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一寸山河一寸血 (39)
周翰兄弟倆精疲力竭地爬上河岸。他們扔了裝備後,沿着河岸向南順水而下,繞過旋渦,再橫渡江面。
兩人在河灘上喘了一會兒,經國突然開口,“我cao你媽!”
他們倆确實不是一個媽,周翰笑笑。“我想救他,他才十六歲,太可惜。你看,你都能救我。”
“那不一樣!我能救你,但我救不了他!”只是為了邦漢,他迸發不出超人的力量。周翰不知道他在那一刻的絕望!“你知道你對我意味着什麽嗎?你是顧家的支柱,一切人的支柱!你要是有事,我怎麽辦?我只能在這裏等死!”是的,周翰是他的精神支柱,從他八歲起!“為了蘭姐、維駿,為了我,你不要涉險!你不是神!周翰,那孩子的死,沒人怪你!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
“邦漢怎麽辦?”
“他自求多福吧!”誰都可以死,周翰不可以!周翰是他的父兄,是撐起顧家的人!
“戰争使我們變得殘酷,經國。”
“戰争本身就很殘酷,所以,要用我們的殘酷去阻止它的殘酷。”
兄弟倆将破爛的軍服脫下來擰幹,再穿上,開始摸黑往欽敦江上游走。急促的河水已經将他們拽離渡河點幾百米外。遠處的槍聲逐漸稀落,兄弟倆揪着心。等他們轉過彎,一步步走近渡河點,看到漆黑的江面上仍有泅渡的士兵,才舒口氣。從霍馬林順江而下截擊113團渡江的日軍鑽入了八連、九連的伏擊,被打退。
“就是因為緬甸人告密,日本狗子才來阻攔我們,你有什麽好愧疚的?”經國指着河面。
延至深夜二時許,全團所有人員先後到達指定地區集結。各營連清點人頭、裝備,被淹沒的官兵共計三十餘人,輕重機槍損失數挺。無線電被水浸濕,暫時無法與外界聯系。
113團渡河後,三十一日在欽敦江西岸停留半天,收容落隊的士兵。午後一時,衆人目睹欽敦江東岸幾隊日軍先後從海寧、南先慶方向到達113團渡河點,江闊水深,日軍無可奈何。他們終于從日軍的圍追堵截中脫離出來。
部隊繼續前行,蘆葦深處無路可走,給養亦告斷絕,經開路取道,隊伍離開河岸,向印緬交界的大山挺進。
由于擔心日軍設法渡江、截斷全團入印通道,113團加速行動,不顧饑餓與疲憊。光禿禿的茅山道上,沒有樹陰又缺水,正值炎夏,烈日當空,戰士們饑渴交迫。
蜿蜒曲折不過五英裏的茅山道卻是死亡之路,霍亂橫行,腐屍遍途,尤以老弱婦孺為甚,慘不忍睹。戰争爆發後,在緬甸的印度僑民為避戰亂,舉家回鄉,多數人經長途跋涉後慘死途中。
如果生是一個偉大的工程,那麽死亦是一個偉大的工程,至少在經國看來是這樣的。到處都是屍體,屍身腐爛膨脹,其上的衣服被撕開一個個大口子,在屍體上蠕動的蛆、蒼蠅、螞蟻不計其數,而且大得出奇。一堆堆的屍體被堆積在路邊的幾間茅屋裏,臭氣直上雲霄。經國瞥一眼,屍堆上有女人的長發和印度人使用的器皿。茅屋外一副半大的孩子骨架上裹着精致的英式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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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們從互相攙扶着、一步步向前挨的難民身旁走過。“帶上我,帶上我,帶我走!”路邊坐着的印度老婦對經國伸出手,哀嚎。她的家人大概都死光了。
一樣的白發,一樣生着皺紋的臉,他沒能帶她去美國,沒能帶上她去澳門。“帶上我,帶我走!”柔軟略帶蒼老的吳音在經國心中回蕩。
“別看她,經國!”周翰抓緊弟弟,他知道經國在想什麽。老婦只剩下半腔活氣,過不了多久,她就是伏屍一具。
經國甩一下頭,把視線轉向山路的另一側,他看見稍微健康一點的男人在來回搬運行李,他不知道有沒有命走過這崇山峻嶺,要什麽行李!
從五月九日與日軍再次交火到現在,他們輾轉于河谷叢林間,翻山越嶺,一路都是瘴氣之地。在森林裏呆了近三周,除了他們兄弟二人,113團幾乎每個人都患有不同的病,有些人甚至同時患有幾種病:回歸熱、瘧疾、熱帶潰瘍、痢疾、浮腫和腳氣病。這些都是剝奪士兵生命的殺手。經國想大概是因為周翰和他自幼在豪門裏長大,身體素質很好;而且從軍時間短,身體的消耗不比戰友們;再者蘭姐給他們置辦的裝備精良而齊全。
純粹由于日本妄圖吞并弱小民族、統一世界的一己野心而使衆生塗炭,這個民族真該遭天譴!
