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十萬青年十萬軍 (8)
輕重機槍從不同角度對着大樹上下集中火力攻擊,不斷有碎裂的肢體從樹枝間撞擊着跌落下來,他們在消滅日軍隐藏在樹上的狙擊手、機槍手和觀察哨。
“送我去醫院。”
周翰放下受傷的戰友,面無表情地從痛苦shen yin的美國工兵身邊跑過,去前陣。他為了擺脫戰争居然射傷自己的腳!
奇怪,這一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芒友會師後,他們自曼文經西馬西進,一路擊破日軍抵抗,進抵新維以南。在協助新編第30師攻占日軍新維主陣地後,2月底,他們來到臘戌外圍。日軍第56師團殘部駐紮臘戌,企圖利用連綿山地和隘路,構築堅固工事,作長時間固守。戰局完全向着有利于中美英印聯軍的方向發展,他卻時時感到心慌!
一架新式的美軍“野馬”戰鬥機從頭上飛過,周翰頓時心驚,他散開腿往前跑。未等他跑到陣地前沿,“野馬”已經在他們的陣地扔下炸彈,煙塵四起。“經國!經國!經國!”周翰嘶喊。本應該掩護他們進攻的美軍戰鬥機投下的炸彈卻偏離了方向!周翰狂奔到陣前看到眼前的場景長籲一口氣,經國和戰友們正指天大罵,“野馬”扔下的炸彈炸傷了他們數名戰士。這并不是美軍戰機第一次幹蠢事。
這一天周翰在極度不安中度過。把人震得思維接近混亂的炮彈使新兵心神衰竭,他眼看着一個西南聯大的學生突然猛地一拉槍栓,嘴裏發出令人心悸的嚎叫,“我受夠了!”然後青年士兵從地上直直地跳起來,正好撞上一顆飛來的子彈,血霎時噴出來,濺了周翰一臉。
周翰看見有人在泥土和石塊組成的雨中揮舞着殘臂轉圈,有人在地上抱着殘肢翻滾。他剛為戰友呼叫到一個醫護兵,醫護兵就在跑過來時被炸上了天。擡擔架的人渾身血污,通信兵、彈藥運輸員、救護隊四處奔跑忙亂。這一天,日軍彙集各方撤退的部隊向新編第38師反撲,絞肉機再次開動起來,他們損兵折将。那個少年果然如自己所言戰死沙場,周翰落下淚來。下午,日軍的反擊均被擊退,新38師将臘戍外圍日軍據點全部攻占。
任務被安排下來,周翰和經國所在的班将去附近的緬甸村寨殲滅潰散到那裏的日軍。日軍敗局已定,零散的日兵四處逃竄。逃進密林裏的日軍擺脫不了陷入沼澤、或被野人獵殺的結局,受傷的日兵最後奄奄一息,成為毒蟲的口中食。那些尋求緬甸人救助的都會被宰掉,因為日軍占領緬甸的這兩年裏,燒殺搶掠,壓迫手段比英國殖民者更殘忍,緬甸人終于明白日本人不是來解放他們的,而是來奴役他們的。所以,在中國軍隊第二次入緬作戰時,緬甸人完全倒向中國遠征軍。潰退的日本兵逃到緬甸人的村寨裏,如果人數衆多,緬甸人就偷偷地向中國遠征軍報信;如果人數稀少,緬甸人就将他們宰殺。
一衆人跟着用毛巾包着頭發、褲管肥大的撣族男子出發,周翰心裏愈發地忐忑,有什麽事情不對!可他說不出哪裏不對,周翰握緊手裏的湯姆遜M1沖鋒qiang,“經國,我有些擔心!”
