,我認真讀書、刻苦鍛煉,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我就一邊想你一邊自X。”

他看他的女孩兒若有所思,他很想告訴她,除了那該死的一次,他再沒碰過別的女人。

“澧蘭,你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他憋不住了,他要排了這個雷區,他不想他們兩心之間再有猜忌。

“我說了,你不許笑我。”

“什麽,寶貝?我保證。”

“我去歐洲後一直都在後悔,我沒能和你燕好,”她小聲說,“那樣我就沒遺憾了。”

周翰內心無比震撼,他方知他其實從沒失去過那個小女孩兒,她只是把對他的愛深藏在心中。他将他的女孩兒緊緊抱在懷裏,貼心貼肝地摟着,他感到還不夠,他剝了兩人的衣服,他要他們間沒有一絲遮攔。後來他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周翰哥哥,你最後悔的事是什麽?”澧蘭平複後問他,

“我後悔不該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這是他第二後悔的事,他不能在他們無比親昵後傷了她的心。可他沒看見澧蘭心裏的輕嘆,她知道他還是有隐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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