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突變

☆、突變

陸承影确實沒有答應藍蝶,因為在一周之後,外邦入侵無淚城将藥劑師羽罹劫走的事情鬧得無淚城人盡皆知。是何人而為,無人知曉,所有參與其中的刺客都變成了屍體。

而寂缡,似乎當時并不在家族屋內。

冰封雪源總是無盡的大雪,白色淹沒整個世界。

“藍蝶啊,你老了呢。”略帶戲谑的音調從那個伫立在風雪之中的長發女人背後傳來。

“你給我閉嘴。”藍蝶回頭,目光正好撞上羽霜的眸子。

“好了,不開玩笑了。”

“你找我什麽事?”單刀直入。

“沒事就不能看看老朋友麽?”

“你可真閑。”

“還好吧,焰隕比我還閑,在龍城每天無所事事。”

“有什麽事快說吧。”

“沒什麽,只是盡一個師傅保護徒弟的義務。”戲谑的聲調瞬間變得正式,羽霜的聲音很好聽,褪去了玩味之後有那麽一絲冷豔的感覺。

炎龍帝的臉色頓時陰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你太小看寂缡了。”語氣冰冷,眉峰挑起。“他很強大。”

寂缡并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會不知道。聰明如寂缡早就知道藍蝶在無淚城裏安插了眼線,專門跟蹤他的行程,伺機下手。寂缡只是玩一出小小的空城計,借此達到自己預期的目的。

“刺聖也有恐懼的人麽?”

“恐懼?并不。我不想和寂缡動手,也不想這些孩子們步入危險。”羽霜轉身,留下一個點到即止的背影。“藍蝶,為了你兒子,殇痕,焰隕和我的徒弟都可以死是麽?”

銀發一閃,隐身消失,留下那個高傲美豔的女人獨自站在雪地裏沉默。

星星泉是比翼一個很有特色的景點,但是因為這裏的怪物異常難馴服,并且是不是還會有蜂後的出沒,所以每天來這裏的人少之又少。

尤其是傍晚,夕陽的餘晖被薄雲遮去大半,顯得單薄而有立體感。平坦的地面上一片綠意,零碎地點綴着分割開來的晶瑩剔透的湖泊。

“為什麽來這?” 陸承影悶悶地看着天空。

“難道你想去龍城或是出雲城?” 楚天翔将抵禦攻擊的藍色能量纏繞在自己和身邊的人的身上,随意地坐在一處水潭的邊緣,擡手摸了摸向自己跑來的張牙舞爪的小蘑菇。

“……”陸承影沒有說話,在人一旁随之坐下。

“你在擔心罹?”

“……”

“我也擔心他。”

陸承影依舊沒有說話,但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這樣吧,”楚天翔笑得頗有一絲陽光的味道,他揉了揉陸承影的腦袋,雖然被後者別扭地躲開。“我們對戰一場,你贏了我們就去找罹,輸了就聽我安排。”

唇角上翹。“那你真不走運,老師正好教給我贏戰士的技巧。”

羽霜的……技巧?

“……”想起上一次羽霜的□□,楚天翔突然有了一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不過說好,不許用強擊。”

“那你也不能隐身。”

話還沒說完,空氣中一聲輕響,刺客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

就知道是這樣,楚天翔無奈地收回防禦能量,就算是你不隐身,我也會讓你贏的啊。

突然,刺客的氣息越來越近,楚天翔幾乎完全沒有反擊之意。但當刺客的氣息離自己僅一步之遙時,楚天翔突然覺察出那一陌生而冰冷的殺意。

後背傳來刺骨的疼痛,能感覺到有血液湧出。

來人不是陸承影。

有人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時候靠近并且使用暗殺。

隐身破除的小刺客渾身抽搐幾下,倒地死去。

暗殺雙刃上有毒。

楚天翔的腦子有些發懵,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看清屍體脖頸上的暗夜咒印。

在前方等了許久的陸承影只是在和楚天翔開一個小小的玩笑,但當楚天翔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面前,整張臉是蒼白的,眼眶血紅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陸承影一瞬間愣住了。

“你中毒了。”陸承影将他的肩按住,皺眉查看背後的傷勢。“猛毒素。”

最厲害的毒——猛毒素,連藥師都無法破解,只能找下毒的人要解藥。

楚天翔的眼前一片血的顏色,越來越暗,他只看得到陸承影唇線的翕動,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楚天翔也不管他到底說了什麽,只是模糊地回應了一句話。

“我不會讓你回暗夜。”

……

封印室裏總是黑暗和冰冷的味道,不用問為什麽強大的羽罹會被秘密囚禁在比翼,不用猜也知道這一切都與炎龍帝藍蝶逃脫不了幹系。

“罹……”輕聲喚着似乎已經熟睡的金發藥師。

藥師掙了掙手中的鐵索,撞擊聲響起。

羽罹的眼神冰冷,帶着一絲戲谑。“影,你終于舍得來看我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

“幫別人免談。”

“……”

“咔”暗星镖出手,斬斷封印的鐵鏈。

恢複了力量的法師拍了拍沾上灰塵的長袍,拿起一旁的定海檀杖。

“毒連炎龍帝都解不了,找我有什麽用?你該去找寂缡。”好看的唇線勾起一絲嘲諷的意味。

“你身為暗夜的藥劑師,會沒有解藥?”

“理由?”

“他也是——你的同伴。”

“我拒絕。”

陸承影沉默,半晌緩緩開口。“你救他我就和你回暗夜。”

“如果他死了,你也要回暗夜。”羽罹完全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或者說,他在等陸承影說出一個值得自己信服的理由。

“你錯了。”陸承影的聲音壓得極低而緩,卻字字堅定。“我會和他一起死。”

比翼寝室。

看着熟睡的藍發少年,藥師眼裏突然燃燒着怒火。趁刺客還沒有察覺,定海檀杖的頂端閃着幽光,并非治愈光芒。

下一秒,暗星镖抵住他的杖,刺客的紫眸裏有一絲驚訝和怒火。

“你要幹什麽!”