“就是個簡單行動,一會兒回去睡覺。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眼皮子發緊。”經國吐掉嘴裏的口香糖。潰逃的獸兵戰鬥力都是渣,不過十一個畜生,他們一下子就對付了。他們不是第一次去殲滅逃兵。
只有三、四十戶人家的撣族村寨依着地勢起伏,村寨不大卻有兩百多年的歷史。周翰可以望見寨子中心的佛寺,幾乎每一個撣族村寨裏都有一座佛寺,不論大小。
他們小心翼翼地逼近第一戶人家,竹樓建在院子中間,周圍種着果樹和蔬菜,院子用竹籬笆圍起來。竹樓是人字形屋頂的幹欄式建築,樓下堆放雜物。院子裏沒有人。院子附近一口水井,撣族的水井極具特色,因其崇尚佛教,便修建佛塔為井罩。眼前的水井被一座白色群塔式井罩覆蓋,井罩的中央有一座主塔,周圍造四座小塔,每座塔的頂部都立一杆鐵針,挂着銀鈴和金屬三角旗,塔基有各種浮雕。
班長做個手勢,十二個人分成三組散開,向寨子中心包抄過去。出發之前報信人說匪兵們都被安置在寨子中最好的房子裏——頭人的房子。“在寨子中心,佛寺旁邊最漂亮的房子。”排裏的傣族士兵幫着翻譯,傣、撣是同一民族,此刻他就在班長身邊,和他們一起執行任務。
周翰這一組由他帶領着,他心存猶疑,剛一擡腳,“小心啊,哥哥!”有柔軟的聲音在耳邊掠過。“澧蘭?”周翰驚得向四周看,四周空無一人,除了他們自己。
“怎麽不走,周翰?”經國催促他。
打了快三年的仗,再危險的時刻都沒有......他和妻子心意相通......“經國,不對!”兩百多人的寨子怎麽會看不見人,怎麽會寂靜無聲?“有埋伏!”周翰扯着嗓子喊出來,他一邊喊一邊拽着經國奔去旁邊的水井塔,其他兩個戰友也跟着奔過去。
寨子裏有那麽一刻的寧靜,随即槍聲響起來,緊接着周翰聽到沖鋒qiang的聲音,沖鋒qiang只響了幾聲便戛然而止。一個班一共三挺湯姆遜沖鋒qiang,他手裏有一挺,那麽另外兩挺被打掉了,他不信潰逃的日兵手裏會有沖鋒qiang。随後不過幾下稀落的槍聲,戰鬥便結束了,日本人一定藏在竹樓裏,居高臨下,戰友們都成了活靶子。
“我們撤嗎?”身邊的戰友問。
“怕是撤不了。”周翰望一眼丢在院子前戰友的屍體,他們一組的,這青年學生反應慢了些。水井旁邊是斷崖,不矮,拼着命跳下去大概要折斷手腳。要想撤退必須返回竹樓。周翰恨自己剛才婦人之仁,想着不能扔了戰友,沒有帶大家往來路上跑。
伴着雜沓的腳步聲和喊殺聲,日本兵從竹樓後面沖出來。周翰從主塔後面閃出,端起□□就橫掃,跑在前面的日本兵紛紛倒下。兩只春田步qiang應和着,日本人在竹樓前扔下一片屍體。猝不及防的迎頭痛擊使獸兵們反身向回跑,周翰将胸前挂着的一顆手lei扔出去,炸翻了三個獸兵。他是此次行動中整個班裏唯一配備手lei的人。上一場仗才打完,戰友們的手lei都扔光了。補充彈藥時,排長說既然是去寨子裏消滅日兵殘餘,不必攜帶手lei,大概是怕他們沖動起來誤傷了緬人。周翰心裏不安,從相厚的負責彈藥補給的士兵手裏撈來三枚手lei,“排長說‘不必’,沒說‘不許’!”
周翰追出去,“周翰!”經國跟上去掩護,他瘋了嗎?敵我數量懸殊!周翰僅跑到半路,便俯身拖過倒斃的日本兵手裏的湯姆遜沖鋒qiang,順便把他腰間的彈夾扯下來。這本來是戰友的裝備,多一只沖鋒qiang,他們便多一分存活的可能。兄弟倆快速退回到水井塔後面,經國暫時松一口氣,“何止十一個!”眼前地上躺着的就快湊足十一個了。剛才情急之下沒工夫數,只覺得滿眼裏都是鬼子。
“我們被緬甸人算計了!”戰友咬牙。
“不像!”周翰緊盯着竹樓。
“怎麽?”
