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暴雨前(重寫)
摘除腺體。
路見時的天要塌了。
“而且這次的情況還沒穩定,如果你身上的燒退不下來,我們也不得不考慮…”
醫生瞟了眼路見時鬼一般的神色,将「摘除腺體」四個字吞回肚裏。
路見時抿了抿唇:“加大過敏抑制劑的用量不行嗎?”
沉默一瞬,醫生淡淡搖頭:“恐怕不行,抑制劑對您身體的影響也不小。”
路見時擡起臉,眼底閃過一絲期待:“那像之前那樣,重新研制新藥呢?”
醫生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我們會朝這個方向努力,但…情況或許不那麽樂觀。”
他又補充了一句:“腺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路見時緊緊的咬着牙,沉默良久,他望向火燒雲褪去的夜空:“我知道了。”
醫生後來還說了什麽,路見時已經沒心思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心裏發出一聲苦笑。
好端端的腺體,就這麽一病不可收拾。
護士給他量了體溫,38.7度,又給他服了退燒藥挂了點滴。
醫生護士離開前,路見時讓他們把窗戶打開。
護士:“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
路見時:“這不沒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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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路先生您還發着燒,吹風不好。”
路見時卻堅持:“沒關系,開着吧,把燈也關上。”
他連煙都被禁止抽了,吹吹風還不行嗎?
護士沒辦法,只能把窗戶打開。
他們離開後,病房重歸安靜,黑暗填滿屋子。
vip病房靜得跟與世隔絕似的,也不會有人來探視。
他的病一直是個秘密,每次住院都找各種理由糊弄過去,包括昏迷的事情也想了衆多說辭,什麽酒精過敏、低血糖、腸胃炎、甚至差點連腦溢血都說了,住院期間也不允許朋友探視。
而家裏人都忙自己的事業,他不會無理要求家人來醫院陪伴。
何況他也有自己的事業。
路見時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把幾十條催更評論逐一浏覽、回複,目光變暖。
讀者叫他“鹿鹿太太”,因為他的筆名叫「時見鹿」
聽起來像個文藝清新的Omega。
所有人都以為‘時見鹿’源自「林深時見鹿」的詩句,其實是他的名字調轉過來。
路見時。時見鹿。
剛貼好生病住院的請假條,路見時的手機震動了。
【路哥,聽說你又住院了?沒事吧?】
【沒事,腸胃炎】
【你腸胃炎還會暈倒的啊?這麽嚴重】
【還行…拉肚脫水了】
【行吧,那你好好養着,今晚我和老北他們去收拾南街那群狗逼,就不帶你了】
【就你們行不?】
【差不多吧,不行等路哥你出來,再給我們報仇呗】
【沒問題】
路見時放下手機,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仰頭躺在病床上。
沒人能想到上一秒還在嘤嘤嘤和讀者請假的鹿鹿太太,下一秒就和人把出院後的架都約了。
alpha天生好戰,有極強的攻擊性,如果腺體被摘除,他的體力戰力各方面都會受到很大影響,到時候…
路見時渾身顫了顫,沒敢往下想。
他在病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越躺越暴躁,終于忍不住拔了吊瓶的針頭,拿了外套和煙上天臺透氣。
一來二去過敏暈厥,路見時對這家私立醫院已經很熟悉了,他的病房被安排在最頂層,走安全通道就能上到天臺。
樓梯盡頭的大門虛掩着,路見時住院這麽多次,還是頭一遭碰到有人來天臺。
他動作頓了頓,還是推開了天臺的門。
起風了。
護士說得沒錯,剛才晴朗的天空只是假象,寂城上空在醞釀一場暴雨。
天臺上數百床雪白床單鼓起,随風獵獵而動,像雪浪,也像招魂的陰幡。
滾滾翻飛的白色盡頭,有一道修長的身影,路見時看了眼,沒放心上,朝天臺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趴在圍欄上,腳下是交織錯落的城市燈火。
風這麽大,這座光怪陸離的城市卻巋然不動。
路見時将頭探出天臺,風揚起他額前的碎發,他喜歡大風的天氣,空氣裏都是流動的氣息,不會有粘稠膩人的信息素味道。
吹了一會兒風,皮膚上的熱度散去,心情也好了很多。
路見時轉過身,剛掏出煙,卻發現一直放在外衣兜的打火機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悶悶不樂的把煙叼在嘴裏。
就在他掃興的扭過頭時,咬煙的唇一抿,路見時敏銳的覺察到身後有人在靠近。
作為從小幹架到大的alpha,路見時對同類有超乎常人的敏銳和警覺性,他瞬間繃緊了肩膀,下意識握拳。
回頭,看到一個修長的男人站在離他兩步之遙處,興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提防和敵意,沒再靠近。
毫無疑問,男人是個alpha。
“需要火嗎?”
“要,謝謝。”
對方朝他抛來打火機,路見時穩穩的接住。
點燃,如願以償的深吸了一口。
一座城的燈火從腳底湧上來,路見時的位置好,順着光線剛好把男人的臉看清楚。
好看得驚人。
他有片刻的恍惚,在記憶裏努力翻找,終于想起在這種熟悉的感覺源自何處。
是那天在ktv包廂見到的漂亮少年,當時大家都坐着,他沒料到對方竟然比他高了半個頭。
“不客氣。”對方接過他扔回來的打火機。
路見時咬着煙:“我記得你,那天在ktv…”
說完這句話路見時的臉色立刻變了變,他後悔聊起ktv的話題,畢竟當時被Omega偷舔了一口就暈倒了,丢人。
“我也記得你,”少年笑了笑,善解人意的沒再繼續,只淡聲說,“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說完,他收起打火機轉身離開了。
路見時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沒移開過。
他隐約記得這人名叫聞執,是個新晉的小網紅,粉絲都叫他蚊子哥哥。
等聞執拐入樓道,路見時才轉過身,邊吞雲吐霧邊百無聊賴的看暴風雨前滿城燈火。
“要下雨了呢。”他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剛巧一道閃電劃過。
路見時摁滅煙,正要往回走,後頸猝不及防的像被誰用烙鐵燙了一下。
草…路見時疼得渾身劇顫,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身上的氣力似一下子被抽空,他蹲下身子捂着脖子,冷汗浸了出來,痛苦萬分。
劇痛從後勁的腺體迅速擴散,游走全身,路見時按住脖子的手骨節泛白,幾乎陷進皮肉裏。
他後悔了,早知道會複發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病房裏!現在手機都沒帶,天臺上也沒人,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他跪在地上,用匍匐的姿勢等待痛苦減輕,攢足氣力走下樓呼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痛苦卻沒減輕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被風吹落的白床單朝他裹來,像追命鎖魂的厲鬼。
路見時瞬間被漫天漫地的白裹纏住,動彈不得。
嘩啦嘩啦。
幾聲雷響後,暴雨落下。
就在意識即将被大雨和疼痛澆滅的瞬間,路見時隐隐約約聽到了嗡嗡嗡、嗡嗡嗡的奇怪聲音。
就像是…夏天夜裏半夢半醒時惱人的蚊子叫。
可大暴雨裏怎麽可能有蚊子呢?
嗡嗡嗡…怕是自己疼得出現了幻聽。
嗡嗡嗡。嗡嗡嗡。
類似于蚊子的叫聲混合在雷雨聲裏。
路見時終于還是徹底暈了過去。
可這一次,他做了個奇怪又害臊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聞執=蚊子啦嘻嘻嘻。
謝謝神淮的靈感啦啦啦。
雙a是不是很帶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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