“目的這麽明顯,你看不出來麽?”金發少年笑的詭谲。“你阻止不了我。你越是在乎我越想殺他。”

陸承影擋在床前,“是麽。”沉默不語,淬毒的暗星镖已然抵着自己的脖頸,一絲鮮紅的血液沿着利刃邊緣滑下。“救他。”

羽罹看着陸承影的目光有一絲無奈,然後輕輕嘆了口氣。法杖尖端的幽光褪去,淡藍色的光芒包裹住藍發少年,然後那藍光慢慢碎裂,輕輕揚起,擴散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藍發少年的臉色恢複紅潤,陸承影脖頸上的傷口也恢複如初。

“該走了。”陸承影說。

然而一回頭,發現羽霜和羽翊就站在門口,那兩個同是銀色長發的身影在此刻看來倒頗有幾分相似的味道。

“你們攔不住我們的。”藥師釋放鷹眼後退一步,就在他後退的那一瞬間,地上已經布滿陷阱。

沒有人輕舉妄動,只有羽翊上前一步,羽罹正在警惕之時,一只沙漠幻蝶飛出羽翊的衣袖。七彩的光芒閃了閃,出現一幕立體的幻象。

夜色已暗,一群人焦急地站在寝宮外,寝宮內有女人痛苦的□□聲。天際突然閃過一道驚雷,大雨傾盆而下,殿內傳出嬰兒重疊響亮的啼哭聲。

幻象再次一閃動,大殿之內兩個漂亮的小孩子在嬉戲玩鬧,完全無視兩個大人之間嚴肅的對話。

羽罹突然全身一顫,那兩個小孩子是自己和羽翊,而兩個極為嚴肅的長者是他們的母親和先知楚風涯。

寂缡告訴羽罹說,先知楚風涯曾經做過這樣一個預言,羽翊和羽罹兩兄弟必然有一人走向黑暗,萬劫不複。而這個人,就是羽罹。

但是,羽罹聽到的對話是這樣的。

“藍蝶,你的兩個兒子在以後必有一個人走向黑暗。你還記得他們降生的那天麽?那道天雷就是預示。”

“什麽?”

“銀色眼眸。”

“翊兒?”

“別碰我!”金發藥師一個光彈砸在幻象上,挑起雙眉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哥哥。“這一定是你的陰謀。”“我可不是騙子。”羽霜笑了笑,為了這個回憶他可是找遍了上了年紀的幻蝶。

“我與暗夜簽下契約,不達成目的誓不罷休。”羽罹沒有退讓的打算。

“我只問一句話,你信任寂缡?”

“談不上信任,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頓了頓,唇邊的笑意很淡。“我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退路。”

“果然不行。算了,關于小影你為什麽要放了這個叛徒我也不和你計較了。”

“你以為我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輸麽?”羽罹的笑容很冷。“影,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我知道,但不是現在。”陸承影看向羽罹,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不想離開。

羽罹警惕地看了看刺聖的位置,全身而退不難做到,但是影——

帶不走了。

下定決心,伸手撫上自己的咒印。

羽霜皺眉,握緊手中的雙刃。

陸承影擋在羽霜面前。“老師,讓他走吧。”

結界飛速旋轉,消失。

“為什麽?”

“他……救了翔。”

羽霜嘆了一口氣,和羽翊一同離開。

陸承影回頭,發現楚天翔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看着他。

“幹嘛讓他救我?”楚天翔開口,語氣很淡。

“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也不會讓你回去。”

咒印一陣一陣地燃燒,擡頭,藍發少年正擔憂地看着他。

“痛?”

“我已經快習慣了。”依舊輕描淡寫。

“影。”

“?”

主動吻上刺客冰冷的唇,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刺客怔住,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

“每次都是我主動。”

陸承影一直是一個孤僻的人,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刺客似乎都是如此,除了羽霜。

明明不是第一次,但為什麽……

“怎麽了,影?”緊緊地抱着他的肩,将頭埋在長長的綠發裏。

“你……先放開。”

“不要,我好熱。”

熱……?你當我是空調嗎?

“影是我一個人的。”語氣裏有一絲任性,楚天翔很少對誰袒露內心。

陸承影并沒有說話,咒印是自願印上的,選擇抛棄感情來複仇。可是,楚天翔打亂了自己的計劃,所以這份痛苦是自己應得的,理應自己獨自承受。

實在不想打擾他們,但是——墨染楓嘆了口氣,敲門。

“楓?”

“我是來找影——藍蝶老師找你。”

“找影?”

“有我,沒事。”

有墨染楓在總是莫名心安,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勾起唇角。

說起來,陸承影和墨染楓有那麽一點相似的地方。長發飛揚,眼眸清澈,只是墨染楓的輪廓更加硬挺。

唇邊殘留着那個冰冷的溫度。

比翼大殿。

“為什麽劫獄?”炎龍帝的聲音憤怒。

“……”

“你害的我失去了罹兒!”

“把他囚禁在比翼,就是身為愛他的母親該做的事麽?”

“住口!若你不是羽霜的弟子早已死了無數次了。”

“你關不住罹的。就算我不去劫獄不出三日罹還是會掙脫咒印。”依然平靜。

炎龍帝憤怒地舉起法杖,墨染楓擋在陸承影身前。

“你——”

正在僵持之際。

羽族懸賞官慌忙沖了進來。“城主大人,出事了!”

“什麽事?”

“冰封雪源的妖怪叛亂,羽族部分人和刺聖大人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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