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撿到一只皇後(十四)

“告訴你的主子,想給本宮下馬威也不看她自己的分量!昨日她敢動我的人一根汗毛,今日傷的可就不只是你個小小的賤婢!滾吧!”

許是打累了的柯蔚收起鞭子,楊嬷嬷适時的拿出錦帕給她擦額頭上的汗。

“奴婢記住了。”

筠兒咬了咬牙,忍下心中的屈辱,沒再多言轉身低頭在沒人看見的時候,眼裏充滿了恨意,今天她總算是知道了,做宮女就只有被人欺淩,連反手的資格都沒有!

“要是淑妃借這事鬧到皇上那裏,我們……”

楊嬷嬷的語氣有些擔憂,畢竟主子還沒有正式冊立為妃,就這麽撕破臉,似乎有些不妥。

“怕她作甚?那天她竟敢趁我不在刁難莉答應,不就是想敲山震虎麽!真當我祺祥宮沒人了?!”

柯蔚厭惡的看了下鞭子上的血跡,接過楊嬷嬷手中的帕子輕輕地擦去了那一滴滴有些刺眼的鮮紅色,低頭諷刺的一笑,自她入宮得寵以來,多得是對她嫉恨入骨的妃子,但是她也不是那任人欺負的懦弱之輩,誰敢欺她頭上,就一鞭子打回去!

  這些女人真可笑,不好好去讨皇上的歡心,偏要絞盡腦汁的來對付她,真是夠愚蠢的,越是這樣就只會把皇帝推得越遠,以為除掉她就不會第二個‘魅惑主上’的人了麽。

至于她,只要做好寵妃該做的就行了,她要讓那個人看她一天天成為這個宮裏最炙手可熱的紅人,讓對方看她和皇帝是如何的鹣鲽情深,她要那個人後悔當時沒有拉住她!

  “娘娘這會子,是該向太後請安了。”

  楊嬷嬷問了旁邊的人時辰溫聲提醒道,雖說婆媳關系很難保持融洽,但是主子入宮以來也有些時日了,卻從未給太後請安,難免不落人話柄。

  “想必本宮刁蠻任性有不知禮數的性子早已在太後眼裏坐實了,不去又何妨,難不成等她給本宮一個更大的下馬威?”

  柯蔚嗤笑一聲然後将鞭子收起來,目光裏一片冷然。

  “可是皇上……”

  “他要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愛我,就不會介意這些。”

  她冷聲打斷了楊嬷嬷後面的話,她深知蒲紘喜愛的不過是自己的容貌,自然也沒有把對方說的甜言蜜語放在心上。

  魏曼疑看着這對各有所思的主仆,這個瑞嫔難道就是後來那個紅顏薄命的蕙皇貴妃?還以為只是個憑着美貌得到帝心的寵妃,沒想到……這位也是個很會隐藏自己本性的主兒。

  今天這出戲,會不會是柯氏刻意演給筠兒看,正面跟淑妃宣戰呢?

  收起心中的疑惑,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魏曼疑移步往筠兒那邊追去。

  不一會兒,她看到了筠兒虛弱的背影停在一個水池旁,眼神陰沉的回望祺祥宮,裏面的怨毒和猙獰,魏曼疑看的是真真的,心裏不禁有些感慨,筠兒這是要黑化的節奏嗎?難怪情感學家們常說女人的心狠手辣都是被逼出來。

  “總有天我會擺脫這種被人欺辱的生活!”

  筠兒低聲說着,語氣裏充滿了不甘和怒氣,更多的是怨恨自己的身世,她們魏家世代都是家生奴才,和香兒一樣嗎,她進宮也是為了有機會攀龍附鳳,不過更多的是能攀上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替魏家擺脫怒籍。

   可是平日裏呆在長華宮裏也沒有機會去接觸那些王孫貴族,淑妃平時出行也只帶着香兒,淑妃……這個胸無大志就只知道争風吃醋的女人,跟着她只會拖累自己。

  “是時候另謀高就了。”

  筠兒擡眸看着池子裏的水,眼裏滿是堅定,然後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就忙轉頭,看到了一個穿着騎裝,年齡大約二十七、八的女子。

  而魏曼疑看到那女子後更是驚訝的說不出來話,怎麽會是娘娘?!

  “喂,你一個人在那嘀嘀咕咕什麽呢? ”

  “德、德妃娘娘?”

  筠兒不确定的問道,然後趕緊跪下要磕頭行禮,頭都快要貼到地面上時,德妃看到她背上的血跡斑斑英氣的的眉毛一皺,就出聲阻止了她。

  “難得本宮穿成這樣還有人認出來,你是哪個宮的,怎會受這麽重的傷?”

  德妃看到筠兒那紅腫的臉龐,兩條眉幾乎都快擰在了一塊,宮裏脾氣不好的除了她,也就只有淑妃和剛來的瑞嫔,難道這小姑娘是她們宮裏的?

  一旁的魏曼疑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給人一種英姿飒爽的女子,烏善姝是在隆暹二年被封為德妃,那麽現在又是幾幾年?

  “所以這個女人是烏皇後年輕的時候?那麽筠兒又是誰,為什麽我一來就看到她?”

  ‘現在是隆暹五年……別的,我不方便說的太多。’

  “隆暹五年……你讓我來這裏是為了看烏皇後的過去?”