“我們不回去,團裏會派人找過來。一個寨子跟軍隊作對?找死嗎?”經國替兄長回答。
“只要我們死守,連長早晚會派人來!”日本人下一回沖鋒他該怎麽打?日本人不會再蠻打蠻上,會派士兵躲在竹樓上瞄準他們,沖鋒qiang射手會被盯牢,周翰心裏琢磨。“小心被狙擊。”他提醒大家。
只是這“早晚”是多早?多晚?戰友心裏嘀咕。
很快,日本人組織了再次沖鋒,周翰把沖鋒qiang架在塔基上,從主塔和群塔的縫隙間向外掃射。有東西在周翰面前崩裂,發出“倉啷”一聲響,群塔上的鐵針被射向他的子彈擊斷,帶着銀鈴和三角旗飛到一邊。周翰心裏一驚本能地躲閃,周翰不知道這一躲閃使他再次避過射向他的子彈。
日本人沖得狠猛,不過六、七十米的距離,他們眨眼便到眼前。在日本兵的刺刀馬上就要戳到他身上前,周翰把彈匣裏的餘彈盡射到獸兵身上。那日本兵撲倒在主塔上,身體順着塔身慢慢滑落,在白色的石塔身上拖出幾道長長的血跡。此時群塔上亦伏了兩具屍體。三個人都擦把冷汗,竹樓與水井間的空地上再多近十具屍體。
“上刺刀!”周翰抓過被經國放在一旁的春田步qiang。下一次日本人會沖得更猛,而他們忌憚日本狙擊手不能盡情掃射。下一次恐怕免不了近身肉搏。他摸一把腰間的工兵鏟。相較于刺刀,他更喜歡用鏟子開打。雷馬克的小說《西線無戰事》裏說,“不要用你的刺刀,那樣會卡在敵人的肋骨裏,當你ba出來時你已經死了。你應該用你的鍬對着他的脖根那麽來一下,他的腦袋就搬家了。”開了刃的工兵鏟劈、刺、擋無所不能,而且擊打效果遠勝于刺刀。尤其在逼仄的戰壕裏,工兵鏟遠比刺刀靈活。遠征軍進駐藍姆迦換裝後,士兵人手一把工兵鏟,他和經國作為劈刺教練專門摸索出一套工兵鏟近戰經驗,在全軍中推廣。
周翰從主塔後往沖鋒的獸群裏接連扔出兩顆手lei,嚎叫着的日本兵往後退去。
“怎麽沒完沒了?”戰友對着退卻的日本兵射擊。
“小心狙擊手!”沖鋒到近前的日本人某種程度是對周翰他們的掩護,現在日本人退卻了,他們又被暴露出來。還沒等周翰喊完整句話,戰友便向後倒去,好像一座石碑轟然倒塌,經國只覺着腳下的地面都在震顫。子彈在戰友頭上開了個洞,紅的白的一起流出來。十二個人只剩下他們兄弟兩人,這是一場有來無回的戰鬥,經國心裏駭然。
“下次,等他們靠近點再打,不會被狙擊。然後肉搏!”周翰抓過戰友上了刺刀的槍。
“周翰,我們恐怕回不去了。”經國躲在塔後看着蜂擁而上的日本兵。
“閉上你媽的鳥嘴!我要見澧蘭、維駿,我要給兒子起名字!開槍!”