時近傍晚,戰士們跋上标高四千多英尺的山巅——印緬分水嶺。大家極目向西望,只見無邊的青翠林海。此時霞光連天,落日大放異彩,他們将于此走上印度國境中的崇山峻嶺。戰士們回首俯視欽敦江河谷中他們渡河後的集結地,發現日本人正在焚燒民房。禽獸們來晚了一步,未能截住西行的中國軍隊,他們便拿平民百姓洩氣。
周翰在高山之巅俯瞰欽敦江,河谷裏煙氣缭繞、火光沖天。他距離澧蘭更遠了。他和澧蘭相識二十三年來,他們有一半的時間在別離。總是有一個人在遠行,遠行到茫茫天一隅,兩人間有萬千山水阻隔。他忍不住皺一下眉。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隊伍進入豆開山脈,走了一整天,始終不見人煙。開始還有不明顯的小路可走,後來連小路也沒有了。前後部隊經常失去聯系,士兵們只好用綁腿或繩索前後牽連而行。隊伍走出一個森林,卻又進入另一個森林。這個森林更加茂密,行軍更加困難。就這樣戰士們一個森林一個森林地走過去。
六月二日,雨季如期而至,大雨從此沒有停歇,夜以繼日。滴滴哚哚,滴滴哚哚......這是雨點打在芭蕉樹葉上的聲音,這個聲音像耳鳴一樣從早到晚沒完沒了地充塞在周翰的腦海裏,從來沒有消失過。
連綿不斷的雨使部隊在叢林裏的穿越變得更加艱難,戰士們的鞋子經常陷進泥裏。周翰從爛泥裏拔出布鞋,倒掉裏面的雨水,他們在雨裏已經跋涉了三天。他曾經用一段綁腿把布鞋和腳纏在一起,不到一個時辰,鞋底的綁腿就磨爛了。
靴子過江時扔掉了,可惜!他在江中為保命,扔掉了所有的裝備,除了腳上的布鞋、揣在懷裏的照片和系在頸上的香囊。澧蘭準備的德軍專用沙漠靴曾經是在戰場上防止紮傷以及在叢林裏防禦蛇蟲噬咬的利器,而且還透氣。
頭盔更可惜,實踐證明江沅的話一點不錯:鋼盔在陽光下确實會反光,會輕易被發現,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标。而且曾經被他和經國在心裏笑話的那兩塊布片為他倆擋了無數的日曬和蚊蟲。別的戰友脖子上都是曬傷和蚊蟲叮咬後的紅腫,他和經國的脖子近乎完好。澧蘭為他們準備的行裝堪稱完美,遺憾的是它們留在了欽敦江。
周翰看一眼身邊戰友穿着草鞋傷痕累累的腳,慶幸自己還有一雙布鞋,亦慶幸自己和經國在剛入伍時就将手裏富餘的另一雙布鞋送人,沒有白白浪費在江中。曾經,他什麽時候為一雙鞋糾結過?周翰苦笑。
......
“大少奶奶鞋子真漂亮!”服侍的丫鬟說。
“謝謝!”
周翰看一眼,不由得摸一把臉。男人們一向盯着澧蘭看,今天要從頭看到腳!“小妖精,我一時沒看住,你就作妖!”他在妻子屁股上輕拍一下。
“怎麽了?”
“為什麽穿涼鞋?”
“今年流行啊!”
“穿給我看看,別穿襪子。”
“不穿襪子?怎麽能不穿襪子?”固然幾個月前顧維鈞的夫人黃慧蘭光腿穿旗袍,引得上海的名媛們紛紛效仿,澧蘭仍舊認為在大庭廣衆之下不穿襪子有失文雅。
“聽話!”
澧蘭嘟嘟嘴,猶猶疑疑地穿上鞋子,“只能在家裏啊,出門不能不穿襪子。好不好看?”
太他媽地好看了!澧蘭的眼光真好!鞋子的前端只橫着一條窄窄的拉帶,黑色的細皮繩在纖美的腳踝上纏一道,随意打個結,襯得那一段玉腿愈發的骨肉勻停。雪一般的肌膚細膩潤澤,指甲像光潔的小貝殼。他看着色心萌動,別人看了也會!“好看!換雙鞋!出門不許穿涼鞋,在家裏穿給我看,不用穿襪子!”
“哎,周翰,為什麽?”
“你剛才說了‘只能在家裏啊’。”
“壞蛋!”
“你難道不知道女人的腳在男人眼裏是性的象征?那些男人會盯着你的腳看。”
“你們這些龌龊的男人!”妻子倏然紅了臉,趕緊把涼鞋脫下,光着腳在他褲子上揩抹兩下,好像被弄髒了一樣。他順手抓過妻子的腳把玩、親吻......
後來,妻子重整妝容,紅着臉讓婆子再一次梳理發髻。整個晚會他都環着妻子柔軟無力的腰。
......
挺好,他于此困境中還能想起從前與妻子的豔事,說明他仍有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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