  魏曼疑申請有些恍然的問道,可她不明白為什麽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她看着和筠兒說話的德妃,原來娘娘年輕的時候長得也很英氣十足,卻一點也沒有野蠻粗犷的樣子。

  她想這樣的女人要是去了戰場,一定也會成為傳說中像穆桂英那樣鐵血的将帥吧。

  ‘不,不只是她的,記住這是我們的秘密,別對外人透露。’

  “就算說了,也會讓人覺得荒誕不經好麽? ”

  魏曼疑頗為無奈的說道,沒辦法,誰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都會接受不了,更別說她。

   這時,沉默了會的筠兒看着眼神疑惑的德妃答道。

  奴婢是淑妃娘娘身邊的筠兒,今日不小心沖撞了瑞嫔……”

  筠兒說到最後就沒聲了,但德妃已經聽出了話裏的意思,她翻了下袖口像是在找什麽東西,記過沒有找到,神情略有些洩氣,然後開口。

  “淑妃和瑞嫔的事本宮也聽說了,雖說淑妃是你主子,但是有些事能不參合就不要參合。在這宮裏生存并不容易,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小姑娘。”

  德妃看着這個神情隐忍痛楚的宮女,知道她是因為傷口疼才這樣,不由心生出一點憐憫,越是能夠吃苦的人就越能忍受痛苦。沒有意識到她和她之間身份的差異,望了下天色,還好之前跟着皇後去跟太後請安了,不然又耽誤去後山的圍場了。

  “謝謝娘娘關心。”

  筠兒一臉誠懇的道了聲謝,雖然不知德妃是出于籠絡人心還是因為別的什麽說這種話,但是這種時候有人實時的來關心,不管這份關心是真是假,她卻感受到心中有一絲暖流,在熨燙那顆陰冷壓抑許久的心髒。

  “誰關心你了,本宮像是那種關心奴才的人嗎?你還不快去處理傷口,萬一重傷不治一命嗚呼了可沒人給你收屍。”

  忽然聽到有人用這種表情感謝她,德妃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故意用惡狠狠的語氣說這種話,沒想到筠兒聽了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娘娘說的是,奴婢這就告退了。”

  說完,筠兒躬身告退,看到然娘往這邊走來,說了句“愫然姑姑好”就走了,卻沒有急着走,隐隐約約聽到了她們的說話聲。

  “然娘!那個小宮女竟敢笑話本宮!我說的話有那麽好笑嗎?”

  “……老奴剛來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麽,您說的可是剛才身上都是傷的那丫頭?”

  後面她們說了什麽,筠兒沒有再去聽,勾起嘴角淡淡的一笑,這個德妃出了名的耿直,卻沒想到是這麽一個別扭的人呢。

  的确,只有把傷養好了她才能繼續想下一步的打算,她可不想沒抓住成功的寄回之前,就這樣像一灘爛泥似的消失在這裏。

  “說是得罪了瑞嫔才這樣的,我讓你帶的傷藥帶了嗎?”

  德妃看她手裏的包袱詢問道,擡頭看了眼筠兒有些模糊的背影,如果直接請太醫恐怕有些不妥,倒不如送點藥,如果傷勢不太重,應該能快些好起來吧。

  “帶了,馬廄那邊已經給您備好馬了。”

  然娘把包袱遞給了她,見她盯着一個方向看,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娘娘莫非是在同情那個宮女?

  “那你把藥也送給她幾瓶,她是淑妃身邊的叫什麽筠兒,你記得悄悄地放在她那裏就行了。”

   德妃收回目光,卻看到然娘複雜的眼神,背上包袱,正要走卻聽見她說。

  “娘娘!不是老奴說你,有些事不要去管,小心引火燒身。”

  然娘語重心長的說道,娘娘這種正義感在宮裏只會是多餘還很可能會被有心的人利用,這可無關什麽好不好心善不善良的,在這吃人不吐骨頭地方,任何人都要小心提防才是。

  “從小本宮就夢想做個女俠,你就當我是‘行俠仗義’好了,我先去打幾只獵物,好久不去練手想來都有些生疏了,本宮怕到了秋獵那天要是出了醜,會惹皇上厭煩。”

  德妃的眼神變得有些黯然,皇上對瑞嫔百般寵愛,對皇後體貼關懷,唯獨對她相敬如賓,她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喜,努力當做無所謂,可最後她的心裏還是介意這些的。

  然娘見她走的那麽快,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娘娘那一片癡心終究是錯付了人……

  魏曼疑看着她們都走了,回想德妃剛才的眼神忽然心痛莫名,然後壓下這種心痛的感覺。

  “你要是為她心疼,就自己痛着,別來折磨我。”

  說完,她眉頭緊蹙,如果德妃是現在的烏善姝,那麽瑞嫔和雲笙又是什麽關系?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前世今生梗?然後她自嘲的一笑,她覺得自己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夢,這夢居然還能自動存檔,故事雖然精彩,可她忽然又不想看了,誰知道下次又是什麽人頂着她認識的臉孔蹦跶出來。

  ‘怎麽會是我呢,明明是你自己為未知的事感到害怕,看來你已經把姓景的那老不死的話聽進去了,難道不是嗎?’

  那人的語氣帶了一絲調笑的意味,似乎對景家的人有些反感。

  老不死……

  魏曼疑嘴角抽了下,是在說景晏曉麽?那女人看起來也不老啊,打住!我為什麽要糾結這個問題?

  “你好像很清楚我的一切?”

  她的語氣帶着一絲警惕,如此下去那自己還有什麽隐私可言?

  ‘……我送你回去吧,記得一定要小心那個禿驢。’

  那人答非所問,話音剛落還沒等魏曼疑發問,整個人就瞬間消失在了這裏,沒多久一陣風起,激起那池子一層淡淡的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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