兩個人同時從主塔兩側閃出,對着撲過來的日本兵橫掃。周翰将彈夾裏的子彈打光,端着刺刀的日本兵已撲到眼前,周翰以左手執沖鋒qiang擋開敵人的刺刀,右手從腰間抽出工兵鏟對着日本兵的頸部猛揮過去,一鏟削掉對方半個腦袋。緊跟在後面的三個日本兵驚住了,周翰欺身上前,一鏟子砸在日本兵臉上,那畜生的額頭上随即被砸開個豁口,血湧出來。他向後趔趄數步仰坐到地上,痛苦地嚎叫,身旁的鐵針混着銀鈴和三角旗,花花綠綠的。剩下兩個日本兵轉身往回跑,周翰兩步追上去,手中的鏟子從鬼子的背後劈開,劈掉他半個身子,砍下他的脊椎。軍刺飛出去,另一個逃跑的獸兵倒下。周翰回身将坐在地上的日本兵一鏟劈死。
周翰瞥向弟弟,四個日本兵擋在經國面前,他看不到經國的情況。他擲出手中的工兵鏟,從後面削掉日本兵的頭顱。他從地上抓起鐵針,讓它從手裏飛出去,鋒利的鐵針攜着銀鈴和旗子從空中劃過,直接貫入日本兵的後背。周翰扯過倒斃的日本兵的步qiang沖上去,從後一槍戳中一個鬼子。他奮力把刺刀ba出來,再一槍捅入最後一個畜生的身體裏。
就在那一瞬,他聽到經國的叫聲,他看到血從經國的手臂上湧出來。有人在泥土和石塊組成的雨中揮舞着殘臂轉圈......他上午看到的情景,現在他的弟弟......要是他能再快一步!他的弟弟,他親愛的弟弟,他生死與共的手足!周翰只覺着錐心刺骨,他沒能保護好他,他将如何跟父親交代!
周翰拽着經國奔到水塔後,翻出急救包、扯開。嗎啡、止血帶、磺胺粉、繃帶,他都給弟弟用上。他把使用後的嗎啡注射器別在經國衣領上,以便讓後續的醫護人員了解經國已經使用過的嗎啡劑量,避免過量使用。經國的左手從手腕處被齊齊地削掉,周翰落下淚來。
“我心裏先怕了......”經國痛苦地shen yin,“所以......”
周翰把兩支上了刺刀的步qiang和一把沖鋒qiang攏到一起,“好好休息!”他開始給槍上子彈,“我們一定會活着回家!我不信日本人沒完沒了,都是些潰退的散兵。”
兩個人在水塔後靜默着,等待日本人的再一次沖鋒。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黃昏降臨,除了水井前頻死的日本兵的shen yin外,寨子裏安靜得出奇。
“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周翰明白日本兵已所剩無幾,組織不起有效的攻擊。目前他們唯一需要提防的便是躲在竹樓上的狙擊手。
急促的腳步聲從寨子外面的土路上傳來,由遠及近。兄弟倆對視一眼,聽聲音,來者是一大群人,不知敵我。來者進入寨子,四散開來。一隊人摸索到竹樓前,周翰透過塔群的間隙看清來者的身份,“竹樓上有狙擊手!”他在塔後連聲呼喊。頃刻竹樓便被炸成齑粉。
周翰扶着經國從竹樓前的廢墟經過時,看見一具日本人的屍體被戰友們從竹樓的廢墟裏拖出來,屍體的肩章是大尉軍銜,周翰猜就是這臉上開花的大尉組織了日本殘兵的進攻。周翰扶着弟弟正要離開,戰友們從廢墟中拽出一個活着的、戰戰兢兢的日本兵。
“經國,你等我一下!”他把弟弟交給戰友。
周翰一把抽出腰間的軍刺,大步走向那日本兵,他一刀就戳到獸兵臉上,沒人攔着他,卻有兩個人提着那畜生繼續受刑。日本兵的嚎叫越來越弱,血向四處噴濺,他一刀一刀地戳,為祖母、為乳母、為經國,為戰友們,為千千萬萬的中國人!
報信的撣族男子并沒有欺騙他們,但是急急忙忙趕去遠征軍陣地報信的撣族男子被後來帶着殘兵潰退到寨子附近的日軍大尉發現、起了疑心。日軍大尉夥同先期到達寨子的日本兵将寨子裏的居民屠戮殆盡,設下埋伏等周翰他們前來。村寨裏唯一幸存的人就是一個在附近山坡上割膠的少年,少年在山坡上目睹了日軍的獸行,跑去遠征軍營地報信。113團pai人來解了周翰和經國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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